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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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江湖-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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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听到的时候我还在纳闷,怎么这个时候的成都话和后世差了这么远?后来才突然想起,清朝的时候因为四川的人口太少,政府组织了湖广填四川的移民。后世的成都人,其实原籍都是外省人。自然,这时的成都话,也不是我所知的成都话了。不过那个明哥和书生却并没有用成都话交流,听那个明哥的口音反倒更像京城口音。
  走了一会,我们找个家客栈安歇下来。阿喜问我要不要去找座宅子买下来。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对于未来的状况其实并不乐观。也许在这里呆不了几日我便会想走了。来这个世界六七年了,还是头一次出长安城。用余生走遍山川对我来说其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中午吃了饭后我午睡了一会,起来后自己出去闲逛了。说到午饭,倒有些失望,味道并非自己记忆中的那样。
  我一个人慢悠悠地晃着,回想起早上在城门口的事情。仔细回味了当时的情境,我之所以会犹豫要不要回过头去问两句,其实是觉得一个女子站在马车外抛头露面已是不妥,又贸贸然主动与男子接触更不合礼节。
  想到这里,我的脚步停了下来,拿下了戴着的面纱,紧紧攥在手中。一股打心底里冒出的惶恐开始蔓延。我真的是穿越而来吗?我竟然会被那些古板的礼法所桎梏?难道说这六七年里的耳濡目染竟已对我的价值观影响至此?我可以辞职不做皇后,却深受传统礼法束缚而不知?
  我看着手里的面纱。不,它不是面纱,它是想要困住我的牢笼。我狠狠把它抛开。快步离开。
  继续往前走,无意间走入一条小巷。金黄银杏叶铺成一条小道。远望过去,红墙边一排银杏树有的已只剩零星树叶,有的却仍青翠着。而阳光刚好用阴影把对面阁楼的飞檐卷角的轮廓勾勒在红墙上。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
  有些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似乎正与当前重合。我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地捂住嘴,一步一步很是沉重地顺着红墙向巷子的另一头走去。另一只手颤抖着抚摸上红墙。
  这,这是真的吗?真的会如我所想吗?
  终于走到红墙的尽头。面前这院子大门紧闭。目光上移,牌匾上写着端端正正四个大字:益州学馆。
  我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然后颤抖着曲成拳,牙齿深深地咬着大拇指,泪水夺眶而出。
  益州学馆,益州学馆,益州学馆。
  这里是石室,是石室,是石室。
  是石室中学,是我的高中母校。
  从前只为母校有两千多年校史而骄傲,可我从没想到我竟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她再次相遇。
  泪水不停涌出,我咬着嘴唇,不知是哭是笑。我忽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滋味。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我呆愣地看着两个人从里面有说有笑地走出。他们看到我,也停下了脚步。大概我现在这泪流满面又呆呆愣愣的模样有些吓着他们了吧。
  我赶紧擦了擦脸。他们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问我:“姑娘在此,可是有事?”
  我刚一抬头准备面对他们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两人正是早上才见过的明哥和白面书生。走近了才发现明哥果然身材魁梧,而且他脸上的轮廓挺深。他眼神专注,目光深邃,似有光亮,很是吸引人。虽然我与他之间有一定的距离,我却总感觉我已在他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般。
  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不尴不尬地说了一句:“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白面书生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两眼,说:“诶!我想起来了。今早你在我们前面进城来的是不是?”
