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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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帖-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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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敏连连闪躲百余招,却仍未寻得半点破绽。他怀中本已抱了一人,给挤在阵中更是局促,他面前衙役使的峨眉刺,一招“精卫分水”刺他两胁。
  谢敏心中一动,道:“青州平渡君,原来也在六扇门吃饭。”
  使峨眉刺那人正是青州刘平渡,当即道:“你识得我的青红双刺,好,那就再接一招。”
  谢敏道:“不敢。咦,梅兰三君子也在,久仰久仰。”他躲开身后的柳叶刀,又道:“是柳文若姑娘,好俊的春风剪柳。”
  谢敏叫的这几人都是江湖中薄有声名之人,近年来淡出武林,却都入了六扇门。这几人听他说话,俱不回答,铁青了脸,招招紧逼。
  贝喜道:“你引他们开口也无用,此阵已练了九百三十四遍,只为拿你。”
  谢敏轻笑道:“在下却不信,这世上还有没有破绽的阵法。”
  贝喜道:“那你何妨试试,怎地此时尚未破阵。”
  谢敏笑而不答。
  贝喜忽地一惊,他虽破不了阵,我为何竟然也丝毫奈何不得他。念及此处,单刀抢攻,阵法又变,直似一条长蛇围住了谢敏。
  梅君一招“白蛇报恩”,长剑吐信刺向谢敏腰间。
  谢敏正躲身侧的单刀,腰身一摆,怀中所抱的死人手臂已搭上长剑。
  梅君暗叫“可惜”,这一剑只能削死人手臂,绝难取活人性命。
  谢敏似也惊觉,面色微变,身子忽地离地,硬生生拔起三寸,梅君这一剑便撩空了。
  谢敏却为头顶剑势所逼,右肩微沉处,剑尖闪动,沁出血来。
  梅君见他宁伤自己,也不愿死人受戮,大为惊异,叹道:“你这是又为哪般。”
  谢敏笑的洒脱,“他若是活人,我倒不来多此一举。”口中说着,手上半点也不慢,肩头飞出的血珠,竟溅在柳文若衣衫之上,蜿蜒连绵,颇有几分怪异。
  贝喜道:“你我之间二十八战,从未伤过你分毫,再不放下死人,可没这般便宜了。”
  谢敏笑道:“多谢提醒。”却不放人,阵势越收越紧,几乎挪转不开。
  谢敏右手微送,怀中死人单臂挥出,直打幽谷兰,幽谷兰不使兵刃,左手擒拿扣住了此人手腕。
  众人一怔,谢敏长笑声中,连环踢出,但听“砰砰”两声,刘平渡、荒野菊摔倒在地,幽谷兰手上一麻,谢敏已带了死人抢出圈外。
  阵中之人习练此阵已有半年,早将谢敏常用的招式熟记于心,便是谢敏自己攻出一招,谢敏如何躲闪回攻,脑中已不知想了多少遍。哪只事到临头,抓住在手上的不是谢敏,却是死人。阵中本藏了二十余记后招,阵中之人本该立时变阵擒下谢敏,但所伤之人不是谢敏,众人心中难免迟疑。
  只是这么一疏神,便给了谢敏可乘之机。
  七行四纵阵一破,贝喜脸上顿如死灰,道:“此阵专为谢敏而练,谁想你竟带了死人入阵。”
  谢敏道:“机缘凑巧,侥幸之极。”
  贝喜叹道:“事应变通,这本是世人皆懂的道理,我辈却如入榖中,至死不知。”
