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枪:白山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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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枪:白山猎虎-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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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小衮嚼着大饼就咸菜,心想:“这小丫头和曹童……有点意思!”
小丫头扭头出去了。几人走了一上午,全都饿得够呛,也顾不得许多,大快朵颐起来。眨眼工夫,盖帘上的饼只剩下小半张。多小衮偷偷拿了,趁旁人不注意,走出屋去。
老汉和小丫头都在柴房坐着,旁边并没有吃的。多小衮将小半张饼递给小丫头:“这个给你们吃吧。”小丫头接过饼,羞赧地向多小衮笑笑:“谢谢军爷。”多小衮这工夫才认真看了一眼小丫头,被烟火熏过的面孔,居然很是清纯秀美。
“不用谢!”多小衮转身要出柴房。
“等一下!”小丫头喊住了多小衮,“你们可是来山中殪虎的?”
多小衮一愣,心想:“这小丫头居然也知道殪虎!”便道:“正是。小姑娘你真是好眼力。对了,你们这卧虎堡离虎骑牛还有多远?”
小丫头快言快语,说话像是竹筒倒豆子:“军爷不知道,我们卧虎堡向上是平岗峰,那是方圆八百里兴安岭最高的一峰。平岗峰地势险,林子密,野物多,也就经常有虎出没。从我们卧虎堡往平岗峰有一条小路,离村五里那一段陡得厉害,莫说是人,山羊走起来都难得很。老虎喜欢猫在那小路边的林子里。每当村子里的牛从那小路经过,老虎便蹿出来跳到牛背上。牛被老虎骑上却一点办法没有,因为路太陡,牛想跑也跑不动,想下山又转不了身,只能干让老虎骑在背上撕咬。老虎就一条一条地撕下牛背上的鲜肉。牛疼痛难忍,却又死不了,等老虎吃饱了跑开了,牛背上已经见了骨架。这样的牛大多也就活不了了。这回你知道那地方为什么叫虎骑牛了吧。”
小丫头讲得绘声绘色,多小衮听得十分入迷,心道:“这小丫头懂得还不少,不如我问问她这虎骑牛的虎。”于是道:“有趣!原来虎骑牛是这么个意思。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知道虎骑牛那地方虎多,人们为什么还要赶着牛去呢?”
小丫头道:“卧虎堡这地方地势高,村中没有水井。冬天还好,每家都有水窖,可以化雪为水,但春秋时节,赶上久不下雨的日子,水窖干了,人们就要外出运水。翻过虎骑牛有一处水塘,虽然不大,但终年有水,冬日里冻上了砸开冰面,底下的水仍不冻冰。所以虽然大家都知道虎骑牛虎多,但渴极了,也只好冒险。”
多小衮露出一副惊诧的神情,问道:“小姑娘,你见过虎骑牛的虎吗?老虎真有大家说得那么厉害?”
小丫头道:“卧虎堡的人哪个没见过老虎?你要问老虎厉害不厉害,你走一趟虎骑牛不就知道了。”
多小衮笑道:“我人小肉少,老虎跳到我背上不等吃,就把我压扁了。”
小丫头闻言,也跟着多小衮笑起来。或许是聊了几句,觉得多小衮说话有意思,小丫头飞快地朝透过窗户的正房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军爷,你们是来殪虎的吧?领你们来的那军官……”
“沁岚!”那老汉原本窝坐在墙角,听孙女这么一说,急忙打断,“这几位小将军都是朝廷的人,岂是你能随便与之说话的!”
“哦,原来这丫头叫沁岚。”多小衮心里很是好奇,刚想多问几句,正屋内传来张疆的喊叫:“多小衮,你小子跑哪儿去了?还不赶紧回来,要走了!”
