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嫡妃攻略》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盛宠之嫡妃攻略- 第19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是温良第二次面见赵国公府世顾衍。去岁秋节在宫中也是见过的。
    彼时在宴席上,他身侧伴着世妃姜氏,旁人上前敬酒,他似不喜姜氏沾酒水,低声告诫几回。后来见姜氏碍于礼数,面浅,不好推脱,性命人撤了她案前的酒盏。如此一来,余下的那些个还存了巴结之心的贵妇们,有眼色的,还未凑到世妃跟前,已识趣的,如潮水散去。
    温良合上摊开的书页,置于一旁。本就是盘坐,稍稍使力,挪一挪腿脚,跪坐起身,恭敬拱手道,“罪人温良,见过顾大人。”
    许久不曾听头上那人叫起,就在温良以为这人是刻意为之之时,余光瞥见那人一挥袖,不说话,却是许他起身。
    温良在打量他,他又何尝没在打量温良。
    顾衍凝眸,目光扫过座下之人温润澄净的眉眼。想起她曾在他面前嘀咕,“生了那样一双眼睛,天生是个会欺瞒人的。下官被欺得不冤。”
    嘴角勾出抹冷笑,顾衍起身,弯腰自他身旁捡起蓝皮的书卷。将跪坐之人晾在一旁,只管翻书。
    温良埋头,暗自苦笑。论心计,他未必就输他。可论气势,十个他,也不及这人分。
    大势已尽在这人手中,事到如今,他温良也不得不屈节折腰。
    不会儿,那人已快将书翻看过十来页,似对书中所讲,生了几分兴致。
    “《传习录》。所言不无道理。换个时候,书是好书。”说罢扬手将书毫不客气,掷到温良眼皮底下,冷颜道,“无止境,普天之下,问何其深也。终顾某一生,也未必能习得多少皮毛。然则于大周,诸般说,却只分,该出世,与不该出世。”
    言下之意,温良欲行宣扬的说,只他顾衍在朝堂一日,便没有存世的必要。而温良此人,也就显得多余了。
    温良低垂的眼眸中,瞳孔一缩,暗自吸一口冷气。
    公玉枢!这便是名满京畿,强势扫除诸般障碍,一经上任便牢牢把持廷尉大权,一昔间血洗燕京,令诸多朝臣闻风丧胆的公玉枢!
    闻名不如见面!
    温良叹服。说到底,他自身不过一谋臣。若论杀伐,远远不及这人狠辣。
    要说心头不惧,那是骗人。温良额头微微出了层细汗,只觉栖身的这间堂屋,原本还带着些暖意的烛火,此时此刻,也透出些寂静的诡秘。偶尔炸响的灯花,森森然,惊悸砸在他心口。
    生死当前,这人不过简简单单坐在他面前,已令他感到如山峦般的沉重。
    回想这些年风餐露宿,四方游历,一日不敢或忘师恩。奈何天不由人,任他温良寒窗苦读,一腔抱负,最后却落得“出师未捷身先死”,温良心中苦涩,越发泛滥。
    很是爱惜,将被扔在地上的书拾回去,用袖角拂去面上沾染的尘土。温良将书端端正正摆在自个儿身前,深深一叩。
    “大人既认定,恩师所开心一脉不该出世,温良在此愿以身家性命立誓:但凡大人在朝一日,温良便携恩师所著之说,退隐山林,永不出世。”
    这却是迫不得已,自绝仕途,深深辜负姬舟在他身上寄托的期许。
    说完这席话,温良眸中挣扎,终是散去。只余下一潭风轻云淡的听天由命。
    顾衍眯了眯眼,只道这温良不愧为贺帧所忌,倒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
    “你又怎知本世会应你所求,留你性命?”
    在他暗示杀心之后,这温良并不急于求他饶命,反而不慌不忙,进退有。当即表明心迹,立誓不出。
    单只这份审时势的心计,与临危不乱的气,便不是谁都有的。
    这问落在温良耳中,无异于绝处逢生,仿若天籁。
    握拳的五指,悄悄抹一抹手心的汗湿。温良心知最危急的关头已然过去,此时再回话,方恢复几分应有的风采。
    “大人爱重姜氏,且姜氏不久前刚为大人诞下大。大未满周岁,按老人所言,小儿不满周岁,便算不得在这世间立住。如此,温良斗胆猜测,而今大人必定不愿妄造杀孽,损了姜氏母福泽。”
    山寺供奉的长明灯,为他在十面埋伏的杀机里,破开一线生机。
    温良一边回话,一边无比惭愧。
    想他温良也是堂堂正正的读书人,竟为活命,自去岁秋节利用了姜氏,如今更是厚颜,不止借姜氏的光,连稚也一并算计上了。
    如此番四次做了小人,辱没人操守,往后他温良,还有何颜面,下去见恩师?
