《乱鸦之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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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鸦之岛-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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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只是重复了今天一早在院子里拜托我的事。”
    如果认为可以这么简单地过关的话,郡就太天真了。早上把纠缠不放的初芝赶走的他,如果完全没有要答应他的意思的话,不是就投有必要在一小时之后跑去对方的住所了吗?火村也直言不讳地指出了这一点。
    “我们虽然以为‘哦,初芝被赶回去了’,可事实并非如此,您二位一定是达成协议说:‘在这儿有些不方便,过会儿再说…一’
    吧。在院子里进行的是关于费用的谈话吧。社长明确地提出他的预算,这又更进一步激起了先生的兴趣吧。您应该不会不为这诱人的条件动心吧。如果不是的话,您也不会亲自跑去找他了。”
    “您说得我好像是个财迷心窍的人啊。”
    口吻很轻松,可是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交涉成功了吗?可否透露一下?”
    “如果我是你的话,可能也会那么想吧。真是没办法。”藤井一脸的严肃,“的确正如你想的那样,他确实提了价钱的事。至于到底是多少钱,如此庸俗的话题我实在是不想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金额非常巨大。可是我没有答应他。是为了忠实于自己的信念和信条?不是的。被他那么热切地劝说,我也有所动心,也曾经想过如果答应他的话,对我的研究也是有帮助的。之所以没有马上说YES,是因为我猜到,越让他着急,他出的价钱就会越高。——怎么样,我这算是赤裸裸的告白吧?我能如此痛快地说出来,是希望你们可以承认我藤井继介是个直爽的男人。”
    “我们承认。——那也就是说,虽然交涉暂时失败了,但是初芝感到如果条件可以更丰厚一些,还是有商量余地吧?”
    “我让他感觉蓟这一点了。而且还跟他承诺,在岛上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有一次见我的机会。他说‘明天下午,先生您方便的时候就请过来吧’,我答应了他。”
    “请再次赤裸裸地告诉我,如果条件令您满意的话,您打算给初芝真露提供什么程度的服务呢?”
    “那当然是给他做克隆人啊。虽然不能确定时间,但是在几年之内一定会着手去做,这一点还是可以承诺的。”
    紧接着,我插了一句话。
    “那他的待遇是以来这里参加克隆人商谈会的人们为标准的程?”
    说完,藤井的态度马上变得强硬起来。像是要彻底否认克隆人商谈会这件事。
    “怎么还提这个莫名其妙的事呢?不是已经说过,我们的聚会仅仅是个亲睦会吗?在这个岛上,希望克隆人诞生的只有两个人:想为自己做分身的初芝和作为研究者的我。其他人对这个根本不感兴趣。赶紧把那个关于克隆人商谈会的怪异妄想丢掉吧。”
    “是妄想吗……”
    “是怪异的妄想。我的研究因为突破了医学的警戒线,所以很容易被误解。对人类来讲有无法估量的利益,可是人们一听到克隆技术就会跟纳粹的优生学联系到一起,还出现了像初芝真露这种认为‘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实现不死梦想’的人,有的小说、电影之类的,还把制造只由希特勒二世或者杀人机器这种人组成的军队当做题材。这些都是源于赫胥黎那都描写分别在瓶子里培养领导者和劳动者的愚蠢小说。”
    他是指《美丽新世界*吗?
    “的确,那么单纯的故事已经不能再吸引读者了。哎,可是那些只有一知半解知识的新怪谈作者还是会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什么利用脏器移植就能克隆一个自己的备用品什么的。估计是对ES细胞知道了一些皮毛吧。”
    “那是什么?以前倒是也听到过这个词。”
    “Embryonic StemCell。就是指胚胎于细胞。它能成长为人体的所有组织,具有万能性,如果能够研究出可以自由控制它分化的技术,那就是脏器移植的福音了。只不过还存在一些阉题,这个细胞必须要从接收体外受精的夫妇用剩下的胚胎——也就是未受精卵细胞——去除细胞核之后,在里面植入体细胞做成的克隆胚胎再取出来。总之,就是要放回子官,先发育成婴儿,再从这个婴儿身上取下需要的器官。这个过程无法避免。因此,很多人认为这是不道德的。这种做法,如果是用需要器官移植的患者自身的克隆胚胎的话,还能避免抗拒反应。不过这是受法律限制的。唉,只要技术先进了,问题还是能够被解决吧。”
    因为是自己专业领域的话题,博士说得滔滔不绝。
    “不仅仅是脏器移植。利用克隆技术,使之前无法制作出来的蛋白质合成,开发新的药品,还能挽救濒幅灭绝的稀有动物,对解决粮食问题也很有帮助。只要勇敢地前进下去,我们就能拥有更多的幸福。”
    4不会是把志愿者们聚集到这个岛上,商量着做自身脏器移植用的备用品吧?”
