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七卷林海音评传 作者:周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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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七卷林海音评传 作者:周玉宁-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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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艺术的作品,故又称纯文学,诗歌、小说、戏剧等属之。”“纯文学”于此得一依据,不算是向壁虚造了。 
   
  办这本杂志,也是为了联络朋友而办。林海音说:“许多写作的朋友希望增加一个合意的刊物,来发表他们的作品。大家可能住在同一个城市里,但是终日营营,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如果大家的文章在同一本刊物上相会,也强如面谈了。自然,这并不是说不欢迎外稿,而是说这是创刊的原动力之一。反之,‘以文会友’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希望海内外人士踊跃投稿,共同培植这个园地,在‘纯文学’上交个朋友。”林海音与朋友们对“纯文学”的设计是这样的:“‘纯文学’的内容包括文学理论、文学欣赏、散文、小说、戏剧、诗、文坛动态等,创作与翻译都欢迎。海外作家如果能够介绍外国优秀作品,供给文坛消息,以开展视野,了解现状,更所企盼。”“‘纯文学’的排版、印刷,将尽量求其精美,纸张适当地提高。虽然这是增加成本的冒险行为。但是鉴于‘低姿势’办杂志的时代该当过去,因陋就简已经不能满足读者的需要,同时也不是尊重作者之道,因此愿意把水准‘升高’,以鼓起求精的风气。” 
  杂志于1967年1月发行,由林海音担任发行人及主编还兼理社务、马各任执行编辑、经理由提供经费及负责发行的台湾学生书局派人担任,《纯文学月刊》的编辑部就设在林海音家后院加盖出来的一间向西的木屋里,平时的对外事务完全由林海音负责。 
  林海音办事是风风火火的,在决定要办杂志的第二天就亲手写了一百多封约稿信发给海内外的作家,很快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作家们写稿的写稿,帮忙宣传拉订户的拉订户,《纯文学月刊》很快就在海外留学生及华人写作圈里形成很大影响。这是因为林海音说自己话、独立自主的办刊姿态及精益求精的编排理念使杂志展现出一种清新精美的风格。杂志二十五开本,每期二十万到二十四万字,刊登了许多名家名作。 
   
  翻阅《纯文学月刊》可以发现,许多作家后来被肯定的名作,当年都是发表在《纯文学月刊》上的。像创刊号上余光中的《望乡的牧神》、子敏的《谈“离开”》、陈之藩的《垂柳》、黄娟的《这一代的婚约》、於梨华的《再见,大伟》、梁实秋的《旧》、金溟若的《白痴的天才》,以及后来张晓风的《钟》、琦君的《髻》、张秀亚的《书房的一角》、童真的《仅有的快乐时光》、吉铮的《海那边》、李乔的《凶手》、段彩华的《酸枣坡的旧坟》、张系国的《地》。 
  而一向很少写散文的何凡也写了好几篇散文在《纯文学月刊》上,他译的一系列美国著名专栏作家包可华的“包可华专栏”,最早也是发表在《纯文学月刊》上。夏祖丽:《从城南走来——林海音传》,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年1月版,第242、243页。 
   
