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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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瑞雪-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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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梓震惊的看着床前决然而立之人。
  “睡吧。穴道三个时辰就解了。”盈澈面不改色的说完,抽身离去。
  身上被抱过的地方仍有余温,空气中也满是他待过的味道,淡淡的,却又不容忽视般沁人心脾。
  睡意难觅,窗外月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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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在盈澈的记忆中,江南美,春浓时节最是动人。那时教坛内如火的红莲浮池蔓延开去,像是要燃烧到了天际一般。他本以为,这就是世间最美的红色了吧?直到那日,皇家禁卫的火把点亮了琼莲教坛的一方天际。一声令下,‘诛杀邪教’。通天火光,连云层也染成了醉人的血红
  ——那才是最美的红,带着杀戮的腥甜气息,绚烂而无尽。
  当时的他并太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只记得被母亲紧紧搂在了怀中,伸出小手挡着那刺眼的大红火光。
  “澈儿…”空无一人的大厅中,母亲的声音温柔的回响着,“别怕。”
  “娘~他们在喊什么?‘邪教’是什么意思?”他抬起困惑的小脸,“我们不是琼莲教吗?”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澈儿,他们在撒谎。”搂着他的手臂又紧了些,女人叹气道:“人有的时候不得已,总要撒谎。”
  “就像娘现在就要叫你撒一个谎……”
  “娘?”
  “娘要你记得,从今以后,你都就不再是司马澈,不再是琼莲教的人,不再是我司马瑶的儿子。”司马瑶柔声道:“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澈儿,这世上,你只能相信你自己。你记住了吗?”
  “娘,孩儿记住了
  “澈儿……”
  当他被仓皇带离那已化为火海的家时,脑海中还回放着母亲临死的那深情一唤,他震惊的张了口想叫,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脸上涂了灰,急裹在披风内带离。几日之后,盛极一时的琼莲教被满门诛杀的消息在全国轰动,而司马澈这个名字也不复存在了。
  “你叫什么?”一个好看的女人问道。
  “澈……”他犹豫的回答,毕竟对方救了自己。
  “澈吗?”女人微笑道,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那就加一个盈字,叫盈澈吧。”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林家人了,”她捏了捏他的小手道:“记住,这是我们的小秘密。至于从前你是谁,就忘记吧。”
  “都忘记吗?”盈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轻拨了池水到莲叶上。池水叮咛,下有几尾银鱼游绕。
  母亲曾说过,琼莲教的男儿的心都应如这千山冰莲一般,绝尘而无垢,方才能练成绝世无双之技。可他现在的心却乱的很,难怪这冰莲已到了花期,却还迟迟不肯绽放——小小的一朵朵蓓蕾,雪白而莹润,终究是因着自己心乱如麻而羞闭了。
  耳边飞瀑的水声传来,掐指一数,他已在这帘洞内呆了十日,却仍是理不清自己的心。同样是一场大火,又失去了纯真的净合,一步之遥,简直是最难缠的噩梦化真。
  那日他在那烧成灰烬的木屋上拾到一枚雕莲玉牌,正是昔日琼莲教的旧物。拿令牌和人命要挟他,如此堂而皇之的索要交易,普天之下,除了他还能有谁……?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母亲的昔日教诲又回响在耳畔,盈澈更叹一重,自己终究还是掉以轻心了啊。
  “原来你在这里!”
  当他绕出石洞来到雪瑶池畔时,一个青灰色的人影婷婷站在了身前,腰肢被素色带子扎的盈盈一握,正背着手笑看着他。
  “这里安静,我来坐坐。”他不由一愣,神色冷清的绕过她。
  “这里确实很美,总有股清香,你知道为什么吗?”她无视他的冷漠,轻轻嗅闻着,“我从没闻过这么好闻的香味……竟有点像你身上的味道。”
  “……”
  那是千山冰莲的香味,若是盛开时节更是芬芳异常,盈澈停下身默默地想。遥记他第一次见那冰莲盛开的美景,千蝶飞舞,真是刻骨铭心的美。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盈梓见他沉了思,方觉得自己话语间有些轻薄之意,忙解释道。这几日自己动不动就被他封穴,倒是也学乖了不再动手动脚。
  “无妨。”他收回思路,对上了她的眼,“你的脸?”
