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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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帖-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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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泓玉却好似疯了般竟不避开,谢敏只得收回手指,膝盖上顶,使力推开了他。
  一时间,两人如街头的泼皮诬赖倒在泥泊中。
  石泓玉丝毫不顾自己翩翩大少气质,破口大骂道:“谢敏你这个王八蛋。”
  谢敏仰躺了身子,咳嗽连连,“我早知你这人爱羊角风发作。”
  石泓玉吼道:“放屁放屁。江湖中有哪一个人对得住你。人人恨不得杀你而后快。你为何要顾及他们生死。你根本是个蠢驴木马,蠢不可及。你这个王八蛋。竟为了那些所谓名门正派远走大漠。这些武林败类,统统死了最好,你为何要这般委屈自己。”
  石泓玉吼声如雷,歇斯底里地大骂“笨蛋、淫贼、采花盗、采花盗、淫贼、淫贼。谢敏是淫贼,哈哈。”他口中进了许多雨水,连连呛咳,骂到后来,语声竟近哽咽。
  谢敏良久不答,瞪大了眼,直视着天上的雨。
  石泓玉骂的连嗓子都哑了,躺在雨地上喘着粗气。
  谢敏道:“你是何苦?你为他们生气难道便值得了?”
  石泓玉骂道:“淫贼,别同我讲话。”
  谢敏便闭嘴缄默。
  一时只闻风声、雨声、雷声。
  半晌后,石泓玉忽道:“你死了吗?倒是放个屁。”
  谢敏心中暗暗好笑,却只答道:“没死。”
  石泓玉笑出声来,语声朗朗,“今日实在大幸,竟喝了两瓶梨花佳酿。可惜酒醉只能在雨中眠。”
  谢敏失笑道:“滕老板这桩买卖可做的冤了。”
  石泓玉道:“这人简直不成话,当你和嘻哈二仙动手时,他竟作壁上观,也不出手相帮。”
  谢敏叹道:“你石大少岂非也是作壁上观。”
  石泓玉道:“臭淫贼,闭嘴。你们斗得如此凶狠,我若贸然出手,你这条小命还有的在吗?”
  谢敏道:“正是。”
  石泓玉奇道:“难道滕旌不过是浪得虚名,就是筱万坑也比他胆量豪壮几分。”
  谢敏道:“滕旌近年名声好响,绝非幸致。”
  石泓玉道:“难道是他整日烧菜煮面打算盘,竟将武艺都搁下了。”
  谢敏道:“那也未必尽然。只是他每日对着青菜豆腐,更无半分杀气,临敌时只怕再无昔日威风。”
  石泓玉默然。
作者有话要说:  

  ☆、初入王府

  谢敏道:“滕旌近年名声好响,绝非幸致。”
  石泓玉道:“难道是他整日烧菜煮面打算盘,竟将武艺都搁下了。”
  谢敏道:“那也未必尽然。只是他每日对着青菜豆腐,更无半分杀气,临敌时只怕再无昔日威风。”
  石泓玉默然。
  高手过招,最重于心。心已散已乱,毫无半分敢赢的希望,无异于将自己送到别人的刀尖上,这正是学武之人的大悲哀。
  石泓玉身经百战,自然最明白这种心境。
  滕旌其实未战已败。
  谢敏道:“你引那斗笠人斗了许久,可瞧出来破绽了。”
  石泓玉道:“他使得不过是再普通的剑法,武当、昆仑、峨眉,诸多小帮派俱都有。”
  谢敏叹道:“看来此人当真有几分古怪。”
  石泓玉道:“我瞧得厌烦,便一掌伤了他。”
  谢敏问道:“伤势可重?”
  石泓玉道:“不过轻伤。他转身便逃,我想瞧你死了没有,所以未追。”
  谢敏嗯了一声。
  石泓玉道:“剑势辛辣,只可惜太贵了。”
  谢敏亦道:“若再慢得几分,你还能招架得住吗?”