  林海音在政治态度上是自由主义的,所以,《纯文学月刊》就比较自由开放。大陆学者古远清认为,“正因为在检肃‘匪谍’条例、‘戡乱’整治条例满天飞的年代里,林海音采取超然的立场,所以她在办刊物时能突破意识形态的藩篱。尤其在绝大部分‘五四’以降的新文学作家作品皆因‘附匪’或‘陷匪’而被查禁的情况下,为了不使‘五四’新文学传统在台湾中断,林海音勇敢地冲破当局不准宣传大陆文人的禁区:从1967年2月起,在《纯文学》开设‘中国近代作家与作品’专栏。”“这里讲的‘近代’,不是大陆通常所说的乾嘉时期,而是指从1919年起的‘五四’时代。这个专栏共介绍了庐隐、周作人、凌叔华、郁达夫、俞平伯、朱湘、鲁彦、孙福熙、孙伏园、夏丏尊、罗淑、戴望舒、许地山、沈从文、朱自清、老舍、宋春舫、徐志摩等18位作家的49篇作品。介绍1949年前就去世的朱自清、许地山等人,保险系数大,但评介1949年后留在大陆的沈从文、老舍、俞平伯等所谓‘险匪’文人,就有一定的风险。尽管林海音小心翼翼,所选的均不是具有鲜明政治色彩的左翼作家,有的还是大陆政治运动中的整肃对象,但介绍他们在当时仍属犯规,弄不好会被人冠之于‘通匪’罪名。”但林海音却冲破种种政治禁忌,为介绍这些大陆作家做了最大努力。需要说明的是,这里说的许地山并不是大陆籍作家,他也是台湾作家,生在台湾,幼年来大陆,与林海音的情形相仿。老舍在大陆被批斗投湖自杀的死讯传来后,林海音立刻请梁实秋写了《忆老舍》一文,并选用老舍的《月牙儿》准备刊登在1967年9月的《纯文学月刊》,却有台湾“警备司令部”的一位先生来找林海音,表示梁实秋的文章可以登、老舍的文章不能登,林海音坚持刊登,并技巧地把无关紧要的首段和末段去掉,最后以摘登的名目登了出来。后来林海音自己也说:“那时的气氛有异,我硬是仗着胆子找材料、发排,‘管’我们的地方,瞪眼每期查看。”“看现在编辑先生这么轻松放手编排的两岸三边的文艺征文、转载、破口大骂等等,真是令我羡慕不已,而且怪我自己‘予生也早’了。”夏祖丽:《从城南走来——林海音传》,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年1月版,第247页。林海音当时冒着风险介绍“中国近代作家与作品”,不仅冲破了台湾当局的政治禁忌,为台湾读者接续上“五四”以后的作家作品线索,也把当时很多大陆作家的准确信息带给了台湾读者,表明了台湾民间对大陆当代文学的兴趣与需求。 
  林海音在编《纯文学月刊》时,除了发表已成名的作家的作品、介绍优秀的外国作家作品,还提携优秀的年轻作家。青年作家林文月去日本进修,每月都给《纯文学月刊》写来一篇有关京都的散文,后来这些发表在杂志上的文章结集成《京都一年》由林海音办的纯文学出版社出版。青年作家王拓屡遭退稿的《吊人树》也由林海音修改后发表。林海音聘用的编辑也是年轻人,先是马各编了一年,然后隐地又编了一年,他离开后,林海音就把钟理和刚从台北师范大学夜间部国文系毕业的长子钟铁民找来帮忙。钟铁民后来写了一篇《君子三变》,写他眼中的林海音,我们前文引用的周晓春的文章就是据此而来。 
第五章 编辑《纯文学月刊》与主持“纯文学”出版社  
第二节 《纯文学月刊》的停刊  
  林海音办《纯文学月刊》时,台湾还有两本文学性杂志,一本是白先勇等人办的《现代文学》,一本是尉天聪等人办的《文学季刊》,这三本杂志三足鼎立,影响甚大。隐地说过:“这三本杂志都发到市面上卖,但真正给作家稿费,完全走上经营轨道正常运作的只有《纯文学月刊》。另外两个只能叫作家的同人杂志,试验性的,出版也没有那么准时。那个年代,文学在社会上很受人喜欢,《纯文学月刊》走在最前面是很重要的。”夏祖丽:《从城南走来——林海音传》,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年1月版,第250页。但私人办杂志在当时是很艰难的,几年后仍不得不停刊。关于它的停刊,目前较权威的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夏祖丽在《从城南走来——林海音传》中的说法,一种是香港《纯文学》主编王敬义的说法。夏祖丽认为: 
   
  《纯文学月刊》出版四年多来,由于文学性浓,销路一直不能打开,每个月包括供应国内外的订户在内,只印三千本,不敷成本。当时纯文学出版社出版丛书赚的钱,都赔在月刊上了。 
  到了后期,更由林海音一人撑起了编务,约稿、看稿、校对、编排、跑印刷厂、处理业务,实在心力交瘁,无法再撑下去了。她和原始出资人学生书局几经磋商后,由学生书局接办《纯文学月刊》,她则专心办纯文学出版社。 
  《纯文学月刊》在林海音手里一共办了五十四期,从1967年1月到1971年6月。学生书局接手后,交办过《文学杂志》的刘守宜先生担任主编,接办八期后,仍免不了走上停刊的命运。从1967年1月创刊号上的发刊词《做自己事,出一臂力》,到1972年2月停刊号上的《痛苦的宣布》,《纯文学月刊》一共出版了六十二期,共五年两个月。夏祖丽:《从城南走来——林海音传》,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年1月版,第253页。 
   
  另一种说法笔者引自大陆学者古远清的自选集,古认为,《纯文学月刊》的停刊,固然和销路打不开、一直亏本有关,但白色恐怖的肃杀气氛,才是促成停刊的真正原因。古的这一说法,材料源自香港版《纯文学》主编王敬义刊登在香港《明报》2001年12月6日上的《白色恐怖?林海音?〈纯文学〉》一文:《纯文学》的终止“是受一宗政治大案的牵累。主持人为了避祸,不惜‘自废武功’最后停了刊”—— 
   
