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不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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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不可餐-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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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爹……娘……姨娘……”自她口出断断续续落出这几个字,每唤一声,便有滚烫的泪水滑落。
为什么还会这样?
可沙老看着只是摇头,背过身去又叹了口气。医者束手无策,他也只能拥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能以什么身份来安慰?一个连朋友都不配的人。
虞瑨棠带着哭腔的声音逐渐沙哑,从低泣呼唤,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每一声,都弥漫了无助和绝望。
紧紧将她箍在怀里,他觉得,这样的她仿佛要耗尽最后的力气。就那样静静躺着也罢,总好过现在随时力竭。
心如刀绞的时候,他竟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顾……辰晔……”
他愣了片刻,哑了声音,“我,怎么了?”
可是迷糊的她又只说了一句,“二牛……”
她究竟是想要他笑还是哭。就算她醒来连连叫他二牛,他也会傻傻点头答应的。折腾了一个晚上,虞瑨棠筋疲力尽终于睡了过去,他却不得安宁依旧守着。
看她安静睡了两个时辰,面上不似起初苍白,他才终于松了口气。顾辰晔抬起头,被光晃了眼睛,才见窗外已经大亮。
回头看着她,不禁淡淡笑了,“天亮了,棠……虞姑娘。”
突然要改口,他有些不习惯。可是,除了“虞姑娘”这个充满了距离的叫法,其他的,他都没有资格叫。
沙老端了一碗粥来,“这姑娘暂时死不了,你先喝口粥,我再看看她的脉息。”
顾辰晔手上端着粥,却两眼盯着沙老的神色。
良久,沙老才放开了虞瑨棠的右手,“脉象来看,毒性稳住了。没想到胡乱医治,竟有此效果。但……”他顿了顿,看着顾辰晔焦急的神色,还是说了下去,“这姑娘不知道受过什么伤,子处寒气郁积,恐难育子。”

默然离开

“我老头子诊断,这姑娘不知道受过什么伤,子处寒气郁积,恐难育子。”
这样的隐疾,被沙老说了出来,顾辰晔听得不禁又皱了眉。寒气郁积,以致这般,她究竟受过多少苦?
“可能医治?”
“这个病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搁我手上准没问题。待过一两个时辰,她要是没再毒发,便理应没有大碍了。届时你去镇上买些药回来,我自会配药。”
“你这里没有药材?”
“前些天下雨,淋坏了。”沙老说罢就写了张方子出来,“缺的就只这味药,镇上应该能够卖到。”
随便喝了几口把粥,顾辰晔坐回到床沿,疲惫的双眼看着虞瑨棠。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总之不想挪开眼神。
两个时辰里,她一直很安静,一动不动熟睡着。见惯了她闹腾的模样,这样的样子反而令他不习惯。
“你该出发了。此药采集不多,这个季节存货也快没了,小心一点不剩。”沙老将桌上的单子递给他,催道。
顾辰晔接过单子揣在身上,又看了一眼虞瑨棠,似有些不放心。
“用不着担心,药的效果比想象中好,说不定你回来她就醒了。”
“嗯。”他点点头站起身,终于打算出发。
“快去快回,把门给我修修,一把老骨头受不了那凉气。”沙发瘪瘪嘴,扬了扬手要他快些走。
顾辰晔一路飞奔,不消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将马拴好便开始挨个儿找药铺,怎奈果真像老头说的,找了好几家都没了囤货。
日头越来越高,虽已秋天,但走得急了身上也就冒了汗。拐了个街角,一个没注意便不小心撞了个人。他倒站得稳稳的,对方却结结实实地跌了一跤。
顾辰晔低头一看,正打算拉一把,却发现坐在地上的是周福满。
“晔少?!”
“周掌柜,附近还有药铺吗?”拉起他,顾辰晔直接问道。
“往那边走有一家。”周福满用手指了指右边,又问道,“晔少这是怎么了,找药铺找得如此急。”
“你少主子病了,我去替她拿点药。”随口丢了一句,顾辰晔便要往那方向走。
“棠少怎么了?!昨天还在店里好好的。”周福满挡住他的路,忙问道。
“受了点儿伤,我这不是去拿药吗。”
“……有晔少照顾,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周福满松了口气,又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想起今日是棠少的生辰。往年我在鹿雨山庄的时候,每到这天,上头都会给我们这些小工改伙食……可惜……”
原来今日是她的生辰。
顾辰晔想起此刻还昏迷不醒的虞瑨棠,不禁又皱了眉。今年没了家人陪伴,自己也还在病重,哪有什么好庆贺的。
他没什么心情闲聊,三两句和周福满说完了,又赶忙朝药铺走去。
总算在这家找到了所剩无几的药材。
拿好药原路返回,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耳边吆喝声四起。今日是她的生辰,当家人一个不剩,她又会寂寞伤心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他停在了一个摊子前。
“呀!这不是晔少吗?”
