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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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听到-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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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的沙滩、贝壳、深入海面的木屋,各种颜色的鱼,以及从早到晚玩不腻的沙子和游不完的泳,那种死缠烂打的信念绝对不输给向往马尔代夫的麦兜。
就这样,司南终于缴械投降,日历翻到二月,便收拾行囊,带着默默,飞去了巴拉望。
查尔斯给她安排的是云域岛西侧的一座别墅,房前有一个游泳池,池水蔚蓝,每当海面平静无波,几乎两两相接,分不清池水与海水之间的界限。
恰好那几天查尔斯一家也在岛上度假,四口人就住在相邻的房子里。从默默第一天上岛,佩恩就兴奋异常,一天工夫光着脚在两座房子中间来回跑了好几趟,两个人在泳池里跳进蹦出,泳衣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有时还要带上佩妮,把尚不满周岁的小宝宝塞进鸭子救生圈,漂在水面上,推来推去的过家家,佩恩当爹,默默当妈,至于佩妮,还是当小宝宝,玩的忘乎所以。
尽管这样爱水,两个小家伙其实都不怎么会游泳,都得穿上充气背心才能浮起来,否则必定沉底。虽然水性不怎么样,两人的自我感觉倒是定好的,都以为自己已经很会游泳了,简直是浪里白条。
这样的局面,在司南她们上岛的第二天彻底改变,不为别的,只因为一个故人来访——洛伦佐·桑托斯带着他的大儿子丁丁来了。
那一天洛伦佐驾着他的摩托艇上岛,送几个考潜水牌的游客回酒店,丁丁也跟着,恰好被司南撞见,便留丁丁在岛上玩。
五年前,司南在岛上工作时,丁丁才满一岁,光着屁股满地爬,如今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皮肤晒得黝黑,个子不算高,却结实灵活,头发和他爹一样剃得极短。
要不怎么说人是需要比较的,见识过丁丁的水性之后,默默方才对游泳这回事有了正确的认识,知道她和佩恩那两下子顶多只能叫做“在水里玩”。丁丁早已经不用任何浮具了,蛙泳姿势标准,就连换气也是像模像样的,屏住气潜泳可以从泳池这边到那边。
默默看的十分钦佩,缠着他要学。教人游泳,丁丁可算是有家学渊源,一板一眼很有些样子。先是带默默做准备动作,教她趴在浮板上踢水,又跟她玩吹水的游戏,学习憋气,熟悉水性。一开始,佩恩也在一旁跟着学,却怎么都做不好,呛了一口水之后,干脆上岸哭去了。
默默嗤之以鼻,也不去劝,查尔斯和苏都笑话佩恩,害他哭得愈发可怜,司南去安抚了几句,也没用,最后还是查尔斯答应带他和默默去海上看鱼,这才破涕为笑。
云域岛上本就有几艘游艇,查尔斯租了其中一艘,次日一早与苏和司南一起带着几个孩子出海去了。
看海豚要将运气,也要赶早,早上五点不到,三个大人就把那三个小的从睡梦中叫醒,上了船。度假村的向导看过水流,根据经验带他们往西南航行,不过半小时左右就到达禁渔区,那里水更深,不像岛屿附近适合浮潜,有好多石斑鱼、海鲈鱼可以观赏,但若是赶的巧了,有时候会看到近五百头海豚在那里逐浪嬉戏。
一路上,默默和佩恩都趴在船舷,互相显摆自己的海洋知识,很快就挖光了肚子里那点儿存货,乖乖听丁丁给他们扫盲。
不一会儿,太阳缓缓从海平面升起,向导示意差不多到地方了。
查尔斯举起望远镜看了看,然后指着远处说:“There。”
很淡定的一个字,却引得船上另外几个人一阵兴奋,赶紧站起来,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开始不过是几个黑点,慢慢变大,不时越出水面,并不很高,只是露出一道道流线型的背脊,以及上面的背鳍。
“海豚!海豚!”三个孩子同时叫起来。
船加速靠过去,海豚并不怕人,仍旧在周围穿梭跳跃。丁丁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学那种吱吱的叫声吸引海豚,默默和佩恩一会儿跑到左舷,说:在这边,在这边!一会又跑到右舷,说:在那边,在那边!忙得不亦乐乎。
看过海豚,查尔斯又驾驶游艇带他们上了主岛,在那里吃午饭,逛当地的市集,直到临近傍晚,才又返回度假村。天空的颜色渐渐变深,水天相接处聚集起一层层薄云,染上浓郁的红色,短暂却美丽。
船靠近云域岛,海面已经沉入一片暮色,天快黑了,淡淡的紫勾勒出岛上植物以及建筑的剪影。司南远远的就认出她和默默住的那座别墅,那里没有码头,只有一条木头栈道伸向海面。
但查尔斯却在离岸数十米的地方停下船,对司南说:“有小船过来接你和默默回去。”
司南朝别墅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艘木头船正慢慢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大结局,未完,明日继续

31

眼看着默默就要走了,丁丁也会跟下船,佩恩在一旁不乐意了,支吾着跟他娘提出来,也要一起去。苏瞪了他一眼,小声说不行。他便开始扭动,嘴里喊着:“这不公平,不公平!”