  石泓玉笑道:“笑话,天下可有石泓玉挡不住的剑吗?太快了,连他自己都顾此失彼,其势必不可久,这人毕竟太年轻了。”他喃喃说着,仿佛有几分感慨。
  练剑之人,多有求快之心,但剑之最高境界,绝非一个快字而已。
  快者,犀利之道。
  但一个人剑术练至化境时,往往平淡冲和。当快需快,当慢即慢。
  石泓玉是剑术名家,谢敏更是武学奇才,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剑若太快,不过是杀手,杀手虽狠,却失于无情。剑若无情,便只能杀人了,那已沦为下乘。
  石泓玉道:“难道咱们两个就如死狗般躺在此处吗?”
  谢敏笑道:“只怕不成。”
  偶尔来往的行人忽地驻足。
  有人惊呼道:“少爷!”
  石泓玉、谢敏相视一笑,直挺挺的站起身来。好似是给人提起的木偶,更像是山野间的僵尸。
  那几人果然骇了一跳,不自主的退了一步。
  元葡萄撑了伞,皱眉道:“少爷,谢少爷,如何这般?”
  石泓玉道:“是谢敏累了,睡一会儿。”
  元葡萄虽镇定,此刻也是哭笑不得。
  她身后一人向前道:“石公子、谢公子,楚王府执事蓝恭有礼。”
  石泓玉淡然道:“算盘祖蓝管家,失敬了。”
  蓝恭躬身道:“不敢,正是小人。”他稳重端凝,低眉顺眼,却不卑不亢,无愧一个恭字。
  蓝恭行礼道:“楚王妃请两位过府一叙,小人已备好轿撵。”
  谢敏笑道:“有劳蓝先生,不敢当。”
  蓝恭道:“公子太客气了。”
  若是旁人,初见谢敏、石泓玉二人倒在地上,满身泥泞,如市井无赖,脸上早有鄙夷之色。蓝恭却神色和谨,似乎二人是锦衣华服,正在高堂之上赏雨品茗。
  果然石泓玉满身不羁之气,淡淡言语中却有抹不去的相府公子威仪,虽是一身沾泥的湿衣,其富贵睥睨却好似着了皇帝朝服。
  而谢敏立在雨中,挺直了身子,双目清亮,坦然迎视众人,温和的笑意让人觉得无端的亲切,他体恤悲悯这世上所有的人,对每个人都无比和气,似乎随时准备倾听别人的苦难。
  蓝恭瞬目一瞧,暗中轻叹,这是谢敏和石泓玉的气质,是旁人怎样也学不来的举手投足。
  他当即笑道:“两位公子真是好雅兴,请上马车,王妃已在府中煮茶相候。”
  石泓玉笑道:“劳动王妃大驾,谢敏啊,王妃待你可当真不错。”
  谢敏自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眼见蓝恭挥手招来两乘马车,金顶朱漆,四匹白马神骏非凡,虽在雨中,亦昂首轻嘶。
  蓝恭道:“二位公子请,轿中已备好沐汤、干净衣衫,两位请自便。”
  谢敏并不客气,掀帘而入。
  石泓玉更不答话,与元葡萄自去另一辆。
  一室春意。
  窗外雨淋漓,室中雾气弥漫氤氲。
  轻卷的珠帘下,隐现出影影绰绰的牡丹图,饱满浓郁,鲜艳欲滴。
  谢敏仰躺在池中,长吁出一口气。
  石泓玉笑道:“我还以为你睡死了。这个蓝管家看似忠厚,实则奸猾。”
  谢敏失笑道:“如何,难道你不喜欢?”
  石泓玉苦笑道:“他若早提及车内尚有一个侍浴的美人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进去的。”
  谢敏笑道:“你竟还怕女人?”
