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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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纪元- 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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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记忆力,使孙湛在本系统当中,深得中、下级军官爱戴。这也是人之常情,当必须仰视的大人物走到面前,亲切叫出你的姓名,用关怀话语询问自己家庭和工作情况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倍感温暖,产生出“士为知己者死”之类的想法。

一根木头穿进叶向阳的肛门,斜插在地面上,与尸体之间形成约莫四十五度的夹角。另外两根略长的棍子分别撑住他的肩膀,使其不至于倒下。双手从腕部被一根铁丝牢牢捆住,沿着肩膀两边平平伸开,依靠张力平摊在胸前。飞机从空中完整拍摄下尸体的每一个角度,他死得很惨,喉咙的破口清晰可见,甚至还有几只食腐昆虫在周围游荡。叶向阳的面孔很是狰狞,完全被愤怒和恐惧扭曲着,双眼圆睁,很有些死不瞑目的意味。

整整几个小时,孙湛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看这些图片。他丝毫不感觉饥饿,也不觉得口渴。被仇恨与狂怒支配的神经早已变得麻木,彻底压制了身体其它器官的需求。

恐怕只有老人才能理解孙湛此刻的想法。他没有儿子,孙维义曾经是被孙湛当做儿子一样的寄托。被苏浩杀掉以后,这种残留的亲情寄托,又被孙湛逐渐转移到叶向阳身上。当然,两个人之间并无血脉关系,可叶向阳总是面带微笑,对孙湛的态度也很恭敬。一个年龄与自己儿子相仿,也很是听话的年轻人,每当看到他的时候,孙湛总会不自觉的将其与照片上的儿子重叠起来。

然而,他还是死了。尸体被扔在野外,被摆成故意示威的形状。

在屏幕光线的映照下,孙湛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扭曲。他双眼通红,盯着屏幕,牙齿咬得越来越紧,额头两边暴起密密麻麻的血管。

这狂放凶暴的动作急剧消耗着体力,这与战斗中的体能衰竭完全不同,孙湛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东西正远离自己。拼命伸手,却无法抓住。它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珍贵,自己宁愿付出所有与其交换。可是,它终究没有实体,仿佛空气般虚无缥缈。它就在眼前一直摇晃着,那双眼睛充满尊敬与不舍,还有自己多年未曾体会到的热切。然而,每当自己伸手去抓,却只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以及从指间穿过的气流。

“儿子,儿子,儿子啊————”

孙湛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泪水,无比痛苦的哭泣着。他用头部不断撞击桌面,发出沉闷空洞的声响。

 第274章 暗诱

没有亲身体验过痛苦的人,很难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孙湛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就在自己身边,那些最优秀的年轻人,他们对自己无比忠诚,他们自己视作亲生子侄,彼此之间的关系远远不是“心腹”之类词语就能诠释。他们就这样死了,那种痛苦简直撕心裂肺,自己宁愿用任何东西与其交换。可是……太晚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不该死在那里。究竟是谁,是谁干的?”

孙湛老泪纵横,他双手死死抓住桌子边缘,整个身体趴在桌面上,痛苦的号叫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

这问题很有些多余。以孙湛的能力,只要稍微冷静下来,其实不难猜到其中的关联。他把叶向阳等人安排到602步兵师的意图很明显,夺人权力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会遭到诟病。对手会不遗余力拼死反击,在这种你死我活的争夺过程中,杀人只是普通平常的事情。

号哭与尖叫持续了很久。坐在外面的秘书当然不会明白孙湛内心的痛苦。她一直觉得提心吊胆,听到办公室里不断传来东西被重重砸碎,如野兽般的嚎叫,还有各种说不出具体来源,却很是令人恐惧的声响。她不明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背后,究竟上演着什么样的悲剧?秘书并不关心真实剧情,只是战战兢兢地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让自己成为其中的某个角色。

孙湛的大脑被悲情与仇恨充斥着,思维渐渐变得缓慢。然而,主观意识却没有受到影响。他抹掉泪水,用颤抖干枯的手指点开电脑屏幕,输入一串长长的密码,像疯子一样在繁杂信息中搜寻自己需要的部分。

按照正常程序,涉及军人的所有案件,必须经由军法部门负责处理。空军方面只是出于对叶向阳等死者的身份缘故,才把拍摄到的监控画面传送给孙湛。这起突发事件已经被列入军法总部的首要处理排程。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602步兵师也派出专人,对现场环境进行勘察,寻找能够成为线索的蛛丝马迹。

这不过是场面上的举动罢了。孙湛身为行政总部部长,自然很清楚这些动作究竟能够发挥多大效果?现在是战争期间,死个人就跟死只蚂蚁差不多,不要说是叶向阳之类的校官,就算自己这种高级将官被人杀害,军法部门同样要根据情况,对涉案人员进行取证调查。

这些所谓的措施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即便查出凶手,军法部门也不会直接将其处死,而是收押监禁,发往前线,充入格斗部队。如果凶手是手握重兵的高级军官,处置方法也会随之变化。要么降级降职,要么开出军籍。总而言之,每一个军官的背后,多多少少都有着对应的背景。和平时期的官僚群体作风,现在仍然能够发挥效果。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某天会犯错?下级军官什么时候会获得晋升一跃成为自己的上级?

