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走廊 [作者]九等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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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形走廊 [作者]九等书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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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衫伸到他的胸口,轻轻地挠着他的胸膛,我被动地转过身去,瞧着自己的啤酒。
    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嘴里不是滋味,无论我怎么咂吧,心里仍像着了火似的。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传来:你装什么b?没长眼啊!是苏生,他手里拿着个空碗,怒目而视地盯着任鹏飞。
    是你不小心嘛!刘娜娜已经站起身来跟苏生理论了。苏生也不理会,只是狠狠地盯着任鹏飞,手里的空碗像要随时拍过去。刘娜娜还要说什么,闻声而至的服务员和胖厨师过来打圆场了,苏生骂了一句,甩头而去。我也凑过去,服务员问任鹏飞:明明是苏生不小心嘛,您没事吧?。
    那人端着东西往回来,一下子就撒了,我看是故意找茬呢。刘娜娜跟我们解释,任鹏飞低声阻止了她。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他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娜娜,要不出去转转?服务员把东西收拾好时,餐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苏生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我的出现让他有些惊讶。你有事?他双手握拳,猛然一击。
    没啥事。我说:你有事么?我刚才在餐厅里。在他的缄默中,我突然冒出一句:想跟你聊聊梵高。
    苏生一愣,抿起嘴讪笑着。我没听错吧?你也研究梵高?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旋即从角落里拉出一个背包,一古脑地翻出几本书来,全是梵高的,有画集,有自传,还有纪念册。你随便看。苏生欣赏动物似地瞧着我。
    是这样,我正在写的小说中,有个人是搞现代绘画的,我怕写夹生了。我的理由很充分,我其实想知道他发火的原因,可我不知如何说起。
    苏生钻进卫生间里小便,我呆着不是离开也不是,眼神却被掖在枕头下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个女孩的二寸照片,留着长发,站在学校门口,一脸的青春稚气,我的呼吸加剧了,这分明是刘娜娜么?!
    晚上8点,我一个人走进夜色中,空气里'弥漫着干草和树皮的味道,所有的草虫山鸟都给热气弄晕了,鸣叫声也闷乎乎的,我没有走多远,只在听雨楼一圈瞎转。外面稍微有些风丝,蚊虫瞎蠓不停地往脸上撞,我一边哔哔啪啪地浑身上下拍打,一边目光在听雨楼上打转。
    夜色月光下的听雨楼,有一种空寂的孤独感,二楼一片黑暗,全部的窗户都没有窗帘,好象无数只孤零零的眼睛。三楼好一些,除了304、阅览室和会议厅,都亮着灯光。304拉着窗帘,月光投射在玻璃上,仿佛有人会随时掀开窗帘偷窥似的。惊惧的幻想充斥于心,我想把视线往边上移,那窗户仍死死地盯着我,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听雨楼的员工集中在一楼,一楼的灯光闪闪烁烁,偶尔还会从没关严的窗缝中钻出音乐和嘻哈声。肖梅和另两个女孩也住在其中,哪个房间不甚清楚。餐厅的窗户大敞着,几个像模像样的人声在唱歌呢。我站在一个近处的土岗上向里张望,看不太清,玻璃上贴着花纹纸,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移动。我怎么像个鬼似的?
    我站在听雨楼外的至高点上,远处就是公路铁路两用桥和奔涌不息的清水河,一股股由远及近的吼啸声隐隐传来,微风撩拨着我的头发,一片叶子突然落在脸上,一股寒意猛刺于心,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有细微的声音,像是树枝在敲打窗棂,更像野兽在草丛里打食,我忽然转身望去,什么也没有,我的头顶就是301房间,两边是302何会议室,别的房间只能瞥见半个窗户。这小说写的,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胡思乱想着,脚步已经转到右侧垃圾箱的附近,我发现那儿站着个人,是个女人,当她甩着头发疾步走掉时,我觉得挺奇怪,那不是白虹么?难道她来扔垃圾?这绝不是她干的活呀!我在垃圾上发现了一个空的小药瓶,玻璃的,没有商标,样子挺古怪。我打开盖子嗅了嗅,有一股甘草般的甜味儿,难道白虹就是来扔这个的?我随手把药瓶扔到垃圾箱里,淬了一口,一只硕大的苍蝇嗡地飞身而去。
    我尾随着白虹,让动作悄无声息,她的样子有些惊慌,本来嘛,这时候她应该在餐厅或者自己的房间里才对。我蹲在石阶上发了会呆,有人喊我:嘿,干嘛呢?原来是陈沫。
    嗯,晒晒月亮。我嘿嘿一乐:这么晚了,你老还不歇着?过来坐坐。