  “我的脸已经没事了~”盈梓摸了摸已变光滑的脸蛋:“这几日连疤痕都只剩下一点点印记了。”只可惜五官与之前的美貌还是相去甚远了。
  “嗯。”他似是放心的点了点头,“等伤好了,你就回家吧。这里很危险,不是久留之地。”
  “你是想说,在你身边很危险吧?”盈梓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没有带回你,我是不会回家的……”
  是啊,没有哥哥的地方,不叫家。
  林间已是暮色遍染,金耀耀一片甚是美艳,盈梓却突然想到了那些与净合嬉耍的时光,举步像林间走去。曾经两人玩过的弹弓还在那颗空了心的榉树心内,伸手掏出,已落了薄薄一层灰。
  寥寥数日时光,盈梓见识了他野猴一般的上蹿下跳,打鸟掏蛋的事更是样样精通。哥哥为了这个没少操心吧?盈梓轻轻一笑,摩挲着那弹弓出了神。
  ‘咕咕咕’的声音传来,盈梓猛然抬头望见了一只白鸽正打从头顶飞过。捡石,拉弓,射出,一气呵成,随着那鸽子挣扎着掉落在地,她仿佛还能听见那小和尚的拍手叫好声。
  此处是深山野林,阑山寺内又没有饲鸽,这白鸽是打从哪而来的呢?盈梓拾了那受伤的白鸽在手,果然在爪间看到系着一枚红绳,上绑着小小一个纸卷。
  信笺由最上等的纸浆制成,背印了血色莲花,上提着简单的一句话:“玉指山上琼莲教,盼归。”再没其他了。
  琼莲教?盈梓仔细回忆着,却完全不记得曾听过这个教名。而信鸽飞往之处正是阑山寺内,难不成是给哥哥的?
  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火光,盈梓将那白鸽放到崖边随它飞走,又再细看了一遍信笺,就将它浸了池水丢到了悬崖下。
  哥哥收不到信,无人回应,那边应该再会寄一封吧?盈梓坚信有一必有二,果不其然,几日后就让她在林间道上又等来了第二封。
  放飞了信鸽,她急忙展了信,却发现上只书了一个苍劲有力的‘忍’字。她前后左右的细细翻看,竟再没有其他了。
  忍?是指净合之死吗?盈梓销毁了那信后,慢慢的往阑山寺踱着。净合之死,哥哥伤心的不去玉指山,所以他们才要他忍?她知道的信息就这么多,如是勉强拼凑了起来。
  再一再二也许还有在三,她几乎不放弃的日日守在后山中,竟连一向漠视他的盈澈都觉出了不对劲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再苦等半月无果后,盈梓放弃了的往回走着,抬头看见了立在一旁的盈澈。
  “你在这干什么?”“你在这干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盈梓笑了出来,盈澈却有点尴尬的别了头去。自己留意了她好几天,如今被撞见,只好装作路过的样子。
  “这几日,我总是会想起净合,想起他的笑,他的闹。”盈梓故意捡了他伤心处说,试探的偷瞧着他。
  “嗯。”盈澈淡淡应了句,与她并了肩往回走着。
  此时正是黄昏日落时,二人同行的影子倾泻在铺叶林间,鸟语花香,山间美景都尽收眼底。
  他虽沉默,却并不让盈梓觉得孤独,看着青灰色的雾气弥漫到彼此脚下,倒仿佛这人间仙境只容的下她二人一般。
  “你想他吗?”她问。
  “嗯。”还是淡淡的一声,盈梓无奈,站定在悬崖边的一株古树旁看着他。
  这个人藏得太深,有时候觉得他绝尘清澈无比,有时候又觉得他仿佛将世间万般伤痛都装在了心里,实在叫人看不透。
  “你在想什么?”她直白的问出了心声。
  “没什么。”盈澈也停了步,抬头正迎上落日辉辉。他的眉目中明明是死寂一片,却又被这余晖给染红了颜色,灼灼耀目,星辉满溢。
  “你就没有想过要回家吗?”她仿佛穿越了万千障碍,直敲了他的心门问道。
  “我没有家。”盈澈淡然道。
  “谁都有家的,”她不甘心的近了一步:“人累了,总要有地方回。”
  “家是牵绊,独自一人就很好。”他说道,又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何况我是出家人。”是啊,他避世至此,如今也早已穿惯了这粗糙的僧衣。
  “你没落发。”她不信他已绝了五情六欲,“你还有牵挂。”
  “躲到佛祖庇护之下,就能躲得了你的心吗?”她语气渐厉,竟有丝逼迫的味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盈澈意外的一愣,沉了目道。
  “你真不知道吗?”她轻声笑笑,转过身去,伸手抚上一旁的古树。“净合在时,我们常在这里玩耍呢。”
  “……”
  “看日出,看日落,听他给我讲你的故事。”她仿佛已漏在了那段时光里,眼中都是往日倒影,“他说,他的净灭师兄很厉害。”
  “‘净,灭’。他说这是师父赐你的法号。一个净字已是干净至极了,你却又要灭了心中的什么呢?”