    藤井立即作出了回答:
    “当然不是了。这里又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人类牧场,也没有养育秘密诞生的克隆婴儿的设施。——拜托你把克隆这件事彻底忘掉吧。”
    现在没有其他人在,是我毫无顾忌地追查这件事的绝好机会。
    我逼迫他说“但是”,可刚开头就被火村制止了。
    
    
    
第五章 海边的葬礼


    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呢!快从下面取上来。然后,我再请让那个孩子起死回生吧
    ——雅克布思《猿之手》
    我竟然打盹儿了。
    白天明明睡过午觉了,而且平时也习惯于彻夜工作,可什么时候进入浅睡了呢。不是缺乏紧张感,而是自从发现了尸体以后,一真都紧绷着一根弦,没有放松。作为一个守夜的人,这是很失态的。
    但也没有睡得很沉。只不过眼前的事物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膜,眼精细细地张开着一个缝隙,意识进入了游离状态。火村抽着烟,香椎匡明抱着胳膊,像一尊塑像一样纹丝不动,我边看着这些,边做了几个转瞬即逝的梦。
    但那也不是纯粹的梦。刚刚结束的火村与藤井的交谈在记忆中生根,在脑海里清清楚楚地回放着。只不过程奇妙的是,就像灵魂脱壳一样,听着二人说话的我自身也竟然出现在画面里了。
    ——是这些人的亲睦会吧?
    被火村一问,博士的嘴角稍稍地向上翘了翘。他的微笑里有着非常不明确的含义。也许是一直隐藏的秘密暴露后感觉缀狼狈,也许是没有被击中要害而感到很放心。
    虽然两种情况酆有可能,但我猜测前者的可能性更走一些。火村的迭番话是我意想不到的,不过如果他的推测正确,之前那蝗谜一样的疑问也就得到了解决。
    这个远离尘世的小岛的可取之处就在于能够避入耳目。大家从不同的地方赶过来聚集在这里,并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目的,仅仅就是像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地享受一个惬慧的周末。这一点我终于明白了。他们扮演成一家人,到这里来增进彼此之间的亲情。
    ——您可以回答我码?
    火村的声音非常深沉,置人于死地的同时,又能感觉到有回旋的余地。另一方的藤井也很泰然地抚摸着下巴。此亥0幻化成一双眼睛的我,一边在无花扳的一角飘移,一边俯视着他们的,掏时也看见了坐在二人对面的自己的背影。
    ——别再追瓣了吧。不管是YES还是NO,都跟杀人事件投有关系。既然你是那么认为的,就当那是事实,不是很好吗?
    带有一丝轻视,又很恳切的口吻。算得上是装腔作势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没有关系。如果我的想象没错的话,那么除了海老原先生和木崎夫妇之外,其他人从遗传角度上来说,是与藤井先生有父子关系的一家人。这样的话,与事件相关的每一个证言,我都需要重新考虑。
    ——因为家族成员肯定会互相庇护,所以可信程度就下降了,是这样吗?可是,你要重新考虑什么呢?如果说我们因为有血缘关系所以互相包庇的话,肯定会互相证明彼此的清白吧。但是,现在的状况是,在犯罪时间里,我们谁都没有确实的不在场证据。
    ——大家很难互相证明彼此的清白。不是你说跟谁在一起散步了,或者他说跟谁一起聊天了,就目臣睫不在场证明成立。
    ——哦?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与外界隔离的。如果金员飘结一致,很坚决地为彼此提供不在场证明的话,反而会引起我和有栖川的怀疑。明明有一个真正的凶手存在,可是大家都有不在场证明的话,那只能说明多数人都在撒谎。所以,你们没有撒这个不高明的谎。
    ——是这样吗?如果大家都有不在场证据,而你们也知道彼此是清白的话,凶手不就应该是剩下的初芝真露了吗。我觉得大家还是有撒谎的价值的。
    ——嫁祸给别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况且还是那么滑头的人。
    博士还没有回答火村最后的提问。副教授又询问了一遍。
    ——只要警察开始搜查,早晚都会弄清事实。现在就请坦白吧。在这儿的半数以上的人,都是先生遗传学上的儿子或者女儿吧?