  这倒有些出乎我意料。我本以为今早他们不该是会注意到我的。
  “是的。这位公子记性真好。”
  白面书生嘿嘿一笑。旁边的明哥终于开口了:“他记性好是因为你模样好。”
  我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显得这本该是一句略带调戏意味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再正常不过。
  书生连忙对我拱手作了一礼:“姑娘可别见怪。我这明哥说话向来如此,绝不是有意冒犯。”
  我笑了。看样子被姑娘误会这样的事从前也发生过。
  明哥也笑了。“季寅,这位姑娘并非是拘泥于礼数之人。这位姑娘,在下徐延明,这位是友人姜煜姜季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听到“并非拘泥于礼数”时,我挑眉一笑。
  “我叫瑞秋。”
作者有话要说:  
  介绍一下这个益州学馆。益州学馆是成都石室中学在唐代时的名字。
  石室中学,也被称做“文翁石室”,即成都四中,是一所国家级重点示范性高级中学。公元前143年至公元前141年间,由蜀郡太守文翁创建,迄今已有2154年的历史,是中国的第一所地方官办学校,也是世界上现存历史最悠久的学校之一。自其创办以来,屡经兴衰,校名曾多次更改,但校址从未变动。

  ☆、做家教?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在和他们俩一起去吃晚饭的路上了。说来自己也很好奇,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和这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起去吃饭?虽然有些奇怪,但心里也暗暗有一点点打破常规,跳出束缚的小激动。
  等进了一家叫鸡汤铺子的小店后,他们俩很熟稔地和小二打了招呼,我也跟着他们很自然地落了座。没一会儿菜就端上来了。这有点类似于套餐,每人都有一盅鸡汤,一碗饭和两碟小菜。
  期间大家很有默契地“食不言”,安静地吃完了这一顿。看得出这两人受过很好的教养。
  我拿出手帕擦嘴的时候,姜煜也正好放下筷子,一脸赞叹的样子看着我。“瑞姑娘,我可终于见识到,这京城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我虽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也笑着说:“有何不一样的,无非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他晃着食指,“诶”了一声。“不一样,大不一样。不是我炫耀,我家老夫人是侯府里出来的嫡小姐,自小府里就请了出宫的嬷嬷教规矩。可我看瑞姑娘进食时的气度比老夫人还胜上三分呢。”
  我闻言也不以为然。毕竟在皇后的位子上浸淫了这么多年,就算我从前是乞丐,也该脱胎换骨了。
  本来一直默默无言的徐延明看见我摇头的动作,似乎想了想,然后指着我这边桌上的盅碗,说:“可能瑞姑娘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你的小习惯。这盅碗菜碟刚端上来时,小二是随意放在桌上的。瑞姑娘却很自然地将鸡汤盅挪到了你的右手边,米饭留中,小菜豆干放到左边。正合《礼记》中述‘凡进食之礼,左肴右被,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而进食带骨的鸡肉时,则是剔除了骨头后才入口,更把除下来的碎骨一根根整整齐齐放置。这套动作自然优雅,怕是姜老夫人在这里,也要赞上一句。”
  他说这番话时,姜煜一个劲儿的点头,我却冷冷地看着他。他倒一点不惧我的气势,完整地说完了这些,说完后还微微一笑。
  我低头看了眼桌子,的确是只有我这边的碗具剩骨摆放地最整齐。刚才徐延明说的那些其实全都是宫里的规矩,我从前身为皇后,自然将这套餐桌礼仪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几年。
  可那又如何。不就是吃顿饭吗?我不就是之前不赞同姜煜的话吗?你们至于分析的这么头头是道吗?就为了证明你们说得对?
  我没开口回应,桌上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姜煜的目光在我和徐延明之间转了转,然后拿起筷子把他碗边的几粒米和剩骨夹进了碗里,嘴里说着:“哎唷,说起来看我这里一团糟,还浪费了粮食,回头小侄女又要揪着我的耳朵念叨‘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了。”
  我舒了口气,不再冷眼盯着徐延明。
  “瑞姑娘今日刚到益州,可有落脚之处?又是否有亲戚的消息?”徐延明问。
  饭前的时候我告诉他们我双亲故去,所以才来四川找亲戚。
  我不能判断徐延明问这话的意图,缓和气氛?顺便一问?还是有些殷勤过分?我看了看他,他直视我的打量,目光澄明,没有任何躲闪或者掩藏的意思。大概是我想多了吧。于是报上了客栈的名字。
  “哎呀,顺着那家客栈的巷子往里走,可不就是明哥家了。”姜煜说道。徐延明也笑了。
  巷子深处那家徐府我有听客栈老板提过,说是本地豪门大户,很有名望。没想到确是徐延明家。
  徐延明叫来小二收拾了桌子,又端上了茶。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瑞姑娘不要怪我唐突。”徐延明语气变得客气起来。
  我点点头。“你说。”
