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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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女人-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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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克制自己,对自己竟能触碰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物甚感惊异。
    “可怜的亚森·罗平!”他叹道,“那些住在城郊贵族区的朋友看见你这副受
屈辱的样子,会说什么呢?”他分开两手,渐渐加力,绷紧肌肉坚持着。额上青筋
直暴,链环勒进了皮肉:
    “断!”他大喝一声。
    链子断了。
    “再来一条,伙计,这条顶不了屁用!”他们给他捆上两条。他赞许道:
    “好极了!你们也太粗心了。”然后,点数来了多少警察:
    “朋友们,你们来了几位?二十五?三十?多了一点……没事了。啊!
    如果你们只有十五个就好了!……”他有一种气质,一种大演员凭本能和激情
扮演角色的气质,有些放肆和轻浮。福尔摩斯看着他,就像人们欣赏一出好戏,剧
中的精彩细腻之处,都品得出来。确实,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这场斗争中,一
方有三十人,有强大的法律机器做后盾,另一方只有一个人,而且赤手空拳,被戴
上手铐,然而双方却是势均力敌。
    128 “喂,大师,”亚森·罗平对他说,“这就是您的杰作。多亏您,亚森·
罗平要在牢里的湿草上发霉发烂了。您说实话,您的良心里平不平静,懊不懊悔?”
尽管他这么说,英国人还是耸耸肩,似乎说:“只要您……”“绝不!
    绝不!”亚森·罗平叫道,“还给您蓝钻石?啊!不!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
我要留着它!等我有幸首次去伦敦拜访您的时候——大概下个月就可成行——我会
把理由告诉您的……不过,下个月您在伦敦吗?您更愿意去维也纳?
    圣彼得堡?”说到这里,他浑身一震。原来突然响起一阵铃声。不是警铃,而
是电话铃。电话机装在书房两个窗户之间,还没有拆走。电话!是谁将落入这张可
恶的命运之网呢?亚森·罗平不顾一切地向电话机冲去,想把电话机砸得粉碎,以
便堵住那想同他讲话的神秘声音。可是,加尼玛尔抢先摘下听筒并弯下腰对着话筒

    “喂!……喂!……这里是648。73……对,是这儿。”福尔摩斯立即威严地推
开加尼玛尔,抓过听筒,又把手绢蒙在话筒上,使他的声音变得模糊难辨。
    同时他抬眼看着亚森·罗平。他们交换的目光证明他们想法一致,都预见到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几乎可以肯定的事实:是金发女人打来的电话。她以为是与费利
克斯·达韦,或说是与马克西姆·贝尔蒙通话,殊不知接电话的却是歇洛克·福尔
摩斯。英国人大声喊着:
    “喂!……喂!……”一阵沉默之后,福尔摩斯说:
    “是啊,是我,马克西姆。”这一幕戏立即显出了悲剧色彩。亚森·罗平,桀
骜不驯,爱嘲弄人的亚森·罗平,甚至不想掩饰他的慌乱,急得一脸煞白,尖起耳
朵去听,去猜。
    福尔摩斯继续用神秘的声音说:
    “喂!……喂!……是的,都结束了,我正要去找您,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哪儿……?去您的地方……您认为还在那不……”他犹豫着,想找出合适的词句。
他显然尽力想套出一些情况,但又不想说得过多。而且,他显然还不知道那姑娘在
什么地方。另外,加尼玛尔在场,似乎也有点碍事……啊!如果发生奇迹,能割断
这电话线就好了。亚森·罗平拼出全身力气,大声呼唤她。只听见福尔摩斯说:
    “喂!……喂!……听不见吗……? 我也听不清……太不清楚!刚刚能听清…
…您听着……? 好,是这样……我再想想……您最好回家……什么危险?没有了…
…他在英国!我刚收到南安普敦发的一封电报,确认他到了英国。”这些话具有多
大的讽刺意味!福尔摩斯是怀着无以形容的快慰说出它们的。他又补上一句:
    “这样吧,别浪费时间了,亲爱的朋友,我就来找您。”他挂上听筒:
    “加尼玛尔先生,我向您要三个人。”“去抓金发女人,是吧?”“是的。”
“您知道她是什么人,在哪儿?”“知道。”“好吧!漂亮的行动!连同亚森·罗
平……今天可是圆满无缺了!福朗方,带上两个人,跟先生一起去。”英国人带着
三个警察往外走。
    完了!金发女人也要落到福尔摩斯手里了!由于他让人敬佩的顽强执著,由于
各种事件错综复杂,形势对他有利,战斗以他胜利,以亚森·罗平无可挽回的失败
而告终。“福尔摩斯先生!”英国人站住了:
    “亚森·罗平先生……?”亚森·罗平似乎被这最后一击深深震撼了。额上现
出条条皱纹,垂头丧气,满脸阴郁。不过,他一下振作起来,尽管输了,仍奋力一
搏。轻松洒脱地大声说:
    “您也看得出来,命运跟我过不去。刚才它不许我从壁炉里逃走,把我交给了
您。现在,它利用电话又把金发女人做人情送给您。我也只能认命了。”“这是什
么意思?”“就是说我准备重新谈判。”福尔摩斯把加尼玛尔拉到一边,请求让他
与亚森·罗平单独谈谈。他这请求的口气,根本不容拒绝。侦探只好答应。于是,
他走到亚森·罗平身边,与他开始高级会谈!他紧张地、生硬地问:“您想要什么?”