  石泓玉道:“我自不怕美人,我只怕美人见到了美人,葡萄险些将他踢下马车。”
  谢敏苦笑,石泓玉的难处,他深有同感。
  石泓玉道:“你又为何如此老实?”
  谢敏道:“我一入车中便已困极睡去,尚未见到佳人在侧。可惜可惜。”
  石泓玉骂道:“好不要脸,唔,好香,这汤池中可放了什么古怪物事?”
  谢敏闭目轻嗅道:“白芷、白芨、白蔹、白附子、白丁香、甘松、轻粉、孩儿茶、玫瑰花、紫兰花。”
  石泓玉好笑道:“楚王妃要将你我泡成药膏吗?”
  谢敏道:“堂堂楚王妃,自然不能随意见客,你既不在车上将自己弄的干净些,只好在这里浸药汤了。”
  石泓玉叹道:“这无聊之极的琐碎,倒有几分像当年的相府。”
  谢敏道:“你可是有几分想家了?”
  石泓玉微哂,赤身跳出了“药池”。
  未几时,谢敏已坐在厅中,怡然品茶。
  他身上着一袭蓝袍,剪裁的极为合体,似是特意为他量身定做,不知是何材质,绵绵软软,穿在身上,恍似无物。谢敏对衣衫向来挑剔,此时竟难说一个不字。
  石泓玉却双手环胸,踱来踱去,口中咒骂不停:“好大的家资,我石泓玉平生等过谁来。”
  谢敏不理他,自向厅中打量。
  但见厅堂明净,雅趣怡人。虽有几分王公贵介的华丽铺张,亦蕴山林隐士的淡泊从容。最难得的是喧嚣与宁静之间决无突兀之感,更无拼凑之嫌。
  这房中布置想来是出于一位女子之手,虽然房中全无半分脂粉香气。
  且是一个蕙心兰质的女子。
  窗格下,一盆拳头大小花儿盛放,色作草绿,瓣作方格,即使怪异。
  谢敏识得是蚱蜢草。
  他曾在沙漠中见过此花,知道它的品性,若是骄阳在空,房中大亮时,蚱蜢草便作灰色。若如此是阴雨绵绵,厅中暗淡,蚱蜢草就就是嫩绿色,室中平添了几分鲜活气息。
  连这种细微处亦能涉及者,定是一个有趣的女子。
  谢敏唇角微扬,连半点焦急之情也无。
  只因他知道,越美的女子,越是难以相见,等的越久,也就越有意思。
  谢敏对于等待美丽的女人,一向有耐心。
  石泓玉却等不及了,简直连一刻也不能多等。
  折扇相击声传来,他已转身向外走。
  脚步微响,蓝恭忽地出现在门前,似是算到石泓玉按捺不住一般。
  石泓玉冷冷的道:“沐浴更衣了,点心也吃了,蓝管家要来送客吗?”
  蓝恭道:“石公子说笑了。王妃在泊秋洲设下宴席,请两位过去。”
  石泓玉回头道:“你好不走么,是几辈子不曾吃过茶。”
  蓝恭道:“谢公子请。”
  谢敏微笑道:“有劳蓝管家。”
  蓝恭道声“请”,躬身带路。他脚步不疾不徐,穿檐过廊,一路之上,竟鲜见行人。
  石泓玉几次要问,却都忍住了。
  谢敏暗暗叹息,蓝恭此辈从来都是笑脸迎人,宠辱不惊。旁人或喜或怒,或赞或斥,他绝不会露出半分喜怒之色,不卑不亢地深沉。这种人无论何时出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旁人绝不会觉得有半分不舒服。就像一幅山水图,挂在侯府中名贵,挂在寻常百姓家素雅。
  这种人最不惹人注目,却最可怕。
  他知晓世上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晦,却藏在心中从不泄露。
  一路之上,所遇之人尽皆低声屏气,见到蓝恭便退立一旁。
  渐行渐远,廊檐已至尽头,面前却是一湖春水。
  池中荷塘凝碧,涟漪频起,湖中缓缓驶来一叶扁舟。
  蓝恭先行跃下,石泓玉随后跟入,谢敏看看四处景色,亦跃入舟中。
  舟内原来十分宽敞,一桌两座,桌上摆了点心、清茶。
  石泓玉双目一瞬,便转过身去。
  蓝恭道:“两位请宽坐。”
  谢敏浅笑道“多谢”,却不就座。
  轻舟驶到湖心,渐渐停泊。
  但见湖中有一小岛,林木丛生,几处红檐若隐若现。
  船既靠岸,蓝恭道:“两位请,恕小人不陪。”
  石泓玉道:“那又为何?”
