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英国诗坛的两位巨人-拜伦和雪莱》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英国诗坛的两位巨人-拜伦和雪莱- 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最优秀的抒情诗人

  一首《西风颂》足以奠定雪莱在英国抒情诗坛的崇高地位。无论是对自然景物的逼真描绘还是寓于其中的现实思想意义,都是非常深刻而杰出的。在诗人最后几年里,他写过许多抒情诗歌。美妙的幻想,奇丽的想象,细致真实的描绘,浪漫的感情,自然而圆熟的艺术,优美形象的语言和富于乐感的诗节,是这些诗歌的共同特点。他写过《含羞草》、《云》、《致云雀》,也写过《阿波罗礼赞》、《心灵》以及一些短歌和爱情诗。它们表现了生命创造的喜悦和爱情的欢愉。

  《云》(1920)将云、雨、雷、电、海洋和天空等自然过程写得非常精细,同时指出了宇宙有不断变化和自我苏生的能力:

  我是大地和水的女儿,也是天空的养子,我来往于海洋、陆地的一切孔隙——

  我变化,但是不死。

  准确的自然描绘之中,寄寓和揭示了深刻的思想哲理。

  同年写成的《含羞草》把雪莱早年热衷自然科学、精于观察事物过程形成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这首诗精确地描写了自然界的花草树木及生长环境,同时叙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故事。春天到来,花园中百花盛开,其中有一株含羞草最快乐;花园这样茂盛,是因为有一个美丽的女神给予细心的照拂。但在秋天到来之前,还未见到第一片黄叶,她竟死去了。于是,美丽的花草枯萎了,花园变成了毒草霉菌滋生的丑恶之地。含羞草哭了。待春天再来临时,各种毒茵恶草复活起来,那棵含羞草却成了“没有叶片的残骸”。诗的最后说,死亡本身和自然万象一样都是妄言,而爱和美是不会毁灭的,它们的威力超越了人类的感官。

  《致云雀》的写作形式与它表达的内容非常和谐一致,是一首完美的抒情诗作。诗歌模拟“欢乐的精灵”云雀高飞的节奏,简洁明快,音韵酣畅,音乐感极强,洋溢着诗人乐观向上的精神和崇高的美学理想:

  向上,再向高处飞翔,从地面你一跃而上,象一片烈火的轻云,掠过蔚兰的天心,永远歌唱着飞翔,飞翔着歌唱。

  《阿波罗礼赞》及其姊妹篇《潘之歌》是雪莱为妻子玛丽的诗剧《米达斯》第一场写的。前者是一首歌颂光明的伟大颂歌。诗篇不长,但却铿锵有力,气势磅礴,豪迈感人。它以比拟的手法,具体真实地表现抽象的思想。在诗坛讴歌太阳或光明的无数诗篇中,堪称首屈一指。

  爱情诗在雪莱的抒情诗中数量不少,写得也极其优美动人。雪莱对爱情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他认为两性之爱是弥漫于宇宙中的爱情的一部分,是自然间的崇高精神的一种体现。爱情和人类之爱是互通的;它不该是自私的,纯肉欲的;越是与他人共享,越是丰富自身。因此,男女的爱情应扩展为人类的爱。他的爱情诗与拜伦的爱情诗不同,很少描写官能感受,却注重于纯洁美丽的精神恋情。譬如《致——》中对恋情的比喻:

  这是灯蛾对星光的向往,黑夜对黎明的渴望;

  我们的星球充满了忧愁,这是对无忧的追求。

  将爱情喻为光明和欢乐,而追求爱情是为了摆脱黑暗和忧愁。再如 《给——》一诗:

  温柔的歌声已消逝,乐音仍在记忆里萦回;

  紫罗兰花虽然枯死,意识中尚存留着芳菲。

  玫瑰花朵一朝谢去,落英堆成恋人的床帏;

  你去后怀念你的思绪

  该是爱情在上面安睡。

  感情深沉,却写得含蓄蕴籍。即使是在他与最心爱的妻子玛丽远隔两地,相思情最切时,映现在他脑帘中的爱人也只是同自然界中的事物相比:

  你那甜美的话语,似小鸟

  向常春藤荫里寂寞忧郁的伴侣

  倾吐爱情时的啭鸣,那天地间最甜最美的声音!

  还有你的秀额……

  更胜过这蔚兰色意大利的天穹。

  在雪莱生前,反动的社会舆论恶意造谣,指责他主张多妻制,过着茺淫乱伦的生活。雪莱的爱情诗是对这种诽谤的有力回答。

  雪莱还写过一些政治抒情诗如《自由颂》、《自由》、《那不勒斯颂》、《给意大利》等和一部抒情诗剧《希腊》。诗人受到当时高涨的欧洲民族革命运动的鼓舞,讴歌自由和争取民族独立的战士。值得一提的是《自由颂》。同时代的许多进步诗人都写过讴歌自由、赞美革命志士的诗篇,雪莱在这首诗中表现的思想要比他们更为深刻和成熟。他主张的自由是有理性的自由:不仅仅是免于奴役和压迫,还要免于剥削,获得温饱和舒适;不仅仅是指摆脱民族的奴役和人身的压迫,还包括思想上摆脱奴役,无拘无束,心灵和精神获得彻底解放。马克思称雪莱本质上是一个“革命家”,是“社会主义先锋队的一员”,的确名实相符。他是一只自由飞翔的云雀,思想的翅膀远远超出了同时代的其他诗人。