“代斯唐热小姐的自由。”“您知道代价?”“知道。”“您接受?”“我接受您
的一切条件。”“啊!”英国人吃了一惊,说,“……可是……您刚才拒绝了……
为您……”“福尔摩斯先生,刚才只关系到我自己,现在关系到一位女人……我爱
的女人。在法国,您明白,我们对这类事情有十分独特的想法。并不能因为我叫亚
森·罗平就另行一套……恰恰相反!”他讲这些话时十分沉着。福尔摩斯暗暗点了
点头,小声问:“蓝钻石在什么地方?”“去拿我的手杖,就是壁炉角上那支,抓
住球形把手,拧开手杖另一头的铁箍就行了。”福尔摩斯拿了手杖,就拧铁箍。一
边拧,一边发现球形把手旋开了。球里有一团油灰。油灰裹着一枚钻戒。他细细端
详,确实是蓝钻石。
    “亚森·罗平先生,代斯唐热自由了。”“将来和现在都自由吗?她不必担心
您什么了吧?”“也不必担心任何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发生什么
事,我不再知道她的姓名和地址。”“谢谢。再见。我们会见面的,对吗,福尔摩
斯先生?”“我不怀疑。”福尔摩斯向加尼玛尔解释了半天,情绪相当冲动,后来,
他有些粗暴地结束争论:
    “很遗憾,加尼玛尔先生,我不同意您的意见。可是我没有时间说服您了。过
一个钟头,我就动身回国。”“可是……金发女人呢?”“我不认识这个人。”
“可刚才……”“要不要由您,我反正已经把亚森·罗平交给您了。这就是那颗蓝
钻石……您将乐意亲自把它交给德·克罗宗伯爵夫人。我觉得您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了。”“可是,金发女人呢?”“您去找吧!”他戴上帽子,匆匆出了门,就像一
位历来不爱耽搁,办完事就走的先生。
    “大师,旅途愉快!”亚森·罗平喊道,“请您相信,我不会忘记我们的友好
关系的。代我向华生先生致意。”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嘲笑道:
    “这就叫作英国式的开溜!唉!使我们法国人出名的礼貌之花,这位可敬的岛
民从未拥有过。加尼玛尔,您想想看,在同样场合,一个法国人出门时会怎么办?
会用怎样周到的礼貌来掩饰他的胜利……可是,上帝饶恕我,加尼玛尔,您在干什
么?哦,搜查!这儿什么也没有,可怜的朋友,连一张纸也没有了!我的档案已搬
到安全地方去了!”“谁知道呢?谁知道呢?”亚森·罗平听之任之。他被两个侦
探押着,被其他警察团团围住,耐心地看着加尼玛尔的种种举动。不过二十分钟后,
他叹息道:
    “快点,加尼玛尔!您搜不完了。”“看来您有急事?”“是很急的事,有个
紧急约会。”“在看守所?”“不,在城里。”“哦!几点钟?”“两点。”“现
在都三点了。”“正是,我都迟到了。我就厌恶迟到。”“再给我五分钟,好吗?”
