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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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帖-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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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阵冷风吹过,颇有萧瑟之意。
  谢敏忽道:“你瞧。”
  曾府二门处,悄立了一名女子,娇娇小小,在这高门大院前更显得楚楚可怜。她瞧见谢敏几人,连忙走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打量起谢敏,半晌方笑道:“你白日倒比昨晚好看。”
  石泓玉噗嗤笑出声,道:“谢敏,你这淫贼,竟连这小女孩也不放过么?”
  这女子歪头道:“你是什么意思?”
  石泓玉咳嗽道:“没什么,没有。”
  谢敏俯身问她:“我是不是还叫你茱萸呢?”
  这女子正是昨日谢敏在楚王府所见侍女,她眨眨眼道:“你猜我来做什么?”
  谢敏笑道:“自然是找我。”
  茱萸脸上一红,道:“我奉王妃之命来送屏风与你。”
  谢敏柔声道:“你来了很久么?为何不入曾府等我。”
  茱萸笑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为何不问问屏风在哪儿。”
  谢敏道:“再好的屏风也不能和人比,更不能和你比。”
  茱萸道:“那可是太上皇赐给王爷的呀,全天下只此一架。”
  谢敏浑不在意,道:“你若喜欢,我便将它转送给你。”
  茱萸掩口而笑,道:“我不同你胡闹。”言罢行至曾府墙边,仰起头来,伸手在墙角一搭,脚上用力,已然飞身上墙,提了墙上的屏风落下地来,好似是冬雪悄落,半分声息也无。
  石泓玉瞧得得意,只笑不语。
  但见那屏风比茱萸高了一半还多,茱萸一手握住了屏风下角,举在臂旁,似拈了根羽毛般举重若轻,那屏风在她手上竟也纹丝不动。
  石泓玉不由咋舌,连叹:“现如今怎么连个小孩子也这般骇人。”
  谢敏笑道:“越是小孩子,越不敢小觑。”
  石泓玉道:“所以都要像你这般哄着,简直是笑话。”
  茱萸跑到谢敏身前,笑道:“你总是不回来,我只好让小厮们先回去,把屏风放在了墙上。”
  谢敏接过屏风,道:“多谢你家王妃。”
  茱萸撩开屏风外的白纱,道:“瞧清了,我可把它交在了你手上。”
  谢敏看一眼道:“蓬莱仙境,自不会错。”他回身将屏风递与宋山水。
  宋山水细看时,失声道:“果然是蓬莱仙境。”
  石泓玉轻斥:“什么时候眼皮子这么浅,将我好吓。”
  宋山水道:“少爷莫怪,我看这似是前朝苏隐娘所为。”
  石泓玉道:“那又有什么稀奇,相府不是曾有两架。”
  宋山水无奈道:“相府的早已被少爷你给剪了。”
  石泓玉脸上微红道:“苏隐娘所制屏风虽好,可传世亦不少,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宋山水道:“苏隐娘心思巧,手工细,这家屏风本算上佳,但如少爷所说,物以稀为贵,本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这蓬莱仙境另有蹊跷。谢少爷你来看。”
  谢敏道:“我不懂山水。”
  宋山水抿唇笑道:“少爷你看山顶。”
  谢敏哎呀道:“生生鸟。”
  宋山水道:“是。”
  石泓玉凑上来道:“山上画了一只鸟,乌七八黑的,岂非大大败笔,值得什么?”
  宋山水道:“少爷,五年前我和谢少爷曾在相府翻一本古籍,其上言道后作仙山图,嬴偶逢之,顺为生生鸟,生生不息,有长生意。后遂叹,得居此仙山,生无憾矣。盖后有染,欲携子逃。”
  石泓玉皱眉道:“这是什么野书。”
  宋山水笑道:“少爷聪慧,此书正名《野书》,我和谢少爷本也未放在心上,哪种竟真有此图,这是蓬莱仙山,笔致飘逸,柔无山峦之锋,渺渺漫洒,淡约浅墨,定是出于女子之手。而全画云润光滑,线条简从,这生生鸟却遒劲坚硬,浓墨重染,大坏此蓬莱仙山意境。苏隐娘若非是照了原图来做,绝不会凭空绣上这么一只生生鸟。”
  石泓玉笑道:“你又心痒了不是?”
  宋山水叹道:“从前不知赵姬笔力,今日一见,也有其可取之处,从大秦至今,这蓬莱仙山尚能完存,大非易事。”
  石泓玉道:“秦始皇夙愿是求仙丹,可真了不得。他妈却一心想带了私生子逃走,可笑之极。”
  茱萸插口道:“你懂得真多。”
  宋山水笑道:“不敢,不过闲时谈资,实在没什么用处。”
  谢敏似无意问道:“这位宋姑娘所说可对?”
  茱萸道:“我可不知晓,只听王妃说,赵姬是很可怜的。”
  谢敏道:“可怜?”
  茱萸道:“自然可怜,她生错了孩子又藏不住。”
  谢敏似有所感。
  石泓玉却道:“你们白白为古人落泪,山水,快把屏风收起来吧。”
  茱萸道对谢敏道:“谢谢你。”
  谢敏奇道:“谢我?”
