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中国通史第十一卷-近代前编(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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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中国通史第十一卷-近代前编(下册)-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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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初有两位天算大师王锡阐(字寅旭,号晓庵,1628—1682)、梅文鼎(字定九,号勿庵,1633—1721),当时号称“二庵”。蒋学坚说:“李先生算学为中外所共仰,国初王晓庵、梅勿庵二先生后,当首屈一指。”②又有诗称李善兰“步算中西独绝伦”、“王梅而后此传人”,“二庵之后更推谁,小李将军算法奇”①。
  ② 顾观光:《■賸余稿》卷下,《武陵山人遗书》,1883 年。
  ① 蒋学坚:《李壬叔先生〈则古昔斋遗诗〉跋》,《怀亭文录》。
  第四节朝译几何,暮译重学1852 年夏天,李善兰到上海墨海书馆,将自己的数学著作给主持书馆的英国传教士W。H。麦都思(Medhurst,1796—1857)展阅,其时住于墨海书馆的伟烈亚力见之甚悦,出了几道数学难题请教李善兰,李善兰一一作了正确的解答。于是伟烈亚力便请他留在上海合作翻译西方数学书籍。
  李善兰和伟烈亚力合作翻译的数学书有《几何原本》后9 卷、《代数学》13 卷和《代微积拾级》18 卷等。
  据伟烈亚力说,古希腊欧几里得《几何原本》的英文版本“校勘未精,语讹字误,毫厘千里,所失匪轻”,而“(李善兰)君固精于算学,于几何之术,心领神悟,能言其故。于是相与翻译,余口之,君笔之。删芜正讹,反复详审,使其无有疵病,则李君之力居多。余得以借手告成而已”②。看来,这并非谦虚之词。因为翻译的过程是伟烈亚力口述,李善兰笔录。这种笔录,是对口述的再翻译,整理、加工、乃至创造的比重是很大的。李善兰自己也说:“当笔受时,辄以意匡补”,如此“屡作屡辍,凡四历寒暑,始卒业”,“伟烈亚力君言,异日西士欲求是书善本,当反访诸中国矣”①。该书于1856年译毕,1857 年出版发行。
  英国数学家A。棣么甘(De Morgan,1806—1871)的《代数学》(1835)
  内容包括代数方程、方程组、指数函数、对数函数及其幂级数展开式等。这是我国第一部符号代数的译本,西方通用的一些代数符号,例如=,×,÷,拉伯数码字用一、二、三、四。。,26 个英文字母用中国传统的十天干(甲、乙、丙、丁。。)十二地支(子、丑、寅、卯。。)外加四元(天、地、人、物)来表示。
  美国E。罗密士(Loomis,1811—1899)的《代微积拾级》(1850)是一部高等数学的教科书,内容包括解析几何和微积分初步,“由易而难若阶级之渐升”。译文用“微”的偏旁“彳”表示微分符号d,用“积”的偏旁“禾”表示积分符号∫,再配合其他相应的表示方法,象这样的积分式dxa xa x c+= + + ò ln( ) 便被译为禾甲⊥天彳天甲⊥天对⊥丙= ( )虽然同当今通用的数学符号和表达方式相比还相差甚远,但这是高等数学第一次被介绍进中国,在中国近现代数学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翻译《几何原本》的同时,李善兰和伟烈亚力还翻译了西方力学著作《重学》,真所谓“朝译几何,暮译重学”②,十分紧张和辛苦。《重学》是我国近代科学史上第一部力学译著,也是当时最重要、影响最大的一部物理学著作,“制器考天之理皆寓于其中”①。
  ② 蒋学坚:《闻李壬叔丈讣音》,1882 年。
  ① 伟烈亚力:《几何原本》译序,1856 年。
  ② 李善兰:《几何原本》译序,1856 年。
  ① 李善兰:《重学》序,1866 年。
  从1852 到1859 年,李善兰除了翻译出版上述数学和力学的著作外,还同伟烈亚力合作翻译出版了天文学著作《谈天》(英国赫歇耳的《天文学纲要》)和植物学著作《植物学》(英国林德利的《植物学基础》),这也是西方近代天文学和植物学首次全面系统地传入中国。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翻译过程中,大量的近代科学名词,在汉语中都没有先例供参考。本着对后人负责的精神,李善兰仔细思考,反复斟酌,十分贴切恰当地创译了一大批数学、天文学、物理学和植物学中的科学名词,例如:代数、常数、变数、已知数、未知数、函数、系数、指数、级数、单项式、多项式、轴、切线、法线、渐近线、微分、积分;历元、方位、视差、章动、自行、摄动、光行差、月行差、月角差、二均差、蒙气差、星等、变星、双星、三合星、本轮、均轮;分力、合力、质点、刚体;细胞、植物;等等。100 多年来,这些科学名词不仅在我国流传下来,扎下了根,还飘洋过海,东渡日本等国,沿用至今而勿替。如今,当我们天天和这些熟悉的科学名词打交道时,饮水思源,李善兰的开创之功是应该永志不忘的。