孙湛就是这种萎靡风气的受益者。他曾经保护过很多本该接受降职之类惩罚的军官,那些人对他自然投桃报李,心腹圈子也随之扩大。这种肮脏的习惯一旦被大多数人认同,就很难清除。想要真正对杀人者进行报复,就必须赶在军法部门得出结论前找到目标。否则,那家伙即便被抓住,也不一定会被判处死刑。

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条目多达数万。所有这些,都是孙湛输入凶案发生前四十八小时以内,在凶案现场周边地区发生的大小事务记录。其中包括邻近部队的哨卡人员更换、出操、训练等一系列信息。按照相关条例,此类事务必须按时输入电脑,通过卫星联网,从军部方面进行审核。得益于大型电脑强大的运算能力,这些信息会在短时间内被分类储存,成为随时可供调用的资料。

以孙湛的权限,自然可以调阅查找。他根本不需要什么所谓的证据。他很清楚,自己的对手就那么几个。袁家、赵志凯、王启年……如果分类再细化,更具体一些,602步兵师现任指挥官庄羽夜也脱不了关系。如果以地域为基础,分析面继续扩大,那么远在新贵阳方向的苏浩也可以列入其中。

查找分类是一件繁琐辛苦的工作,孙湛却并不觉得疲劳。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精力充沛,眼睛长时间盯着屏幕也不觉得发酸。在仇恨与愤怒的支配下,大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很快从繁杂的信息中挑选出自己需要的部分,按照时间先后排列,将字体放大,显示在屏幕中央。

条目一:昨天中午十二点零九分,空军预警机发现一支三辆军用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沿着旧公路,自新贵阳基地出发,驶往吉首方向。由于没有收到任何对应记录,监控机组立即电令该车队表明身份和意图。经查,那是第十一独立部队派往602步兵师的联络员,想要寻求食品和医药等物资援助。

条目二:昨天下午一点三十七分,五架来自新乌鲁木齐方向的重型军用运输机,在东南第二战区降落。记录显示,那是北方战线紧急调运至该战区的精密科研仪器。然而,在机场上传的监控画面当中,这些运输机没有卸下集装箱,而是从机舱里走出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军人。以当时拍摄的人员数量计算,刚好与飞机的最大装载运力吻合。

条目三:昨天凌晨四点二十二分,602步兵师进行了一次紧急越野训练。按照该师指挥官庄羽夜在两周前上报的训练计划,这次夜间集合原本应该在下周执行。但由于气象部门测定该地区在规定时段有大规模降雨,所以只能将计划提前。

类似的条目林林总总还有二十余项。与排列在最前面这三条相比,其它条目大多在时间上显得与事实不符,或者内容方面的可关注度不够。

看着屏幕上的这些文字,孙湛揉了揉皱纹密集的眼角,叹了口气,陷入沉思。

三项条目,分别对应着苏浩、袁家、庄羽夜。从时间上判断,他们都有涉嫌凶案的可能,有充足的动机和理由,也有恰到好处的时机。

思虑良久,孙湛抬起手,把第三条目从屏幕上划掉。

他见过庄羽夜————那是一个老成持重的军官,为人和蔼,对待日常事务严肃认真。自己派叶向阳担任602师行政部长的意图,庄羽夜应该非常清楚。可他从未提出抗议或表示反对,也很少与叶向阳发生直接冲突。近段时间,因为集中力量对付苏浩的缘故,叶向阳没有在602师内部展开更多的动作,控制力和影响力没有任何变化。从正常角度分析,庄羽夜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下手。因此,他虽然有机会和可能杀人,却是三个人当中嫌疑最小的。

看着条目一和条目二,孙湛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如果推断没有错误,凶手应该就是苏浩和袁志成其中之一。事实上,就算没有叶向阳等人被杀这件事,孙湛一样要集中精力对付他们。苏浩与自己之间的仇怨够多的了,他甚至杀掉了我唯一的侄子。袁志成则是行政部渗透作战部队的最大障碍。那个该死的老杂种手里已经攥住大把的权力,却仍然不准别人沾染半分。你妈的,凭什么所有好处都得归你?老子却连汤都不能喝一口?