多小衮喊了句:“来了!去了趟茅房!”说罢走出柴房。沁岚追了上来,像是去正房收拾,与多小衮擦肩而过时小声道:“进山危险,你需小心那姓张的!”正屋门已打开,王掌柜正站在门口看着院内。多小衮装作没事一般。
出了卧虎堡村口不远,就是进兴安岭的山间路了。张疆道:“你等四人在前,若发现猛虎,当即刺死,那剥下的虎皮即是你等入禁卫军虎枪营的凭证。我和王掌柜在后面压阵。有一点你等须知道,这殪虎乃是朝廷选拔精锐军人的大事,不是儿戏,若是殪虎中伤了、残了,可是自行担责,与朝廷、与将军皆无关系。听清了吗?”
“明白!”四人齐声答应。虎枪手殪虎时不得乘马,多小衮等人把马留在沁岚家中。进山后,曹童端着虎枪,与天禄走在前,多小衮、午思在后,向山间走去。张疆与王掌柜骑着马,在一箭开外远远地跟着。
多小衮告诉午思、天禄、曹童,虎骑牛离村不过五里,那里最为危险。若是在平地,五里路程一眨眼就走过了,但从卧虎堡上山的路很是陡峭,人们走得也就慢得多。
进山走了约三四里,曹童觉得蹊跷。一棵一抱多粗的老松树上,在离地约一丈高的地方,树皮被抓得稀烂。曹童道:“这是虎挠的。”天禄是几人中个头最高大的,但那树皮破损处他伸手仍够不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这虎是多大个?”
曹童道:“这必是一头大公虎,身长一丈也不稀奇,你我四人加起来也不及它重。这回有的瞧了。”
多小衮、天禄和午思都深谙马性,多小衮回头看了看张疆和王掌柜,问曹童:“你说这里有虎,但那两匹马为何一点不惊慌?张把总该比你我听得远,嗅得准吧?”
曹童也回头看看,想了想,道:“那鸟把总胆小如鼠,他距我们已出两箭射程,马如何嗅得到?我敢打赌,若是那马到了这松树下,必然惊慌失措,把他掀下来也不奇怪。”
午思道:“还说给我们压阵,真有虎来,他弓箭都够不上,能顶屁用!”
天禄道:“咱们打赌,若有虎出来,那鸟把总必然扭头就跑。”
几人一说张疆,多小衮登时想起午饭时沁岚的提醒,心里更加警觉了。
四人依照曹童、天禄在前,多小衮、午思在后的阵法,继续前行。几个人突然嗅到了一股猛烈的腥臊味,十分呛人。曹童低声道:“老虎恐怕就在眼前了,几位哥哥提防!”话音未落,眼尖的曹童发现一棵松树下的雪仿佛被水浇过,融雪浸着黄渍,骚味最甚:“看,那多半是虎尿过的痕迹,这应是一只公虎领地的边界。公虎只在领地边界才喷尿标记。可是不对啊,如果虎的边界在此,距离卧虎堡这么近,这虎的地盘也太小了!”曹童自顾分析着。虽然他自幼跟着老猎人打猎,但毕竟年轻,见识不广,不知道眼下的景象是极危险的征兆。然而这也难免,因为见过如此景象的猎人,多半未能活着出山。
突然,多小衮叫道:“哎呀!险些忘了,城守尉大人叫我们一定要用水把绵甲浸湿,然后再殪虎。”
走在前面的天禄着实被多小衮的喊叫吓了一跳,不禁骂道:“乱叫个屁!”
多小衮急忙摆手:“停下!停下!”
四个人聚拢在一起。多小衮道:“城守尉大人的话必须得听!他妈的!今天出来太急,忘了每个人带一袋子水。”
曹童道:“表哥,我有一袋水,可是不够你们三个人用。”
天禄道:“我是不用,你给他们俩浇吧!”
午思道:“我用!”说罢从曹童手中接过水袋,往自己绵甲上浇。曹童的一袋子水并不太多,午思浇完了,只剩下一个袋底儿,多小衮只浇了前胸,水就没了。多小衮冲天禄、午思骂道:“你俩好马虎!城守尉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你们却记不住带水!”
天禄道:“你不也刚想起来!”
曹童道:“几位哥哥莫急,我有个办法。”
多小衮道:“快说!”