默默见惯了他这副样子,露出不耐烦地表情,拉拉司南的手,抬头问:“妈妈,佩恩是不是又要哭啦?”
这句话说得几个大人都笑起来,佩恩也不好意思再耍赖了,却还是憋着眼泪,苦着一张脸央求,死活也要同去。司南一个人哪对付得了三个孩子,苏有查尔斯可以搭把手,还有佩妮的保姆可以帮忙,便提出今晚默默和丁丁去他们那里过夜,总算了了佩恩的一桩心愿,破涕为笑皆大欢喜。
正说着,木船就已到了眼前,查尔斯关了引擎,从上层甲板下来,放下船尾的踏板,帮着小船靠上来。
暮色之下,方才离的又远,司南一直没看清小船上的人是谁,直到此时方才发现撑船的人竟然是程致研,身上穿者短袖马球衫和百慕达短裤,一副度假的装扮。
她一时惊诧,想了想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转而看着查尔斯。
查尔斯是何等人物,哪会败在自家徒儿的眼神之下,面不改色,看都不朝她看。倒是苏绷不住了,忍不住露出些笑来,又不愿给司南看见,只能蹲下来佯装给佩恩擦脸。
那一边,查尔斯正与程致研寒暄,搞得好像也很意外似的:“哎呀,怎么是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上午。”程致研回答,话说得非常简单,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如今重又回到家里一样,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惟有目光时不时落在司南身上,像是在探寻些什么。
司南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应,站在甲板上没动,还没来得及开口讲话,默默就凑过来,对着程致研大喊了一声:“Finally!”
程致研对默默笑,弯腰和小姑娘握手。司南看在眼里,总算明白过来,眼前这一出单单就瞒着她呢,就连默默都是事先知情的。
一瞬或者一世之后,程致研朝她伸出手,对她说:“走吧。”
她有些尴尬,第一反应却不是拒绝,握住他的手,跨上小船,恰恰与他相对。那个钟点,海面正在退潮,水波涌动,船也跟着漂浮,脚下踩的都是虚的,只有指掌间握着这只手,面前的这个人,是实实在在的。
她自以为不至于慌乱,回头对站在游艇甲板上的苏说,等一下会把默默和丁丁的东西送过去。很简单的一句话,此时说出来却有些零乱,讲话的声音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怪怪的。
三头六面的道别之后,程致研划动小船,载着司南俩朝岸边过去。游艇也重又启动,朝东北方向驶去,起先还能看到三个孩子在甲板上朝他们挥手,很快就绕到岛的另一面去了,被夜色遮掩。四下一时间变得极其安静,只听得到海浪一阵阵冲刷沙滩,和船桨拨动水面的声音,不多时就已经到了那条木头栈桥。
两人上了岸,慢慢朝别墅走过去,许久都没人说话,气氛像是很松缓,又好像绷紧了的弦,呼吸重一点也会触其颤动。
终于,司南耐不住这样的寂静,开口问程致研:“纽约的事情都忙完了?”
程致研低头笑了笑,知道她那个架势又是要跟他谈公事,只可惜今天恐怕不能让她如愿。
“其实也没什么事。”他回答。
“那你在那里呆这么久都在干嘛?”她质问道。
“久吗?”他反问。
“两个半月,”她记得很清楚,“你笑什么?”