  “其实我之所以在吃饭时观察姑娘观察地这么细,是因为舍妹前几日已及笄,家里希望可以请人来正正经经地教她礼仪规矩。可姑娘也知道,益州偏远,百姓也多教化未开。要找这么一个精通礼仪的女子并不容易。姑娘既通晓礼节,却又不显生硬古板,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优雅气度。且姑娘出身京城,必定见识也不凡。所以。所以在下诚意请姑娘到徐府做客,见见舍妹,倘能提点舍妹几分,在下不胜感激。至于姑娘的亲戚,我徐家一定会竭力帮姑娘找到,绝不耽误姑娘。”
  说完他站起来,对我长身一揖,诚意十足。我仍端坐着,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姜煜似乎也没料到这事,等到徐延明起身行礼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瞪大了。
  其实我在这里哪里有什么亲戚,认识的人都没有。袁子珣虽给了我衣食无忧的钱财我却想自食其力。这差事其实正合我意。而且徐家是本地高门贵族,想必给家庭女教师的待遇也不会差。
  我爽快的答应了。
  因为客栈和徐府离得近,徐延明也就很自然地说要送我回去。我和他并肩而行,一同走过这座城市的华灯初上。
  袁子珣刚即位那会儿,有一次他说他觉得我在宫里呆的很闷很难受,于是有一晚偷偷带了我出宫。那时我和他手牵手在人群中享受着片刻自由的欢愉。那种自由与快乐感觉像是偷来的。而如今一切都不同了。我真正拥有了自由,却并不能感到当初那份快乐。
  天还没还完全黑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了。雨势不大,却缠绵不尽。有的路人在雨中奔跑着,大多数却干脆躲进了茶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就着茶吃着粒花生米,家长里短地聊了起来。
  我本来仍在雨中悠闲漫步,徐延明也安之若素地和我一起淋雨。可我见茶铺这么热闹,也干脆躲了进去。此时小小一间茶铺早已没了空位,我们也只能站在布篷下。徐延明招呼来了小二点了两碗热茶。我本来想阻止他,这么站着也没法喝啊。
  他正掏出钱袋子要付钱,说着:“你淋了雨,怕是也冷着了。正好喝点儿热茶暖暖身子。”
  坐在我们不远处的一个人朝我们这边望了望,然后起身走了过来,离得几步远就招手招呼着“徐二少,徐二少”,一脸肥肉正好堆着一脸笑地走近跟徐延明攀谈起来。我一边假装四下看看以示我没听他们的说话,一边又尖着耳朵想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虽然他们用益州话交谈着,但也不是很难懂。听起来那人似乎说要把自己坐着的地方让出来给徐延明。不过徐延明却礼貌地拒绝了。
  我默默想着,徐家在此地还真是一方土豪,不过这徐延明也真难得一点不端架子。我暗自揣测着,徐家都如此有势,那姜煜家呢?姜老夫人出身侯府的话,姜家一定也是本地首屈一指的豪门了吧。
  等等,似乎这边的节度使就姓姜吧?我虽然在袁子珣身边这么些年,却一点不碰政治。不过负责益州这边的节度使我倒有些印象深刻。我记得袁子珣表面对这位姜节度使礼遇有加,背后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却很忌惮他,因为姜节度使当年大力支持过平王夺嫡,且在朝中也颇享有声望。虽然平王败给袁子珣后,这姜大人立马投诚袁子珣,袁子珣也始终无法完全信任他,这几年更是以收网之势将其羽翼一一拔除,几乎只剩姜大人孤身一人。
  面前一碗茶忽然打断了我的努力回忆。我才赶紧接过茶,看向他。徐延明忽然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很是诡异。
  “我有这么好笑吗?”
  他抿着嘴,憋着又笑了一会,才对我说:“倒没有。不过你方才表情严肃,眼神清冷,把我手上的茶晾了半天的模样,着实像极了新进门的姨娘敬茶时,我母亲的模样。倒让我体会了一把那会姨娘的心情。”
  我也跟着咧嘴笑了。不过我的笑点在于我脑补了一下眼前这个高大的汉子忽然缩小成了胆小势弱的姨娘的场景。
  喝了一口热茶后果然觉得从喉咙到胃里都暖暖的。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打着伞从我们面前匆匆跑过,还四处张望着。
  正是阿喜。想来他该是出来找我的。大约是茶铺里人太多,他没注意到我。
  我连忙叫住了他。他又匆匆跑了回来。我看他虽然打了伞,双肩和脚下的衣服都湿了,又把他拉进布篷里躲雨,把手中的茶碗递给他。
  “看你淋成这样,喝几口热茶暖暖身子吧。”咦?这话好像是刚才徐延明说的?
  阿喜谢了我,喝过茶后才开口,眉头还紧锁着,一副着急的模样:“主子可让我一通好找。这天色又不早了又下起雨来,春儿姑娘和我都担心的不得了。我带了伞出来,主子赶紧随我一同回去用晚饭吧。”
  刚出宫时,阿喜还是一口一个奴才的称呼自己,我费了老大劲才让他改称“我”,但关于我的称呼他却坚决不退让了。他这番话里其实责备意味很浓,不过我也不在意。跟他解释了我已经和徐延明一起吃过了。
  他这才注意到我身边的徐延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徐延明一番然后低着头站在我身侧。我也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徐公子,现下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点点头。“好。明日上午便来拜访姑娘。”
  我点头。阿喜撑开了另一把伞,跟着我回去了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徐家概况

  回去之后,我把我要去徐府做客当家教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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