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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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慧芳-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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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我们结为配偶不合适。” 

  “我们性格差异太大,你太外向,而我又根内向。” 

  “这正好可以使我们较为顺当地适应家庭中的分工。” 

  慧芳摇头:“作为朋友,你的开朗、恢谐和肆无忌惮是可以令人愉快的,甚至吹嘘也不那么令人讨厌。但作为夫妻,你身上的很多——不能说缺点吧,只能说——令我不能忍。假设我们成了夫妻,组成了家庭,你那种轻率、不负责任的处世态度和对胡说八道的癖好都会是发生口角、矛盾的起因。我不希望我的丈夫像个不成熟的孩子。可能小姑娘会喜欢这种人。可我已人近中年,我希望未来的家庭生活为安谧、平静的,是可以让我感到舒心的、安全和可靠的。” 

  “你希望丈夫能作为你的靠山,坚强的臂膀,忘忧湖。” 

  “是的——随你怎么嘲笑吧。” 

  “你这一切是从书上看来的吧?” 

  就算是又怎么样?”“可以理解,但我不打算按你说我改变自己。首先我不承认我是轻率,不负责任的。胡说八道可能有点,我就是这么个人,爱说爱笑,改不了也不想改,接受我就连我的缺点全盘接受……”“你不必改,我也没想叫你改。我说过,你可以这样,这也不是缺点,你就这样一直下去吧,但我受不了。” 

  “可这并不妨碍我让你同样得到舒心,安全和可靠。” 

  “你还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不是每个喜欢相的人都希望在家里找个相声演员。”“我觉得我们气氛不对了,有点被形式上的舌枪唇剑所左右了。谈得太冷静太算计了。这不像是在谈情说爱了。成了纯粹的找对像了,这么谈下去分歧只会越来越大。抛开一切不相吻合的条件,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性格上的。我们先把大脑停顿片刻,不要它工作,只谈感觉,直觉得我这人怎么样?”“你又我让我用脑子了,让我用脑子的也是你。我说过,你可以作朋友。”“就是说还是好感的?” 

  慧芳想了想,点点头。” 

  “这就对了。”“可这不代表我就会嫁给你。”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直觉,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慧芳笑了:“你就拼命捞稻草吧。何必呢?我的态度已经向你表明了。”夏顺开严肃地说:“我不认为这是你的真实态度。你的决断和你的感觉是矛盾的。你其实是有意于我的,名不过是有些习惯认识和传统观念妨碍了你,使你无法判明你真正需要什么。”“你再能言善辨也无济于事,这种数目谈就算真理全在你那一边也不能最终使我爱上你,就像1乘1永远不可能等于2一样。”“那么我们另约时间再谈。今天晚上八点护城河边大柳树下,我们都不带脑去。”“你是不是想干什么事就一定要达到目的?”“对。”“那我给你一个教训吧,不是什么事都是想干就干的成的。”“可是……”夏顺开蓦地激动了,“我不知道我怎么才能把这话说得诚恳,让你相信——我爱你!” 

  “我相信,我绝对相信你的诚恳。”慧芳确实被夏顺开的表白感动了,其实她也确如夏顺开所言,对他的感情极为复杂,自己也理不清,只是本能地选择了一种简便出路。已经觉得轻率了,可已然登梯凌空,又无法做到翩然而下,这同样量得冒失。”他说:“不少的人也一定对你说过同样的话吧?你是否每次难因为她们这样说了,就一定要给人以满意的答复?” 

  夏顺开这时显出了对女人的没经验和笨拙。他缺乏花花公子们的营造气氛和巧妙煽情的能力。一旦真正受到一个女人的拒绝,他完全束手无策。他明知俘获一颗芳心亲非推导一道科学公式,但他仍不免学究气。” 

  他可怜巴巴地站在那儿,平时滔滔不绝的妙词隽语都没有了。他沉默无语地站了半天,弯腰拎起菜蓝子转身往外走。 

  刚一迈步,他又停下了,自言自语:“不行,我不能这么就走了。”他不习惯接受这种惨败的局面。他放下菜蓝子,转过身面对慧芳,虎虎有生气。“你要干什么?”慧芳看出一些危及,警惕地后退问。 

  他二话不说,上前直取慧芳。 

  慧芳拼命阻挡,着急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说不通理,就来野蛮的。”二人在屋内展开近身肉搏。夏顺开扑得慧芳一会儿跑上床,一会儿上桌子,鸡飞狗跳,四条腿碰得桌椅板凳乒乓乱响,但二人都不吭声,只听得互相使劲的喘息。 

  “我咕人了。”慧芳一用用力托着夏顺开的下巴,把他的嘴扭向一边。”夏顺开扬着脸,呲牙咧嘴。” 

  到底夏顺开力气大些,“咕咚”一声把慧芳连人带马压在床板上。“呵!”慧芳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刘大妈在外屋听得蹊跷,又不便闯进来,便问:“怎么啦?慧芳。”二人一下都不动了。慧芳隔着压在身上的夏顺开欠头柔声答道:“没有,妈,我一脚踢凳子上了。” 

  接着她猛地一把将夏顺开推下身,跌坐在床下。 

  慧芳散乱着鬓发,气咻咻六咬牙低声骂:“流氓!” 

