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有佳人之上海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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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有佳人之上海旧事-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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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二哥已经……不在了。有些东西,您就试着放下吧。大哥他……就算您自己不承认,这么多年了,在生意上,您心里认可不还是始终只有他一个人吗?”程澈转回头,望着病床上的父亲说出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在心底的话,眼神清澈明亮,宁静中蕴着浅浅的哀伤。
程远阳一愣之下,心头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这个最小的儿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大了,而且似乎比他的两个哥哥看的还要透彻。”看来也许我可以安心的走了,只是……那个人……他真的会来见他吗?

程澈其实也不确定,甚至他现在都不知道大哥到底住在何处,但是他一定要找到大哥,还要把大哥带到父亲面前。也许……他该去找一下大嫂……

“笃、笃、笃”有节奏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头戴礼帽的魁梧男子自然的走到长椅前,坐了下来。
“先生,有火儿吗?”男子从怀中掏出金色的烟盒,用低沉的语音启唇问道。
“没有洋火,打火机可以吗?”程澈神色自若的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寸许的银色打火机,帮男子点燃了香烟。

雨还在下着,没有一点停歇的迹象。
沈佳人和沈伊人两姐妹并排坐在窗前望着布满雨珠的窗玻璃出神。在那场以悲剧收场的“乌龙婚礼”中,佳人只是倒下时被圣坛的木板刮伤了手肘撞伤了后脑勺,在医院呆了两天半就回到家里了,不过父亲对她和妹妹的看管却是一点儿没有松懈的迹象。现在她们两个是被彻底禁足在家了。

一整天哪儿也去不了,反倒让佳人的脑子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已经将那场婚礼之前之后的事都回想了一遍。还有被卷进这件事中的人——程澈、伊人、三太太秦婉贞、程澜、齐天纪还有程渊和她自己……

有些人的出现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比如齐天纪的露面让她知道了时间的额幕后主使,但是却产生了新的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的人的出现却是让她大吃一惊——比如秦婉贞。在这位程家三太太举枪射向她的时候,心里是怀着怎样强烈的恨呢?这恨又是因为什么儿产生的呢?

回想起三太太在教堂里奇怪的言行,她虽无法了解全部隐情但至少让她清楚了这个程家三姨太和程家大少爷之间应该是有一段尘封的过往。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现在终于有些明白自己在程家住时每每和这位三姨太擦身而过时心里被什么总会蓦地一凉,被那样一心一意的恨着,即使是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体也会有所感觉啊。而且关键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婚礼现场呢?!总不会是买菜的时候偶尔路过吧。

齐天纪……果然还是我大意了呢。想到这个男人,沈佳人不由觉得心头弥漫起浓浓的寒凉之意,像是背后有一双冰冷的眼正死死的盯着你,让你动弹不得,无处可逃。她隐隐的感觉有一张看不到边际的大网正从天而降,慢慢收拢,将所有人都罩在网中,挣脱不得……

夜幕降临的时候,齐天纪的轿车悄然停在了华夏医院门前。一身洁白色西装的齐天纪没有撑伞,下了车一步步缓缓踏上了住院楼前的台阶。

“是时候去见见那位‘世叔’了。趁着他现在还没翘辫子……呵……”



46、第四十六章 
 
“你是说……渊儿的死是你一手策划的?!!”程远阳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面对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心中的凄凉无法言喻。

“哦,这个……只能说是个小小的意外。”齐天纪翘腿坐在病床前,沾染了雨珠的黑色牛皮鞋随着腿部的抖动微晃着,神情悠然的惹人憎恨,“本来是打算让你家那位大少奶奶……”

齐天纪比了个歪头吐舌的死人样子,有继续述说:“谁让你那两个宝贝儿子都被那个女人迷得不行。本来是想让他们和我一样尝尝痛失重要之人的滋味,真是……可惜了。没想到那平日还挺冷静的程渊却是个……大、白、痴,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就把自己的小命儿赔上了。我本来来打算着等程叔叔你咽气儿了以后,让程渊那个傻瓜亲眼看着程家的家业一步步从他手里落到我手里,让你那傻儿子也尝一尝当年你让我父亲尝到的所有痛苦。可惜啊——”

齐天纪一边说着一边欣赏呃注视着病榻上老者痛苦、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好笑表情,心中无比畅快。十年了,他的精心筹划、完美布局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此刻他的心中那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正在仰着天疯狂的笑。他会把眼前这个男人加诸在自己父亲、母亲身上的屈辱、痛苦加倍的讨回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真是太TM对了!不过,他可没有傻傻的坐等十年,他的恨也不允许他等那么久。他的计划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你……你到底……想、想要干什么?”程远阳的记忆被拉回到许多年前,混浊的老眼中闪动着惊恐、茫然的神色,那样子像极了被猎人攥在手心的小麻雀。眼前的男子是那个人的儿子?也就是说……他是……她的孩子?!不,不会的!不会的!!