  茱萸道:“若不是送屏风给你,我还没有机会出来王府瞧瞧外面景色。王妃问,你几时再来王府。”她睁大双目,满是期盼。
  谢敏咳嗽一声,道:“我,我若再去,你家王爷便该不高兴了。”
  茱萸似懂非懂,石泓玉却已笑的打跌。
  茱萸道:“我要走了,你说,我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谢敏笃定道:“我说过你叫茱萸。”
  茱萸笑道:“我家王妃说不是,你说,我真的比伞晴好看吗?”
  谢敏笑道:“你果然叫茱萸。”
  茱萸道:“坏了,糟糕。”
  谢敏道:“你自然是好看,那也没什么糟糕的。”
  茱萸轻叹道:“你这才是骗我。你身后的两个童儿也比我漂亮。”
  谢敏道:“你还没有长大。”
  茱萸苦恼道:“长大了也没有用,我见过一个姐姐,在他跟前,我简直是个丑八怪。”
  谢敏笑道:“你站在谁面前也不丑。”
  茱萸苦笑道:“我就是傻子,也知道你是在哄我。她长得简直就不是人。”
  谢敏亦不禁苦笑,原来再不经世事的女孩子,也会懂得嫉妒。这是种天生的本性,她们就算在夸别人的时候也不肯吃亏,总让你听着像在骂人,有几分刺耳才是。
  石泓玉叹道:“我头一次听见这么夸人。你进曾府瞧瞧,府内有个丫头,定然比你那位姐姐好看百倍。”
  茱萸不信,道:“丫头怎么会美?”
  石泓玉道:“你不信谢敏么?”
  茱萸道:“男人的话,我都不信。”
  她本来天真烂漫,言笑晏晏,此刻却板起了笑脸,道:“王妃不许我和你多说话,我已然耽搁了好多时辰。”
  谢敏道:“那你听话吗?”
  茱萸嘟嘴道:“我自然听话,现下我要走了,你让我摸摸你。”
  谢敏失笑。
  石泓玉惊笑道:“你说什么?”
  茱萸道:“我要摸摸他的脸。你转到一边去。”
  石泓玉道:“好好,葡萄走,咱们去和山水瞧瞧屏风去。”三人一起上了没有房顶的马车,门前只剩谢敏、茱萸两人。
  茱萸仰头细细瞧他,谢敏略微俯身。
  茱萸伸出小手放在他脸颊上轻轻抚弄,夕阳斜落,她满脸虔诚仰慕,淡淡的笑着。
  谢敏耐心的笑,目中尽是柔和的安慰。
  茱萸微微侧头,双手摸到谢敏的耳朵,咯咯直笑。她指甲请掐,问道:“痒么?”
  谢敏道:“嗯,还好。”
  茱萸轻叹一口气,猛地缩回手,道:“我真的听话。”
  谢敏道:“我知道。”
  茱萸再看他一眼,跺跺脚,转身去了。
  谢敏摇头,目中露出惋惜神色。
  石泓玉自马车上跳出来,打趣他:“舍不得吗?不过是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如花美眷

  茱萸微微侧头,双手摸到谢敏的耳朵,咯咯直笑。她指甲请掐,问道:“痒么?”
  谢敏道:“嗯,还好。”
  茱萸轻叹一口气,猛地缩回手,道:“我真的听话。”
  谢敏道:“我知道。”
  茱萸再看他一眼,跺跺脚,转身去了。
  谢敏摇头,目中露出惋惜神色。
  石泓玉自马车上跳出来,打趣他:“舍不得吗?不过是个孩子。”
  谢敏道:“还是个听话的孩子。”
  石泓玉道:“没心没肺的说了这许多,怎么还算听话。”
  谢敏道:“楚王妃敢让她来送屏风,自然心中有数。不管她说多说少,不该说的绝不会多说一句。”
  石泓玉道:“那什么是该说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
  谢敏道:“只怪楚王妃不信旁人,什么该说不该说,她却不知如何所,说了不该说的,却没说该说的,这才一塌糊涂。她更料不到,今日山水会在,会看到屏风上的生生鸟。”
  石泓玉骂道:“我才是一塌糊涂,你不做和尚,打的什么机锋。楚王妃为何不派个哑巴来。”
  谢敏道:“哑巴不识得我。”
  石泓玉道:“识得你又怎样,楚王妃为何派一个从未出过王府的丫头来送屏风给你。”他沉思道:“为什么呢。”
  谢敏露出狡猾神色,道:“茱萸少不经事,我便少几分防备之心。”
  石泓玉惊道:“她想暗算你。我并未看见他出手,这丫头摸你的脸,难道是想趁机下手。可惜她太笨了,竟没有动手。”
  谢敏道:“你太小瞧了她。”
  石泓玉不以为然道:“难不成是不舍的下手,楚王妃千算万算还是忘了咱们谢公子翩翩风度倾倒众生。”
  谢敏道:“你也太小瞧了楚王妃。茱萸就是太聪明了,尚未出手,已觉查到我有警戒之心。这才空手而回。”
  石泓玉叹道:“心有余而力不足,怪不得时候自己听话呢。”
  两人正自计议,忽听脚步声响,曾府大门洞开,当先走出一人,青衣长靴,四方脸颊,极具威严、冷酷之色,身后尚跟了四名仆役。
  石泓玉后退一步,这人却已至近前,道:“石大少。”
  石泓玉含糊道:“是,是。”
  这人道:“在下陈文中,请石大少入府,谢公子请。”
  谢敏道:“有劳。”
  石泓玉道:“是,这可得去拜会曾老伯。”
  谢敏道:“曾老爷也许不愿见到谢敏,在下先行回避。”
  陈文中道:“岳父大人也请谢公子过堂一叙。”
  石泓玉似乎放下心头大石,大喜道:“好,好。”拉了谢敏径直入内。
  谢敏虽来过曾府两次,仍忍不住心底慨叹其气势。
  石泓玉笑道:“我小时候在这儿玩了许多年,仍旧还会迷路。”
  谢敏道:“如今呢?”