  这要从李荆荪案谈起。60年代在台湾,是白色恐怖獗獗逼人的时期。文化人朝不保夕,被捕入狱者多不胜数,柏杨、李敖之外,还有崔力萍(传媒人)、陈映真(小说家)等。而到了李荆荪被捕(1972年),也就达到了最高峰。因为李荆荪是著名报人(《大华晚报》的总主笔)。我记得在李荆荪被捕之后不久,1972年11月我因事到了台北,住在馆前路的中国大饭店。一天早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听时发现是林海音的夫君何凡带着万分紧张的声音:“王敬义,我必须现在来酒店一趟,和你见面谈!”当我们约好在酒店的顶楼的咖啡厅见面后,他立刻挂断了电话。何凡在北京长大,讲一口京片子,平时给朋友的感觉是非常平易近人的。那天的紧张谈吐,殊非寻常,令我意识到有事发生了。果然,半小时后就见何凡从咖啡厅的门口匆匆走进来。他戴着大近视眼镜,神色严肃,坐在身后,还左顾右盼了一阵子。我为他叫了饮料,他开始说:“王敬义,林海音有话跟你谈。我来替她说。” 
  他的紧张传染了我,我怔怔地望着他。 
  他说:“王敬义,你回香港后准备一下,《纯文学》要停办了。”那时《纯文学》虽然一直亏损,在台港两地已出版了超过五个年头。他说:“《纯文学》办不下去了,林海音办这个刊物,熬夜校对眼睛都快瞎了。学生书店(《纯文学》的投资人)赔了几百万台币还不算,政府在拉人坐牢啊!”他又左右张望了一下,继续说:“李荆荪给拉进去啦,你在外边想必已经知道了,早几天主笔团还在一起吃饭,第二天就把人拉进去啦。说台北这边就决定停刊了。香港那边,你自己酌情处理吧。”说完他站起身,说句:“我先走了。”转眼就不见了人。 
   
  台湾版《纯文学》停止运作后,香港版《纯文学》则由月刊改为双月刊,出至67期终止。跨越近三十年后,即1998年5月,港版《纯文学》在香港特区政府艺术发展局的资助下,由王敬义主持重新复刊。古远清:《古远清自选集》,(马来西亚)爝火出版社2002年5月版,第149、150页。 
  不管是因为经济原因还是因为白色恐怖,《纯文学月刊》的停刊确实说明,自由办刊在当时的台湾不仅艰难而且还要面对巨大的压力。正值中年又富有经验的林海音随后将精力投注到了她人生的最后事业——纯文学出版社的出版工作当中。 
第五章 编辑《纯文学月刊》与主持“纯文学”出版社  
第三节 主持纯文学出版社  
  林海音在结束《纯文学月刊》的工作后,就将精力主要投注到纯文学出版社的出版工作中。纯文学出版社是1968年由林海音创办的。当时,办月刊贴补较多,林海音便想到办出版社出版丛书来补贴办杂志的费用。早年出版社赚的钱很多都被林海音补贴到杂志中了。林海音办出版社的经营理念,台湾记者林淑兰在1978年11月1日的《林海音的文艺天地——写作、编辑、出版三部曲》一文中有所记载: 
   
  一开始,纯文学出版社即为出版界的一朵奇葩,至今仍昂然独步,树立了特有的风格,维持了一定的水准。她说:“纯文学出版的书,并非很纯,也不很学术,原则上,偏于知识性的、文学性的。” 
  适合于高中以上程度,一般家庭能阅读的书,是纯文学出版社出书的一个大概标准。“每个家庭应有几本可阅读的书籍,而非实用性的美容、烹饪书本。因此,不深又好的书,文学的、知识的,将使人生增加美感。”林海音认为读书能增进生活情趣,提高精神领域,这便是她主持出版事业的理想。 
  这几年来,她一直维持一个经营原则:在不赔钱也不想赚大钱下,出版文学、知识的好书。如何取得读者的信任,便是出版界的金字招牌。“这是一个含有商业行为的文化事业,出版业要有商业的头脑,更要有文化的良心。”林海音说,所出版的书,让作者感到高兴,读者读后有所收获,便是最高兴的事。 
  “从写作至出版之间,便是脑中无一点商业知识,到如何办理营业登记、纳税,了解出版行情的学习历程。”在其间,她遭遇了不少困难,但每次都迎刃而解。生性乐观、豁达的林海音,从来不怨什么事,反而设法努力学习,将事情处理好,因此她已记不得有感到痛苦的日子。 
   
  在林海音的主持下,纯文学出版的书不仅有品位高雅的小说、散文,诗画摄影集,还有很多通俗却不失品位的文化类书,比如《中国豆腐》、《中国竹》等这样的书。在纯文学早期出版的知识性书中以彭歌翻译美国唐斯博士(RobertB。Downs)的《改变历史的书》(Books 
          That Change the World)最受欢迎,大学校园中几乎人手一册。《改变历史的书》打响了“纯文学”出版好书的声誉和知名度。后来彭歌又译了《改变美国的书》、《人生的光明面》等知识的或修身的书交由纯文学出版社出版。林海音还出版了捷克小说家穆纳谷(Ladislav 
          Mnacko)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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