“怎么?害怕了?!”齐天纪站起来,俯□,与他近在咫尺的对视,夹带着烟草气味的鼻息喷在老人的脸上,引起了老人轻微的呛咳。齐天纪却紧紧的盯着他的双眼不放,似乎要捕捉到他眼神每一瞬的变化,并从那惊惧不安的眼神中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与快乐。齐天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的叫嚣着,血液灼热的沸腾着,这么多年的苦涩与痛苦,母亲忧伤的眸子,父亲死时扭曲的脸……那一幕幕每日每夜折磨着他的梦魇似乎在加上了眼前这个濒死的老人惊恐的双眸后,就变得不再可怕,反而妙、趣、横、生了起来。

“算了,反正也是个白痴,死了就死了。老东西你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对了,那个瘫子还是算了。那天在自己“夫人”的婚礼上,看自己辜负的女人开枪射杀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应该已经让他吓得崩溃了吧。而且九年前为了挑拨他们兄弟反睦,我的本意也就是想让程大少受点儿小伤,却没想到你那位二太太出手还真是恨。要么说‘最毒妇人心’呢,还真是一点儿没错。既然已经是个没用的废物了,我抢了他的女人有废了他的腿,也差不多够了额。哈哈哈——别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我好害怕的。”齐天纪双手抱臂故意作出瑟瑟发抖的样子。嘴角却是咧到了耳根。

“九年前那场火灾……难道……”程远阳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瞬间被子弹命中,窒息、剧痛!

“还真是老糊涂了。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不相信吗?你夫人和那个我帮苏锦绣雇来男人从头到尾都什么也没发生啊。至于苏锦绣干了什么,你自己好好想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啊——说了这么多话,嘴都有些累了。长话短说吧。看你这样儿,也没几天活头了,好心的提醒你一句——还是快点儿交代后事吧。就让那个我给你送回来的那个小子接手生意吧。反正你现在也没多少生意了。然后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倾、家、荡、产的。您就放心的……去吧。”齐天纪微眯了眼,笑得危险又狡诈。

程远阳颤抖着手抓紧了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喘息着像是分辨不出眼前的男子究竟是人还是恶魔。

齐天纪欣赏完程远阳的丑态,抬腕看了眼手表,转身离去。这真是个美好的夜晚!终此一生,他都不会忘记这个美妙的夜晚的。走出医院的时候,他发现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与地只余下漆黑。

“冤孽啊……冤孽……”程远阳喃喃的自语,梦呓一般。但双目却是圆睁着的,没有焦点。夜,还很长……

雨后初晴的早晨,空气清新。沈公馆的门前响起了清脆的门铃声。
“程澈?你来了啊。那个……伊人今天有课,不在。”佳人下楼来瞧见来人有些诧异。

“恩……大嫂……我是来找你的。”提到伊人,程澈的来桑拿和那个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有些不连贯的说道。

“找我?”佳人有些茫然。抬手示意程澈先坐。转身去冲了茶,端到他面前,自己也在他对面做了下来。

“你二哥的身后事……”佳人起了话头却又觉得不妥,一句话只说了一半,话音落在半空中……兀自悬着。

“哦,是我在操办。灵堂就设在二哥原先住的‘寂萧苑’。嫂子你也去送送我二哥吧。”程澈面对着沈佳人宁静的脸,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不少,话说的恳切、真诚。

沈佳人听得却是心中一痛。程澈不怨她,她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不过吊唁,她一定会想办法去的,“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只是……很多人怕是不想见到我去吧。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的。”只是要想个办法不会带去麻烦才好。

程澈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这几天母亲出了呼唤大哥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咒骂眼前这位大嫂了。母亲是把二哥离去的所有罪责都归咎到了她身上啊。其实他才是那个害了哥哥的罪魁啊。要不是他,大嫂也不会受人威胁,被迫出嫁。父亲母亲也不用遭受丧子之痛……对了,父亲,程澈这才记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开口言道:“大嫂,那事儿是我的错,与你无关,你千万不要自责。我这次过来找你,是要问你我大哥他现在住在哪里。实不相瞒,父亲他……我希望大哥可以去见见他。”

程澈提到程澜倒是让佳人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怀疑,她思索了一下道:“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地址,能不能说服他就要看你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作为交换,你得给我讲个故事。”

