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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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犯罪-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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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田……?”
“对。是名在茅场町证券公司上班的证券经纪人。跟国领先生一样,他也向我求过婚。”
“哦,如此说来,这两人是情敌?”
“是的。”
“这个布田,他是否知道国领曾向你求婚的事?”
“当然知道。因为这个,所以两人一直处于敌对状态。正如刚才跟您讲的那样,我在国领身上戚觉不到超越友情的东西,对布田也是如此。布田是在国领之后三个星期向我求婚的。我婉拒了两人,告诉他们我只希望大家永远做朋友。可是,布田好像以为我是由于国领才拒绝他,因此,经常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国领的坏话。”
“这有点缺乏男子汉气概了吧!”
柴崎听后苦笑道:
“其实,在这一点上国领也好不到哪去。两人都竭力夸大对方的缺点来吸引我发现他们的优点。一想到男人会不会都是这个样子的,我就愈发不想结婚了。”
“那就太可惜了。”
敕使河原一不留神说出了真心话,顿时露出尴尬的神情。不过,柴崎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径自继续道:
“很早以前我就担心,两人若一直这样嫉恨对方,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柴崎静子虽长着天真的面孔,说话却十分成熟。敕使河原为自己的意外收获而暗自高兴。他问清了布田福次郎的住所以及性格等,随后,便把借用的国领书信夹在笔记本里面,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辞别了美女。
04
接到敕使河原向搜查本部作的电话汇报,本部随即派丹那去了日本桥茅场町四丁目的泰西证券公司。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而杀掉情敌,这样的情形并不稀奇。很快就能查到凶手了吧!搜查本部里洋溢着一股轻松的气息。
丹那绕到泰西证券的后门,公司的便门敞开着。因为事先已经有过电话联络,一位头发稀疏的老部长已经坐在勤务室里候着他了。丹那随即被领到店面旁边的经纪人休息室。冷风不停地吹拂着天花板;职员都已经下班了,整个店内显得空荡荡的,十分冷清。
休息室墙壁上的小黑板上零碎写着很多数字,估计是当天的成交量什么的。丹那是个门外汉,因此,这些敏感反应出政治、经济动态的数字并不能激发他的兴趣。
“布田这个人,年轻倒是年轻,可作买卖却非常大胆、干练,完全可与一些在行内做了十年、十五年的前辈熟手不相上下。一天完成三、四百万的交易量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可是,布田出什么问题了?”
丹那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来意,本以为部长听完之后会大吃一惊,却没想到部长脸上反而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原来如此,您是一课的刑警先生。我开始以为又是二课的人,非常吃惊,担心是不是布田给顾客惹了什么麻烦。”
“布田之前也出过这种事情吗?”
“没有没有,如果出了那种事情,公司就不会继续雇用他了。毕竟事关公司信誉啊!”
说完,部长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布田昨天一反常态,显得格外消沉。今早我又见他没来上班,不由得担心起来,于是给他住的那间公寓打了电话。对方告诉我昨晚他没回去。我慢慢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他这人性格怎样?”
“这个嘛……平时为人很不错。不过,一旦喝起酒来就容易性情大变。”
性情大变有各种情形。
“变成怎样?”
“心情高兴或者和大家欢闹时,哪怕把随身物品送人也毫不吝惜。不过,一旦发起火来,他就会突然怒发冲冠,猛地向对方扑上去。在去年的年会上,他就和一个年轻的同事扭打在一起,还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这似乎是他对布田惟一不满意的地方,其余全是如何如何能干等溢美之词。