    陈沫坐在我的身边,我掏出烟来让他,他连忙摆手。不行啊,年轻时抽得太勤,把嗓子搞坏了。为了证明他的话,他还咳了几声。我自己点着火,胡乱地跟他聊着,他问起我的小说,我随便对付着。蚊蝇在身边乱转,皮肤痛痒难受,我们起身绕回听雨楼。
    听啊,他们唱歌呢,看看去?陈沫好象很有兴致。
    看看去。我随声附和着,却见白虹正贴着餐厅大门向里张望。她听到有人来了,也不吱声,扭身就上楼去了。陈沫愣了愣,没说什么。
    餐厅的电视里正在播放卡拉ok,几个服务员散坐在周围,一个女孩正在投入地唱着歌曲。是刘娜娜,在她的身后,任鹏飞双手交叉,用脚和着拍子。我跟陈沫坐下来,陈沫偶尔贴着我的耳朵发一两句评点,我也应承着说声是。等刘娜娜唱完了,把麦克交到任鹏飞手里,任鹏飞开始还推让,后来也就唱了。别说,虽然不够专业,也是个歌厅好手,一曲没完,掌声就响起来了。等他再唱第二首歌时,掌声中又加进来一个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赵雅玲已经坐在我身边的位置上了。她听得挺投入,也许是上来了情绪,等任鹏飞和娜娜唱累了,陈沫就鼓动她唱一首,赵雅玲也就上去唱了,唱得一般,不过没跑调,唱的是英文歌曲,她也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大家的掌声。
    赵雅玲又把麦克递给我,我不好拒绝,任鹏飞和陈沫这时也充满期待地看着我,刘娜娜也在怪模怪样地瞧着我。我唱了一首《朋友别哭》,我的发挥不如想象的好,这已然让在场的人大惊失色了。太专业了,赵雅玲笑呵呵地拍着手起哄:再来一个。于是我又来了一个,等我停下来时,发现刘娜娜瞧我的眼神有些忧心忡忡的,她说:你的歌唱得真好。
    我跟赵雅玲和陈沫准备上楼休息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有人喊我:等一等。是任鹏飞。听说您是个作家?任鹏飞手挽着刘娜娜,用怀疑的眼光打量我。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李科。我把笔名告诉他,这并没有引起他的警觉。我给北京的朋友编点稿子,业余的,算不上作家。我的谦虚打消了他的疑虑。您贵姓?在哪儿高就?我反问他。
    哦,我姓任,坐办公室的。幸会。他果然应对自如,我也不想揭开谜底,客气了两句,任鹏飞在刘娜娜的纠缠中先走了。
    陈沫先行一步,我和赵雅玲落在后面。你什么时候离开呀?赵雅玲在走廊里问我。
    等手边的活完了吧,一个月。赵雅玲似乎有话要说,我问:你有事?
    没事,我看见你一个人在外面转悠。她停了停,又说:后天早晨我就要离开了。能遇到你挺高兴的。真的,你的歌唱得真好。

        第七章:杀人游戏

    女人对我嫣然一笑,眼里游荡着狐媚的光芒,我感到胸口憋气,身体也陷于窒息。女人的嘴唇很温润,里面是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嫣然笑语中,一条鲜红无比的舌头正嘶嘶地吐着凉气。她的身子紧紧地压迫着我,火热与冰冷交替在我的大脑中穿行,我喊不出声音来,绝望占据了我的意志。
    女人的衣服凌乱,衣服里面透着一股奇异的白,我能感觉到她正用舌头舔食我的耳朵鼻子嘴和眼睛,腥咸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着。我能看到她怪异的姿式,包裹在她身上的衣服像蛇蜕一样轻轻滑落,覆盖着胴体上的是一块一块斑驳的鳞甲,女人的舌尖远远地伸过来,形若一条交尾中的美女蛇。我的手脚被捆绑住了,被捆绑住的还有混乱不堪的思维:这女人是谁?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不反抗?不对,这不是真的!一阵绝望般的惊悚过后,我睁开了眼睛,凌晨3点15分,我从一个恶梦中醒了过来。
    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室内的黑暗,现实的无奈和恐惧又呈现出来。我起身点亮台灯,柔和的光线驱散了残存的戒心,长长的叹息声钻进我的耳朵。我摸到桌上一杯冷茶,一古脑灌进肚子,大脑更加清醒了。此刻是凌晨3点半,昨天晚上我是几点入睡的呢?脑袋里充斥着各种幻像,好几个女人的脸在我眼前更迭变换,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梦中蛇样的女人究竟是谁呢?
    凌晨3点45分,我一身便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里。走廊没有铺地毯,我的行动非常谨慎。我向右侧转,会议室,308,307,306,然后到了阅览室,我在阅览室门口停留了片刻,走廊里亮着两盏蟹型灯,棚顶很高,投射到下面的光线在寂静中异常朦胧,我的影子拖在身后,我行走的姿式无异于一个迷路的孤魂野鬼。我继续向前,经过304,303,302,又回到自己的门前,我打开301的房门,又重新回到熟悉的环境中。我没有听到自己的喘息声,我的心跳也仿佛停止了,就在这一刻,我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半小时后,肚子开始乱叫,我拿起刚刚写了几行字的草纸冲进洗手间。肯定是凉茶闹的,一蹲就是半个小时,不行,还是止不住。我忽然想到一个细节,别是黑灯瞎火地把茶根和烟灰当成饮料了吧?回去看茶杯,果然在叶沫底下埋着两个烟头,这下不仅肚子难受,连嗓子眼也冒火了,只好塞了片含片。手里空空的,我重新蹲到马桶上,果然发现一张皱巴巴的草纸混在排泻物中,我的脑海瞬间闪过几个念头,我盖上盖子,打开抽水,把所有的东西都抽干净了。我怎么忽略了自己的职业,我是个作家,一个脑力劳动者,我所有的想法在没有变成现实前,都应该封存在大脑里才对呀!