“讲故事?!”程澈一呆。

“讲一讲你大哥和三太太秦婉贞之间的故事。我想你不会一点儿也不知道吧?”佳人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个……”程澈皱了眉,有些拿不准主意。十年前的那段旧事在程家是一段不能言说的秘密。但是……那天婚礼上三姨娘的表现……多少也让人看出了几分苗头,“好吧,我说。其实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秦婉贞当年是和我家有生意往来的一家小茶行的老板的女儿。大哥那是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在课业之余帮着父亲打理生意了。一次去秦家茶行收货款时认识了秦婉贞。那时候的三姨娘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人长得漂亮又会打扮,真真是娇俏如花。据说眼光也是高的吓人,追她的男人能一直排到街对过儿,她却好似一个也看不上眼。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她居然就喜欢上了比她还小好几岁的我大哥。我大哥也对她动了心。她也就时常来我们家玩儿见着了我父亲。一年之后,大哥就向父亲提出了要娶秦婉贞过门。父亲一听勃然大怒,把年少的大哥关在屋里。一个月后,秦婉贞就进了程家的门,成了我们的姨娘,程家的三太太。之后靠着我们家的扶持秦家的生意也逐渐兴隆了起来,直到她父亲几年前病逝,母亲改嫁,才关了生意。”程澈陷入了回忆,这些事儿其实大多是他听下人们背地里说的,毕竟那是的自己还小,记忆已然模糊成光影交错的模糊画面了。情况也大致就是这样。
佳人托着腮,静静听完,好半天没讲话。

“大嫂?”程澈见佳人的表情有异,心下惴惴,想着自己是不是就不该说。

“哦,谢谢你。我这就把程澜的地址写给你。稍等一下。”佳人回过神,起身走上了楼。

三四分钟之后,手里难着一个字条,佳人一脸平静的走了下来。把纸条交给了乘车额。程澈也不耽搁,其实告辞离去了。

“少爷,都三个小时了,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是不是想少奶奶了?要不我去趟沈公馆?”秦中打扫完院子,回到屋内,见程澜还在对着张纸发呆,不禁说道。

“想?又有何用?”他和佳人现在还真是“相见不如不见”,他和她心里都有一个跨不过去的坎儿啊。程澜放下了手中的宣纸,闭目靠在了轮椅上。

“这……像,真像……”秦中拿了抹布擦拭书桌,却在看到那张纸上画的人之后,停下了动作,目不转睛的盯着画中人看,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程澜闻声睁开眼,打量着秦中,试探的问道:“秦叔,你也觉得这个人面熟吗?”

“是呀。您瞧这眼睛,这额头……多像啊!”秦中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抓呃手中的宣纸哗哗作响。
“秦叔您的记性真好。回想起来您见祁叔的次数应该还没我多呢,居然这么快就认出来了。”程澜有些汗颜,想当年自己跟着祁叔学习茶叶知识,朝夕相处,如今却是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想起来。

“祁……叔?哦——少爷您说的是祁先生吧。对呀,桃枝不就是嫁给了那个男人吗?这么说起来,这眉毛还真是和祁先生一模一样呢。”秦中闻言恍然。程澜却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敢情秦叔说的相像不是说祁清鼎?!桃枝?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秦叔,桃枝,是什么人?”程澜小心的问道。

“哦,桃枝啊……”秦叔树皮一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忸怩的神色,顿了顿才说道:“那还是少爷你出生之前,府里有个厨娘叫桃枝,她呀,为人热心,心肠好,长得也俊。后来,后来……”秦叔的声音转成了落寞,“后来她嫁给了茶行的二老板,也就是少爷您说的祁先生。”

程澜看着秦叔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心里不由得猜测秦叔年轻的时候怕是暗暗的喜欢过这位桃枝姑娘呢。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理了理思路,他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后来祁叔去世后,这位桃枝姑娘去了哪里吗?”祁清鼎在程澜九岁那年离开了程家,两年之后就离世了。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哎,一个女人家又带着一个孩子,还能去哪儿,遍买了房产还债之后就在愚园路的巷子里租了个亭子间过活儿。哎,想起来也怪可怜的。想当年那房子还是我托人帮她们娘俩儿打听的呢。”秦中说着眼中似乎闪过了零星的泪花。

“哦?!那……秦叔你现在还记得那巷子怎么走吗?”程澜有些紧张的问道。

“记得,记得。就是不知道那里现在变成什么样儿了。”秦中依旧沉浸在往事中还没回过神儿。

“那……您现在能不能带我去看看。”程澜的话让秦中吃了一惊,却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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