布田福次郎究竟逃到何处去了呢?且不说他在大森的公寓,就连他可能藏身的朋友熟人以及他在静冈县的老家,警方都安排了严密的监视。可是两天、三天过去了,还是未见一丝踪影。唯一的进展是上野车站前的“蓝鸟酒吧”的老板娘提供的一条线索:事发当天,即八日下午七点半左右,布田到过酒吧,以其一直自诩比自己生命还贵重的江诗丹顿名表做抵押向她借了五万圆,接着,又喝了三杯加冰威士忌离开。
布田在蓝鸟酒吧出现的时刻——晚间七点半,正好是国领在茅之崎上车的时间——十九时二十五分的五分钟之后。布田一定是事先就准备好了跑路费,而后再杀掉了国领。大概是出于股票经纪人的职业习惯,考虑得果然十分周到。
“他是我们酒吧的常客,况且我也没曾想他会杀人,所以,本打算拆借十万圆给他。可是不凑巧,我手上的现金只有五万圆,因此,只好抱歉地对他说,‘实在不巧,晚上银行也关门了,只能给你这些’。”
略胖却依然漂亮的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布田抵押的那只江诗丹顿上等名表。
布田福次郎藏身于群马县多野郡鬼押町这条情报是在案发的第五天被发现的。“葫芦旅馆”的老板娘看到报纸上的照片,觉得有个客人很可疑,于是向鬼押町警局报告,接着群马县警察再通报东京调查总部。整个过程用了一整天。从体态着装上看,正是布田福次郎无误。于是,领了逮捕令的丹那雀跃地踏上了北上的行程。
丹那在八王子乘八高线,于群马县藤冈车站下车,向那里的警署说明来意后,对方即为他安排了一名刑警作向导。东京来的小个子刑警和群马县的大块头刑警并排坐在巴士靠后面的座位上。两人的身体随着巴士的颠簸而轻轻摇晃。他们随意地谈论着蚕茧的产量、当地的特产等,心情都很轻松。蜿蜒的国道两侧是毗连的桑田,桑树上的树叶已经全部掉光。北风吹拂着掉落的枯叶在灰色的路面上飞舞。
建在舒缓的丘陵边缘地带的八盐矿泉旅馆终于出现在眼前,丹那确信布田就躲藏在这里。他下意识地看了同伴,大个子刑警表情很平静,依然喋喋不休自顾自地说着隆冬季节盛开的樱花、妻管严如何刺激而有趣、以及魔芋的栽培法等等。
直到巴士抵达鬼石町的街头放下两人,大个子的演说都没有结束。慌慌张张下车的两人一边目送着驶过大桥即将越境开往琦玉县的巴士,一边走在褪色的街道上。没有活力,整个小镇就像盖了一层薄被在打盹,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大个子告诉丹那,成排的房屋看上去都很新,那是因为这里前几年发生了火灾,以前的旧街已经付之一炬。
“葫芦旅馆”二楼的白色外墙上画了一个很大的葫芦,很远就能看到。藤冈警署的大个子刑警似乎与老板娘相熟,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而老板娘也明白了两人的来意,随即站起身来。
三人穿过冰冷的走廊爬上二楼。在通道左右各有两个房间,四道拉门紧紧关闭着。
等老板娘指示清楚疑犯的房间并转身下楼之后,两位刑警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纸拉门。
布田面向着拉门,手摊在火炉上取暖,正一边吃花生,一边看书。见两人冲进屋里,他飞快地起身,并慌乱地试图夺路而逃。
不过,当他发现无路可逃时,他的表情随即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平静,并且强挤出一线不满的笑容。
“你们两个是谁?怎么能随便闯进别人的房间!”
布田瞪着两人呵斥道。就在他突然夺过丹那出示的逮捕令想要哗啦啦撕碎扔掉的时候,大块头刑警在间不容发之际跳上前去,将他一把铐上了手铐。
“我又不是犯人!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想怎样,混蛋!”
布田大叫着挣扎,于是两位刑警从两侧扼住他的手腕。布田更加歇斯底里地咆哮
门也踢破了。
05
到了东京,一从宁静的乡下回到都市的嘈杂声中,布田福次郎便立即恢复了正常状态。态度冷静了,食欲也大增,还向监管他的刑警索了烟津津有味地抽了起来。
“畏罪潜逃?别开玩笑了!”
第二天接受审讯时,布田坚决否认警方的指控。
“我又没做什么坏事,自然用不着逃去哪里。我很早以前就有这么个夙愿,希望能一个人去乡下的旅馆清静地住上十来天。不过,你们这些不曾过着每天独自开伙的单身生活的人,或许无法了解我的这份心情吧!那天,我在交易方面出了些问题,心情很郁闷,于是,就想出门换换心情。其实,不用警察先生专程来请我,我也准备回东京了。因为旅费已经快花光了。”
布田福次郎很健谈,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不过,干涩的头发、苍白憔悴的面容却真切地反映出处于逃亡中的他身心疲惫的精神状态。被捕后感到很懊丧的犯人中,有时会出现突然间变得特别善辩的情形。
“你那天大概是几点离开公司?”
鬼贯问道。他得首先弄清嫌犯当晚的行踪。
“五点准时下班。”
“之后去做什么了?”
“刚才我不是说了嘛,因为心情郁闷,不想马上回公寓,就闲逛到京桥常去的麻将馆玩了。”
“几点进的麻将馆?”
“唉,我又不是随时看表,记不得那么清楚,不过,应该是五点半左右。打完一圈吃了饭,便离开了。时间嘛……无法精确,大概六点半吧!”
“然后呢?”