本想买点小东西的,没想到又遇到了认识的人。顾辰晔冲郭啸清笑了笑,随口问道,“大少爷怎么跑到这小摊来了。”
郭啸清还没开口,就听他身旁的一个姑娘没好气地说道,“看吧!我让你回去,你偏要留下,存心要我的摊子不得安宁!”
“秋芊,你娘生病在家,我这不是怕你忙不过来吗。”
“滚回你铺子上去。明明就是新开张,存心不想做下去了吗。”
“柜台都还没摆好,急什么。”郭啸清一脸沮丧,转头对顾辰晔嬉笑道,“见笑了,这是秋芊姑娘,我还没过门的妻子。”
哪知秋芊听罢生气了,又要赶他走,“还说什么,赶紧滚回去!没进你家门之前,不要来烦我。”
若是顾辰晔再看看周福满那妻管严的模样,定是要好生感叹夫纲有损。可各有活法,各有各的幸福。
秋芊一个摆摊为生的姑娘能喝住那大少爷,算是她的造化了。
看见郭啸清走了,秋芊才说道,“公子是要买什么?这里只有胭脂水粉手绢之类的,挑个好看的,送给喜欢的姑娘吧。”
顾辰晔细细看看了,目光独独落在了一方手绢上。
荷叶田田,碧叶连天。精细的绣功与手法,和他怀里揣得那方海棠如出一辙。惊讶之下,已不觉伸手拿出了手绢。
“咦!公子怎么会有这方手绢,我记得不是卖给你了呀。”秋芊眼尖,盯着那手绢疑惑了,“难不成那位公子买了不是送给姑娘的?”
顾辰晔一听,连忙问道,“可还记得卖给了何人?”
“要我说名字,肯定不知道。只记得是位和你差不了多大岁数的公子,样子嘛……看起来很秀气,个子比你矮一点,然后……出手很阔绰干脆。”
还未等秋芊说完,顾辰晔就几乎可以确认,那所谓的公子就是虞瑨棠。所以,那晚的山洞里,根本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个姑娘就是虞瑨棠无疑。
出手阔绰干脆,为了一方绣了海棠的手绢,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因为她的名字里就有一个“棠”字。
他怎么会这么笨!顾辰晔捏着那手绢,只觉心底暗潮涌起,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公子?”秋芊叫了他一声,“公子不看看到底要买什么吗?”
他哪还有心思买东西,从摊子上随便拿了副镯子,扔了一锭银子便飞奔离去。
秋芊手里拿着银子,差点想要破口大骂。可嘴才张了一半,顾辰晔就连影子都没了。还当一锭银子够资本,可他拿什么不好,偏偏捡了最贵的镯子。
本儿都不够!
话分两头。
虞瑨棠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噩梦,又感到似乎有谁一直护在身边。浑浑噩噩中她动了动脑袋,终于睁开了眼。
窗户开着,屋里的光线有些刺眼。
挪了挪手脚,觉得有些酸痛无力。她不知这是哪里,迷糊着翻身坐了起来,渐渐回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
梁九津死了,她中了毒镖。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人间还是冥府?
蹙眉环视了一下屋子,只觉摆设很是简陋,倒不像死人去的地方。迷茫之中,一阵药味传来,苦涩刺激着她的鼻子。
“丫头,醒了?”一个老头站在门口,含笑看着她,“醒了就把这碗药喝了。”
“你是何人?”她蹙眉问道,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真是没礼貌,哪有这般质问救命恩人的。”
此处果真尚是人间。
“是你救了我?”
“我倒是不想救你,”沙老把药碗递给她,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可我要是不救你,那臭小子非杀了我不可。”
“……”她愕然。“臭小子”三个字,指的可是顾辰晔?
“先把这药喝了。你身上的余毒,我会另想办法来解。目前来看,暂时应该不会毒发,等得起的。”
虞瑨棠沉默着,仰头喝下汤药,又听他说道,“这小子去镇上给你抓药了,再过一会就能回来……不过,恕我直言,丫头,你是否知道自己有何隐疾?”
“什么?”刚醒来就被告知有病,她可算是倒霉透了。不过被凉水浇惯了,竟不十分惊讶。
“子处积寒,恐难生子。”
虞瑨棠拿碗的手还是颤了一下,面上神色一滞。片刻安静过后,她终于放下了药碗,说道,“于我无所谓,能不能都一样。”
沙老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顾辰晔不可能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昨晚傻傻冲上去要梁九津闭嘴,现在看来算是得不偿失了。
虞瑨棠站起来,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外衣被她点燃玩火儿去了,现在就剩下一件中衣。床边放着她的青玉剑,还好被顾辰晔记着拿上,但包袱却不知飞哪里去了。
“有没有衣服给我穿?”
“我这里可没女子留宿过,没衣服给你。”
虞瑨棠瞪了这老头一眼,她可没心思开玩笑,“我要男子的衣服。”
过了好久,沙老才翻了件衣服出来,“这是最小的衣裳了,当年内子不小心做小的。”
虞瑨棠将那衣服套上,还好只是大了一点,朴素了一些,“多谢了,衣服就不还了。”说罢,拿起青玉剑便往门外走。
顾辰晔知道了,她就断然没有了勇气面对。
鹿雨山庄的大仇,承诺和梁桐羽的婚约,这些她必须要完成。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若是等到顾辰晔回来,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她又是否还走得了。
“丫头,就这么走了?”沙老连忙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不等那小子回来?”