“你觉得久,我很高兴。”他回答。
她没料到他会这样理解她的话,一时有气,想要分辩,却是越辩越乱,到最后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他陪着她静静的走,一直走到别墅门口一株缅栀子花树下,伸手握住她的胳膊,迫着她面对自己。
“这几个月,我在想一个问题,”他看着她说道,“你问过我的,我从前不知道怎么回答。”
“什么问题?”她不记得了。
“上次你对我说的话。”他提醒。
去年十一月,米埔那场事故之后,程致研去了一次上海,完成了所有离婚手续。沈拓最终还是接受了他之前提出的那笔钱,申请了英国的一间学校,打算离开中国,去国外呆一段时间。离婚之后,他又回到香港,曾与司南有过一次深谈。
那一次,司南曾经对他说:“如果五年前我们没有分开,我很可能不会把默默生下来,你相信吗?”
他不确定她究竟想表达什么,想说他不信,他一直视她若珍宝,不会让她受任何的伤,心里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做好一起生活的准备,不仅是你,还有我。我一直在假装,生怕别人知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最最怕的就是你。我总是在猜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种喜欢里又有多少怜悯的成分?我希望你能像爱一个正常的女人那样爱我,可能你的确是那样,但我却总是不信。后来我才慢慢想清楚了,那时的我根本不配得到那样的爱,因为我自己都不能正视自己,更不可能要求别人。”
这番话,司南当然也不会忘记,她自以为想明白了,可以把责任对半,然后把一切放下。
“现在,我有答案了,”程致研打断她的回忆,而后一字一句的把那个答案说出来,“我不相信。”
她被他看的有些慌乱,似乎猜到了他的意思,却还是问忍不住问:“不信什么?”
“我不相信,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分开,你会放弃默默。”
她笑了笑:“只是说说,当然很容易。”
但他却很坚决:“如果那个时候我们在一起,如果我知道,我会陪你一起面对,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结果又是如何。”
“这只是如果。”她还是淡淡的笑。
他停下来看着她,然后退了半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点头道:“是,这只是如果,就看你是不是给我一个机会去证明了。”
见他神色郑重,司南一时不知所措,只见他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掌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样东西,坚硬浑圆,又似乎带着一些棱角,也不知被他握了多久,已经和他的体温同化。
那是一枚戒指,她很清楚。
程致研见她许久都不回答,心就有些冷下去,却还是抱着希望笑她:“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投资,不可能这点风险都不愿意承受吧。”
她却还是看着他,不言不语,很久才又开口,说出来话却是答非所问的:“这两个半月,你还干什么去了?你刚才搀我从船上爬上栈桥,还有现在……”
她看得很清楚,他在她面前屈膝跪下,动作很自然,不再像从前那样需要用手支撑,脚踝也有力了。
他笑起来,回答:“你总算看出来了,我来之前特地咨询过医生,手术后一般要保护三个月,但若是求婚什么的特殊情况,可以例外的……”
“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她打断他的话,蹲下来一下子抱住他,心里是高兴的,却又好像有一股一股的热流汹涌,让她有种落泪的冲动。
程致研也拥紧了她,方才悬着的心放下来,见她一副要哭的样子就笑话她,说:“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他慢慢把这两个多月的事情告诉她,十一月飞去纽约之后,他在哥伦比亚大学医院骨伤科找了一位做足踝手术的专家,做了结合手术。手术后打了十天石膏,而后换成充气的air boot,一开始他走路离不开双拐,一直都呆在家里,由陆玺文照顾,替他用透骨草做热敷。一个月后,可以在家里一瘸一拐的走来走去,但上下楼还是要拄拐杖。
那个时候,他觉得日子那么难熬,希望能快点脱掉气靴,回香港去找她们,隔三差五的就去找医生做检查,追着人家问: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理疗?
医生被他烦死,却还是克尽职守,警告他不能急于求成,暂时还不能去掉固定保护装置。就这样直到术后整整一个月,医生诊断说跟腱恢复的很好,可以承受100%的重量,让他脱离拐杖,但气靴还是要穿,又过了一个月,他才离开所有固定装置,开始理疗锻炼。
因为是微创手术,这次手术只在他的右脚脚踝处留下一个三公分的伤口,但之前车祸的伤却还历历在目。
司南突然记起他在莫干山对她说过的话——“你才是我的伤口”,而这又何尝不是她的伤口,见证着他们之间分离与重聚的一幕幕。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做手术了?”她这样问他。
“因为那天在米埔发生的事情,”他看着她,认真地回答,“我要保护你们,你,还有默默。”
“我不需要谁来保护。”她还是嘴硬。
“好吧,”他佯装认输,自嘲道,“那就算是照顾一下我的成就感,满足我的心理需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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