    公孙守在后堂门外,只见一刻钟后,世推门而出。
    “且再关他几日,使人按时给他送饭食。”
    公孙眸色一闪,拱手应是。
    世不杀温良,大是出乎他意料。
    瞧出公孙眼底疑惑,那人拢一拢压领,只留下一句简单交代,“留他有用。”
    闻言公孙颔,倒不怕那温良逃出自家世手心。如今朱家那边,早已被惊动。温良既主动登门请罪,这便是公然背弃朱家。
    如此打朱家脸面,朱家杀他还来不及,在这燕京城中,除国公府外,再无温良安身立命之处。
    果如公孙所料,那厢朱六爷得知先前还在左相面前力保之人,转眼竟忘恩负义,改投顾氏,朱六爷面色黑沉如锅底,狠狠砸了新得来的碧玉纸镇。
    晚间那人回屋,意外见得诜哥儿留在内室,挤在她胸前,一双小手松松勾着她微微敞开的前襟。母两个皆闭着眼,头挨着头,自顾睡得香甜。
    陶妈妈小心翼翼观察世脸色,这才掩嘴低低回话,“世妃母两个玩得累了,奴婢们不敢擅自……”
    未说完的话,被他挥手打断。
    府上有府上的规矩,照规矩,诜哥儿每晚该睡在旁屋。
    他命人退下,抬手去了外袍,放下帷帐。轻轻将诜哥儿抱起,放到寝榻里侧。之后躺下,翻身将她搂进胸前,手却越过她,搭在诜哥儿小身上。
    她在梦中似有所觉,哼哼两声,撅一撅屁股,后背依偎他胸膛,嵌入得更紧些。
    
    第三九一章 不同的选择(一)
    
    隔日他从宫中回府,七姑娘瞧着离摆晚饭的时候尚早,便叫冬藤洗了一盘南边儿新送来的芦橘。
    她挽他坐下,自个儿净了手。也无需婢动手,亲自给他剥果吃。
    葱尖般的纤长手指,蝶儿般,灵巧翩翩。去了皮的果肉,汁水儿丰足,黄橙橙凝做一滴,顺着她指缝,向手腕滑去。
    她挽了袖口,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小臂。眸微垂,神情臻顺而专注。
    她做事总是认真,剥好一粒,笑眯眯递到他嘴边。
    他眉头浅浅皱着,似有不赞同。张嘴衔了芦橘,目光盯在她脸上,目色幽幽,有意伸舌头舔舔她指尖。
    “很甜。”果刚含进嘴里,酸酸甜甜,还没出个味儿来,夸的另有其人。
    她嗔他一眼,绣鞋在桌案底下偷偷碰碰他,提醒他留心场合。
    其实哪里用她提醒,陶妈妈与春英几个都是有眼色的。这屋里伺候惯了,早伶俐退出房门。
    屋里再没旁人,她也放开些。探手再抓一枚,半是狐疑,“真甜?”
    正想自个儿也尝尝鲜,不料却被他突地握住手腕,俯身相就,就这么将刚才那枚果,咬了一半,推进她嘴里。
    “甜不甜,试过便知。”
    说罢退回去坐直身,没事儿人似的,就这么钳着她腕,牵她到房里搁水盆的木架前,替她擦手。
    她嘴里砸吧两下,果真是甜的。依稀还带了丝淡淡的茶香,是他嘴里的味道。不讨厌,比亲吻更撩拨人心。
    她由他将两手摁进水里,乖乖摊平手掌,十指张开。
    她的手白嫩细滑,而他的骨节分明。
    如给小儿净手一般,他一根根替她洗净手指,这才作罢,取下架上搭着的巾栉,揩干了牵她回去。
    她以为他要开口训她将甜腻腻的汁水儿糊了一手。哪知他不过接下她的活计,不紧不慢,细细剥芦橘。
    他凡事细致,剥皮就真的只是清清爽爽,薄薄去一层皮儿。那撕掉的果皮迎着光,瞧起来很是清透。自然就少了不当心挖着果肉,沁出来的汁水儿。
    不像她,用心归用心,骨里的性就决定了,她做不到他这般考究耐心。
    有他代劳,她无事托着腮帮,很是愉悦欣赏他举手投足间的美态。
    “记得最早的时候,那会儿还在泰隆。周大人奉命大半夜里,偷摸到佛堂槛窗底下,悄悄塞给妾身的,也是这芦橘。”
    多少年前的旧事,如今回头看,一幕幕生动得很,记忆犹新,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她身畔那人眉心动了动,唇角微微牵起个弧。
    “有人合该受罚,便多关她两日。”
    她原本惦记他的好,心里正情意绵绵呢。哪知他煞风景,偏就提起这一茬。她小嘴儿一瘪,觉着委屈。
    “那会儿妾身可没得罪您。”
    彼时她与姜春闹不痛快,动了手。姜大人罚她,她不敢不认。然而他却在背后落井下石,那会儿她与他清清白白,他也管得宽了些。
    他眼风一扫,脑中不由浮现出她那当时青涩又稚嫩的模样,不禁心下温软。将剥好的卢橘喂进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儿,眼中无声质问,“难道不该?”
