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拉米扬元帅战争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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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拉米扬元帅战争回忆录-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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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得到所有指示后,便着手拟制军队退却计划,并使军队做好实施新机动的准备。我委托副部长们拟制军队在整个纵深移动的计划图,自己则拟制方面军退却训令。夜里十二点多钟,我打好了文书草案,交给了参谋长。到一点钟时,训令已经签署完毕,通过有线电报毫不迟延地发给了各集团军。早上,方面军机关的各个军官组分别飞到军队去了。出发前,博金把他们请去,作了详细指示,并特别要求他们注意军队指挥的隐蔽性。
  我们也关切地注视着现在已编入我们方向的南方面军地带的战事。10月16日中午,那里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克莱斯特坦克集团军已强渡米乌斯河,正向罗斯托夫急进。铁木辛哥元帅要求南方面军司令员切列维琴科将军采取一切措施阻住希特勒分子,并通知他正由西南方面军调一个坦克旅归他指挥。
  ……我们司令部前往新地域的时间快到了。军事委员会和方面军领率机关的部分机构先转移到丘古耶夫,而其余人则马上前往瓦卢伊基。
  我必须比主力纵队略早些到达丘古耶夫,以便对军队进行指挥和迎接方面军首长。10月18日清晨,我坐上自己的汽车匆匆启程,我部参谋人员萨拉库察和多罗霍夫已在车里等我。
  汽车驶过哈尔科夫街道时,我十分忧郁地看着它漂亮的建筑和举世闻名的工业企业,这些企业阴沉沉的寂静无声,就象它们已经不存在了。工厂的烟囱不再冒烟,大门内一片死一般的沉静。该市党和苏维埃组织工作做得好:一切能搬动的东西都运走了。
  我是第一次看见我们这个预定要放弃的大工业城市。法西斯坦克隆隆滚过哈尔科夫马路的日期我知道得很准确。这一景象大概会在10月25日发生。我想到这一点,心情极为沉重。
  我很容易想象到,最高统帅在下令放弃顿巴斯以及哈尔科夫、别尔哥罗德这样的城市之前,要经受多少次犹豫,度过多少艰难的时刻。
  难怪我们的总司令C·C·铁木辛哥现在也满脸愁云。他对必须放弃我国最重要的经济区感到痛苦,尽管他意识到非走这一步不可。
  ……我们已经驶过哈尔科夫东南郊,走上了象一条长得不见尽头的蛇似的向丘古耶夫方向蜿蜒而去的公路。满载战士和军用物资的车辆源源不断地在公路上行驶。我们的司机斯塔尔任斯基虽然技术好,但他开车也象步行那么慢。
  大约是早上九点钟,我们到了丘古耶夫。我们立即想同各集团军司令部联络。但这不是简单的事。同翼侧的第6、40集团军很快就联系上了,但中央的第21、38集团军司令部,则在两个小时后才在无线电中找到。退却是在困难条件下进行的,希特勒分子用重兵实施猛攻,力图向接合部突击。但敌人的全部企图都被顺利粉碎了。
  不久,军事委员会到了。C·C·铁木辛哥听完我的报告后,给各集团军下达了一系列更明确的号令。傍晚,元帅把由自己的副司令员科斯坚科将军率领的一个指挥员小组留在丘古耶夫后,就飞往设在瓦卢伊基的基本指挥所去了。我们随同他出发。
  新指挥所已经完全展开。通信联络多少要正常一些。铁木辛哥元帅几乎没有离开过机关,一直同各集团军司令员通话。他确信西南方面军各集团军的退却没有发生特别的麻烦后,特别留心地注视着我们南面友邻的行动。元帅不时把南方面军司令员切列维琴科上将和与他协同的独立第56集团军司令员列梅佐夫中将叫到电报机前通话。切列维琴科报告,第12、18集团军严格按照计划退却,没有发生什么麻烦。方面军南翼的情形要坏一些。10月17日,克莱斯特军队在第9集团军地带突进,攻占了塔甘罗格。步兵第136师从第18集团军仓卒调到了这里。
  铁木辛哥元帅提醒方面军司令员,塔甘罗格一丢,敌人就有前出我军后方的危险。为了防止这一情况发生,他命令立即用反坦克兵器加强第9集团军战斗编成,组织该集团军与防守罗斯托夫的独立第56集团军的协同动作。元帅答应再从西南方面军调一个坦克旅去支援第9集团军。