  十九 

  空荡荡的体育馆里,回响着冰刀蹬削冰面的“嗖嗖”声和肉体猛地撞上挡板的钝击声以及少女偶尔发出的短促、兴奋的尖叫声。在几盏强力聚光灯光的照耀的人工冰面上,一些夏装男女在敏捷有力地滑冰,冰刀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间或激起一阵阵白雾状的冰屑。 

  夏顺开一手拉着女儿夏小雨,连续倒腿滑过弯道,由于离心作用,他们之间的手臂几乎拉直了,一黑一白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夏顺开的表情十分专注,双目炯炯有神,额头沁满细密的汗珠,只有钢刷般直立的根根短发茬儿的微微颤抖才能显示出他在高速滑行。刘慧芳和小芳出现在幽暗的座席入口处,她们沿着一排排空无一人的座椅下台阶到冰场栏杆前。 

  “我找着他们了。”拎着冰鞋的小芳指着正风驰电掣低头从她们面前滑过的夏氏父女快乐地叫,“妈,我就换冰鞋了。” 

  小芳连蹦带跳地通过栅栏门,进入冰场,坐在条凳上换冰鞋。慧芳在栏外排座椅上坐下。 

  夏氏父女在远处转弯滑回来,通过慧芳面前的直道,再次转弯,几乎是直对着慧芳冲过来。这时,夏顺开松了手,夏小雨犹如离弦之箭继续向前冲去,连续倒腿弧转方向,从慧芳眼前一掠而过。小芳蹬冰站起,摇摇晃晃一左一右撩着腿紧滑去追女友。 

  夏顺开斜着身用横过冰刀滋溅出一路冰未儿照直滑到慧芳面前,嘎然而止。几星冰凉的冰屑溅到慧芳光滑温热的脸上,她用右手中指一点点揩去。夏顺开手扶杆栏严肃地望着她:“谢谢你能来。” 

  “我不放心小芳个人来滑冰。” 

  夏顺开拨开栏杆门,穿着冰鞋咔啦咔啦走上观众席,以慧芳身边坐下。“有件事求你。我要走了。去科威特的灭火队后天就要集中,周内就要出发,护照、签证和机票都下来了。小雨不想回她妈妈那儿,学校很快又要放暑假了。我希望你,不知是不是能够帮我照看一下她?虽然她说自己能照看自己,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当然。”慧芳说,“可以让她暂时到我家去住,和小芳一个房间。”“我和她谈了,她不太愿意到别人家去住。这孩子自尊心相当强,到别人家寄居她感到别扭,你想她连她妈妈那儿都不愿去。是不是能让小芳去陪她?当然如果你要不放心也可以住到我家去监督她们,反正我也不在——这主要看你。” 

  “可以,随便,只要你放心,哪种方案都可以。” 

  “我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怕你不愿意。我家里的一切你都可以随意支配。”小芳带着小雨在远处的冰面上摔到了,两个女孩子的清脆笑声远远传来,二人的视线暂被转移了。 

  女孩子们又继续手拉手滑冰。 

  “多长时间能回来——你?” 

  “不好说,也许两个月,也许三个月,要看灭火的工作进展是否顺利。”“很危险么?”“也没有想像的那么危险,当然总是有些危险。我看过一些资料,还是能够控制住局面的。唉,说好了要帮你学微机操作,也来不及了。”“没关系。”“你的工作等我回来吧,我正催着他们呢。” 

  “你不要总想着这些事,我不着急,这些年都过来了。” 

  “小雨有点哮喘的手病,平时注意提醒她添加衣服,别着凉了。她不听芹菜、庥肉、也不能吃辣的,口味儿偏于酸甜,但甜的别让她多吃,她已经有两颗虫牙了。钱我交给你管着,一天最多吃一盒冰激凌,巧克力绝对不能给她买。” 

  “我知道,但钱……” 

  “不不,你就别推辞了,这是必要的措施。”夏顺开望着远处正在嬉戏的女儿,眼中露出深情,“我一年只有一休假能和她在一起,有时假期还常常被打断,没能好好教育她,惯得她太任性,脾气还不小。你该说该批评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的孩子。小雨对我是一点不怕,对你好像还有几分畏惧。” 

  “我看小雨挺好的,挺懂事。” 

  “懂什么事呵?不过还算懂道理,只要你道理摆出来说服人,她还是听的,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孩子。真快,一晃就是大姑娘了,再过几年,还不定会什么变化。” 

  夏顺开收回注视女儿的视线,看了眼慧芳。 

  “噢,慧芳,我们接触这段时间多有得罪,别往心里去。我也知道我这人身上有很多不好的东西,老实说一想起来也深感羞愧。”“别说了,我觉得这事已经过去了。” 