  美学名篇 《诗辩》

  1821年,雪莱写出了一部著名的诗论《诗辩》。这是一篇未完成的论文,但它却在十九世纪欧洲文学理论中占有重要地位,被誉为积极浪漫主义的宣言。通过这部论著,诗人对自己在艺术理论和艺术史方面的活动作出了总结。

  雪莱的文学观点在他的许多诗作序文中已多所反映。譬如他在《麦布女王》注里,在《伊斯兰的起义》序文中,以及《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序言里,都作了较为详尽的表述。受到法国启蒙思想运动的影响,他推崇艺术和社会教育和改造作用,主张艺术为自由与正义事业服务。在《伊斯兰的起义》序言里,他袒露自己的创作心怀:“我极力把韵律语言的歌唱性、缥缈的幻想的组合、人类热情迅速而微妙的变动,总之,实际上构成诗的一切因素,联合为一个统一的整体,我想把这一切献给广阔的、解放的道德事业;我想在我的读者心中,燃起自由与正义思想的崇高热情。”但他并不认为诗歌能直接发挥改造现实的力量,他也厌恶说教式的诗歌作品。在《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原序中,他指出,他的一定目的,是要使一般爱诗的读者们细致的头脑里,记住一些高尚美丽的理想;使他们明白,只有人类的心灵懂得了爱、敬慕、信任、希望、忍耐,才会结出幸福的果实;不然的话,不管什么样的精辟理论,都会象被撒在交通大道上的种子,被来往的行人在无意中踩成灰尘。

  《诗辩》集中表现了雪莱的美学观点,同时发展了诗人过去关于艺术的社会改造作用的思想。他认为诗歌是一种包罗一切、促进人类的幸福与完善的艺术,是“永远闪露锋芒、随时消灭想套住它的剑鞘的闪电般的利剑”。他对荷马史诗、希腊悲剧、莎士比亚的戏剧、但丁和弥尔顿的诗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极力推崇诗人和诗歌的作用,认为诗人不但能深刻观察现实,发现现存事物应该遵守的法则,而且还能预见将来,“从现实观察到将来”。同他自己的生活准则及生活追求一样,他强调人类生活中的伦理、精神因素的作用;他也强调天赋、直觉和灵感在创作过程中的作用。

  他高度评价诗:“一首诗则是生命的真正的形象,用永恒的真理表现了出来。”诗是神圣之物,“倘若诗没有高飞到那工于盈算的枭鸟所从来不敢飞翔的一些永恒领域,从那里带来光与火,那么美德、爱情、爱国、友谊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生息其间的宇宙的美景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对此岸的安慰和对彼岸的期求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伟大的民族觉醒起来,要对思想和制度进行一番有益的改革,而诗便是最为可靠的先驱、伙伴和追随者。”

  他因此也极力推崇诗人:“诗人们是祭司,对不可理解的灵感加以解释;是镜子,反映未来向现在所投射的巨影;是言辞,表现他们自己所不理解的事物;是号角,为战斗而歌唱,却感不到所要鼓舞的是什么;是力量,在推动一切,而不为任何东西所推动。诗人们是世界上未经公认的立法者。”

  文如其人。雪莱就是这样理解诗和诗人的;他的生活方式及其经历,他的全部诗歌创作,都是对他提出的诗歌理论的最好实践和证明。

  有朋自远方来

  1819年冬天,雪莱的腰痛病复发,而亚平宁山脉的寒风更使他疼痛难忍;第二年一月,在医生的劝告下,他全家由佛洛伦萨迁居到背风的比萨城。

  在比萨,经人介绍,他认识了威廉斯夫妇。爱德华·威廉斯是龙骑兵团的一位退伍军官,为人坦率、纯朴;他的妻子珍妮漂亮风趣,温文尔雅,是位造诣颇深的音乐家。夫妇俩对雪莱仰慕已久,雪莱夫妇对他们也深有好感。两家相识后,频频来往,关系十分融洽,后来他们索性同住一处住所。雪莱非常喜爱美丽贤淑的珍妮,曾为她写过好几首动人的诗歌,表现纯真的友情。如《给珍妮》中的下面两段:

