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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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 第5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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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林东生出人意料地笑了,看着齐天翔含蓄地说:“这样说似乎是在推卸责任,可现实考量也只能是这么个结果,抛开环保部咱们自己处理,是不是会有争权和地方保护之嫌,还是多考虑一下利害得失,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才是最实在的支持。”
    尽管林东生没有把话说透,可齐天翔还是听出来他话中隐含的意思,当然也包括使自己避开锋芒的良苦用心,而且这些已经是他与姚秉新充分沟通了的事情,是不可能有任何改变的。
    明白了这些,齐天翔不再提及这个话题,可还是满怀感激地望着林东生,转换着话题说:“通过这件事情,也还是发现了不少的问题,比如应急措施的准备,以及省职能部门与地方政府的衔接和管控的问题,这些都不同程度地暴露了在放权的前提下,地方政府作为的不受限制,还是应该引起警惕的。”
    林东生神情随着齐天翔的话题展开,也在发生着变化,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接过齐天翔递来的香烟点着,缓缓地抽了一口,慢慢地说道:“管控于严,失之于活,放水养鱼,失之于矩,这就是矛盾所在,地方政府的投资冲动和发展焦虑,不是几个文件和几个会议能够解决的,需要从根本上解决责、权、利等同的问题,也就是问责机制要落实到位,事前监管和事后问责要统一起来,真正做到管控结合,而且还要改变论功行赏的惯例,让哪些过分追求经济数据和政绩工程的干部明白,有功未必赏,但有过必须罚。”
    齐天翔望着林东生渐渐严峻的神色,思索着说:“这样当然好,但积习非一日形成,改变也不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相关的措施跟进。比如说谁来监管,谁来负责的问题。现在太平官太多,如果再加上关系网和可能有的权钱交易,走样的就不是好的政策,而是执行政策的人。”
    林东生看到齐天翔的神情发生着变化,知道他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可还是哼了一声不屑地说:“正是因为管控失之过宽,才使得执行力大打折扣,而且问责机制上升不到制订政策的人,监督也只是自上而下的监督,就自然难免交结上差和权钱交易,要从根本上改变,就要动点真格的了。”
    听着林东生这样说,齐天翔知道林东生这是在启发他的话题,也是希望深度交换意见的信号,就变换了一下坐姿,认真地望着林东生说:“您说出了问题的症结,这也是这么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可却没有您总结的透彻,更没有达到您认识的高度。”
    “言不由衷,什么时候你齐天翔也学会了这些曲意逢迎的东西,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林东生略微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咱们两个人之间还需要这样互相恭维吗?是你不了解我,还是我不了解你。”
    似乎是意识到了口气中过重的责问成分,林东生舒缓了一下语气,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从你来到河海省纪委挂职,咱们就算是正式打交道了,算下来也有几年的时间了,无论是我在省政府,你在省纪委,还是我到省委,你到省政府,交道咱们打的不少,彼此的秉性、脾气也熟知,坦诚交流应该不难吧!”
    “当然不难了,不但不难,作为领路人和老上级,您对我的关照还真是多到难以细数。”齐天翔真挚地望着林东生说着,随即变换了神色,微笑着对林东生说:“这些都在我心里了,说不尽也就不说了,留在心里吧!”
    林东生深邃的目光望着齐天翔,似乎不是很相信地质疑道:“你今天就是专程来给我灌汤的,是不是在贵水县你就是这样对付老姚的,我可是听说你精心安排的一桌接风宴纵横半个中国,穿越近半个世纪,什么时候也给我来这么一会呗!不过事先声明,这一套在我这里不一定好用。”
    “这您可是冤枉我了,对待姚部长我可是全心全意,而且自始至终都是执弟子礼待之,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对您也是如此。”齐天翔听着林东生的责备,不但没有紧张,反而有些嬉皮笑脸地说:“不论是在贵水县,还是在清河市和河中市,姚部长都是事必躬亲地投身到工作之中,而且常常是出则前呼后拥,入则群贤毕至,哪有我近距离套近乎的机会。何况在当时的情况下,满脑门子都是救援和事故处理的事情,哪有心情兼顾这些虚情?”