  蓝恭微笑不答,只道:“石公子只管上岸,案上自有人接引。”
  石泓玉道:“啰嗦之极。”
  两人踏步上岸,但见岸边立了五人,俱是女子。
  烟雨又落,薄雾轻起,五人撑了油纸伞,宛若画中人。
  当先一人递上两柄纸伞,青竹为骨,隐约可见其上彩绘,绯红蔚蓝,山水人家。
  这女子微笑道:“婢子染青,见过两位贵客。”
  如此佳人,石泓玉怎有不接的道理,他接过油纸伞笑道:“你识得我们?”他等待半日,早已不耐,一路行来,更是绷紧了脸,此时见侍女美颜娇笑,再也装不得正经。
  染青笑道:“两位公子年少有为,江湖中无人不晓。今日婢子得见,当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石泓玉喜不自禁,笑道:“姑娘好客气。”
  染青道:“王妃已在泊秋洲等候,两位公子请。”
  谢敏揶揄道:“石大少总算是雨过天晴。”
  石泓玉笑道:“我本来比你更得女孩子欢心,你可不要太介意。”
  染青抿唇轻笑,她身旁四名女子微笑不语。
  七人一行往林木深处去。
  石泓玉突问:“你家王爷可在?”
  染青道:“王爷从不涉足泊秋洲半步,这里,还从未来过男子。”
  石泓玉微惊,奇道:“什么?”
  染青笑道:“罗什湖、泊秋洲乃是五年前王爷为王妃所建,王爷下令,府中任何男子不许入岛,违令者斩。王妃每年春日常带了我们住上一月,谁也不见。”
  石泓玉更是吃惊,道:“你适才所说可是真的?”
  染青道:“决无半分虚假。”她微一沉吟,已明石泓玉心思,当即笑道:“两位公子不是府中人,不必担心王爷禁令。”
  石泓玉冷哼道:“我既已上岛,难道还怕你家王爷吗?”
  染青道:“公子说笑。”她垂下云鬓,半晌方抬首道:“谢公子,婢子谮越,能否问您一句话?”
  谢敏道:“姑娘请问。”
  染青双颊嫣红,迟疑道:“谢公子,美妲己当真是天下第一美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庐山面目

  染青笑道:“罗什湖、泊秋洲乃是五年前王爷为王妃所建,王爷下令,府中任何男子不许入岛,违令者斩。王妃每年春日常带了我们住上一月,谁也不见。”
  石泓玉更是吃惊,道:“你适才所说可是真的?”
  染青道:“决无半分虚假。”她微一沉吟,已明石泓玉心思,当即笑道:“两位公子不是府中人,不必担心王爷禁令。”
  石泓玉冷哼道:“我既已上岛,难道还怕你家王爷吗?”
  染青道:“公子说笑。”她垂下云鬓,半晌方抬首道:“谢公子,婢子谮越,能否问您一句话?”
  谢敏道:“姑娘请问。”
  染青双颊嫣红,迟疑道:“谢公子,美妲己当真是天下第一美人么?”
  谢敏失笑,他未料到染青有此一问,怔了怔,方道:“此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下不敢妄议。只是,在我心中。”他言及此处,神色颇有几分古怪,却不再多说。
  石泓玉瞟他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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