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住在这个小区里，他的家人呢？
目光一凝，发现阳台上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明一灭。他不抽烟也知道那是烟头，那是——季哲欢在抽烟？
一支烟熄灭，一束火光亮起，第二支烟燃起，第五支烟的时候，卫霆的手机已经在口袋里握得发烫。
第六支烟点燃的时候，卫霆迈出了步子，只是还未上楼，就听见咚咚的有人下楼的脚步声，他拉了拉口罩。
这个破旧楼道的声控灯总是不灵，他首先闻到了刺鼻的烟味，接着是一个男人身影，熟悉的轮廓。
卫霆从楼道里退出来，季哲欢右手食指夹着不知名的香烟，红色的火光一闪一闪，左手插在口袋里。他退回路灯下，季哲欢跟着走过来，香烟熏得他眯起了眼睛。
“你来干嘛？”
季哲欢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普通的牛仔裤松松垮垮，卫霆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抽烟，如今看着季哲欢这样子，居然觉得对方有种慵懒的吸引力，他唤回了思绪。
“我……下午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我不放心来确认下，毕竟……毕竟李柏现在的身份你知道的。”
卫霆居然也有说话结巴的时候。
“哦？”
季哲欢吸了一口烟，眯起了眼睛。
卫霆看见他这模样心脏猛得跳动了一下。
“那你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又不上来？”
卫霆没有说话，一向头脑清晰口齿伶俐的他此时却语塞，脑袋里空空如也。
“卫霆？你打的什么主意？”
季哲欢又靠近他一步，卫霆脑袋被烟熏得有些发晕。
“什么？”
“我说，你打的什么主意，对我。”后两个字尾音拖得又长又重。
卫霆定了定心神：“我觉得你很有潜力，要不要来我公司发展？”
卫霆在东艺是持有一部分股份的，季哲欢不知道。其实这与他来这里的目的相差甚远，他不擅长撒谎，这已经是他段时间之内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
“什么意思？”
“我说，你要不要签约东艺，对你以后的发展很有好处。”
季哲欢当然明白东艺在整个娱乐圈所占的分量，也知道签约东艺意味着什么，连一个三流的小公司都不愿意签他，现在……
“你能做主？”
“能。”
“什么时候签约？”
“明天我回去和公司商量。”
“能成吗？”
“能。”
季哲欢上前一大步，夹着香烟的手靠在路灯上，他不比卫霆矮多少，足够将人半圈在怀里。吸了一口烟，吐在卫霆迷人的俊脸上，缓缓靠近对方耳畔，吸烟过多的喉咙变得沙哑。
季哲欢靠他太近了，卫霆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浓重的烟味充斥进自己的大脑，全身都过电似的一阵酥麻，他听见季哲欢在他耳畔说。
“卫霆，你想跟我上/床？”
他并没有把卫霆的提议当真，刚才那些话都只是试探。
卫霆的耳朵变得微热，季哲欢一脸的放浪，迷人的丹凤眼斜睨着他，他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绪。在大脑里想象了一下同季哲欢上床的画面，他似乎不能接受，于是他摇摇头。
“不。”
过了一会儿，又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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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季哲欢走远几步，卫霆这才发觉刚才自己的全身是紧绷的，背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脑子也是懵的……
而走远了的季哲欢却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了他的唇。
说起来，卫霆并没有接过吻，拍吻戏的时候，他永远都可以借位到毫无破绽。
冰凉的唇舌带着浓重的烟味刺激着他的口腔和大有点懵，刚调整好呼吸，没想到季哲欢猛地一个转身，毫无预兆的再次靠近他，毫无预兆脑，卫霆愣了半晌，被一个男人吻了，非但没有想要推开的意思，并且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汲取更多。季哲欢先是与他唇碰着唇，慢慢的，舍灵巧的舌头勾住他的舌尖辗转吮吸，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偷吃禁果，心慌又诱人。
卫霆很快恢复神智，今晚季哲欢给他太多的“惊喜”，脑子有点不够用。
他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覆在季哲欢的背上，他太瘦了，他能轻易的摸到他的蝴蝶骨，唇舌试着要回应，季哲欢却推开了他，手掌扫过他挺立的下身。
“呵，现在知道了吗？”
