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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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瑞雪-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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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陵王他真是一点没变,盈梓想道。二十多口的妻妾说休便休,毫无情分可言,而一个并非他自己亲生的婴孩,也能被他假戏真做,利用至此。
  当初见八王势去就倒戈的一些朝臣,渐渐的又重新依附到了他身上。而八王再次让世人刮目相看,却是因为一场对匈奴人的战争。朝野皆赞他只带兵三千,却击败了对方两万人的夜袭,且南陵王身先士卒,取了匈奴长女的首级,这已是三月后的事情了。
  此时的京中落着鹅毛大雪,家家门前张灯结彩,为的不仅是即将到来的除夕之夜,更是为了南陵王的凯旋归来。
  是日,盈梓被三皇子邀请为座上宾,出席南陵王的庆功晚宴,天色尚早,她就先去了城南新开张的钱庄里坐了坐。这半年来,盈梓与慕耀联手,再加上三皇子的相助,几乎将林家推上了皇商里一等一的位置,女皇面前更是得脸。
  ——南陵王他懂得审时度势,盈梓她也不傻,没有至高的地位,她拿什么去跟他争?
  紫阙已有数月未见,盈梓知道他必是随着南陵王北上征战了。此次答应三皇子段熙的邀请,为的也是一见紫阙,毕竟南陵王与她关系崩裂,她不信八王爷还能信守之前的约定,每月初时都让紫阙来醉泉宫与她一叙。
  难得的好心情,盈梓特意梳妆打扮的华美,遣走了马车,就踏雪徒步往宫中走着。皇城一片喜气盈盈,才刚入了承天门的大门,就听身后有车辇辘辘的声响,而驾车的马夫十分嚣张,仗势叫嚣着让她赶紧让开。
  盈梓早已不是当年的好脾性,她反而站定在马车通行的道路中,定睛等着看这车夫到底有没有胆撞上自己。
  车夫吆喝的紧,车厢内也探出一个脸来,竟是一个盈梓几乎都要忘记了的人——慕晴。
  “哎呀,这不是盈儿妹妹么~”慕晴嘴上酸溜溜的,想到被自己打小虐到大的弟弟不仅嫁了个疼惜他的妻主,且二人还平步青云,心中就不是滋味。幸亏她的正夫慕容少秋家势也旺,这才让她在盈梓面前还算说得上话。
  盈梓对此人着实反感,这一见又让她想起了慕耀不堪的童年,兴致就暗了,被她一路缠到进了殿,正赶上宴席开始。
  林家的席位在自然在一等座,又特意安排的紧挨着三皇子段熙,慕晴悻悻然的走了。盈梓落座后,看段熙还是一副吃不饱的老样子,往嘴里不停地塞着点心,边跟盈梓笑嘻嘻地聊天,边喷出点心沫子来。
  “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没个吃样!”女皇身子似是好了一些,看着自己的儿子就数落了几句,语气却是宠溺的。她看着段熙与盈梓熟络,想到他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心中不免暗暗打算起来。
  “林小姐家中生意可还好?”盈梓在朝中没个一官半职,聊起来倒是不用太过顾及什么君臣之礼,女王就沿用了之气对她随意的称呼。
  “回陛下的话,家中一切都好,前几日开新开了处钱庄,在城南的彰义门外。”盈梓毕恭毕敬的答道。女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若说这林家长女什么都好——要钱有钱,要貌有貌,且多年来家中仅有一个侧夫,她又是出了名的宠男人,段熙嫁给她必不会受委屈。只一点,那便是在无权。女王倒不是极看重出身的,心里合计着什么时候赐她个皇姓,再封个官就行了。
  就这么随意聊了几句,盈梓看段熙眼睛突然亮了,就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满座瞬间也皆是静了下来。
  “八弟,你回来了。”女王笑意盈盈的说道。南陵王一身戎装,正英姿飒爽走来。
  他唇边含笑,虎目咄咄,肩上披风艳若血河,几乎将那腥风血雨的厮杀都卷入了殿中。一介男儿,何以英武至厮?满座女臣皆为之神色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行云流水一般的行过大礼。女王笑道了声“免礼。”南陵王掀袍起身,举止风流潇洒。他余光看到盈梓正注视着自己,面上不悲不喜,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八叔~~”段熙在南陵王落座后,屁股便往八王爷的那边挪了挪。他声音甜美,目光诚挚,就差摇尾乞怜了。
