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德雷克方程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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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德雷克方程新解-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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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点点头。

  “到他们真正踏上火星还得有好一会儿工夫吧?”

  “总还要几分钟吧,我想。”

  “啊,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忒儿的手顺着他的脊柱滑下去,指节拂过他的臀部,激起一阵战栗。她的手指在那里探索着。“对吗……”

  结果他们错过了登陆车在火星表面着陆、扬起一阵铁锈色尘土的那一刻。

  不过约摸一小时之后,他俩还是开了一瓶AstiSpumante以示庆祝,这时电视里刚播完一长串的广告,有史以来第一个人类成员踏上另一颗行星的表面,并宣布其矿产、能源和奥秘的受益者是本次登陆项目的几家赞助公司。接着另一个人也爬出登陆车,他的衣服上印着许多商标,其中有一个是本田的。

  这使汤姆脑中又闪过他背上长出来的那个肿包,被忒儿提醒之后,他老觉得那儿硌得慌,枕头怎么垫着都不舒服。以后他怎么睡觉啊?做爱时又该怎么办?忒儿高踞上方,像只猛禽似的扑打着她的本田牌翅膀,俯下身来攫食他?这主意几乎可以说是不坏,然而毕竟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有那两个火星宇航员,虽说穿着太空服,可汤姆老瞧着他们别扭。衣服本身倒是没问题一灰白色,甚至还配着那种顶部加长的面罩,让他联想起《200l太空漫游》以及哈尔、戴夫·普尔和库布里克那次奇妙的异星之旅——问题出在他们的体型上:太长太瘦了。更像那些蹩脚的老电影,你有一半儿是在期待着,等他们一回登陆车,就会有什么可怖的非人类的东西从他们身上溜出来,这些东西穿越几光年来到这里的惟一目的就是要大啖人脑……

  汤姆把剩下的Asti全倒进自己的杯子里。

  “嘿!”忒儿闹着玩儿地推了他一把,害他洒了一点酒出来。“我怎么办?差不多整瓶酒都让你给喝了……”

  他晃到通往厨房的食品橱去再拿一瓶喝的,顺手摸了摸房东太太的猫,并在键盘上敲人一条调整指令。

  电脑正在搜索天鹅座一带的讯号,但是没有像往常那样设在水坑波段。算是种直觉吧。倒不是说电脑已经发现过什么;即便在那段日子里,他也已经为那一刻设置了各种音响效果。

  可是,他一面拉开冰箱门,打量着里面寥寥几件存货,一面琢磨着,自己究竟是哪里觉得不对劲呢?他正跟一个身无寸缕、做派大胆的美人儿躺在床上,观看人类首次登上火星,而他的电脑则孜孜不倦地在群星中搜索智慧生命的第一个信号。如果这都不是他所梦想的未来,那还能是什么?甚至连忒儿坚持他俩一起尝试的这套飞翔的玩意儿他也适应得不错,不是吗?在许多方面,这种使他背上长出新脊椎的科技给人的深刻印象,远远要超过那些驱使着火星登陆者从太阳系的一颗行星飞往另一颗行星的庞大动力、资金以及与牛顿学说一脉相承的物理理论。

  不久前汤姆偶然在大学餐厅里听到有人议论,说这次载人火星登陆的问题就在于它晚了至少八十年。真的,也许还不止呢。

  本来早在狂热的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阿波罗号登月成功之后,国家宇航局就可以直接启动火星计划了。甚至在那时,它所面临的问题也更多地来自资金而不是技术。比起政治,比起攫取公众的注意力,在其他事件登上报纸头条、或者经济衰退和选举卷土重来之前游说国会通过整个计划,科学和工程技术方面几乎可以说相当容易。不过当时人们认为第一次登陆最迟在1995年就可以实现——也就是建立第一个永久性月球基地的几年以后。在那充满希望的几年里,宇航局预算充足,也确实发射过水手号、海盗号那样的飞船。然而另一方面,技术成熟的机器人探测器很快撕去了火星神秘的面纱,颠覆了一度深入人心的各种形象:H·G·威尔斯的火星人、艾德加·莱斯·巴勒斯的公主、洛厄尔的火星运河等。尽管萨根大胆地推测说,也许火星长颈鹿正在某个摄像机照不到的地方漫游,但从现实的角度而言,过去那些设想早已是落花流水了:火星上不可能有结构复杂的大型生命等着人类的会见、研究和解剖,等着神学家为之争论不休,等着人类和他们作战或相爱。不过那时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迹象,表明火星上可能存在着肉眼看不见的生命;根据是早期的海盗号登陆车带回来的那些模棱两可的结果,以及人们以为在坠入地球的火星陨石上发现的一种细菌。然而,随着探测器日趋先进,有机测试也日益精确,甚至连那样的可能性也消失了。

