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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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听到-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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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在眼前吊着,心里百般欢喜,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沈拓也不知道为什么,关博远竟会这样轻易的就告诉她这些,心里鄙夷他的轻信和无下限,同时也觉得他们很蠢,要算计人却连个像样的计划都没有。她打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程致研,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她一定会都告诉他的,那样的话每个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
五年过去了,但她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下午,她去程致研办公室,秘书不在门口。她敲了敲门,无人回应,转动把手,却发现门没锁。她推门进去,看见他躺在窗边的长沙发上睡着了。她蹲在他身边,伸出右手放在他额头上,体温炙热。她长久的看着他,想起司南对她说的那些事,他们第一次对话,如何在一起,还有关于那个七个礼拜的胚胎,……就好像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旁观者。一个又一个念头闪过,她看到一个机会,或许可以让一切改变。
程致研的钱包就扔在身边的茶几上,她打开来看,在手机记事簿里抄下了一串数字,那是一个C银行的账户号码。但直到那个时候,她还在想,如果他一直这样睡下去该有多好,或者他醒过来,看着她,叫她的名字,保不定她就下不狠心,真的去做那件事。
只可惜现实和她想的不一样,程致研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她,而后问:“司南在哪儿?”
“我一直都知道的,你不爱我,很可能一辈子都不爱,”她让回忆就此停下,对程致研说,“要是你谁都不爱,我也就认了,但你心里偏偏有一个人,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是不信这个邪,总想着要试一试。”
“现在你试过了,知道结果了?”程致研一字一句地反问,握着拳,指甲嵌进手心,浑身都绷紧了。
沈拓依旧木然,点头回答:“是的,我知道了。”
如果不是当时的那个决定,一切都会不一样,司南或许不会跟程致研分开,她也就不可能和程致研结婚,更不会在婚后遇到关博远,被他要挟,又跟他混在一起。那段日子让她痛苦至极,就像一个亡命的赌徒,两下里周旋,拼了命想要保住自己手里仅有的珍爱的东西,却不得不一次次的把自己输出去。她不止一次的回想起几年前的情形,每次都会问自己,后悔吗?应该后悔吗?但她一向是最决绝的人,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即使结果很坏,也必定生吞硬咽下去。
她定定的看着程致研,对他说:“没人能像我这样爱你。”
他寂然看着她,没有否认。
这让她很高兴,还是面对着他,目光却不知道飘散到哪里,瞳仁深处似乎有一股漆黑的暗流漩涡般涌动,喃喃对他说:“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跟她在一起,我成全你啊。”
那天下午,沈拓进了薄扶林一家医院,在那里做引产手术。
五点钟,医生给她打了催产针,一直到夜里十点,她开始有了反应,小腹阵阵绞痛,一开始她还能忍着不叫出声,到后来脸色煞白,几乎神志混乱的呻吟。护士过来为她注射了杜冷丁,但仅仅一个多小时之后,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就这样反复,一直到次日凌晨,终于见红破水,她被送进待产室,两个小时之后,生下一个差不多五个月大的男婴。
“我听他哭了两声,真的,他哭了,我听到了。”她坐在产床上喊叫。
护士是个五十几岁的修女,声音温和,不带任何情绪,安慰她道:“不可能,你肯定是听错了。”
从产房出来,她看到程致研等在门口。
“谢谢你还留在这儿,”她对他苦笑,“可我想我永远也放不下那个孩子,我觉得自己已经做了一次母亲了,一直听到他在哭,他们告诉我不可能,孩子出生之前就死了,但我真的听到了,你相信我。”
程致研没说话,看着她回病房之后就走了。
在医院外面的露天停车场里,他与一个中年男人擦肩而过,夜色迷蒙,他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一章还是没有司南,没有默默,但如果都是她们俩,情节就无法推进了,我已经尽量精简,实在看不下去的,可以跳过

