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2-我在不寻常年代的特别经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5252-我在不寻常年代的特别经历- 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江山如锦绣;战鼓惊天,烽烟匝地,沦落我神州……”吴祖光先生听着,连连说道:“一字不差,一字不差。”    
    偶尔提起一个女性的名字,追溯一段“凤楼人远箫如梦”的故事/《中央日报》是国民党党报,可社长胡健中没问赵浩生是否国民党员,就叫他“明天来上班”    
          
    也是在那一年,赵先生深怀感慨地对作者说:“抗战八年是我记忆中最珍视的一段,这不仅是因为通过艰苦的抗争,我们民族第一次取得了反对外来侵略的胜利,还在于那正是我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时光,正处在恋爱的年纪。”    
    在抗战八年中,赵浩生既读书,又从事抗日宣传活动,奔走于西南数省,他还因肺炎到西北治疗休养,可以说足迹纵贯非沦陷区的南北。在此期间,他接触到许多美丽而富有才华的女性;而他也已长成风度翩翩的英俊青年。    
    与赵浩生先生的数年过往中,他在跟我闲谈时,会偶尔提起一个女性的名字,追溯一段“凤楼人远箫如梦”的故事,这些故事几乎都发生在抗战期间。但最后他都叮嘱再三:“不能写”。


《我在不寻常年代的特别经历》 第一部分赵浩生:历史舞台前的特殊看客(3)