  象月亮把温柔的银光

  投给清冷朦胧的星辉,你的歌喉婉转,那温柔无比的声响

  把它自己的灵魂投给无灵魂的琴弦

  。

  歌声虽过分有力,仍请你

  再唱一遍,以你美妙的嗓音

  向我们宣示

  一个遥远星球的乐曲,那里的音乐、月光和感情

  是三位一体。

  雪莱崇尚美、真和爱。他常常在大自然和朋友之中追求真正的美和爱。对美丽而纯洁的女性,譬如威廉斯的妻子珍妮,他通常抱有一种纯洁而真挚的爱慕。这时,那位意大利牧师给他介绍认识的一位伯爵小姐埃米莉亚,更激起他无比的钦慕和敬爱之情。这个伯爵小姐的继母因为嫉妒她的青春美貌,唆使她的父亲将她和她的妹妹幽禁在修道院里。当雪莱见到她时,深深地被她的美貌和才华所吸引。他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理想偶像。他同情她的不幸遭遇,更把她看作一个完美无缺的天使,看作他精神上的恋人。他为她精心写作了一首抒情长诗 《心灵》,诗中对埃米妮亚的风姿极尽赞美:

  一片温香好象是她的衣裙

  和她的散发飘下;她灵活的动作

  有时使她的一束发髻松落,于是缕缕芬芳便随风掠过。

  他饱含激情地讴歌生命和情感融合的人生至境:

  在我们生命内部沸腾的源泉,呵,那最隐秘的生命的源泉,将为热情的灿烂的光所激起,有如山溪遇到朝霞,我们将同一,使两个躯体含有一种精神,噢,为什么是两个?该是一种热情,在一对心中,它滋生又滋生,直到象光焰扩大的两颗流星。

  但是,还未等雪莱的这首长诗写完,埃米利亚已经嫁给了一位富翁。雪莱为他自己看错了人而痛苦不已。他不愿再谈那首诗,承认自己是“欲在一堆尘俗的行尸走肉里寻求一个也许会永存不朽的形象”。不过,尽管诗人表错了情,这首诗本身却是美丽的激情和浪漫主义幻想结合的抒情诗杰作。它的价值是不朽的。

  1821年2月23日,英国杰出的抒情诗人济慈(1795—1821)病逝。这个写出了著名的《希腊古瓮颂》和长诗《安狄米恩》的年轻诗人,在贫病交加之中,仅仅走完人生的二十五个年头。雪莱闻讯悲痛不已。他是在 1817年与济慈认识的。他曾协助济慈出版了第一部诗集;当济慈受到国内保守文人的围攻时,他曾致函向受难中的诗人表示慰问和同情,并邀请济慈去比萨游历。对济慈最后的困苦情形,虽然他过了很久才知道,但他明白,这朵“青春之花”所以“凋萎在含苞未放之际”,正是因为周遭“虫蠹充斥”。他写下了一首动人的《阿多尼》,以悼念这位伟大的诗坛奇才。

  雪莱同拜伦继续保持着亲密的友谊。这年八月,他去拉文纳拜访拜伦,在那里他虽然没有见到特瑞萨,却深为拜伦重新振作精神而高兴。十一月,他邀请拜伦与特瑞萨同来比萨小住,他为拜伦租下了当地最豪华的兰夫朗奇别墅。拜伦的到来使全城居民为之倾倒。人们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谒,却蓄意将雪莱一家冷落在一旁。雪莱不以为忤,坦然相对。他已经习惯于孤独和寂寞,他的那颗高尚而纯洁的心灵是不会为世俗的人们所能理解和欣赏的。

  1822年1月,威廉斯夫妇介绍雪莱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爱德华·屈劳尼。屈劳尼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他当过船长,也做过海盗。在二十几岁时,他就随船跑遍了世界上所有的海洋。他对拜伦和雪莱仰慕已久,写信给威廉斯要求引见。威廉斯复信允诺了,并告诉他雪莱为人纯朴,不拘小节,相识不成问题;但能否与拜伦建立友谊,那就要取决于他自己了。

  那天夜晚,屈劳尼来到威廉斯夫妇的家中。他们正在闲聊时,同住一幢住宅的雪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本西班牙作家写的剧本,看见房中有人,他显得有些羞怯。还是珍妮打过招呼后,他才腼腆地走进来与水手握手。屈劳尼看着眼前这位面露羞涩的美丽青年,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在英国被人们视作魔鬼、被剥夺了父权的天才诗人。直到珍妮要求雪莱翻译一段他捧读的西班牙剧本,听到那文辞优美流畅的译文后,屈劳尼这才相信眼前站着的就是那位杰出的诗人。而雪莱自己也好不容易才从窘迫中解脱出来。第二天,雪莱将屈劳尼带到了拜伦府上。

  雪莱、拜伦和屈劳尼很快成了最好的朋友。拜伦一直憧憬着做一名海盗,他对海盗的生涯充满好奇。眼前的这位果敢仗义的屈劳尼给了他很大的满足。后来,他把屈劳尼的故事写进了他的作品之中。屈劳尼的海上冒险生活也使不会游泳的雪莱十分向往,他直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去当一名水手。威廉斯看透了雪莱的心思。他当过三年海军,对泛舟海面亦大有兴趣,急欲在雪莱面前一施绝技。他们请屈劳尼找到造船主,为他们建造了一艘小艇。这艘船是仿照一艘王家游艇建造的,外型漂亮,但平衡性能差,遇上坏天气,连老水手也觉得难以驾御。不过,威廉斯和雪莱热情很高。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