  敌人不可遏止地冲向罗斯托夫。铁木辛哥元帅要我们详细报告防守该市的兵力。我们迅速收集了这些资料。独立第56集团军是刚刚由北高加索军区的军队组建起来的。到10月17日前,它的两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在第9集团军后方,即罗斯托夫以西二十五公里处的居民地格涅拉利斯科耶、锡尼亚夫卡一线占领了防御地区。
  编入罗斯托夫市守备部队的有罗斯托夫炮兵学校、军区党政工作人员训练班、政治学校、骑兵第230团、摩托化步兵第33团、罗斯托夫共产党人团和民兵团,共有六千三百九十二人。在市区外,归集团军司令员指挥的还有骑兵第64师、装甲列车营、塞瓦斯托波尔海军学校和亚速海区舰队的一个舰艇中队。没有坦克。
  一旦克莱斯特坦克集团军突向罗斯托夫,要挡住它靠这点兵力是明显不够的。况且城市防御的准备工作也做得极为缓慢。由于缺乏劳动力,工事构筑受到了拖延。
  大本营很清楚罗斯托夫方向防御的弱点。按照它的号令,从克拉斯诺达尔调了三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和两个军校的支队去加强G·H·列梅佐夫中将的集团军。根据大本营的坚决要求,10月底在罗斯托夫接近地和市内加紧进行了防御作业,当地居民广泛参加了这些作业。
  ……如果说在南线敌人暂时握有主动权,而我们只能抱着稳定态势的希望的话,那么在西南战线,我们在10月下半月已有可能切实控制和左右战事进程了。10月20晚,就连不能容忍盲目乐观和自我安慰的铁木辛哥元帅也很满意地听取了博金的报告。军队不顾敌人的拼命阻截,正严格按计划退却。博金强调指出,现在法西斯统帅部的企图已经清楚了,就是在三个方向,即:苏梅至别尔哥罗德、博戈杜霍夫至哈尔科夫、洛佐瓦亚至巴尔文科沃,分割西南方面军。可是它的全部计划正遭到我军各兵团的顽强打击。
  退却进行得不平衡。右翼第40集团军留在其余军队以西几十公里。这是有意做的,因为友邻布良斯克方面军左翼兵团落后了。所以大本营要求我们延缓第40集团军的退却,直到布良斯克方面军左翼兵团退却到与它取齐为止。于是,第40集团军便停下固守这一地区。
  铁木辛哥元帅只对一点不满意,就是军队的退却太一线式了:方面军的多数集团军都把兵力兵器编成一个梯队,没有在主要方向收缩兵力兵器,也没有拨出强大的预备队。他仔细看着地图,问:
  “戈尔多夫为什么把他所有的师沿正面撒开?马上给我接通他的电话。”
  几分钟后,他已经对话筒说话了:
  “您好,戈尔多夫同志!我得到一个印象,就是您的那些师分散了……这不但防碍对它们的指挥,而且必定使集团军陷于被动。而我们应该努力在退却时也给敌人造成最大限度的损失。”
  “总司令同志,”戈尔多夫辩解说,“敌人老是想迂回我们的师,楔入它们的接合部,所以我们就只好到处都放点兵。”
  “可是您没有想到,把军队摆在一条线上,这等于在玻璃隔板后躲飞石。要知道敌人在任何一点都很容易扯断这条线,到你们后方去走走。而你们却没有足够的预备队去阻止它这样做。假如你们不分散自己的兵力,而建立一些强大的突击集团,那情况就会完全两样了。那时只要敌人企图楔入你们军队的配置,你们就可以把它结结实实地揍一顿。”
  我应该指出,铁木辛哥元帅一直关心建立足够庞大的方面军预备队,力图将它们配置在敌人可能突击的地方。这样做,不仅可以及时击退敌人的冲击,而且可以保存我军兵力。各师和各军编入预备队后,可以补充人员、武器装备,并稍事休整,以便带着新锐兵力重新进入交战。
  “我请求准许我集团军不在中间地区坚守。”集团军司令员说。“那样我们就能赢得时间,摆脱敌人,以便在下一道地区更好地组织防御。”
  “不行,”总司令回答,“中间地区是一定要守住的。否则你们就让波德拉斯集团军受到威胁了。这个集团军现在不得不等候布良斯克方面军退却。”
  我听到这次谈话时,情不自禁地把我们现在的处境同夏季的战事进行了比较。
  法西斯统帅部竭尽全力,企图以它惯用的钳形攻势战术来割裂我退却军队正面,将其截断和一点一点消耗。可是,敌人在战争头几周有时还可以做到的事,现在做不到了。痛苦的教训已有结果。我们获得了经验。我军几乎全部兵团的核心现在都由富有作战经验的指战员组成。各级,首先是战役一级指挥人员的军人技能已明显提高。我军首长已能更好地机动预备队。虽然军队物质保障的条件更差了,但党和政府最有效地利用全部资源来保持军队的战斗力。
  我绝不是想让读者相信我军的退却是进行得非常顺利的。要知道这是多么庞大的兵力,在多么广阔的空间,顶着法西斯匪军毫不松懈的压力在移动呀!我们在1941年10月能够看到的一切情景,甚至已不能同我们在我军由边界退到第聂伯河时目睹的情景相提并论了。那时,我们所作的只是援救被合围的团和师,千方百计地从一次又一次夹击中渗透出来。现在再没有这种现象了。各集团军退却时保持着密切的协同。如果其中一个集团军处境困难,那么友邻就会放慢自己的退却速度,去支援它。有时法西斯分子也能突入某些方向,但他们很快就会在那里送命。