    林东生知道齐天翔说的都是实情,可还是不依不饶地说:“你姑且这样说,我也姑往信之,圈子已经绕的差不多了,还是说正事吧!知道你最近有些想法,也准备采取些行动,说出来听听。”
    看到齐天翔沉吟不语思考的神情,林东生又略带鼓励地说:“作为政府省长,通常的情况下是应该先烧三把火的,可半年来,时至今日也没有看到你准备火烧何处。尽管从内心深处来讲,我不是很赞成你今年内采取过多过大的行动,内外部环境都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期,可你天翔同志是一个负责任、勇担当的人,不让你做些事情,或者设置障碍阻挡,不但不合常理,也不是我的本意,只有让你做些什么,才能使你的满腔抱负得以施展。”
    林东生坦诚的话语,虽然声音不高,可却使齐天翔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暖流,也完全明了林东生的良苦用心。这些发自肺腑的言语就如贵水县与姚秉新的深谈,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借助于合适的环境和气氛,才能够说出来的。
    林东生的苦衷齐天翔很清楚,临近退休的年龄,不希望河海省的政治和经济形势发生大的变故,特别是齐天翔的现状不出现巨大的波折,在自己还能掌控局势的时间里,做好必要的过渡和交接,使得齐天翔能够平稳顺利地度过这一个关键时期,尽到自己的责任。
    明白这些,可齐天翔却不愿按部就班地平稳过渡,心中纠结的责任使他不愿意看着眼前的乱象无所事事,这不是他的性格,更不是他为官的目的。
    他要做些什么,而且是义无反顾地去做,这些需要林东生的理解和支持,更需要与他达成共识。这些显然违背了林东生的初衷和善意的想法,也是让他改变固有的准备,这才是齐天翔最难以说出口的困惑,可这却是必须说,也是必须做的。

第四百一十章 寻求共识(5)
    齐天翔暗暗下定着决心,可脸上却是恭敬的神色,慢慢地站起身来,端起茶几上茶壶,给林东生面前的茶杯里续上热茶,然后转身坐回到沙发里,拿起自己的皮包,掏出了小张按自己要求准备好的几个方案,缓慢地放着林东生面前的茶几上,认真地说:“我带来了几个方案,请您过目。£∝頂點小說,www。”
    林东生疑惑的眼神似乎是在询问齐天翔,而齐天翔在拿出哪几个方案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且决定单刀直入,就从机构改革开始谈起,贵水县的事情不再提起,留待以后合适的机会再说。因此迎着林东生的目光,平静地说:“这是省交通厅拟定的机构改革和精简草案,还有就是编办初步整出来的一个精简方案,请您给把把关。”
    林东生听着齐天翔的解释,缓慢地拿起茶几上的方案,又拿起茶几上的老花镜戴上,在看资料之前又抬手示意齐天翔喝茶,然后才埋头在方案里,认真地看了起来。
    齐天翔静静地等待着,专注地观察着林东生看方案的神情,直到此刻齐天翔的心绪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尽管只是一种试探,可却对结果有了明确的预期。
    办公室里变得安静了下来,除了林东生翻动纸张的声音,就是两个人粗细不一的呼吸了,空气仿佛也凝固了起来,这样持续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直到林东生看完了材料,才由恢复了自然的流动。
    林东生将手中的材料整理好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又摘下了老花镜慢慢地放在茶几上,摆摆手拒绝了齐天翔递来的香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回的茶几上。
    林东生的动作很慢,似乎伴随着思考,做完这一切之后,深邃的目光望着齐天翔,缓缓地说:“这些工作准备怎么着手,谁来挑头做这件事?”
    对于林东生突如其来的问话,齐天翔没有觉得意外,倒是很钦佩林东生的老到和虑事周详,这么大的一项工作,复杂和艰难程度将超出想象,面临的阻力和压力也是可以想见的,弄得不好可能前功尽弃。林东生不可能不考虑这些因素,没有这些疑问就不是他惯常的行为方式了。
    “初步的设想成立一个领导小组,我来挑头,具体工作由省政府办公厅和编办负责,各单位一把手进入领导小组,省政府先来,然后地市跟进。”齐天翔认真望着林东生,斟酌着词句说着自己的想法,紧接着补充道:“办公厅这边准备让周通同志具体负责,先把架构立起来,由省交通厅先行试点,年底之前全省铺开。”
    听着齐天翔的讲述,林东生神情专注地望着他,似乎是在快速地思考着,良久才果断地说:“成立领导小组是必要的,办公室由周通同志负责我也没有意见,但挑头人选你来不合适,还是我来吧!”