  石泓玉道:“多年不来,道路只有更生疏。”
  谢敏道:“你很怕。”
  石泓玉道:“怕?你看前面这位,和兵器呆的久了,人也冷冰冰的。不知道四小姐为何瞧得上他。”
  谢敏苦笑。
  石泓玉就是亲爹死时,也说笑便笑,从不知顾忌,此刻竟怕成如此模样。
  藏剑器百千的陈家府库当家人陈文中,昂然走在曾府内,对石泓玉的讥笑不置可否。
  曾楣看起来像是朝廷高官,亦像是江湖名家,或像是枭雄大盗。但,偏偏不像个商人。
  这个最不像商人的商人,却偏偏是天底下最有钱的商人。
  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曾楣相貌端正,不怒自威,一身凛然正气。
  石泓玉甫见到他,便又后退了一步。
  曾楣轻哼一声,石泓玉心里咯噔,只好硬了头皮,趋步向前,跪下行礼道:“给曾老伯磕头。”竟是难得的老实。
  谢敏心中好笑,这世上毕竟还有人压得住石泓玉的气焰。
  曾楣道:“谢公子,请坐。”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石泓玉。
  谢敏道:“多谢。”
  早有书童来看座,送上清茶,谢敏行礼坐了。
  曾楣眼角一瞬,道:“你也做吧。”
  石泓玉低眉应道:“是,谢老伯。”起身在谢敏身旁老老实实坐了。
  陈文中亲自奉茶,却不就座,立在曾楣身旁伺候。
  曾楣问道:“谢公子家中可有要事?”
  谢敏微愕,道:“在下孑然一身,并无家室。”
  曾楣不解道:“哦?”似乎颇觉奇怪。
  谢敏道:“曾老爷有话,不妨直言。”
  曾楣道:“府中之人今日下午俱收到家书,纷纷称家中有要事,匆匆离去大半,老夫本以为谢公子也是来请辞的。”
  石泓玉道:“奇怪,这些人既敢来此,多少是有些胆量的,怎会临阵脱逃,只怕其中有古怪。”
  曾楣看他一眼道:“石公子有何高见?”
  石泓玉立时不再作声,低下头去。
  曾楣向谢敏道:“谢公子当真无事?”
  谢敏道:“在下闲人一个,曾老爷若不介怀,愿效犬马之劳。”
  曾楣眉头略展,道:“有劳谢公子,府中尚有几位武林人士,谢公子可愿与他们联手抗敌?”
  谢敏慨然道:“是,敢问是哪几位英雄?”
  曾楣道:“只两位,翡翠岛少岛主,还有,常柏。”
  谢敏苦笑道:“是。”
  他总算明白,曾楣这天下第一商绝非浪得虚名,太能算计人心思。
  石泓玉大声道:“老伯,你明知谢敏正为少林寺来拿常柏,为何还帮这坏人。”
  曾楣听他语气败坏,却仍面不改色,只淡淡道:“你多年不来曾府,去见一见你伯母吧。”
  这无异是下了逐客令,石泓玉虽心中千百个不情愿,终究还是起身告辞,行礼道:“小侄先行告退。”
  曾楣不苟言笑,只是摆摆手。
  石泓玉出了客厅,长长吐出几口气,撒腿便往后院跑去,一路上扬声喊道:“伯母,伯母,我来瞧你了。”跳过重栏,来至后院厢房处,推门而入。
  房中好一片姹紫嫣红,四个锦衣女子或清秀明丽或风姿绰约或娇媚嫣然,簇拥着一老年贵妇,嬉笑不住。
  这老妇却已近古稀,白发早生,皱纹满布。
  石泓玉抢上前去抱住她道:“曾伯母,你可想煞我了。”
  这老妇竟是曾楣的结发糟糠之妻,瞧来倒更像是母亲。
  曾夫人笑道:“你这猴崽子若真想我,为何不早来看我。”
  石泓玉微觉汗颜,道:“来了,来了,只是晚了几日。”
  曾夫人道:“你这几个丫头可已向我告过状了,你这几年在外惹是生非,败坏相府名声,实在不孝之极。”
  石泓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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