    也许,他觉得那“满身香雾簇朝霞”的良辰美景,那“无端隔水抛莲子”的玄妙,是置身局外的人无法体验和完美地记叙的,且让我们等待他自己的回忆吧。    
    自从《是种子,不是死尸》体尝成功感和萌发当记者的夙愿后,赵浩生便不辍笔耕,时常向报社投稿,即便是在西北治病期间,也不间断。他为了给报纸写好戏剧评论,翻阅了大量文艺理论的书籍。所以在他真正谋求记者的职业时,颇能拿出几篇反映自身实力的旧作来。    
    当日本惨败,中国战胜初见分晓的时候,赵浩生选了几篇旧作剪贴起来,向数家报馆发出了求职信。不久,几家报馆均表示有意录用,而最先录用他的竟是彼时最高级别的官报——《中央日报》。    
    赵浩生记忆尤深的是《中央日报》的“面试”:他按通知于深夜11点晋见社长,走进社长办公室,社长胡健中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埋头专注案前的稿子了。对赵浩生的话,他心不在焉“啊,啊”了两声,未等赵浩生坐热板凳,就说:“明天到采访部上班。”    
    胡不加深究就让赵浩生来上班,莫非他仅一瞥,就认定了赵浩生是块当记者好料?更何况《中央日报》是国民党的党报,可胡连你是否国民党员都没问一声,这实在出乎意料。    
    后来,赵浩生了解到,当时《中央日报》的大牌记者们,都被派到沦陷区去接收敌伪报馆,当社长、总编辑去了,《中央日报》内部唱起了“空城计”,所以他轻而易举地跨进了新闻记者的高门槛。    
    从“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到领取12份薪水/周恩来说:在降旗的一霎那,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没有他,就不可能有今天民族复兴的欢庆时刻    
    在《中央日报》总编辑兼采访部主任罗保吾主持的编辑会议上,赵浩生被指派采访政治新闻。可赵浩生在此之前,尚未受过一天新闻记者的专职训练,且在雾都政治的茫茫人海中,两眼一抹黑,政治采访从何着手?    
    作为战时首都的重庆,当时恰逢政治新闻接踵云集的热闹时刻:毛泽东赴重庆谈判,马歇尔来华调处国共停火,旧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与召开,按葫芦起瓢的战后复员……这对一个政治新闻记者来说,是极富刺激又能煽起情绪的机遇。    
    “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赵浩生回忆说:“否则这些重大政治新闻不会轮到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头上,然而,当时心理承受的巨大压力也是可以想像的。”    
    在没有人指教的情况下,赵浩生只好“摸着石头过河”。钻研、采访、写作,战战兢兢、勤勤恳恳,赵浩生以其热情、机敏、全身心的投入,弥补了经验及政坛生疏等不足;以其独特视角、笔触和感受,反应了现代中国历史上最热闹、也最复杂的纷繁场景。    
    究竟从哪一日开始,赵浩生也记不清了,几乎每天的报纸上,都有他采写的重头报道,几乎每天都能从报纸上,看到“赵浩生”三个字,且渐渐从《中央日报》,扩展到其他十数种报纸。他终于在人才济济的重庆新闻界脱颖而出,以致同时受12家报章之聘,领取12份薪水。    
    赵浩生回忆那段日子最得意的事,就是每天下午,坐在重庆都邮街最幽雅的咖啡馆,等待从上海空运来的《申报》。那时重庆的报纸纸质又糙又黑,而《申报》则又细又白,在这又细又白的报纸上,总能看到赵浩生的名字。他一面呷着咖啡,一面翻阅着刊有自己文章的报纸,想到通过自己的手笔,传播着世人渴望了解的事件和消息,内心盈溢着超乎寻常的满足。    
    1946年1月10日,举国瞩目的政治协商会议——史称旧政协会议——在重庆的国民党政府礼堂开幕。赵浩生作为唯一的官方记者,得以列席这一历史性的会议,目睹了当时政坛风云人物和颜悦色地进行政治角力的精彩场面。    
    赵浩生逐日报道了会议的进程,然而在他同我谈及那次采访时,却讲了这样一段故事:    
    在会议的一天下午接近黄昏时,突然传来一阵军号声,原来是降旗的时间到了,代表们自觉地起而肃立,直到号声停息,也就是降旗完毕才又坐下。    
    这时,周恩来突然发言:在刚才的霎那间,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没有他,就不可能促成我们民族惊天动地的团结抗战,也就不会有民族复兴节那天的欢欣情景。这个人就是张汉卿先生,可这位于民族有功的人,至今仍然被禁羁着没有自由,这是不合情理的,因此我吁请蒋委员长尽早释放汉卿先生。    
    周恩来的一番话出人预料、语惊四座,会场一阵沉默。当时在座的有国民党代表8人,其中孙科、王世杰、张群、陈布雷等,均是政治讲坛纵横捭阖的好手。赵浩生说他很想听听这些国民党的砥柱,以何说辞为他们的领袖辩解,可他们却都瞠目语塞。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国民党代表邵力子将此话题敷衍了过去:“张汉卿与蒋主席,不是领袖与僚属的关系,也不是统帅与部将的关系,而是如同父子般的关系。”他不直说是迟早抑或当否恢复张学良自由的理由,而绕着弯提出关系论,言下之意即蒋介石对张学良是囚是放,属父子间的家务事,外人置喙也无用。    
    我在有关的史料中,只看到在1月14日的会议上,周恩来曾发言说:“蒋主席在本会宣布的四项主张(其中第四项是释放政治犯),我们非常拥护,全国人民迫切希望全部实现。有些事情当然要有步骤,但放人这件事可以立即做。”随即提议释放西安事变的策动者张学良、杨虎城。却不知此外还有一段围绕放人显睿见智的轶事。    
    他便用两种口吻叙述同一条消息,一条在《中央日报》用,一条则发表在《新华日报》上/特殊报道,写一页,传递一页,文章占了报纸的大半个版面    
    随着知名度的提高,赵浩生在新闻关注的场合更显活跃。他一再置身于当时中国政治舞台上最显赫、最引人瞩目的人物之侧,蒋介石、宋美龄、毛泽东、周恩来、沈钧儒……以致周恩来、邓颖超都能叫出他的绰号“小胖子”。    
    他时常出没在各种聚会或文化名流的沙龙,交游日广。在育才校庆的舞会上,他目睹身穿褪色军装的叶剑英,同自己的舞伴谈论英国诗人雪莱;一次演出后,演员白杨请郭沫若题词,郭沫若大笔一挥写下“我爱白杨”,惹得观者哄堂大笑。他还常常搭主管文化宣传的国民党中委张道藩的车,去沙平坝学校区去采访,他知道,张道藩到那儿去,是与早已和徐悲鸿分钗断镜的蒋碧薇幽会。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作撒在文章大菜中的小佐料。    
    虽说赵浩生是国民党中央党报的记者,可在新闻采访过程中,他还是以他的聪敏、敬业、真诚、友善,与持各种立场的报纸的记者们,甚至和中共《新华日报》的记者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在山城重庆采访,出门爬高下低、翻丘越岭,是很辛苦劳累的。赵浩生时常让接送他采访的吉普车,从《新华日报》社门前绕一下,捎带《新华日报》的记者,一起去参加新闻发布会。有时,有些新闻发布会《新华日报》的记者参加不了,他便应人之约,用两种口吻叙述同一条消息,发表在两家针锋相对的报纸上。    
    “这种事干了许多回,现在想起来觉得很有意思。”赵先生接着说:“一次,我参加了由国民党政府主持的工商贸易行业的座谈会,《新华日报》也希望加以报道。于是我就写了两篇报道,发在《中央日报》上的,是政府方面在会上介绍的如何扶持工商业,促进出口贸易的情况;给《新华日报》的稿子,则反映工商行业人士在会上对政府经济政策、行为不满所发泄的牢骚。两者都是座谈会上的真实情况。”


《我在不寻常年代的特别经历》 第一部分赵浩生:历史舞台前的特殊看客(4)