    她两腮鼓鼓,假作咀嚼,聪明的,不与他顶撞。
    小手摸到盘里,再捻一粒,径直搁他手边。那意思:没吃够呢,大人您接着剥。
    当他面前如此放肆,也就她敢。
    两人一处坐着,一个管剥,一个管吃。话虽不多,气氛却融洽。
    念及进院门前,公孙回禀姜昱之事,他思量片刻,淡淡开口。
    “姜昱人已在京里。只他入城之前,先进山探看了殷宓。”
    谁?她嘴角餍足的笑意,一时顿在脸上。
    他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能令他开口,足矣见得,于他看来,姜昱进山探望殷宓,此事不简单。
    她本就聪慧,心里咯噔一跳。由他平静的眼底,很快得出个令人心惊的结论来。
    姜昱与殷宓?这两人怎就凑到堆儿?
    七姑娘一时醒不过味儿来,瞠目不已。
    泰隆那边,已数次来信,催问姜昱的亲事。在老家已替他相看过好几户人家,又额外托姜大人的,在京里打探了一番。
    若非姜大人为人刚直,不愿被人诟病,被人说道姜家闺女嫁过去,还人心不足,妄图攀国公府的门,再给儿结一门好亲事。更不愿七姑娘在府上被人看轻,于是从不在他跟前,多提姜昱的亲事半个字。
    家里着紧姜昱的婚事,这事儿七姑娘是知晓的。姜昱不该比她更不知事。
    正因如此,乍然听闻姜昱私下与殷宓见过不止一面,且很有些不寻常,七姑娘这才惊疑不定。
    深深锁一锁眉头,不得不承认,饶是再与殷宓交好,此事上头,她不甚赞同。
    不为旁的,只想想家中父母,再想想殷宓的身份与当下处境,尤其还有怀王。这事儿便不成。
    见她只顾思,抿着唇,小脸皱得包似的,他再喂她一颗芦橘,趁机打断她的沉吟。
    “明日叫他进府来,你亲去问问。看他心里究竟如何作想。”
    他与她皆知,姜昱不是那等不知轻重之人。而今突然有逾矩之嫌,这其中,是否存了旁人不知的误会?
    等到隔日午后,她将诜哥儿哄去睡了,姜昱如期而至。
    半年未见,姜昱清俊不减,只在唇上稍稍续了胡须,瞧起来比他真实年岁,更多了份令人信服的威严。
    她问过他近况,听他一应答好。无奈,只得开门见山,再不与他磨叽。
    “二哥哥,你与殷姑娘是怎生一回事?除上回我请你帮忙,你跟她……”
    想是十分意外她会有此一问。姜昱愕然,静默半晌,方才言道,“却是你想得多了。为兄与她,实乃君之交。同为爱书惜书之人,她在庵堂里过得清苦,唯读书能够解闷。如此,回京之时,便将上淘来的典籍,借她一观。”
    一个“借”字,清清楚楚道明白两人的关系。是借,而非送。
    七姑娘深深凝望他,脑中忽而灵光一现,继而换了个问法。
    “若是换了别的女,二哥哥可会管这趟闲事?”
    见姜昱渐渐变了脸色,七姑娘心想,莫不是真被她给猜中了?
    姜昱这人,从前一心只读圣贤书;进京之后,专心仕途。于男女****,为淡漠。而殷宓,深处庵堂,又早已心灰意冷。或许殷宓看来,姜昱借书之举,与去岁送糕点,同是她出的主意,也就不曾多想。
    姜昱与她从小一处长大,其亲密。她琢磨问题的方式,他再熟悉不过。
    听她这口气,渐渐的,姜昱面上一肃。诸般念想,蜂拥而至。
    
    第三九二章 不同的选择(二)
    
    若是换一个人,是否依旧这般相待?
    姜昱默然。刹那间,脑中已转过无数念头。
    兄妹两人一观望,一沉吟。亭中很静,只余下七姑娘用来沏茶,在小火炉上煮得翻滚的沸水,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见姜昱眉心微皱,像他年少时每逢大事,总是这般老气横秋,严肃得吓人。
    七姑娘也不扰他。此时当他面前,由她亲口捅破那层窗户纸,姜昱会作何选择,其实,在她心里,隐隐约约,已有了答案。
    自私么?
    她背转过身,包了块帕隔着热气,拎起茶吊,如幼时每次姜昱到她院里来,她也是这般亲自动手,为他沏茶。
    从前总听人说,“棒打鸳鸯”。
    这不是一句好话。至少在听的人耳中,被拆散的总是可怜,而那握棒的,便显得尤其可恶了。
    之前她不会想到,有一日,她也会成为那执棒之人。
    “二哥哥会气阿瑗么?”她将清花亮色的茶汤推到他跟前,微微抬起脸,目光清澈而干净。
    若没有她今日这般突兀的揭破姜昱待殷宓的不寻常,或许,随着日后两人接触更多些,有些事情,便是姜昱再不自知,也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坏就坏在,这朦朦胧胧,连苗头都算不上的开头,被她在最不恰当的时候,以最不磊落的方式,当头泼了盆凉水。
    于是这做决断的权利,便交到姜昱手中。
    这也是一种可恶。这种可恶,掺杂了心机与强迫。自个儿无需多说,只等对方那个聪明人,拱手送上那个你想听的结果罢了。
    她垂眼,指尖旋着杯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