  其实越是简单的道理,就越是有用处,这个道理,谢敏从小就懂。
  阵中诸人个个脸色凝重,谁也不发一言。
  两年前,丽珠公主因谢敏而死,今上震怒,责令六扇门放下诸务,专缉谢敏。六扇门总捕头“青面苍鹰”贝喜携门下捕快九进大沙漠,同谢敏大小二十八战,竟丝毫奈何不得谢敏,在朝廷、江湖上大丢脸面。谢敏每每见到贝喜,从未看他露出半分喜色,此时更是如三冬严霜。
  谢敏微有愧意,向众人拱手道:“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贝喜道:“请。”
  谢敏抱了死人,转身便走。
  贝喜嘴角微撇,刀声嗡鸣已划破颈项,刘平渡等人惊道:“贝捕头。”

  ☆、会今之死

  两年前,丽珠公主因谢敏而死,今上震怒,责令六扇门放下诸务,专缉谢敏。六扇门总捕头“青面苍鹰”贝喜携门下捕快九进大沙漠,同谢敏大小二十八战,竟丝毫奈何不得谢敏,在朝廷、江湖上大丢脸面。谢敏每每见到贝喜,从未看他露出半分喜色,此时更是如三冬严霜。
  谢敏微有愧意,向众人拱手道:“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贝喜道:“请。”
  谢敏抱了死人,转身便走。
  贝喜嘴角微撇,刀声嗡鸣已划破颈项,刘平渡等人惊道:“贝捕头。”
  但见红光飞闪,鲜血自刀刃上汩汩流下。
  谢敏右手捏住刀尖,目中露出沉痛之色,刘平渡等人更是惊异,谢敏明明走了,竟在瞬间挡下了这一刀。
  谢敏沉声道:“好一柄薄丝蝉翼刀,贝捕头祖上相传,岂可作此用。”
  贝喜咬牙道:“谢敏,你为何总爱多管闲事。我办事不利,愧对今上知遇之恩,多次蒙你手下留情,却又苦苦纠缠,生有何意?”
  谢敏道:“我只问贝捕头一句话,你办事不利,一死以谢今上,身后的兄弟又当如何。”
  贝喜一怔,苦笑道:“在下又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如何来还。”
  谢敏道:“世上恩恩怨怨,谁能说得清。贝捕头何必放在心上。你是兵,我是贼,下次相遇,不妨再来捉我。”
  贝喜单刀微震,收到腰上,道:“此处枭贼多聚,你已被盯住了。”
  谢敏道:“在下也知好日子到头了。”
  贝喜道:“你往哪里去?”
  谢敏微微仰头道:“少室山。”
  嵩山,少林寺。
  洒扫僧远远瞧见谢敏,立时便扔下手中扫帚,几步抢到谢敏面前,满脸喜色,直道:“谢檀越,你总算来了。太师伯棋瘾大发,日日在寺中抱了棋盘转悠。”
  谢敏道:“会台大师出关了?”
  这僧人道:“是啊。”忽地脸色大变,急急跑回寺门边,捡起扫帚,关紧了寺门。
  谢敏微愕,扬声道:“小师傅这又为何?”
  那僧人在门内大喊:“方丈大师有令,敝寺广开善缘,惟谢施主不得入内。”
  谢敏道:“原来方丈大师也怕麻烦。”
  僧人道:“不,不是。”
  方丈言道:“请谢施主原谅。”
  谢敏道:“既是如此,在下先告辞,多有叨扰了。”
  那沙弥听了半晌,不闻有甚动静,慢慢推开门时,但见谢敏已然下山,只见微影。他暗松一口气,复又将寺门打开。
  谢敏行至半山,自怀中取出青瓷瓶,喃喃道:“上好的六安瓜片,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谢施主,谢施主,请留步。”谢敏闻声回首,见适才的僧人急步追来,一个不慎,连摔下几级石阶。
  谢敏拾级而上,扶起他道:“小师傅有事?”