  汤姆亲眼目睹了火星渐渐成为一颗死星的全过程——不仅是在现实世界里,还在他爱读的书中。那些前额突出的火星人先是蜕变成原始的穴居人,接着变成生活在荒原上的胆小的袋鼠似的生物,后来更变成一种虫子,居住在火星恶劣土壤中的幽深的孔隙里;然后又变成厌氧藻类,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火星成了一颗死星。

  汤姆打开他所能找到的惟一一瓶梅子白兰地,回到忒儿身边躺了下来,和她一起看那两个宇航员在火星上四处走动,中间不时插播几条赞助公司的广告。

  其实这些宇航员自己都已经是半个火星人了。倒不是说他们可以呼吸那里稀薄的空气,或者不穿太空服也能生存,而是因为他们在飞船发射以前曾做过巨大的身体改造。在太空的失重状态下,他们的骨骼、肌肉和营养需求被尽可能地缩减以减少飞船的载重,直至一年半后到达火星前才稍稍回升一点,以便他们能适应火星上较小的引力。他们几乎成了无性生物,头部狭窄,眼珠则像甲状腺机能失调症患者似的外凸,长长的手指瘦骨嶙峋,就跟E·T一样。他们的模样比飞人还要糟得多,汤姆觉得,要想见识外星人根本不必大老远地跑去火星,想看看集中营里的受害者也无须去德国的贝尔森,只要看看这些电视转播节目就够了。

  梅子白兰地,再加上所有的这一切,不久就让他昏昏沉沉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某个时候关掉了电视,跟忒儿做爱,并在爱抚她背心的凹陷处时感觉到一小块坚硬的凸起在她的皮肤下滑动;不过关于那一点他并不是很有把握,他也记不清后来究竟有没有对她说过关于胸部发育之类的话,无论如何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玩笑了。

  第二天早晨她走了以后,他发现自己还砸碎了那些本田魔瓶,扔到公用的抽水马桶里用水冲走了。马桶里还有一些玻璃碎片,他用尿使劲滋那些碎片时几乎连酒后的头疼都忘了。他非常确信,酒醉后做过的许多事情里,惟有这一件他是永远也不会后悔的。

  《德雷克方程新解》'英' 伊安·R·麦克劳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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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冬天渐渐逝去。忒儿开始飞了,汤姆却没有。她背后长出来的羽根看上去其实也没那么别扭。那时候的翅膀还不是有机的生物组织,只是碳纤维和智能织物的人造玩意儿,几乎跟老式的微型动力伞差不多,只不过起飞前你得把它们用强效的有机胶水黏合到羽根上,结束一天的飞行后再把它们解下来叠好放在车顶架上。忒儿的羽根十分敏感,有时为了给做爱增加新奇的情趣,汤姆会抚摸和舔弄它们,甚至冒险用阴茎去摩挲它们锋利的边缘,不过要是他太兴奋、太用力的话,他和它们都有可能会出血的。

  对于汤姆放弃服用魔瓶的决定,忒儿毫不在意。毕竟这是他自己的生活。何必为了取悦我而做你不想做的事呢?她曾用她特有的逻辑这样说道。然而当春季来临,纯净的暖气流开始从斯基多、海尔维林和本·尼维斯这些山峰的一侧升起时,忒儿开始跟另一批人——一些飞人们来往,而在和汤姆的关系中,她也渐渐表现出随意和健忘的态度。

  汤姆即便对爱情的种种表现并不精通,也还是认出了这是感情结束的前兆。毕竟忒儿就是这么一个不断变换兴趣的人。如今她在大学里时常谈起的是文学创作研究,或者索性彻底放弃文学而转向文化研究,天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那只会成为忒儿诸多兴趣中新的一项,正如汤姆过去之于忒儿一样——他现在终于看清了这一点。

  有一阵子他还是经常和忒儿见面,不过多半是夹在大伙儿中间。他喜欢跟她一起在英国最著名的爵士酒吧RonnieScott‘s里听音乐,或者在布罗德街的时尚酒吧里和人们一道围坐在发着荧光的桌边,他们的脸总让他联想起《星际旅行》里那些戴着橡皮面具的人。世界正在改变——正如忒儿一样,已经不再属于他了,即使他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它,品尝它或是嗅到它。

  他和忒儿开车到湖区去过一两次,亲眼目睹她在斯基多峰的松林上方初次做那惊人的凌空一跃,然后飞过整个波光粼粼的巴森威特湖,那一刻他所感到的全然是喜悦和骄傲,几乎希望自己也能上天翱翔。然而没过多久,忒儿就远得只剩一个彩色的小点,在春日柠檬色的阳光里驾着她的本田牌翅膀俯冲、盘旋,再不是一个“雏儿”了。他只需用一个手指就可以完全把她挡在视线之外。