“一分钟也不多给。”“您太好了……我尽量快点……”“别这么罗嗦……还搜这
个壁橱……? 里边是空的……”“可里边有好多信。”“都是些老八辈子的信。”
“不对,一扎缎带捆的。”“粉红色的缎带吧?唉!加尼玛尔,别打开了,为了天
上的爱。”“是个女人写的?”“对。”“上流社会的女人?”“最优秀的女人。”
“她的名字……?”“加尼玛尔夫人。”“瞎说!瞎说!”侦探厉声喝道。
    这时,被派到其他房间搜查的人都来报告,说一无收获。亚森·罗平笑起来:
    “当然会毫无收获。你们希望找到我伙伴的名单,还是我和德国皇帝交往的证
明?加尼玛尔,你们应该我的,是这套房子里的小秘密。喏,这个煤气管子是个传
声筒。这壁炉里有道楼梯。这堵墙是空心墙。还有复杂的电铃网。喏,加尼玛尔,
按一下这个电钮……”加尼玛尔果真按了。
    “没听见什么吗?”“没有。”“我也没有听见。不过,您已经通知了我的汽
球场场长,让他准备好飞艇,把我们送到空中去。”加尼玛尔搜查完了,说:“好
啦,废话说得够多了,上路吧!”他走了几步。警察们跟着走了几步。
    亚森·罗平一动不动。
    警察们推他,他还是不走。
    “怎么,您不肯走?”“肯走呀。”“既是这样……?”“但要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看您把我领到什么地方去。”“当然是去看守所。”“那我就
不走,我去看守所无事可干。”“您疯了?”“我刚才不是报告您我有个紧急约会
吗?”“亚森·罗平!”“怎么?加尼玛尔,金发女人等着我去见她呢!您认为我
真那么粗鲁,要让她着急吗?那样做可不像个绅士。”“听我说,亚森·罗平,”
侦探开始被亚森·罗平这番挖苦弄得恼火,说,“到目前为止,我对您够关照的了。
    事情都有个限度!跟我走吧。”“不行!我有约会。我要赴约!”“最后问一
次,走不走?”“不行。”加尼玛尔打了个手势。两个警察架起亚森·罗平就走。
可是,他们马上放了他,疼得叫起来。原来亚森·罗平把两根长针扎进他们肉里。
    警察们气疯了,一拥而上,一个个终于按捺不住满腔仇恨,急着要为同伴、为
自己所受的屈辱复仇,擂起拳头,扇起巴掌,竞相大打出手。有一拳打在太阳穴上,
把亚森·罗平打倒在地。“你们要把他打死了,”加尼玛尔急了,吼道,“我拿你
们是问!”他弯下腰,准备照料他,但是,发现他呼吸通畅,便吩咐大家抬起亚森·
罗平的头和脚,他自己则托他的腰。“尤其要轻!……别晃……唉!这帮蛮小子。
他们会给我把他弄死的。喂,亚森·罗平,怎么样?”亚森·罗平睁开眼睛,讷讷
地说:
    “不坏,加尼玛尔……您就听任他们把我打伤。”“妈的,这都怪您……
    您也太固执了。”加尼玛尔回答,“抱歉……您不痛了吧?”大家到了楼梯平
台上。亚森·罗平呻吟着:
    “加尼玛尔……电梯……他们会把我的骨头弄断……”“好主意。”加尼玛尔
赞同道,“再说,楼梯这样窄……实在没办法……”加尼玛尔让人把电梯开上来。
大家小心翼翼地把亚森·罗平放在位子上。
    加尼玛尔站在他旁边,吩咐手下:“你们同时下去,在门房等我!明白吗?”
他去拉电梯门。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关上了。电梯一跳,像断线的汽球似地飞上去
了,亚森·罗平爆出一阵嘲弄的大笑。“妈的!”加尼玛尔吼道,在黑暗中乱摸下
降的电钮。可是,他摸不到,只好又大喊:
    “六楼!守住六楼门!”警察们冲上楼。可是,发生了怪事,电梯穿过最后一
层楼的天花板,在他们眼前消失了,又在阁楼仆人住的房间里冒了出来。守在上边
的三个人打开梯门,两个人制服了加尼玛尔。另一个人背出亚森·罗平。加尼玛尔
晕晕乎乎,动作都很困难,更不用说自卫了。
    “加尼玛尔,我告诉过您……坐飞艇……多亏您!下一次,不要这么同情我。
尤其要记住没有重要原因,亚森·罗平是不会挨揍受苦的。再见吧……”电梯门又
关上了。电梯载着加尼玛尔下了楼。这一切完成得很快,以致老侦探在门房附近赶
上了他的手下。他们二话不说,匆匆跑过院子,上了便梯,这是上阁楼的唯一通道。
亚森·罗平就是从那逃走的。
    一条长长的走廊,拐了几个弯,两边都是编了号的小房间。走廊通向一道门,
轻轻一推就开了。门那边是另一幢楼。又是一条弯来弯去的长走廊,两边同样是编
了号的小房间。走到头,是一道便梯。加尼玛尔下了楼梯,穿过院子,过了前厅,
到了街上。皮科街。加尼玛尔这时明白了:两幢房子地基打得深,挨在一起,楼面
分别朝向两条马路上。两幢大楼是平行的,而不是成直角,相距有六十多米。
    加尼玛尔进了门房,出示了证件:
    “刚才有四个人从这儿出去了?”“是的,两个是五楼、六楼房客的仆人,另
两个是他们的朋友。”“住五楼、六楼的是些什么人?”“福韦尔先生家,还有他
们的表亲普罗沃斯特……他们今天搬家,只留下两个仆人……这两个仆人也刚刚走
了。”“唉!”加尼玛尔倒在门房的长沙发上,“唉!我们丢了一个好机会!那一
伙人都住在这几幢楼里!”四十分钟以后,有两位先生坐汽车赶到北站,急忙跑向
开往加莱的快车。
    后边,一个挑夫给他们提着箱子。其中一位胳膊吊着三角带,脸色苍白,看来
身体不行,另一位则似乎很愉快。
    “快点!华生!可别误车!……啊!华生,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十天!”“我
也忘不了!”“啊!多来劲的战斗!”“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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