  小沙弥拱手道:“谢施主,奥,不,多谢施主。”
  谢敏道:“不必客气。”
  小沙弥长吁一口气,脸上神色古怪,半晌方道:“方丈有请。”
  谢敏失笑道:“烦劳小师傅带路。”
  小沙弥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是,是。”遂引了谢敏进得寺院,往方丈禅房而去。
  谢敏见四处院落干净利索,房门紧闭,寂寂异常,不由暗生纳罕。
  距禅房十余丈处,小沙弥止步道:“谢施主请,贫僧先去了。”说着躬身退开。
  谢敏心中更奇,往前走几步时,已觉劲气扑面,禅房之内乒乓之声不绝,谢敏再迈几步,声响渐无,窗格上的糊纸哗地碎裂,簌簌而落。
  谢敏更不停留,脚下加快,取过庭院中的几枝青竹在门上一拨,“咣当”一声,房门破开,谢敏但觉胸口憋闷,长长吸一口气,飞身入房。
  房中灰影迷离,似是两人斗在了一起,招式却半招也瞧不清,更无一丝声响,招招若疾风骤雨般劲急,势有雷霆风暴凛威,却又飘渺无形,洒脱如意。
  谢敏避开拳风,在角落旁站住了,取过案上一杯清茶,笑道:“会今大师,谢敏来啦。”
  但听“啊”的一声,房中相斗之人立时住了。
  灰影闪处,谢敏手上一空,茶盏已不见了,那灰影已从门旁消失,房中尚余两人,一灰一白,一人慈眉善目,一人鹤发童颜,都是有道高僧。
  谢敏向两人施礼道:“谢敏见过两位大师。”
  先前那人道:“阿弥陀佛,谢居士好。”正是少林方丈会嗔大师。
  他身后之人抢步上前拉住了谢敏的手道:“你总算来啦。我正为了你和会今那个糊涂蛋打起来,你既没走,那便好了,来,下一盘,不,下三天三夜。”也不管谢敏答应与否,携了他便走。
  谢敏向会嗔道:“大师恕罪。”
  会嗔微笑道:“谢居士只管请便。”
  谢敏哪里还能答上一句,早已被会台拉的远了。
  竹叶萧萧,朗月当空。
  谢敏独对残局,支颐沉思,烛火忽闪忽灭。
  有人宣声佛号,迈步而入。
  谢敏忙即起身向来人道:“大师还不曾安歇么?”
  会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半途请谢居士回寺,又累居士深夜不寐,老衲心中好生不安。”
  谢敏笑道:“大师言重了。”
  会嗔道:“请坐,谢居士见笑了。我这位师兄、师弟,一个恋棋成痴,一个爱茶如宝,都是童心未泯之人,却也未免有几分胡闹。”
  谢敏道:“两位大师都是性情中人,旁人羡慕不来这般悠游自在。当日我拿走一盏六安瓜片,那是会今大师最珍视之物,换做是我也会心疼许久。”
  会嗔笑道:“那是他输于你的赌物,怎能怪你。”
  谢敏微笑摇头,道:“我只道大师怕惹麻烦,才将在下摒弃在外。”
  会嗔叹道:“会台师弟一心同你对弈,会今师兄又怕你盗茶,老衲左右为难,只好请居士暂离此地。哪知两人仍旧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老衲拦不住,只好再请居士回寺。”
  谢敏道:“三位大师的般若掌已臻化境,在下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只是谢敏从来只会偷香,不偷茶。”
  会嗔叹道:“老衲却给居士偷了罐茶。”言罢自衣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罐,以白蜡封住,仍能闻到阵阵清香。
  谢敏拊掌笑道:“原来大和尚也不老实,竟然犯戒。”
  会嗔摇头道:“这罐茶本是会今师兄相赠,居士不必客气。”
  谢敏道:“如此多谢。”
  会嗔道:“近日江湖盛传谢居士接下了红颜帖,不知此言是否当真?”