29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香港的气温仍在二十五度上下,潮湿依旧,感觉上并没有多少秋天的意味,但岛上的人换季一向很勤快,一眼望去街上已是一片温暖的装扮。
过去的几个礼拜当中,发生了许多事,先是逸栈一度闹的沸沸扬扬的股权争议终于尘埃落定,执董的离婚官司迅速而悄无声息的完成,第二轮融资也随之进展迅速,很快就协同W酒店管理公司对外宣布,双方已达成融资协议,交易完成之后,W预期将持有逸栈约百分之十的股份。
虽然W全球CEO查尔斯表示,短期内无意并购逸栈,此次投资也不会对集团的损益产生重大影响,但消息公布之后,还是有多家评估机构发布研究报告,给与W“增持”(overweight)的评级。报告非常看好逸栈的发展,称尽管面临经济下滑,但作为一家创新概念的连锁酒店,其入住率始终保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预计在下一年度间将为W贡献至少百分之五的净利润。
而在此次交易的背后,历星资本还是扮演着那只沉默而神秘的幕后之手,仍旧不仅仅是一个斡旋者,仍旧参与投资,但不公开份额。与以往不同的是,有些许非官方消息传出,称其董事合伙人司立勤的女儿司南,将会进入逸栈董事会,代表历星占有一个席位,唯有这一姿态,让此次投资与曾经的任何一次交易都不尽相同,也让为数众多的旁观者们不禁生出各种联想来。
就这样到了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司南带着默默,如约与顾乐为一同去米埔看鸟。
米埔地处远郊,是元朗北面的一块湿地。虽然香港号称有三个湿地公园,但真正算得上自然保护区的也就是米埔了,要有通行证,要事先预约,甚至还要付两百块押金才能进入。司南他们参加的是一个亲子科普团,同行的有许多与默默差不多年纪小朋友,在巴士上一路吵吵嚷嚷热热闹闹,从车窗看出去;沿途的绿色越来越多,时不时还能看到泛着微澜的海面。那种无忧无虑的气氛,多少冲淡了她与顾乐为最后一次约会的伤感。
到了米埔,一行人在停车场下车,再步行进入保护区。整个湿地都是红树林,间或长着芦苇,和许许多多漂亮却叫不出名字的水生植物。蝴蝶,昆虫,还有数不清的水鸟,诸如小青脚鹬,黑嘴鸥,黑脸琵鹭,等等等等,那些念都念不出来的名字,默默一个没记住,却还是高高兴兴的玩了大半天。
傍晚时分,三个人从保护区大门出来,去米埔巴士站,程致研说好在那里接司南和默默回城。这一路走过去,边上都是鱼塘,还有不少中华田园犬。默默怕狗,要顾乐为抱,一天下来玩的也有些累了,不一会儿就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走着走着,顾乐为突然开口对司南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司南看着他问。
“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他淡淡笑着回答。
她自觉受之有愧,也不知到该如何回应。
“还有,对我这么坦白。”顾乐为继续说下去,“虽然有时候,我宁愿你骗骗我,哪怕只是一段时间,但想来想去,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坦白说。”
巴士站已经到了,远远的就看见程致研的车停在街对过,司南还想对顾乐为说些什么,张开嘴巴却忘了词。
还是他先开口了,对她说:“最后一个要求。”
“什么?”她问。
“你跟默默在这里等一下,我有句话想单独跟他说。”
司南有些意外,但终于还是点点头,也没有追问,他要说什么的究竟是什么。
她从顾乐为手上接过默默,看着他穿过马路朝那部黑色旅行车走过去。程致研也看到他了,从车上下来,与他握手。
司南站在原地,抱紧了怀里那个小小沉沉的身躯。回想过去的几个月,她突然有种不真实地感觉。她曾经以为一切都错了,唯有当所有误会解开,才会一一归位。直到此时,她似乎幡然醒悟,或许她和程致研都不曾错失什么,如果没有五年前那场风波,他们不会分开,但她很可能不会留下默默,因为那个时候,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没有做好一同生活,并且养育一个孩子的准备。有些事情,两个人一起做,恐怕比一个人一意孤行的去面对,还要复杂得多。如果没有默默,她便也不会是现在她了,或许还是像从前一样不完整,为自己的缺陷患得患失。而现在,她肯本不必权衡哪种结局更好,那种更坏,只因为她有默默。
她的力气比顾乐为小多了,很快就抱不动默默了,正好小家伙也醒了,从她身上滑下来,和她一起看着街对过。
那只是一条两车道的乡村小路,一部从上水来的双层巴士正在她们身边的公车站靠站落客,更远的地方还有几部私家车从露天停车场开出来,驶上回城的路。除此之外没有过往的车辆,四下空阔安静。
不过数米之外,顾乐为正在和程致研讲话。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其实不合适对你说这句话,但还是想说,”顾乐为那样的脾气,难得吞吞吐吐,区区几个字,半天才说出来,“照顾好她们俩。”
程致研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但还是郑重的答应了。