    望着齐天翔略显急切的神态,林东生微微叹了口气笑着说:“全省范围的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工作,牵扯面大,涉及的部门和人员众多宣传动员、部署实施、干部安置、违规处置,以及监督落实,方方面面需要协调配合的单位和部门很多,应该是省委、省政府共同协力领导实施的工作,作为省委书记,我责无旁贷,你负责省政府方面的事情,组织动员和督促监督我来做。”
    “机构精简,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伤筋动骨,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而且还是切身的利益。”林东生似乎还是想说服齐天翔打消念头,可语气显然已经不是那么坚决,“这么多年了,无论是中央和地方,精简的决心都很大,利害关系也很清楚,可真正达到效果的精简又有几次?而且往往是精简后的反弹更为剧烈,机构更为臃肿和庞大,这已经成了顽疾,不是一日之功可以改变的。”
    “这样的问题是显而易见的,困难和阻力肯定不小,可不改变实在难以维系了。”齐天翔耐心地等待着林东生说完,才慢慢地说道:“河海省的经济状况您是知道的,看上去繁花似锦,数字也好看的很,可实际表现却并非表面这么好看,大而不强,甚至大而羸弱是现实存在,支撑经济架构的除了房地产,就是金融,而政府财政来源依赖土地出让金的情况,越往基层越严重。”
    齐天翔缓了口气,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观察着他对自己话语的反应,看到林东生表情很平静,情绪也足够耐心,就略微放下心来接着说:“这次在贵水县,忙里偷闲也到清河市、河中市,以及山阴市都走了走,三个地市的财政收支,都不同程度存在过度依赖土地出让的情况。清河和河中两个地市,由于经济成分比较平衡,对土地出让的倚重还可以控制,山阴市情况就特殊一些,没有过多的实体经济支持税收,仅仅靠农林和商业服务业收入,要支撑庞大的政府序列运行,压力的确很大。有数据显示,去年全年土地出让金收入,达到全部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四十五,可全年收支相抵赤字还是达到了两亿多元,又占到了今年财收的三分之一。”
    “好在山阴市委、市政府还是清醒的,没有大量举债搞城市建设,银行政府性贷款和付息压力相对要少一些。”齐天翔斟酌地字句说着,在说到山阴市情况的时候,还不忘为他们说好话,以免林东生产生不必要的误解,看着林东生渐渐严峻的神情,齐天翔更为谨慎地说:“这才是三个地市的情况,全省其他地市大致也是大同小异,依赖土地和金融支撑庞大的政府开支,短期内还看不出什么危机,可没有实体经济做有效的补充,一旦出现风吹草动,或者整体经济处于下行空间,社会恐慌情绪蔓延开来,再去着手机构和精简人员,势必更加助推社会不安情绪,会造成大麻烦的。”
    林东生静静地听着齐天翔的陈述,对齐天翔的观点不是完全认可,甚至觉得齐天翔有些杞人忧天了,可也不能不承认,齐天翔的说法是有事实根据的,也是经过了详细的调查和深思熟虑的,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急功近利的哗众取宠,因此自己的态度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也将影响到河海省未来一个时期的大局走势。
    作为省委书记,林东生一直很注意自己的位置和态度,全省最有权势的职务,既造成了他敏感多疑的性格,又刻意控制着自己的言行,一言九鼎的话语权来自于权力,更来自于自己长久对河海省的经营。无论是做省长,还是做省委书记,林东生对于自己的能力和控制力,始终没有产生过任何的怀疑,而且在某种意义上,还是在尽力收束着自己的锋芒。
    与赵浩南搭班子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性格中的刚烈,以及对省政府工作的过度控制,曾引起赵浩南的不满,特别是高层的关注,尽管没有引起大的矛盾冲突,但不愉快却是显而易见的。几年的磨合,并没有出现各方乐见的其乐融融的和谐场面,几经权衡之下中央调走了赵浩南,并将他放到了省委书记的位置上。
    能够走上这样一个位置,除了自己的资历和经历之外,更重要的因素还是来自于本土干部和空降干部之争,这由来已久的矛盾纠葛力量之强大,范围之广,超出了他的想象,可以说他是本土势力推上了省委书记的位置,他也是代表了本土干部行使着权利,这点他很清楚。
    与陈能亮的交往,林东生就刻意收敛了很多,作为金融专家空降河海省,明眼人都能看出陈能亮的志向不是谋取更高的位置,而且短平快积累政绩,或者更简单地说就是金融试验,是金融理论在实际经济运用中的验证,对林东生的位置和地位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甚至连意图都没有。
    为此,林东生坦然了很多,也有了很多时间来谋划下一步的步骤,完全放任陈能亮的金融试验,以及对经济布局进行的调整,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并没有实际的干预。
    对于齐天翔,他关注了很久,对于他的为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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