    博士嘟囔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紧接着作了说明。那是由加拿大不孕不育协会主办的,=ooo年在多伦多召开的会议。由母体人工受精生下来的孩子们——当然与会者都已长大成人——在会议上进行了交流。至于会议的内容,他没有要说明的意思。据说是大多数人都希望找到自己真正的父亲。
    ——但是,这里是日本的黑根岛,不是多伦多。您可真是个粗心的人。而且还富有作家式的想象力。也许是受了您的推理作家朋友的影响吧。
    无聊的讽刺。
    ——如果不是,就请明明白白地说不是。
    结果,藤井现出一脸的困惑。还以为他是因为投有成功地敷衍过去而感到沮丧呢,结果不然。
    ——那个嘛,是啊。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你说的投错,我确实在学生时期成为AID给予体,提供了精子。AID就是ArtificialInsemination by Donor的缩写,是指用丈夫以外的精子进行人工受精。您也许会知道,进行AID的时候,委托人要在有《不予提供任何与精子提供者相关的情报*条款的同意书上签字,还必须盖章。
    而给予体也不会被告知自己的精手提供给了哪对夫妇。因此,即使我在马路上与我遗传学上的儿子或者女儿相遇了,彼此都不会认识,只会擦肩而过。
    ——那好像是规定吧。嗯,我知道。可是,我也听说那样出生的孩子里,也有很迫切想知道自己真正的父亲是谁,并跟他见面的人。
    我想起了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纪录片,取材于美国,那里也有很多人渴望与提供精子的男士见面,哪怕是一面也好。因此母亲就根据从医师那里打探来的情报,到曾经有过给予体的大学里找到当年的毕业生名簿,孩子就会从中寻找与自己长像相近的人,然后到那个人的工作单位或者家里。如果觉得是的话,还会提出赡仉与其面谈。这是一件即耗体力又耗精力的事情。在承认养育自己的父亲就是真正的父亲,并爱着和感谢他的同时,也会涌现出想知道自己遗传学上的父亲的想法。也许是渴求验明自己的正身吧。因为不是当事者,那种J晴我只能模模糊糊地想象。
    就算期望也不能实现,制度就是这样规定的。
    制度虽然如此,可是只要依据记录追寻的话,还是有可能找到给予体的吧。东帝大学的医学部里,难道没有保存与给予体相关的记录吗?
    藤井很诚实地管道:
    “不是的,就算诊疗簿被破坏了,还蟹有给予体记录本。只不过,想知道自己正身的人就算来了也不会找到答案。因为已经承诺是匿名的了。“
    “绝对不行吗?我听说这几年开始主张知晓给予体的权利了呢。”
    ——承诺就是承诺。与知晓给予体的权利相对,给予体本身也有不被知晓的权利。这个技术在十九世纪末在美国开始使用的时候,赤裸裸地使用别人的精于生育自己的孩子被认为是不道德的,也是有悖伦理的。AID被视为通奸,在家族法被改正之前的一段时期里,生下来的孩子的家族继承权都不被承认。到现在,这种偏见虽然几乎不存在了,可还是会避讳明确精子提供者的身份。如果一个陌生人突然跑过来说:“我是你的孩子”,那给予体的人生就很有可能发生不尽人意的变化。
    ——对于那些很想知道的人,也会有存在合理理由的情况。比如,为了知道自己的遗传信息,就不得不参照双亲的。这个时候,如果缺少父亲的遗传信息,在疾病的诊断和治疗时,不是会产生不利的影响吗?
    在虚幻里飘移的我的视线,移动至可以看到藤井验部的位置。
    博士的眼角带着微笑,他和火材的谈话好像很愉快。这对于他也许是心情愉悦的刺激。
    ——这个您也知道吗?您的知识很丰富啊。可是,对于我来说,还从来没有遇到有这种麻烦的人。
    ——那如果他的目的不是为了知道自己的遗传信息,仅仅就是想知道自己遗传学上的父亲是个什么人物,丽感伤地跑来想与您见面,这种情况您碰到过吗?
    藤井默默地摇了摇头,像是完全否定了,可又残留了一丝暖昧。这个动作更像是示意火村“不要再翔了”。
    ——刚刚我虽然说过,那些感伤的希望者,因为匿名制度的阻碍,“i口使程盼望也无法实现”,但那也仅仅是人世间的契约,如果不能遵守的话,禁忌的秘密就会泄露。
    藤井的口吻变得沉重,他在祈求火村的理解。
    ——还有,再说一件事实就是,像你刚刚所说的,近几年,承认经过AID出生的孩子们对自己遗传学父亲知情权的呼声逐渐高涨。也就是身世的知情投。在瑞士、瑞典等一些国家,仅限于那些愿意公开自己身份的给予体才能得到祛律的许可。这种倾向也在更多的国家广泛传播。在匪本也开始对此产生议论。很快,给予体的疆名制度也许会被废弃。
    但是,他叉强调了一下。
    ——对于你想知道的那件事,无论情势如何改变,都会有无法攻破的城墙存在。那就是,我的精于在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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