季哲欢调笑，不知怎么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尽管一开始的时候卫霆整过他几次，但后来他一直是有意无意帮了自己的。
如今这一试探，果然，他与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谁会无条件对谁好，有付出就想要获得。
卫霆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唇，他想到了一个词……意犹未尽。
“不知道。”
“道貌岸然，”
季哲欢留下四个字，扔了手中早已熄灭的烟头，。
卫霆皱眉，季哲欢这样的语气让他很不爽，像是个经验老道的男公关，可隐隐的，他又觉得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如姚渝所说，他浑身上下充满了“谜”的味道。
说起经验……
“你和李柏……？”
“我们只是朋友。”
季哲欢回答，斜睨了一眼卫霆的下身卫霆有种别看光看透的羞耻感。
“它可比你诚实多了。”
卫霆耸耸肩：“我是男人。”
“既然你不想跟我上床，那你说的事是真的咯？”
卫霆不喜欢季哲欢若无其事的把这种字眼挂在嘴边，尽管他们是两个成年男人。
“恩，但必须通过公司会议，只要你能做到合同上的一切。”
卫霆回答，东艺的签约合同对艺人的要求很严格，他能感觉到季哲欢不是那种会受条件约束的人，签约的事大概是不能成的。
季哲欢皮笑肉不笑，他有点搞不明白这个人。
转身，扬起右手挥了挥。
“我有个问题。”卫霆再次开口挽留。
季哲欢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拍戏？”
季哲欢回头，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为了钱。”
卫霆不信他。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清。
卫霆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脑子里全是年轻男人亲吻他的画面，唇舌相触的感觉仿佛一直停留着，挥散不去。因为是第一次接吻，所以印象深刻吗？
化妆师看见他的眼睛就吓了一跳，又是冰敷又是化妆才遮去了隐隐的黑眼圈，化妆师有点奇怪，卫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的，他很忙，但是总能把时间调配得很好，身体状态永远都是最好的。
《乱世听音》的拍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卫霆今天没有刻意去找季哲欢，假装无意与对方谈了几句剧情，再故作无意的打量着对方的表情，发现季哲欢一脸的若无其事，看不出丝毫的痕迹，似乎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卫霆是最好的演员，尽管心里有隐隐的不甘，也配合着季哲欢，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季哲欢居然越拍越投入，这还是他第一次“自愿”认真拍戏，至于前两次——是被卫霆逼的。
对于吊威亚，他已经习惯了许多，一直在擦卫霆给的药，卫霆仍旧假装无意的帮助他，维护他，他也懒得去揣摩他的心思。
这天的最后一场戏很难得的不用吊威亚，冥红的武器是琴，今天的戏就是冥红在冬日的无音岛上，在纷飞的大雪中弹着悲怆的曲子。
说起来，冥红这个角色，可不是个小角色。片酬非常可观，这点他得感谢卫霆。
一切准备就绪，季哲欢并不需要真正的弹琴，做做样子，后期配音就好。
大雪也不是真的大雪，季哲欢红唇紧闭，面目清冷，手指抚上琴弦，是没有一丝声响的。
这时候，摄像师需要拍一个冥红手部的特写。
“卡，季哲欢，小指抬起来，伸直一点，这样比较好看。”
季哲欢顿了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摄像机的镜头还对着他的手。
“左手小指左手小指，伸直一点。”
导演以为他没听到，又提醒了一遍。
季哲欢坐在琴前一动不动，众人有些莫名其妙，僵持了大约半分钟，导演就爆发了。
“季哲欢！你聋了吗？”
猛地站起来，满身的飞雪簌簌往下落，他脸上的表情比这虚假的雪景更冷：“导演，对不起，这戏我不能拍了。”
说完大步往卫霆的化妆间走。
众人大惊，导演跳脚：“季哲欢你以为你是哪根葱？！剧组门口一堆人等着拍我的戏，个个比你强，你以为你是谁？！”
比这难听一百倍的辱骂季哲欢都可以轻松过滤掉，更何况是这种杀伤力为负数的责骂。
敲响卫霆化妆间的门，徐燕很快打开，走到卫霆面前，礼貌的问：“能请你得化妆师帮我卸妆吗？”
面上冷若冰霜，卫霆察觉到不对劲，也摆着优雅的笑脸。
“这么快就拍完啦？”
“没有，我罢演了。”
季哲欢咬字清晰，冻得人彻骨寒。
卫霆示意徐燕和化妆师出去，待门被关上，盯着季哲欢的眼睛，那里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在开玩笑？”
“没有。”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卫霆看见季哲欢一脸的倔强，侧着头没有看他。不自觉的语调就变得温柔。
“导演骂你啦？”
“没有。”