    1946年5月5日,国民党政府还都南京。蒋介石、宋美龄随即赴孙中山陵前奉行还都典礼,国民党军政大员齐往参加,全南京城内,也是普天同庆、万众喧腾。赵浩生从头至尾随行,对整个过程进行报道。    
    那天,赵浩生站在中山陵最高讲坛一侧,耳听讲演,眼观典礼,手则奋笔疾书。那是一份特殊待遇的报道,为了抢发这一重大新闻,他每写完一页,马上就有人将这一页传下高高的台阶。台阶下,早有邮递专车在等候,接稿即疾驰上海,发到印厂赶排。就这样,一页一页写,一页一页传递,一页一页赶排。第二天,《申报》第一版几乎整版,都是赵浩生的这篇通讯,题为《唱啊,南京!》。    
    这篇通讯采用移步换景、多视角、多层次的写法,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南京城内外数十里军民欢腾雀跃的情景一览无余,通篇吞吐着海立云垂的浩然气势。    
    赵浩生说:“这是我写得最过瘾的一篇报道。39年后,当孙中山先生冥寿60年纪念之际,我再次造访南京,又瞻仰了中山陵,并应邀演讲。故景新情,《唱啊,南京!》旧日文章又浮现脑海,于是我依然援用它作为此次演讲的标题。”    
    部分国大代表围住胡健中,要他将赵浩生撤职查办/庐山顶上,秀才与兵的对抗    
    到南京后不久,社长胡健中离开了《中央日报》,回到他自己创办的《东南日报》。出乎赵浩生意料的是,胡先生竟邀他进入《东南日报》,并聘他为驻南京的特派员。    
    回忆起胡先生的“师傅领进门”的往事,赵浩生良多感慨。最初见面,他不过“啊,啊”两声,并不曾醍醐灌顶点化迷津,使赵浩生深识“修行在个人”寓意。后来,他才明白,胡先生的风格就是让新人在新闻实践中自我修炼。胡先生的用人之道是颇值得借鉴的:给一方天地,而不置任何羁束,是鸿鹄必飞得最高,是骐骥定奔得最远。许多年之后,赵浩生更闻知,胡健中先生曾于不动声色中荫庇过自己。    
    初为《东南日报》驻南京记者,当时最大的政治新闻热点是周恩来率团来宁谈判、马歇尔继续调处使命、毁众誉寡的国民大会……事事牵涉国共关系、中美关系、国民党的统治,错综复杂,扑朔迷离,报章行文置喙,动辄得咎。    
    在国民大会召开期间,赵浩生有感于一些代表行止恶劣类同地痞流氓,便写了篇《国大中的一股逆流》的短评,予以斥责。文章惹恼了对号入座的代表们,他们聚众向也在国大会上的胡健中抗议,说赵侮辱国民大会,应撤职查办。但胡既没撤赵的职,且连这些人找他麻烦的事也未对赵浩生透露。    
    1946年夏季,赵浩生随蒋介石到被称为“夏都”的避暑胜地庐山采访。其时国共和谈已濒于决裂,赵浩生以为在最高决策人榻侧,或能捕捉到些事关中国前途命运的新消息。    
    孰料,中共代表周恩来,为表示对蒋介石欲将局部内战引向全面内战阴谋的反对,对国民党特务在云南相继暗杀著名民主人士李公仆、闻一多的义愤,留在梅园新村中共代表团驻地,拒绝上山。作为调解人的美国特使马歇尔,因此也留在了南京,仅在周末到庐山与其夫人聚首。    
    这样一来,踌躇满志尾随上山的记者们,无新闻可写,赋起闲来。文人禀性的赵浩生倒没觉寂寥,“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影落平湖青黛光”;“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诗仙词圣们的赞叹,勾起了他欲识庐山真面目的兴致。    
    赵浩生昼间徜徉,傍晚为文,险峰飞瀑,古刹花径,无不涉笔成趣。每天总有5000字左右匡庐风光云雾的文章,通过电报局发往报社。终于有一天,赵浩生接到了总编辑杜绍文的来电:“大作可读,但电费可观!再这样打下去,要把报社打垮了!”赵浩生只好“忍痛收笔”。    
    并非所有的人都似赵浩生这般,有叙景抒情的闲情逸致,无聊乏味之间,部分记者提议,与总统的侍卫们进行一场篮球比赛。    
    记者们遴选出最精壮的汉子,组成老爷队,与孔武有力的侍卫们一决雌雄。蒋主席总是公务缠身,无暇捧场;蒋夫人却有意与民同乐。她亲临球场,为比赛开球。    
    秀才遇上兵,其结果不难想像,主席也会礼让三分的无冕之王,被身手矫健的侍卫们打得一败涂地。30余年后,赵浩生获得一次单独拜谒宋美龄的机会,刚见面他就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请宋美龄过目。照片正是当年球赛结束后的合影,记性颇佳的宋美龄随即说道:“那次你们可输得好惨哪!”    
    南京机场,热得汗流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