“不等了,他日再行报恩之事。”她不提顾辰晔,却绕到了救命之恩上面。
刚一转身,又听见沙老说道,“丫头,你身上的余毒还未清除,若冒然离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毒发。”
虞瑨棠听罢,转回身,反一笑问道,“那会死吗?”
“那倒不会,但怕是会痛不欲生。具体我老头子也说不清楚。”
“不会死就好。”她脸上的笑略带苦涩,扔下这一句,又朝那无奈摇头的沙老拱手一拜,便离开了。
与此同时。
顾辰晔策马狂奔至药山山脚,手里牢牢握着那方海棠手绢。耳边呼啸而过的风,让心底那股焦急更加浓厚。
那个让他止不住慌乱的人,醒了吗?

寄人篱下

顾辰晔策马狂奔至药山山脚,手里牢牢握着那方海棠手绢。耳边呼啸而过的风,让心底那股焦急更加浓厚。
那个他让他止不住慌乱的人,醒了吗?
然而,等待他的,只有空空如已的房间。海棠手绢无声落地,竟一时没能握住。转身出了房间,抓住沙老的衣襟,愤然问道,“她不是还伤着吗!为何放她走?”
“该说的都说了,腿长在她身上,要走我也没有法子。”
问他也是于事无补,顾辰晔撒开手,忙又去牵自己的马,“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西南方向。”
听罢,一跃上马,策马扬鞭追了过去。
前方的路上,虞瑨棠晃晃悠悠地走着。
她身子还弱着,奈何非要躲顾辰晔,只得强忍了胸口的疼痛。好在老天爷这次总算开了眼,帮了她一回。
“二牛?”
一匹马正拖着缰绳悠闲地吃着草。虞瑨棠抬手在它背上拍了拍,笑了,“二牛可真是乖巧,挣脱缰绳也要来接我。”
那吃满意了的马打了个响鼻,把脸偏向她蹭了蹭。虞瑨棠被匹马给逗乐了,心里自在了一些,抚了抚二牛的鬃毛,脸上一笑,翻身上马扬鞭出发了。
杀掉梁九津,就没理由继续在外晃荡。接下来便该去天统阁,亲自参与查清真凶。“麒麟门”,这个敏感的词,她甚至不敢去想。
身上有伤,走走停停,大约一个月后,虞瑨棠才又出现在了天统阁的门口。此时伤口几已痊愈,只是风餐露宿,又廋了一圈。
半路上她才惊觉,自己的生辰已过。十七不再,已是十八岁的年纪。猛然一个跨度,光景不同,心境不同。
“虞姑娘总算回来了。”清净的小亭里,梁珩息一脸笑意,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梁桐羽,眼底笑意十足。
“不知梁盟主有没有遵守诺言,查找真凶。”虞瑨棠往两人一旁的石凳一坐,开门见山问道,却没有正眼看看梁桐羽。
“怎会还没有查,如今眉目也有了。麒麟门的确还是有最大的嫌疑,至于罪证,老夫还没有找到。”
这么久都还没有找到罪证,是目标错了,还是麒麟门真的隐藏得那么好。虞瑨棠听罢,说道,“如有什么事盟主只管说,只要能查到真凶为家人报仇,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去做。”
“有需要你的地方,自然会告诉你。不过,既然回来了,就先休息休息。虞姑娘的房间早已经备好,稍后羽儿领你前去。至于我,手上还有些事务,就先走了。”
梁珩息说罢,起身便离去了。
这点心思,虞瑨棠还会看不出来?有人要勾搭,闲杂人等请速速离开。不出所料,老爹一走,梁桐羽就热乎上了。
谁知他开口就是一句感叹,“虞姑娘看也不看在下一眼,定然是不甘心这桩婚事。”
虞瑨棠接过他递上来的茶,仰了头喝下去,“难道不甘心,你就会解除了婚约?”
“好不容易要挟来的,我怎会白白浪费了。虞姑娘要是不甘心,那梁某会有法子让你心甘情愿的。”
他倒是自信得很。
“那我就等着看好戏吧。”
梁桐羽突然笑了,深秋时分依旧扇着他那把扇子,“‘看好戏’?怎么听你说来,倒和自己没有关系。”
“何处不是戏,当做一场戏来看,有些事就不会太在意了。”
“想不到虞姑娘想法如此独特。”
懒得和他说话,她也真的是累了,索性扔下茶杯问道,“房间在哪来,我想歇一歇了。”
“随我来。”梁桐羽合起扇子,指引了路。
天统阁很大,她从不曾步入后方宅院,也不曾知道此处如此雅致。一路走来,亭台楼阁,花鸟虫鱼,很是清幽。
“前方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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