曹童道:“表哥,水是没有了,不过,尿有!”
多小衮气得眼冒金星。午思道:“好办法!小衮,你就将就将就!”
多小衮现在一看午思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只知道往自己身上浇水,倒他妈的让老子浇尿!”
午思狡黠笑道:“小衮,这你赖不得我。我是正白旗,你是正黄旗,尿浇到你们黄旗的衣甲上不显眼……”
天禄见两人又要拌嘴,急忙道:“别他妈的吵了!老虎就在眼前,考官就在身后,你们到底想不想殪虎成功?想不想进北京?小衮,我们都是童子尿,你就凑合凑合吧!”
天禄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冷静下来。多小衮捏着鼻子往地下一蹲,尖声道:“别撒老子头上,晦气!”另三人解开衣服,便往多小衮衣甲上撒开尿来。张疆远远地在后面看见三个人围着多小衮撒尿,诧异道:“这帮小子,打虎不行,怪招倒不少。”王老板笑而不语。
撒毕尿,四人继续列阵前行。又走了约摸半里,眼前果然出现了一条陡直的小路。向上望去,小路长约一里,直通山顶。多小衮对众人道:“兄弟们,虎骑牛到了!”
曹童手执虎枪,回头问:“表哥,怎么办?”
多小衮左手一推曹童、天禄:“往上跑,快!中间千万不能停!”
说罢,四人拼命沿小路向山坡上冲去。虎骑牛这一段小路约有一里路,但陡峭得很。四个人手脚并用,全力向山上冲,耳畔只听见同伴“呼呼”的气喘声。爬到半路,多小衮耳尖,听到路左的林子里有草木折响的轻微响动。多小衮登时感觉头晕腿软,嘶哑地喊道:“快快快!有老虎!”另外三人也都惊惧异常,屁滚尿流地蹿上虎骑牛的山顶。
四人瘫软地在坡顶向下望,多小衮周身发散着尿骚味道。张疆与王掌柜的马到了虎骑牛下面。张疆见四人坐躺下来,怒道:“还他妈的磨蹭什么?快站起来走!”说罢甩蹬下马,要牵马上虎骑牛。一旁的王掌柜急忙伸手去拉张疆:“张把总,不要下马!快……”
王掌柜话音未落,虎骑牛道旁的树丛抖动起来。
一阵腥风吹过,一只老虎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那虎神态颇为安然,竟然是慢步踱出树丛,显然是张疆的呼喊惊动了它。它见了人马,并无半点畏惧之态,甚至可以说是颇为逍遥。
天禄、午思和曹童均是第一次见虎,多小衮虽然曾在虎洞中和巨虎并肩打过杀虎獒,但那次多小衮几乎在神经崩溃的边缘,巨虎的模样,他只模糊记得,因而虽然是第二次见虎,但那种惊恐并不亚于其他三人。
人们平日里常说老虎凶猛,但真的撞见,虎的那种威严气势仍大大超出人们的预料。那一刻,几人与其说紧张,倒不如说是震撼,几乎忘了自己是来殪虎的。他们没想到那虎如此大,尤其是四人从虎骑牛的坡顶望下去,那虎看起来比张疆、王掌柜骑的马不小多少。
虎停住脚步,盯着张疆,仿佛一尊石像,岿然不动,真有千般威严。多小衮只觉持枪的手抖个不停,嗓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哽住,喊不出声音。他看看天禄、午思等人,均被吓呆在原地。
还是曹童勇悍,从怀中抽出一个酒囊,自己猛灌了一口,“啪”地摔到多小衮胸前。魂不守舍的多小衮会错了意,颤抖着将酒往自己胸前的甲衣上倒。酒味儿一激,尿骚味儿腾了起来。
曹童还算冷静,叫道:“表哥,那是酒,喝一口,能壮胆!”