  “段熙,你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南陵王蹙眉擦了擦被三皇子喷到脸上的米糕粒,目光自然就落到了隔座盈梓的身上。
  ——这座位可是皇商中的特设座位,南陵王看了眼与她厮混在一起的三皇子,暗道他还真是个孩子,明明是被利用了还心甘情愿的倒贴上去。
  “王爷,近来还好么?”盈梓微笑问道,眼神却是疏离的。南陵王意外她竟会主动开口,顿了顿就回道:“还好。”
  他虽是风光归来,下巴上却有青色髯须,盈梓能从他深凹的眼窝里,看出他在战场上厮杀后的疲累。心中五味杂陈,她明明处心积虑爬到了离他更近的高位,看到他吃惊的眼神却没有得偿所愿的欣喜,也许是因为南陵王没带紫阙来吧……盈梓心中说不出的怅然。
  不走心的寒暄很快就冷场了,幸而六王横插了一句,将南陵王的注意力引开了,盈梓轻叹一口气。
  段熙拉拉她衣袖道:“盈儿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累了……”
  “才刚开席,怎么就累了?”段熙注意到她与南陵王之间的变化。他们之前本是水火不相容的见面就吵,谁知刚才的那两句平淡的对话反让人觉得心凉。
  注意到这点的不仅有段熙,还有六王爷。她瞧出这万般得意的南陵王,独在林家长女面前收敛锋芒,甚至竟有丝寂寞神色。而此番南陵王在朝中势力崛起,已经到了不能不管的地步。散席后,六王摆手招来了亲信,附耳说了句:“让那小子来吧。”
  于是消息传到了琼莲教总坛,半月后,陌离就再次踏上了京城故土,当他得知两次救命之人皆是六王之时,心中自然是又喜又敬的。
  可是再敬六王,也管不住陌离腿往外跑,果然开溜了几次后,陌离终于找到了盈梓的新居所在,当盈梓大清早一开门,看清楚是谁站在自己房门外时——陌离一路点穴,将所有下人都放倒在地,只为给她一个惊喜——眼睛珠子就差掉地上了。
  “嘿嘿…”陌离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面对盈梓的笑容有点傻里傻气。“盈儿姐姐……”他摸了摸鼻子唤道。明明来时路上想好了要叫她盈儿的!谁知真见到了本人怎么却羞涩了……
  “陌离?”此时还不过是五更时分,天未大亮,盈梓一般不会起的这么早。她看着面前站的人,又看到他身后那些以各种姿势陈列在地的仆从们,还以为自己正与周公在梦中玩耍。
  “是我呀,呐,我回来啦!”陌离看盈梓被自己吓愣在地,得意的欢呼雀跃,“盈儿姐姐想不想我?!”他抱着盈梓亲了一口,就搓着冻僵了的手钻进屋去了。
  “等等,喂!”盈梓反应过来时陌离已然呆在了屋中,而慕耀也闻声而起,正披衣坐在床侧望着陌离。——他精壮的上身大片胸膛袒露着,面上神情也是一言难喻。
  “慕耀哥哥~”倒是陌离先打破了沉默,他嘴甜得唤着对方,死皮赖脸的就坐到了一旁,拿起了慕耀的衣服就替他穿。
  ‘哼,身材这么好!’陌离恨恨的想,手上加速替人穿衣,‘赶紧给你都遮上!’
  拿臂格开了陌离,慕耀看自己被他七手八脚的将衣服堆在了身上,就起身去镜前穿戴齐整了。“我去让厨房早些做餐点。”他推门而出时愣了一下,进而就意识到这林府的守卫实在是太弱了。
  回头对陌离冷冷地说了句:“成何体统,赶紧把人都弄起来。”慕耀就迈过那一具具活尸走了。——反正有陌离在,盈梓也是安全的。
  而陌离也算听话,把人一个个解穴再扶起后,早餐也已端上了桌,由于厨子都被陌离放倒了,所以这顿早饭是亲自慕耀做的。
  陌离却恬不知耻的吃的直吧嗒嘴,直到被慕耀与盈梓看的渐渐没了胃口,才放了筷子低头道:“行了……你们问吧。”
  “你这是打哪儿来到?”盈梓手杵着下巴,无可奈何的看着陌离。瞧他跑回来的时间与独自一人前来的架势,就觉得十分蹊跷。
  果不其然,陌离报出六王爷的名号时,盈梓与慕耀都着实吃了一惊。
  这个六王爷,典型的扮猪吃老虎。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样子,其实何止南陵王受其约束,就连女皇自己都要给她三分薄面。而琼莲教昔日被灭时,六王就留了一手,待到时过境迁后再暗暗扶植,甚至用了已故九王的罪臣世子,真是棋走偏锋,不可谓不大胆。
  “你以为六王府就那么好逃出来吗?”慕耀冷不防丢了一句,陌离闻声也沉默了。
  是啊,他还觉得奇怪呢。!现在细想来,才发现原是六王故意将他纵了来,而其用意显然在林府身上。——陌离与盈梓的事,六王早已有所猜测,她不过是等陌离沉不住气时,顺便加以验证罢了。
  “六王怎会是这样好心的人?随意将人送来?”盈梓说。
  她们姓段的一家子,除了三皇子段熙,那心思都是九曲十八弯的。盈梓自知六王必定是对自己有所图,才会先给她吃个甜枣,再等着盈梓去报答。而陌离这个甜枣,盈梓自然是舍不得不吃的。
  “既然你想明白了,就早作定夺吧。”慕耀的话点到为止。“我去。”盈梓思索了一下,就定了主意。
  “什么时候?”