  于是他们,汤姆和忒儿,渐行渐远,而一部分的汤姆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似乎是个很自然的过程;两个人相遇,互表好感,坠入情网,有那么一阵子爱得昏天黑地刻骨铭心,然后你逐渐认识对方,两人之间的熊熊爱焰转变成一种更从容的温情,同时你开始探索新的爱好新的观点迷恋上新的玩意儿,直到爱情终于变得有点儿苍白——然而另一部分的汤姆却为失落的爱情痛苦地嘶喊着,感觉像他快要溺死在水里,而他极力想发出的那些声音,那些绝望的,恳求的信号,却从未浮出过水面。毕竟,他在女性面前一直都是缄默而畏缩的。特别是漂亮女人。而此刻,在忒儿面前尤甚。

  夏季的这一学期结束时,汤姆靠他的SETI研究拿到了硕士文凭,忒儿则一无所获。

  正像她对待汤姆那样,在凭着她独有的那种决心走遍艾斯顿大学的大街小巷,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之后,她对这所大学终于感到了腻烦。要是明年还有什么能吸引她,她又能凑够钱的话,她就得到别的大学去尝试新的兴趣了。

  他俩结束情人关系已有几个月,对汤姆来说却像是几年;他们也不再时常来往,最近一次见面他必须使生活继续下去。他已经订了一张机票,打算回美国和他的父母一起住上一段时间,因为他觉得要继续生活下去,这正是他该做的事。

  这是学期的最末一天了。闹市区的酒吧里挤满了即将分别的学生,饭店里则坐着一家子一家子的人,来把他们的兄弟连同行李接回家;清醒的他们显得与周围有点儿格格不入。

  考试已经全部结束,评估、论文和答辩会带来的那一团忙乱也消散了。空气里同时弥漫着兴奋的情绪以及兴奋冷却后的倦怠感,在那背后隐藏着悲哀和彻骨的疲惫,也许是因为有太多个夜晚花在温习、考试和喝酒上头了——要不就是那样的夜晚还不够多……大批大批的人已经离校,教学楼北翼的走廊里空荡荡地回响着足音,办公室也几乎空无一人。

  汤姆去那儿是要办一个临时证件,今年秋天的颁奖典礼他不打算留下来参加了,反正他一向都不出席这类大场面。

  已经没什么理由能让忒儿再上这儿来了。她现在的朋友绝大多数都是飞人而不是学生,再说她跟考试什么的早就不沾边儿了。在汤姆的心目中,这季节也不再是忒儿的季节。

  时近黄昏,天气并不像那种典型的英国式气候,而是跟块抹布似的暖烘烘潮乎乎,让人很不舒服,T恤衫都粘在了后背上。尽管燃料已经从汽油变成氢气,城市上空依然漂浮着一层发蓝的烟雾。

  汤姆一面用指尖拈着棕色的信封,免得它沾上汗渍,一面想,这么多人挤在一块儿,再加上这么多的房子和工厂,城市空气是免不了要受污染的。一路上他可以嗅到形形色色的气味:咖喱店里烹煮的食物,桉树酒屋的露天门廊上浸透了啤酒的地毯,发烫的人行道,晒软的柏油,狗的屎溺,还有臭烘烘的河道。他想起房间里整理了一半的行李,想起他要赶的半夜那班去美国的飞机,又想起最后下载的那批SETI资料电脑应该已经处理完了吧。他断定,自己多半会怀念这个地方的。

  《德雷克方程新解》'英' 伊安·R·麦克劳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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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接着是一次典型的邂逅——忒儿出现在新街上,正好跟汤姆走了个对面。她的身边一如既往地拥着一群庸俗时尚的受害者;一帮虚弱的流浪儿,腰细如蜂的畸形人。其中有好些人长得像日本人,不过汤姆知道不能太相信外表,现在只要你有钱有意愿,换副另一个种族的相貌就跟换掉过季的鞋子那么容易。事实上,忒儿在他们中间还是相当醒目的,因为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样子也改造得那么畸形,尽管她的穿着——在这样的天气里倒也合情合理,真的——十分暴露,整个背部都裸露着,以展示她那对翅膀的羽根。还有,她的头发变成了红色:不是天生的那种红色,甚至也不是用老式的办法染出来的那种红色,而是猩红。一瞬间汤姆几乎以为她的脑袋在淌血呢。不过他还是立刻认出了她,而忒儿呢,既然汤姆还是一贯的老样子,甚至连身上那件T恤也没变,自然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从勾肩搭背一同逛游的那帮人里脱身出来,他也停下脚步面对着她。

  他们站在法院的阴影里,一群鸽子从两人身边扑棱棱地飞了起来,从摩天大楼的另一侧传来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沙沙地响着。如遥远的海。

  对于这样一次邂逅,他已经期待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眼下就像是在接受最后的考试。他事先曾设想过一千个不同的脚本,此刻却全不管用。他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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