  “是是,过去了。”夏顺开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微笑:“那好,小雨就拜托了,回头走前我就把钥匙给你。” 

  “你也要多加小心。”“……”“怎么啦?”“没怎么,”夏顺开抬头爽朗地笑,“很久没听到这么立即的关心话了。我会的,我比任何人都百对自己备加爱惜。” 

  “爸爸,你下滑呀!”小雨滑过时扬起一只手欢欢地叫。 

  二十 

  夏顺开身穿笔挺深色人服,打着领带,衬衣雪白,皮鞋黑亮,手拎一只硬壳公文箱,神采奕奕,步履矫健地向来接他的那辆银灰色小轿车走去。这个形像庄重、果决,给人以信赖感,同他这之前随意的打扮和举止判若两人。 

  轿车里钻出一头发灰白、气席非凡的中年人,他们热烈握手,满脸笑容地彼此交谈。显然,他们是久经考验的知交和朋友。这个地位似乎比夏顺开更高一些的中年官员为夏顺开打开车门,这个表示尊敬的姿态。 

  夏顺开拥抱了一下女儿,拍拍小芳头,刚要往车内钻,又转过身来,抬头向这边招了招手。 

  ——慧芳下意识地从窗户前退后了一步。她再次靠近窗前,那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已经开走了,小雨和小芳笑着说话,往楼内走。她发展过身,靠们窗台前,这时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眼。这张五官端正,光滑得近乎塑料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忧伤。海狮脸状的飞机头蓦地抬起,犹如大熊直立,袒露出腹部的一组组机轮。整个飞机拔地而起,直刺蓝天。尖啸的引擎声划破绵密软柔的空气,充满耳鼓。 

  阴霾昏暗的天空中,一股股黑烟在弥漫,如绸飘荡,黑烟中闪烁着熊熊火光,再往下看,便可以看到一束束冲天而起的艳丽大火。大地上,一台台矗立的井架四周,黑色的石油把方圆数十公里流成了泥泞的沼泽。有些飘浮在地表的石油已经着火。火苗以宽大的正面热烈、娇娆地燃烧,像一道道缓缓推进的海浪愈来愈炽旺地渡海而来。 

  一些身穿石棉防护服和长统靴的中国人站在一辆坡野吉普车前远远地观看蔚为壮观的火海。 

  已经换了装束,犹如一个外星武士的夏顺开站在人群相对突出的前方。他那张黧黑、泥塑般线条夸张的脸上毫无表情,嘴如斫般地闭成一条缝。 

  空气在灼热地抖动,气浪的蒸腾袅升肉眼可辨。尽管他们离大火现场有一公里远,但仍感到热浪灼人的烘烤。 

  夏顺开率先迈开双腿,踩着咕唧作响的黑油泥泞向着火的油井走去。可以看到,他的发梢,眉手迅速焦化了。 

  夏顺开:“爆破!”油田大炎又变为远远的黑烟滚滚的一片,四周并为黑框圈定,真实的色彩被荧光屏还原后变得有些灰黯。 

  慧芳一边往餐桌上摆碗筷,一边盯着电视屏幕看。 

  小雨和小芳嘻嘻哈哈从里屋出来,坐到餐桌旁。 

  “洗手了么?”慧芳问她们,“去洗手去。” 

  两个女孩子笑着一前一后跑进洗手间。 

  电视机上的画面已换成贝克国务卿在约旦机场对记者发表谈话。慧芳和两个女孩围坐在桌旁吃饭,她们很响地喝汤。 

  慧芳:“小雨,你的数学,语言都九十多分,化学怎么才考八十分?”小雨边吃饭边看书:“我不喜欢化学,考八十多分已经对得起化学老师了。”慧芳:“你学习是为老师学的?” 

  小雨:“我这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我爸爸要求我及格就行。”慧芳:“现在我管你,你就不能只满足于及格。吃饭别看书,会影响消化的。”慧芳伸手去夺小雨的书,小雨把书忙藏到桌下。 

  小雨:“我爸爸就边吃饭边看书。” 

  慧芳:“你应该学你爸爸好的东西,不好的就不要学。吃饭看书就是不良习惯。”小雨:“我爸爸说了,人得有点小毛病,在一些小地方可以稍稍放纵一下自己,这样你会被人接受。谁愿意老跟一个圣人在一起呀?”“你爸爸,老是你爸爸说的,我看你中你爸爸毒太深了。”“慧芳阿姨,你不觉得你像一圣人么?” 

  慧芳脸一下红了:“谁说的?” 

  小雨道:“我爸爸。他还说看你把自己架成那样都替你难受。”小芳:“你爸就会胡说。” 

  慧芳:“行了,别吵了,吃饭。” 

  晚上,慧芳督促姑娘们洗完,上了床,关了灯出来。 

  她住的即是夏顺开原来住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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