  李善兰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的翻译工作,加上七十年代初徐寿(1818—1884)翻译《化学鉴原》,华蘅芳(1833—1902)翻译《地学浅释》等,20年间,西方近代科学中,数、理、化,天、地、生,各大门类的先进知识都介绍进了中国,这为中国的近代科学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具有不可磨灭的历史意义。
  第五节辅佐洋务新政,实施科学救国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开始,清皇朝中一部分善于通权达变的封建政治家,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大臣奕䜣、文祥和拥有实权的大官僚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人为代表,主张和实施引进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先进设备和科学技术,创办了一批近代军事工业和民用工业,建立起新式的海军和陆军。这些活动,史称“洋务运动”。此时,李善兰投身洋务派官僚集团,积极参与洋务新政中的学术活动,试图以此实现他的科学救国的理想。
  1861 年秋,曾国藩在安庆筹建一个试用机器生产的兵工厂——安庆军械所,先邀著名化学家徐寿和数学家华蘅芳到内军械分局研制机动船只,后又将李善兰“聘入戎幄,兼主书局”②。李善兰一到安庆,就拿出因战乱初刊版已毁的《几何原本》等数学书籍对曾国藩说:“此算学家不可少之书,失今不刻行复绝矣!”①在曾国藩的支持下,于1865 年在金陵(南京)出版了15卷足本《几何原本》。曾国藩亲自为之作序,推荐此书。这对当时中国的数学界乃至整个学术界都是有很大影响的。
  1866 年,曾国藩在上海筹建一个更大规模的兵工厂——江南机器局,他“邮致三百金”①到南京,资助李善兰出版算书,这样就有了1867 年金陵刊本的李善兰数学著作《则古昔斋算学》付梓问世。与此同时,在南京开办金陵机器局的李鸿章也资助李善兰重刻《重学》8 卷附《圆锥曲线说》3 卷。李善兰的《则古昔斋算学》收有他20 多年来的各种数学著作等13 种,除前述关于尖锥术的《方圆阐幽》、《弧矢启秘》、《对数探源》外,还有关于等差级数求和问题的《垛积比类》②,关于行星运动轨道研究方面的《椭圆正术解》、《椭圆新术》和《椭圆拾遗》,提出别具一格的图解法、堪称我国第一部精密科学意义上的弹道学著作《火器真诀》,在我国级数研究史上带有开创性的《级数回求》,解决了若干有关中国古代数理天文学问题的《天算或问》,诠释和发扬中国传统数学和历法的《四元解》、《麟德术解》,以及融会中西数学方法的《对数尖锥变法释》。
  张之洞也很钦佩李善兰的学识。他在1875 年编写《书目答问》,卷后附有“清朝著述诸家姓名略”,注称:“此编生存人不录。”但却破例在“算学家”条下列了李善兰,并特别加注说明:“李善兰乃生存者,以天算为绝学,故录一人。”③② 李善兰:《重学》序,1866 年。
  ① 崔敬昌:《李壬叔征君传》。
  ① 曾国藩:《几何原本》中译本序,1865 年。
  ② 李善兰:《则古昔斋算学》序,1867 年。
  ③ 其中,现被普遍誉称为“李善兰恒等式”的一个组合公式驰名中外,自本世纪三十年代以来不断引起数学界的广泛兴趣,我国数学家章用、华罗庚和匈牙利数学家图兰·帕尔(Turan Bel)等人都研究和证明过它。