  “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她自顾自的说着,脸却荡上了暖洋洋的笑意。
  逆光而立,衣袖轻摇,她的发丝间都已染了金黄色的晕影。
  盈澈将她那弯弯笑眼看进了心里,恍惚之间觉得像是心中人站在了眼前一般。心中一窒,才恍了一秒的心神就被拉了回来。
  “……”依旧是沉默,却不再看她一眼。
  “你不敢看我,是我说对了吗?”盈梓得意的笑了笑,轻跳上了探出崖外的枝桠,扶着树干轻荡了荡。
  “净合与我常坐在这古树上看山景,”她抬头望着那雾色缭绕的青翠重山,伸了臂膀做展翅装道:“我们曾说,人若是也能像鸟儿一般,尝尝这恣意飞翔的滋味该有多好。”
  “无拘无束,畅意遨游。纵然有再多的无可奈何又如何?”她回眸轻笑,“就算因此而丧了命,也是值得的。”
  “你…”盈澈微蹙了眉,沉声道:“那里危险,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呀~”盈梓展着双臂又朝崖外探了几步道:“这里真的很美,能看到绿瑶池水呢!”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几分愠怒,几分担忧,盈澈的声音已不觉钟抬了声调。“下来!”他命令道。
  再走一步就是坠崖,她停了脚步,调皮的笑着:“在担心我?”
  “……下来!”
  “喜欢我?”
  “不要胡闹!”
  “不说?”她身子微晃了晃,几欲立不住身。
  “……我已心有所属,你闹够了就下来!”
  “不是我?”
  “不是。”
  “真一点也不喜欢我?”
  “……”
  “好……”她紧咬了咬牙,低头扫了一眼崖下,就向后移去。“你若真不喜欢我,就别拦我!”说着就仰头飞了下去。
  “你疯了吗?!”盈澈急跃而去,却奈何只抓了她衣带的一角,手中一滑,那人儿还是坠了下去。脚尖在岩壁上一点,借力就冲着那身影直追而去。
  借着功力,他的速度要快得许多,几波挂崖的树枝从身边匆匆略过后,他就抓了她在怀中,一同滚到一个幕天大网中。
  网身弹了几弹,盈梓翻身骑在了他身上。“你!……”盈澈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她两指一点封了定身封喉两大穴位。
  “都是跟你学的~”盈梓喜滋滋的看他震惊无以复加,又补充道:“被你点了那么多次,我早就学会了!”
  “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追来的吧?”她见他恼怒的垂了眼,又吐了吐舌头道:“就算不喜欢,总还是在乎的吧?”
  “你喜欢的人是谁呢?”她吻了吻他紧绷的嘴角,动情的说:“我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躲到佛祖之下?”看他几乎要咬破自己的唇,盈梓伸手一点解了他的哑穴。
  “你早知这里有树网?!”一向沉着冷静的人此刻近乎是吼出了声,他自己听到也是一愣!
  盈梓被吼得呆了呆,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道:“是,我知道。”
  “……”盈澈已怒极,自是沉默了下来。
  “别气了……”她柔声哄着,伏在了他胸前,听着那捶骨的心跳道:“告诉我,你喜欢谁?”
  “……”他的心乱如麻,暗中运功冲穴。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俯身吻住了他的唇,盈澈一僵,放齿咬了那软瓣去。
  ‘嘶……’盈梓吃痛的一哼,舔了舔唇角的血,灿然一笑道:“你是在为心上人守贞吗?”
  “不用守了,我在这。”说着又原样吻了回去,此次直接霸道的分了他的齿贝,探了俏舌进去斯磨。
  她的温润扑面而来,盈澈脑中轰然一白,又不能真的咬掉她的舌,仿佛全身神经都汇聚在了那被温柔掠夺的口中天地里,天旋地转却又敏感无比,酥麻而又……熟悉?
  运功急冲了穴位,他一把握了她的手腕。“你是谁?!”
  盈澈翻身坐起,形势陡然而变,盈梓只愣道:“你怎么起来了?”
  “你,是,谁?!”他唇边还有她的余香……这突然袭来的猜测几乎要撞破他的胸腔!像是再也等不了一刻般,他立指两点立封了她的定哑两穴。这回换盈梓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盈梓心中还在琢磨,就见盈澈已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剑攥在手中,冷刃一闪就割破了他的掌心。徐徐鲜血滴在了她脸上,似是觉得还不够般,他又握了那利刃回去割了几下,复又滴在她面孔之上。
  不多时她就已便成了一个满脸鲜血的诡异模样,圆睁了两眼怪异的看着他。
  “此药需人血做引。”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拔了瓶塞就倾倒在了她脸上,“开始会有点疼,你忍忍。”他说道,就合着那血水均匀的抹着。
  痛!!!灼烧感只是一刹那,盈梓便觉得整个面孔都置身在了寒冰之中,进而是徐徐春风拂面。
  她神情有些飘荡,仿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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