无论苏浩还是袁志成,对付谁都不容易。孙湛虽然掌握了几支作战部队的控制权,却无法将其从前线调开,更谈不上穿越战区,开赴西南围攻新贵阳之类的事情。远的不说,赵志凯和军部委员会就不会同意。那帮老家伙的观点从病毒爆发前就保持一致,口口声声说是集中力量对付变异生物,严禁各个部队之间相互攻矸,尽最大可能避免内耗。可实际上,鬼才知道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从病毒爆发的那一刻,孙湛就知道,这个国家其实已经完蛋了。事实上,全世界所有国家都一样,再也没有所谓的政府。将军率军独立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实,缺少了法律和社会框架,野心被无限放大。当然,人类的共同敌人仍然还是病毒,是盘踞在废弃城市里的变异生物。然而只要占据了基地市,拥有武装力量,任何人都能成为割据势力的领主。

孙湛一直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赵志凯和王启年,还有军委会的其他几个人,无疑是知情者。但他们从不对外公布消息,很多问题在孙湛看来都显得神神秘秘。有些时候,孙湛甚至认为赵志凯打算另立政权核心,像古人那样登基成为皇帝。

这种事情完全有可能成为现实。没有更高的权力机构监管,民众的权限差不多已经被压制到历史最低点,他们大概永远不可能参与政治,宣传机构也完全为个人服务。这其实就是独裁的预兆,砸烂民主,重归皇权的开始。

收起混乱的思绪,孙湛仰靠在椅子上,在脑子里迅速闪掠着所有可供利用的信息记录。

沉默了很久,他终于再次点开屏幕,以高级权限密码接通远程联络。很快,屏幕上出现了71集团军参谋长陈彦霖中将的身影。

“呵呵!老陈,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孙湛在笑,脸上却没有笑容。

对于突如其来的通讯,陈彦霖显得很惊讶。他从未料到通讯对方竟然是孙湛。作为集团军参谋长,陈彦霖当然知道行政总部部长的名字,可两个人从未有过交集,更谈不上孙湛说的什么“好久不见”。这种突兀怪异的感觉,就像偏远地区的某个地级县长、区长,忽然接到国家主席的电话,无比亲密的声称“有时间我们一起去钓鱼”一样古怪。

从中将到上将,差别仅仅只是一级。然而在身份和待遇等方面,却是天差地别。

长久以来,孙湛的拉拢对象都是军事主官。他只看重有能力,有实力的年轻人。倒不是说他对年过半百的老军官没有什么兴趣,而是相比年轻人,那些老人的想法更多,心思更复杂。他们考虑问题更加全面,轻易不会被简单的条件允诺吸引。他们看过太多,经历和经验都很丰富,其中很多人已经很难再有升迁的机会,加上本身已经拥有将军的高位,当然不如普通尉官、校官容易拉拢。

陈彦霖已经是集团军参谋长,官拜中将。再往上,就是集团军司令和上将。这种优厚的条件,即便是孙湛自己也不可能答应。如果真有这样的位置,他宁愿安排给自己的亲信,也绝对不会便宜别人。

对于孙湛在这方面的想法,陈彦霖多少知道一些。因此,他对来自行政部长的通讯很是意外,也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老陈,别那么奇怪,我也就是随便找你聊聊,没有别的意思。”

孙湛脸上丝毫看不到悲伤和痛苦,泪水早已晾干,暗淡的光线和特殊的视觉,使他看上去与平常没什么分别。带着善意和蔼的微笑,言谈举止符合上位者的身份与气度。

“新成都那边的气候怎么样?还能适应吗?热不热?”

“对于平民的安置问题,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你身体怎么样?强化药剂对体质的改造效果应该不错吧?呵呵!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两个人都在寒暄,孙湛选择的话题很普通,都是同事见面时候最常用的语调。他刻意消除着两个人的等级关系,使陈彦霖忘记了彼此职务的高低,加上都是老人,在年龄和某些事物上的共同爱好,半小时后,原本生硬尴尬的谈话气氛,已经变得颇为亲密。

陈彦霖对孙湛的变化有些莫名其妙,他谨守着说话的分寸,尽量不让对方从话语中找出可供利用的把柄。很快,他发现这种担忧根本就是多余的。孙渣毫无敌意,也没有任何值得顾虑的成份。也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在京一号基地待久了,无聊和困顿之下,才随便找了个人来打发时间。

孙湛扶了扶鼻梁上略微下滑的老花眼镜,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最近,东部前线连续几次战斗,我们伤亡很大,补充兵一直数量不足。倒不是说下面的人在这个问题上敷衍了事,而是我们自身的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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