  10月21日曾出现这种情况。第38集团军报告,两个法西斯重兵集团力图从两面迂回哈尔科夫,而从我后卫中间穿插过去,夺占了掩护哈尔科夫接近地的杰尔卡奇、梅列法两市。总司令立即把方面军航空兵相当大的兵力调到这里,并命令集团军司令员将敌人赶出被夺占的居民地。第28集团军执行了命令。它用坚决的冲击肃清了两市的敌人。盘踞砖石建筑物的希特勒分子,则被喷火器烧得一干二净。这就冷却了法西斯分子的热情,他们再也不敢来夺受到夹击的哈尔科夫了。
  在那些日子里,我们又一次确信,遵守苏沃洛夫关于每个军人都应该懂得自己的机动这条法则是多么重要。不知是由于匆忙呢,还是由于要保密,一些分队不仅未对战士,而且未对指挥员讲清当前退却的意义。某些人还有那样的看法:既然我们后退,那就是说敌人已打到我们后方了。所以要把最活跃的人留在离本师相当远的地方。
  军事委员会马上讨论了这个问题。方面军政治部主任、旅政委级加拉杰夫承认,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未向人们解释当前机动的实质,是犯了一个严重错误。军事委员会向军队发出了相应的训令。专门的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小组从方面军机关分头去各地区。这些小组不仅要帮助组织解释工作,而且要采取一些实际措施整顿好退却——在军队行进路线上集中用以清除堵塞的牵引车和拖拉机,组织调整勤务,请当地居民帮助修路。
  各部队党组织热烈响应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的号召。在分队中组织战士进行了座谈。因此,军队中进一步提高了组织性和纪律性。
  到10月22日前,西南方面军各兵团已陆续集中在谢伊姆河、北顿涅茨河发源地、别尔哥罗德、哈尔科夫、斯拉维扬斯克一线中间地区。
  我们都为哈尔科夫担心。因为总共只派出一个步兵师和内务人民委员部一个旅来防守这样大的城市。可是战事发展表明了总司令决心的英明。他认为,法西斯分子在企图迂回城市时遭到了反击,这以后他们将会被迫实施正面冲击。这样的冲击用兵力较小的守备部队就能击退,只要他们利用在城市接近地和市内构筑的防御工事就可。
  我军刚在新地区立住脚,许多正面地段又发生了激烈战斗。铁木辛哥元帅力图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打算把各集团军继续撤到下一道中间地区。可是方面军首长的代表们报告,别尔哥罗德和哈尔科夫以东的所有道路都已挤满了后勤部队和机关。由于正值秋季泥泞季节,汽车走得比乌龟还慢。总司令只好命令在10月25日前扼守所占领地区。同时,方面军司令部和各集团军司令部应尽一切力量使滞留在路上的纵队向前移动。决定尽可能用从集体农庄和机关征用的畜力运输工具代替汽车,而将腾出来的载重汽车集中到后方,组建一些预备汽车营。
  铁木辛哥元帅确信清理道路的工作正在全速进行以后,便于10月23日吩咐拟制给各集团军的训令,要求组织向大本营指定的卡斯托尔诺耶、旧奥斯科尔、红利曼新防御地区退却。13时,我把训令草案送去给总司令。他签了字,只改了一处:开始退却的时间不是10月25日夜间,而是提前一昼夜。“用不着叫军队受多余的损失。”他解释了修改的原因。
  根据元帅的企图,军队应在11月2日以前在新地区集中完毕。
  谢苗·康斯坦丁诺维奇仔细看着地图,说:
  “现在哈尔科夫的战斗在哪里进行?是在市郊,还是已在市内?我很担心。我提醒过齐加诺夫,他不能早于指定期限,也不能在破坏军事上很重要的所有目标之前,撤出哈尔科夫。方面军司令部要注意观察,使这一指示能得到准确贯彻。”
  当我去向博金报告总司令的新指示时,加拉杰夫已在他那里了。方面军政治部主任正带着他所特有的热烈情绪说:
  “不,帕维尔·伊万诺维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应该立刻把问题提到军事委员会。”
  “来得及,谢尔盖·费奥多罗维奇。”博金敷衍道。“现在还没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再说,我们的人也不是为了勋章打仗的。”
  加拉杰夫灵活的深棕色眼睛闪过了懊恼的神色。
  “你也总是那一套话:现在没时间弄这些小事,要尽快清除掉路上的堵塞,要把军队从敌人突击下撤出来……可是,谁来清除堵塞?谁不惜生命来挡住敌人?是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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