  “明日吧。我还需再准备一下。”六王爷这人太过莫测,盈梓怎会徒手迎敌?
  陌离呆到了晌午就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盈梓问出了六王府的位置,第二日下朝后,六王爷就在自家府郛意外’的见到了林家长女。
  她进门时,盈梓已被让到了上座,品着上好的大红袍,举止不卑不亢。六王观之心下暗喜,知道盈梓心里已有了打算,就笑盈盈的道:“林小姐怎么来了?”
  “六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了,您就说一声。”盈梓放了茶盏道,目光扫了一圈屋内的仆从。
  六王识趣的拍了拍手,下人们即刻都退下去了。
  “陌离许久没回京了,林小姐也想他了吧,我这就叫他来。”六王和善的说道。
  “谢谢六王美意,不必了。”陌离在这有些话反倒不好说,盈梓从袖中抽出了几张房契放在了桌上道:“一点小意思,还望六王笑纳。”
  “呵呵……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六王爷抿唇啜着茶,目光瞟了一眼那房契,确都是好地方的大铺子。——这林家长女果然有点意思。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盈梓见她不收,倒也不着恼。又道:“承蒙升上眷顾,我林家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六王爷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人,若是肯就此成全,我林家自银钱有补上您这人情。”
  “林小姐,你可知你品的是什么茶?”
  “大红袍。”盈梓一愣道。
  “多少钱一两?”
  “……”盈梓沉默了半响,道:“王爷有话直说。”
  “呵呵,我的意思是,我并不缺钱。或者说,我要钱也没有用。”
  “有钱自可以招兵买马,收买人心。”盈梓挑明了说:“王爷可莫说您是一点心思也没动的。”
  “林小姐快人快语,本王心生倾慕。”六王也直白的说:“林小姐可是想要九王世子,现今的琼莲教护法?”
  “他叫陌离。”盈梓耐了性子道。
  “就不想要点别的?”六王将房契推回到盈梓手边道。
  “王爷还有什么?”盈梓突然察觉到事情也许不那么简单。
  “自有林小姐感兴趣的。”六王站起身,去书柜处抽出了一本册子,拿到了盈梓面前。盈梓翻开一看,竟然是慕容家与慕家的大笔糊涂账。
  “王爷怎么知道的。”盈梓沉了目,慕耀的事她本想自己解决的。
  “林小姐觉得可还有兴趣?”
  “……”
  “好吧。”六王见盈梓无动于衷,又笑了笑道。“那么这个人,足够诚意了吧?”她返回书桌旁,提笔写了一个‘阙’字。
  紫阙。
  “王爷这是要挟我?”盈梓挑眉问道。
  “林小姐这么见外,本王可是要伤心了。”六王拉着盈梓的手坐下道。“紫阙在八弟的手中,我拿什么要挟你呢?”
  “那王爷到底要什么?”盈梓自认自己府里只有钱,除了钱还是钱。
  “我要林小姐帮我一个忙,且要保密。这是个赌注,林小姐愿听就要愿赌。”
  “可我凭什么信任王爷?”
  “我会先帮你将紫阙要回,之后林小姐自会帮我了。”
  “王爷就不怕我毁约?”盈梓反倒诧异这六王为何如此信任自己了,谁知六王却道了句:“不,你不会。”
  六王爷诚意满满,盈梓也确实心动了。
  一个紫阙,一个陌离,再附带个慕晴家族的垮台,这筹码可是太过诱惑,盈梓想,就算是六王让她去谋反,她大概也会去了。环顾身侧,盈梓自认只有慕耀是说什么不能动的,其他的六王想拿就都拿去吧——而六王显然对慕耀没有兴趣。
  既然想明白了厉害,盈梓也就做了回爽快人,她与六王达成了不成文的协议,从此也就彻底的卷入了宫廷斗争之中。
  回到府上时与慕耀大概说了下此事,第二日陌离果然就带了几个侍从教众搬回来了,盈梓划了一处独院给他专用,紧邻着慕耀的住所。陌离欣喜的折腾装潢了好几天才罢了——全然没有作为护法的自持。盈梓冷眼看着那六王是一次都没来找过陌离议事,心中更加肯定她是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就等自己上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六章

  可知道了又怎样呢?当陌离缠着她嬉闹时盈梓就没了脾气。她对他自小是宠着的,因此被六王算计也只能说是一个愿打,另一个愿挨了。
  而此番陌离回来,倒是带给了盈梓一个直接的好处,那就是她身上的毒,本已到了用药渐压不住的趋势。如今有陌离陪在侧,盈梓就彻底免了那偶发得低烧之苦。而陌离更是借着自己身子就是药的由头,隔三差五的就往盈梓屋里钻。甚至盈梓哪怕是困的打了个瞌睡,他都假意关心实则揩油的蹭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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