  第六节合中西之各术,绍古圣之心传1861 年,洋务派奕䜣等奏请开办京师同文馆,1862 年成立,直属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开始只设有外语课程,培养办理洋务所需的翻译人才。1866 年又因制造机器必须讲求天文算学,议于同文馆内添设一馆,即天文算学馆。1867 年起招收30 岁以下的秀才、举人、进士、翰林,以及科举出身的五品以下官吏入学,厚给薪水,住馆学习数学,学制7 年。起初,在物色主持者的人选时,广东巡抚郭嵩焘就上疏举荐了李善兰。但李善兰忙于在南京出书,翌年才得以北上,就任同文馆天文算学总教习,直至1882 年去世。其间所教授的学生“先后约百余人。口讲指画,十余年如一日。诸生以学有成效,或官外省,或使重洋”①,知名者有席淦、贵荣、熊方柏、陈寿田、胡玉麟、李逢春等。晚年,获得意门生江槐庭、蔡锡勇二人,即函致华蘅芳,称“近日之事可喜者,无过于此,急欲告之阁下也”②。这些人在传播近代科学特别是近代数学方面都起过重要作用。1880 年,同文馆总教习、美国人丁韪良(W。A。P。Martim,1827—1916)因此说:“是皆李壬叔先生教授之力也。呜呼!合中西之各术,绍古圣之心传,非壬叔吾谁与归?”③所谓“合中西之各术,绍古圣之心传”,实际上是发扬中国古代数学的优良传统,并将之纳入当时世界通行的近代数学体系之中。李善兰身处新旧交替、中西融合的历史时期,眼光敏锐,思想活跃,既不盲从,又不保守,是很有胆略、很有气量的。在中国古代数学名著中,他选定了金元时期李冶的《测圆海镜》为同文馆的数学教材,这是因为李冶的“天元术”就是西方的代数学,“立天元一”即“设未知数x”,而且《测圆海镜》中由170 个勾股容圆问题归纳出来的“九容公式”,也是与几何图形有关的代数运算的基本技能和技巧训练。李善兰高度评价《测圆海镜》这部书,说他自己“译西士代数、微分、积分诸书,信笔直书,了无疑义者,此书之力焉”。他撰《测圆海镜解》,取《测圆海镜》中的原题,“今以代数演之,则合中西为一法矣”①。数学是没有国界的。当时从西方传到中国来的近代数学,本身就是吸取了大量包括中国在内的东、西方各民族的数学成果的产物。尽管自代数学和微积分传入以后,中国古代的天元术和传统的幂级数研究难以再有进一步发展的余地,但中国古代传统数学汇入世界近代数学洪流之中,这是中国数学发展的必然趋势。李善兰是顺应这种历史潮流,起着推波助澜作用的。① 张之洞:《书目答问》,1875 年。
  ② 崔敬昌:《李壬叔征君传》。
  ③ 李善兰:《致华蘅芳函》(严敦杰收藏)。
  ① 丁韪良:《同文馆算学课艺》序,1880 年。
  第七节学问量天测地赅,诗文余事亦恢恢李善兰的科学著译,特别是他的数学著作,“仰承汉唐,荟萃中外,取精用宏,兼综条贯”,“业畴人者,莫不家庋一编,奉为圭臬”②。而他业余从事的诗、文创作,也是内容丰富、洋洋大观。蒋学坚写诗赞他“学问量天测地赅,诗文余事亦恢恢”①。
  李善兰自谓“十三学吟诗”②,虚岁15 时便有“膝下依依十五秋,光阴瞬息去难留。嗟余马齿徒加长,爆竹惊心岁已周”和“数声爆竹岁朝天,惭愧平舆会讲年。一岁功程今日始,急须早著祖生鞭”的佳作。他年轻时写的《夏日田园杂兴》、《田家》等诗,如“提筐去采陌头桑,闭户看蚕日夜忙。得到丝成空费力,一身仍是布衣裳”③,颇为体贴劳动人民的辛苦。此外,他还写了大量咏史咏物咏景的抒怀之作,文字清新,思想深邃,颇具哲理。李善兰的杂文思想性、艺术性兼备。例如,他年逾花甲后写了一篇《星命论》④,用确凿有力的证据,通俗生动的比喻,淋漓尽致地揭露了利用星象搞封建迷信活动的荒诞无稽。文中有这样一段:大挠造甲子不过记日而已,并不记年月与时也。亦无所谓五行生克也。
  其并记年月与时且以五行配之,皆起于后代,古人并无此意也。而术士专以五行之生克判人一生之休咎,果可信乎?且五行见于洪范,不过言其功用而已,言其性味而已,初不言其生克也。是干支之配五行,本非古人之意矣,而谓人之一生可据此而定,是何言欤?至五星偕地球同绕日而各不相关。夫五星与地球且不相关,况地球之上一人而谓某星至某官主吉,某星至某官主凶,此何异浙江之人在浙江巡抚治下,他省之巡抚于浙江无涉也,今试谓之曰某巡抚移节某省,于尔大吉,某巡抚移节某省,于尔大凶,有不笑其荒诞者乎?五星之推命何以异是乎?
  对此,时人赞曰:“其论真属透辟,足以启发溺惑。”
  李善兰生性豪迈,洒脱不羁,潜心科学,淡于利禄。曾国藩很赏识他,“屡欲列之荐牍,皆力辞”⑤。他痛恨贪官污吏,在晚年所写的《陈君锡麟行状》①中,表彰为官清廉、体恤民情者,而叹曰:“呜呼!今之号称能吏者,吸民膏髓以善事上官得真除显要者,比比也!”在《倪君经朝传》②中,赞扬“倪氏子弟皆矫矫立气节,不屑与俗儒争进退”。在描写一穷苦诗人潦倒致死的《陈愚泉传》中,论曰:“吾谓愚泉虽饿死。。视士大夫之庸庸老寿并不能雕章镂句者可当何如耶!”③表现了他对当时封建社会处于穷途末路之下官场的腐败深恶痛绝,对儒林的迂腐则嗤之以鼻。晚年,他虽官居高位(1882② 李善兰:《测圆海镜细草》序,1880 年。
  ① 李善兰:《听雪轩诗存》识语,汲修斋校本。
  ② 蒋学坚:《闻李壬叔丈讣音》,1882 年。
  ③ 李善兰:《听雪轩诗存》。
  ④ 本段引文均见李善兰:《听雪轩诗存》。
  ⑤ 李善兰:《星命论》,《中西闻见录》第12 号,187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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