    没有止泻药,我披好衣服下楼去找肖梅,她打着哈欠从抽屉里翻出止泻药。我称赞服务员们的工作也满辛苦的,又问白虹啥时候起来工作?肖梅告诉我,昨天晚上白虹下山去了。
    晚上89点钟还见过她呢?干嘛下山去呢?见肖梅吱吱唔唔的,我就有了种奇怪的感觉,没等她说什么,我捂着肚子告辞出来了。
    上午硬写了一段,虽然腹泻止住了,可状态不好,总想蹲在马桶上。电脑也不关,光标就在第三章开头位置上停着,我手里捧着本科琳。伊万斯的《科学探案》,在马桶上开始了细心研读。这真是本可实践性的指导论著,尤其对沉浸在悬疑小说创作中的作家们,不啻于一部犯罪心理教材。看看章节就知道了,死因分析,法庭人类学,法齿学,心理痕迹,尸源鉴定,血液学,死亡时间,毒物学,微量物证,声纹,司法弹道学,文件检验学,DNA验证,爆炸和纵火,指纹学,每一章节都举出几个真实案例,其中的科学分析和犯罪过程实在令我着迷。我把犯罪时间和死因鉴定认真地读了一遍,我对自己的作品也增添了必胜的信心。
    中午勉强喝了碗二米粥,连咸菜也没敢多吃,肖梅整理了我的房间,她说白虹回来了,在305趴着呢,脸色难看,可能是病了。
    我想去看看白虹,刚上楼就遇到陈沫,他捧着一摞报纸往阅览室送。拿屋里去了,呵呵。他解释说:过期的天马晚报,看看文化版。他见我一副恹恹的愁容,哦了一声:没事吧你?哪儿不舒服么?
    拉肚子,我尴尬地说起喝剩茶的事儿,我们坐在阅览室里,中午一碗粥下肚,我的肠胃又来劲了。透过窗子,能看见天边的灰暗正堆积成云,我问陈沫:陈老,要下雨了吧?他抬眼望望窗外,用坚定的口吻回答我:没错,晚上准下雨。
    我跟陈沫进了303,他把一个偏方交给我,别说,偏方还挺管用,没到十分钟,我的肠胃就不那么难受了。陈沫叮嘱我:不能喝茶,也不能喝啤酒,挺上一半天就好喽。
    陈沫对任鹏飞很感兴趣,他背着手,尽量使瘦削的身材挺拔些,闲聊不多一会就绕到与任鹏飞同行的女孩身上:你知道那女孩是干啥的呢?见我摇头,陈沫嘿然一笑,含糊其辞道:你说她是不是个鸡呀?
    我愣装不懂,反而扯到别处:多亏您这偏方,刚才我太难受了。我揉着肚皮,陈沫又把话拉了回来:刚才那女孩进了305,可能找白虹去了。
    陈沫是个什么人呢?他怎么对任鹏飞刘娜娜那样感兴趣?我不再声响,听任他说下去,东拉西扯了一会,他关注任鹏飞的理由我始终也没弄明白。
    我刚来到走廊上,就看见了走廊另一侧的刘娜娜,她的动作神情有些慌张,她并没有注意到我,只是在打开308房门的同时,才发现我就站在对面,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吱就进了房间。所有的门都关着,她刚才去了什么地方呢?
    闲呆了一会,我去敲305的门。白虹对我的出现有些意外,她好象不认识我了,对前天晚上的事情也一副枉然不知的神情。我们随便聊了一会,说到听雨楼里的客人,也说到了她的梦。她说连着几个晚上总能梦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在荒山野岭中拚命地追赶她,她越跑越累,最后被那女鬼掐住了喉咙。她说着,禁不住地嘶哑着声音模仿着一种灵兽的哀鸣,我立刻阻止她,我用最平和的语调表明了我的观点:这梦意味着你正陷于不可抗拒的现实中,你的处境很危险。
    是吗?你说有什么破解法呢?白虹认真地盯住我的眼睛。
    我迟疑片刻,唉声说:没有办法,事实上,梦也只是潜意识中的自我评价,也许追赶你的恶鬼就是你的本我。人的良心人的天性,有时会对人的现实提出种种审视和校对,就这么简单。我的话白虹似懂非懂,我看着她的眼睛,转而自言自语说:我也常常被梦魇住,我遇到恶鬼,干脆就杀了它!人不能被自己的幻想束缚住!
    白虹低头咬着嘴唇,无力地摇摇头,随即抬起脸来,发现我正用坚决的目光盯着她看,就苦笑着说:是呀,把魔鬼杀死,多简单。在她的要求下,我又尝试着给她做了一个15分钟的摧眠,在我的轻声低语中,白虹接受了我的心理治疗,精神恍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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