季哲欢的手在长袖之下握成拳，卫霆语气太温柔，他难得多了句解释，
“这场戏……我没法拍。”
“哦？”
卫霆拿起季哲欢的剧本，他手中有两份剧本，一份自己的，一份季哲欢的。
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今天这场戏很简单啊，只要假装弹琴就好，莫非导演要求你真弹？”
“你要不要借你的化妆师给我。”
没有丝毫询问语气的问句。
“可以。”
卫霆起身离开，不一会儿化妆师进来了。
古装戏的妆很麻烦，必须由专门的化妆师来卸。
卫霆走进拍摄场地，导演脸上怒意未消，指挥着拍别的演员的戏份。
季哲欢才离开不久，卫霆就出现了，导演很明显知道季哲欢是卫霆特殊照顾的人，尽管生气，卫霆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点头打了招呼。
卫霆小声凑过去，
“封导，抱歉打扰下。”
导演招手让副导演注意盯着摄像机。
“你想问季哲欢的事？”
卫霆不可置否。
“我没有骂他，也没作特殊要求。”
“我知道，我只是来问问原因，能让他拍这部戏很谢谢你，封导。”
“不用谢我，他确实很适合这个角色，至于原因，实际上，说了估计你还不信。”
“哦？怎么说？”
“他这场戏需要拍一个手部弹琴的特写，我只让他把手指伸直，那样拍出来效果更好，他就罢演了。”
导演显得很无奈，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这么简单？”
卫霆满腹疑问。
“就说你肯定不相信，我就叫他把左手小指伸直，他总是把左手小指弯着，拍出来实在不好看。”
“封导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会不信，不过，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置气，交给我来处理。”
卫霆说起了场面话，给导演戴高帽。
“咳，怎么会，”卫霆都开口了，他封导怎么可能不给面子，“他很适合这个角色。”
卫霆往回走，徐燕在化妆室门口嘴里嘟囔着什么。
“怎么了，燕子？”
“卫哥，你干嘛对季哲欢那么好？你看看他，他是什么角色，居然还罢演。”
徐燕这话说得很不好听。
“燕子，你跟了我这么久，从来不多话的。”
徐燕似乎有点委屈，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这么不靠谱过。”
卫霆摇摇头。
不靠谱么？
不一会儿化妆师出来了，卫霆走了进去，季哲欢在浴室洗澡。等了一会儿，季哲欢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卫霆起身去休息室的衣柜里翻出新的毛巾，伸手想要给对方擦，季哲欢自己拽过了毛巾。
“你今天怎么了？”
卫霆终于进入正题。
“没怎么，谢谢你，我要回去了。”
季哲欢从卫霆身旁擦肩而过，卫霆眼疾手快的抓起季哲欢的左手，季哲欢迅速将手握成拳。眼神里满是阴冷。
“卫霆，你想做什么？”
卫霆已经可以自动过滤掉季哲欢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为什么封导只是让你把左手小指伸直你就要罢演。”
化妆室内的空气变得沉重，静默了半晌，季哲欢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动作，握紧的拳慢慢松开，缓缓张开了手掌。
“现在……你知道了吧？”
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伤口展露在那人面前，他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防备，做完这动作，心里又不觉懊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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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想要甩开卫霆的手，对方抓紧了没放，目光紧紧看着他的左手。修长秀气的手隐藏着缺了半截的小指，这么一看，显得有些不协调。
断指的人卫霆见过不少，但只看他对这断指的态度就能猜到背后没有那么的简单，沉声问：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凭什么？”季哲欢克制着情绪，这个人居然妄图想要剥开他的伤口？
“我不凭什么，但是我想知道。”卫霆固执的看着那人的眼睛。
“我凭什么告诉你？”季哲欢情绪突然变得激烈，“卫霆，我告诉你，不要对我好，不要试图靠近我，更别想要了解我，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我不欠你什么，所以你没资格要求我给你什么。”
季哲欢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说到欠这个字，随即想到上次姚渝给自己看病的钱还没付。
“上次，我的医药费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