多小衮这才颤抖着将酒袋对准嘴,猛喝了几口,再扔给午思。
几人喝酒的工夫,坡下的张疆正被虎盯得双腿软如棉花一般。王掌柜低声喝道:“快上马!”张疆醒过味来,伸手去扶马鞍,却见马鞍上下起伏不定,再一看,他的坐骑此刻抖如筛糠。张疆顾不上其他,纵身上马,扯缰绳想拨马掉头。这关头,既非猎户、也非军人的王掌柜却十分镇静,他打手势示意张疆停下,低声道:“不要跑,在这林子里马跑不过虎。”
多小衮等人烈酒下肚,胆气升腾,渐渐缓过神来。那虎盯了片刻,慢慢向张疆踱去,似乎准备扑袭张疆。多小衮知道,虎若真把张疆咬了吃了,他们几人也别想当虎枪兵了,忙对几人道:“城守尉大人说过,殪虎这关头谁也不能怂,能不能进北京,能不能玩京城的女人,就看今天了!跟我来!”
多小衮借着酒力,挺枪大喝:“畜生,这边来!”
多小衮的喊声倒让虎一惊。那虎本来全部注意力都在张疆和王掌柜身上,突然听到身后动静,竟也吓得身子一耸,猛地扭过头来,冲多小衮等人龇牙咆哮。距虎愈来愈近,多小衮等人对虎看得也愈发清楚。那虎个头真大,走得越近,人便越觉得自己渺小。那虎站立时头比人低不了许多。虎头威猛巨大,与绿营兵使的盾牌一般。若是寻常神态时,虎头看起来威严雄壮,而此刻虎龇牙咆哮,形容极其恐怖。多小衮感觉端枪的手在不住地颤抖,脚也像踩着棉花一般,便在心中怒骂自己:“没用的东西,即便死了也不能丢人!”好在天禄、午思、曹童等一班好兄弟在一起,多小衮感觉胆气慢慢升腾着。
虎掉头向多小衮等人袭来,先是慢步,瞬间突然加速,眨眼间虎已到人近前。多小衮冲在最前,他右手在前合把,左手攥紧大枪的枪攥,死死抵在腹侧,借着下坡急跑的冲力,“噗”地一枪,枪锋正中老虎前胸。
这一枪出乎多小衮的意料!那天他刺狍子,一枪刺个对穿,而今日力道远胜于那日,但老虎的前胸仿佛一堵石墙,枪尖进深却不大,反而因为人虎相向猛冲,使的力量过大,“喀嚓”一下,大枪的枪杆居然弯断了。
“完蛋了!”多小衮想,但巨大的惯性让他收不住身,只能一闭眼,听天由命了。
那虎被刺伤,顿时疯狂起来,它挥一挥爪,一下拍在多小衮前胸。多小衮登时被拍得飞了起来,在空中还兀自不忘抱着那半截断枪。飞出两丈许,多小衮撞到一棵松树,摔了下来。这已算幸运的了。虎的五根指甲犹如五把钢刀,刚才那一抱多粗的松树树皮都被抓得稀烂,其厉害可见一斑,拍到多小衮身上,应当立即插出五个血洞。然而多小衮前胸虽受那一击甚重,身上竟然没被刺出血洞。
多小衮虽逃过一死,脑袋却撞到了树上,“咚”的一声,登时晕了过去。
多小衮被虎打飞的一刹那,天禄冲了过来。那虎全神贯注地扇飞了多小衮,却疏忽了天禄。天禄趁机全力刺出一枪,正入虎嘴。虎疼痛难忍,却不敢发力。午思也到了,暗想:“这虎虽强悍,但它眼睛也一样娇嫩。”于是午思挥枪向虎的面部乱戳。这时,曹童也赶到了。刚才因为走在最前,回援时自然落在最后。几人中,只有曹童手持真正的虎枪。趁虎与天禄僵持之际,曹童使出全身之力,猛然刺入虎颈。那虎“嗷”地叫了一声,口中喷出腥血,用力一爪挥出,竟然将天禄插在口中的枪杆切断。
枪杆一断,天禄与午思都大为惊骇,不自觉间向后退出一步。此时,只剩曹童一人持虎枪死死抵着猛虎。虎的全部注意力都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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