隔着一条马路,司南仍旧看着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妈妈,我想去问问那个阿姨,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在这里等我。”默默松开她的手,朝马路中间走过去。
随后发生的只是刹那间的事,一部深蓝色跑车从十余米开外的停车场出口转出来,突然加速,朝默默撞过去。
顾乐为正好面对马路,立刻反应过来,猛冲过去抱起默默,几步跑到对过人行道上。司南就站在那里,一时脸色煞白,叫不出声。
深蓝色跑车疾驰出十余米,原地调头,引擎轰鸣,蓄势就要再来一次。顾乐为见状并未多想,抱着默默,拉起司南,就上了路边那辆双层巴士。
程致研右腿有旧伤,来不及跑到她们身边去,却已经看清轿车驾驶室里那张许久未见的面孔。
五年过去了,关博远倒比从前清瘦几分,眼神似乎也变得凌厉了,见孩子和女人都已经上了车身庞大的公共汽车,无论如何再难得手,转而就要朝程致研站的地方撞过去。
程致研眼看着车子朝自己驶来,听到四下不多的几个路人发出惊叫,脑子里闪过的念头简单而清晰,只知道默默和司南没事了,顾乐为必定会护她们周全。时间仿佛静止,直到一个身穿黑白镶拼连衣裙的女人突然出现,拦在他面前。
深蓝色跑车急刹不住,朝左猛打方向,撞上路边的隔离墩,关博远没有系安全带,撞碎前挡风玻璃飞出来,摔下约两米深的路基。地上留着长长的轮胎拖痕和无数玻璃碎片,一只压扁了的男式皮鞋染着血迹,孤躺在一边。
所有这一切,很快就会被高压水枪冲洗,再被黄沙掩盖。
所有这一切,都会被概括总结,成为短短一条新闻:
日前,元朗区米埔保护区附近发生一起驾车蓄意伤人事件,致一女子受轻伤,嫌疑人当场身亡,事件起因疑是生意失败迁怒他人……
只有少数人知道,所有这一切,都从五年前的一场面试开始。

30

在香港,季节更迭总是暧昧不清,春节前的花市眼看就摆起来了,天气却骤然湿热,宛若重回夏季。
逸栈和W之间的融资协议业已完成,自两个半月前宣布交易以来,W在美国的股价一路上涨,逸栈也随之在彼岸声名鹊起,甚至就连一度被人淡忘的Lady W也重新回到众人关注的焦点,不过这一次,人们的目光不再聚焦于陆玺文奇巧的经历,华美的衣饰,叫人佩服抑或侧目的手段,而是她的儿子,程致研。
所有人都在说,眼下的境况,或许就连五年前辞世的詹姆斯也未曾料到,他曾以为家族之内无人能真正肩负起那样的重担,所以才在临终前将W拱手让与他人,到头来与他并无血缘关系的继子却终于证明自己的确有这般的能力与坚持,继承他的衣钵。
也正是那段时间,程致研大多在纽约逗留,号称是为后期在美国上市做必要的铺垫和准备,留下司南一个人应付国内的工作。忙碌之余,司南也曾纳闷,原本还听程致研说短期内并没有上市的打算。而且,在这一点上,他的观点与司历勤不谋而合——对真正有前途的企业来说,上市绝非目的,也不是发展的唯一途径,有时候一味求成,结果可能是适得其反的,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口径,独自在美国盘亘许久。
两人每天都打一通电话,但说最多话的却经常是默默。小姑娘就是有这样小聪明,拿准了程致研宠她,时常在他那里告状。
某天,她照旧在电话上诉苦:“今天Miss林和邱乐轩笑话我。”
Miss林是她的钢琴老师,邱乐轩算是她的师姐。
“她们为什么笑你?”程致研问。
“因为我说第一个教我弹琴的人是Alfred Freidman,可她们都不相信!邱乐轩问我是在哪儿教的,我说是在纽约,Alf教我用IPAD上的手指钢琴弹一闪一闪亮晶晶,结果她们就笑我了……”默默连声喊冤。
司南在旁边也听得笑起来,小姑娘说的倒是实话,她们俩住在纽约时,的确遇到过Freidman,大师也当真教过默默用IPAD上的手指钢琴,但也怨不得人家要笑,这话任谁听了可能都不会相信。
程致研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对待默默,他一贯比司南要认真,郑重其事的向默默保证,等他回到香港,一定会去找Miss林和邱乐轩,替她作证。
就这样几个月一晃而过,一番辛苦之后,逸栈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司南总算得闲可以休一个长假,查尔斯送了一份应景的礼物——邀她入住W度假村,带着默默去旅行。而那个目的地对她来说也并不陌生,虽然长久未曾去过,却始终在记忆中蛰伏——菲律宾巴拉望最南端的离岛,云域。
司南本不想去,觉得有时间还不如让她在家埋头长睡不醒,无奈司历勤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她立刻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修完几年累积下来的那一堆年假。而更加不能违逆的要算是默默大人的旨意,自从听佩恩绘声绘色的描述他在云域岛的见闻之后,她张口闭口便是那个岛上的沙滩、贝壳、深入海面的木屋,各种颜色的鱼,以及从早到晚玩不腻的沙子和游不完的泳,那种死缠烂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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