  谢敏道:“大师心中早有分寸。谢敏胆大包天,偏爱多管闲事。”
  会嗔道:“居士若能接得住,那也未必不是好事。世人本已对你误会太深。”
  谢敏道:“那也没什么要紧。世人如何看,你我又怎会放在心上。”
  会嗔叹道:“你若早来半日,那可麻烦得很。冲阳道长刚刚下山。”
  谢敏露出庆幸之色道:“当真侥天之幸。”
  会嗔道:“你杀了顾液城,就是没有汪楚两家小姐之事,他也记恨在心。”
  谢敏道:“冲阳道长嫉恶如仇,难免作此之想。”
  会嗔道:“世上也真只有会台师弟信居士不是歹人。”
  谢敏道:“大和尚也是风光霁月之怀,否则那日一指加于我身,戈壁滩上只怕要多一具尸首。”
  会嗔道:“转眼十一年,令尊大人当日也如你这般坐在此处。凝眉对残局。”
  谢敏道:“大师看这局棋尚能收拾否。”
  会嗔道:“多思伤神,居士早些歇息吧。天色大晚了。”
  烛已残。
  谢敏独坐禅房,竟夜不能寐,竹影映在窗上,来往如魅。
  子时一刻,寒意渐生,夜枭声声叫个不休。
  谢敏双眉拢聚,忽地立起身来,自窗格急冲而出。情急之下,竟将少林寺的窗格撞坏了,他脚下不停,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已到“如今过去苑”。
  苑中亦是几枝青竹,禅房中灯烛长明,一人正襟危坐,手上抱了个坛子,瞧身形是会今抱了茶罐,生怕旁人来抢。
  谢敏暗道:“难道我听错了吗?”一颗心却始终悬着,缓步行至门前,低声道:“会今大师,谢敏求见。”
  会今在房内不语。
  谢敏又道:“大师,谢敏求见。”
  会今仍不答应。
  谢敏心中一动,破门而入道:“大师。”
  会今端坐房中,面色安然,手中紧紧抱着茶罐。
  谢敏轻吁一口气,跟着脸色立变,会今若是见了谢敏入内,决然不会这么沉得住气。
  谢敏叫:“大师”,抢到他身旁,还未触及他鼻息,已有人喝道:“逆贼,放开师兄。”
  谢敏暗叹一声,负手而退。
  面前一股逆风扑来,一名灰衣僧人挡在会今身前,一掌击向谢敏。这掌绵里藏针,初来若微风和畅,内力却一浪高过一浪,中有玄机。
  谢敏自然瞧出来少林绝学,避其锋芒,在他第二力未生之际,单掌轻挥,两人双掌相击,各退一步,一众僧人已涌进房内。
  谢敏看清来人,面色枯黄,双眉倒挂,乃是会台的师弟会在。他退得两步,但觉腋下发麻,侧身问道:“师兄怎样?”一双眼睛却不离谢敏。
  他身旁的一名中年僧人哭出声来,道:“师伯圆寂了。”
  会在大惊,亲探会今鼻息、脉搏,果然生息全无。
  谢敏道:“大师可否容在下瞧瞧会今大师。”
  会在目眦尽裂,右臂猛抬,劲风满袖,哗地一声衣袖竟已撕裂,足见其怒气之盛。
  会在这一掌流焰掌实乃毕生功力所聚,霍然而至。
  谢敏却足不动,肩不移,反而胸膛微挺迎了上去。
  会在见他不躲,颇觉奇怪,虽在盛怒之时,亦未冒进,反而内劲微缩,削了七分掌力探他虚实。
  但听“嘭”地一声,这一掌竟颇有悬念,结结实实打在了谢敏身上。
  众人大惊,谁都知道谢敏武功之高,只怕早已不在方丈之下,放眼江湖能与谢敏一较高下的也绝不会超过十人。会今这一掌虽不凡,能开山裂石,却绝对奈何不了谢敏,连会在也没报半分希望。
  可是这一掌,却偏偏打在了谢敏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有人看,会一直更的,这篇小说不会太长,十万字左右,不过会是一个系列,亲们,留个言吧。

  ☆、会嗔其人

  会在目眦尽裂,右臂猛抬,劲风满袖,哗地一声衣袖竟已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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