“去银座走了走。想买手套,另外,还打算去买本书。不过,手套太贵,没买成。想买的那本书封面有汗渍,最终也放弃了。但在那家书店里,我却偶然看到一本旅行方面的书,于是,禁不住突发奇想——何不去外地走一走?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一想到什么,马上就会付诸行动。我翻看旅行指南背面的时间表,决定搭乘晚上八时出发往新泻方向的列车去到上牧温泉。”
鬼贯没去过上牧温泉。听人说那里是利根川上游非常美丽的溪谷。据说,这里曾是《发结新三》的女主角白木屋阿驹的原型——白子屋阿熊的住所,也是有名的妖妇高桥阿传的出生地。(注:高桥阿传,明治时代有名的毒妇,据说毒杀了自己的丈夫,又为了金钱杀害了一名商人。白子屋阿熊,日本江户时代的着名女罪犯,为了五百金的利益杀害了自己的丈夫。她的故事后来被歌舞伎作家改编为描绘人情险恶及小市民悲歌的戏剧《发结新三》(梳头师傅新三)。)总之,似乎是个跟女性犯罪颇有渊源的地方。
“接着?”
“随即叫了出租车去了上野的一家‘蓝鸟酒吧’。老板娘很有钱,而且爽快,所以,我想用手表在她那里先抵些钱用。”
“到酒吧的时间?”
“大约是七点半。不过,老板娘只有五万圆现金。拿了钱,我又不好意思转身就走,便在哪里喝了两杯……噢……不……是三杯……总之是两、三杯加冰威士忌。考虑到列车是晚上八点出发,我也不敢磨蹭,就在七点五十分走出了酒吧。当时我看了表,所以记得。穿过地下道冲进检票口时,已经只差五分就到发车时间了。还好,总算没误了车。”
鬼贯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不希望被蒙蔽,被误导。布田所乘的列车从上野发车时,载着国领一臣的列车应该还在横滨一带行驶。如果布田是杀害国领的凶手,那他登上前往新泻的列车必定是他制造出的假象,实际上他依然留在东京。鬼贯一边细看记录本上布田和国领的行动对照,再次皱紧了眉头。
“我到达上牧是在零时二十分,从车站沿着河边走十分钟以后,我敲开了一家叫花屋的小旅馆的门,住了下来。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求证一下。不过,因为我想从证券经纪人布田福次郎的心境中解脱出来,就随便用了个假名字登记。在花屋住了三天,我决定到更偏僻些的地方去,于是,便去了鬼石。”
布田福次郎几乎自信到狂妄的态度令人生厌。尽管审讯反复了很多次,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如果布田福次郎确实在这趟列车上,那他就不可能是杀害国领的凶手。
“你能证明你当日确实在那列车上吗?”
“不能,我也很想这么说。不过,真抱歉哪,事实上我是有证据的。”
布田福次郎异常冷静地以讽刺的语气说道。
“说起来还真该庆幸自己能出生在这个男少女多的好时代,从上野站开始,就有一位妇女和她的年轻女儿和我邻座。不知是不是那位妇人有意把她的女儿介绍给我,一直不时跟我搭话。说什么她的丈夫是县议员,自己的娘家人在长野经营着很大的苹果园等等。当得知我还是单身时,立即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我,还说若什么时候被算命先生见到,一定会说我是艳福之人。嘻嘻嘻,或许真是如此呢!”
布田福次郎笑得很得意,鼻侧的皱纹都凑到了一起。
“名片还在身上吗?”
“在上牧下车时已经被我撕掉扔了。我在东京已经有女朋友了,自然不会对什么县议员的女儿感兴趣。不过,我倒是记得她是佐渡两津人氏,姓滑川。拜托你们尽早找到她本人确认一次,我自然希望能快一点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在无聊的拘留所,哪怕待一个晚上都够呛。”
听他如此自信的语气,也许真有姓滑川的母女跟他邻座。
鬼贯最后亮出那枚打火机时,布田福次郎伸手接了过去,然后“咔哒咔哒”拨燃了几次,随即说道:“这是我的打火机,哪里找到的呢?”
“就落在尸体旁。这一点你又作何解释呢?”
“作何解释,你这么讲就让我为难了。这枚打火机我在这个月的月初就遗失了。莫非是想要陷害我的罪犯先将其偷去,而后又故意放在案发现场的?”
审讯终究没有找到突破口。只能认为嫌犯在逃跑过程中认真阅读了新闻,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应对刑侦。没办法,目前只好先去佐渡会会县议员的夫人和女儿,尽管对于搜查本部而言,这是件烦心事就是了……
06
接着,调查完全陷入了僵局。从濒临波涛汹涌的日本海边的佐渡回来的丹那报告称:布田福次郎关于火车上的陈述属实。这样一来,布田福次郎在蓝鸟酒吧出现之后的行踪便彻底明晰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布田福次郎的机关究竟问题何在呢?鬼贯百思不得其解。斟酌再三后,他再次拜访了蓝鸟酒吧的老板娘。然而,他的努力仍未获得任何收获。
与此同时,丹那倒是执着于自己的一开始的想象:柴崎静子责难约会来迟的国领,引发口角,盛怒之下便将国领杀害了。顺着这一推断,丹那竭力想推翻柴崎的不在场证明。可是,因国领爽约而愤怒的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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