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诰命妻(良人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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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诰命妻(良人终篇)-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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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凤戈示意她坐下,这才启唇,将验尸的过程完完整整地述说一遍,听得婉锳心也往下沉。

  “她不是悬梁自尽,而是被人杀害的,那么彩霞应该就不可能是那天打昏我的犯人,而是另有其人……”她口中低喃。“该不会就是这名凶手?”

  “目前尚不能确定,只是时间太过巧合,很难不把两件事联想在一起……”秦凤戈尝试抽丝剥茧,反而找到更多疑点。

  “如果真是同一人所为,凶手把一切赖在彩霞身上,让人以为她是畏罪自杀,足可证明此人心思狠毒,而且他不只对府里的地形相当熟悉,还能避开夜间巡逻的官兵,都没人瞧见。”

  “有想到是谁吗?”婉锳真的无法想像杀人凶手就在这座府里。

  他摇了摇头。“帐房、花匠、奴才都有可能,只要有心,并不难办到。”也就是说府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这回幸好有区大夫的这位表外甥女在,要是没有她,彩霞恐怕真的要含冤而死了。”婉锳想起当初过刺受伤,曾经受过姚氏的照料,不过当时人太虚弱,无法深谈,下次若有机会见面,绝对要跟她交个朋友。

  秦凤戈颇有同感。“同样也要感谢区大夫的提点,若不是他曾经告诉姚氏,为了藏一个谎,就要撒下更多的谎,再把原先那个谎藏在谎话堆中,便不会被人发现这个道理,也不会这么顺利就找到凶器,不过这般与众不同的见解,倒跟你一向的表达方式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一

  说到这儿,他不禁呆住了。

  喜欢穿着白袍帮人看病,手上还拿着一种叫做“听诊器”的工具,更拥有能将人开膛剖肚来治病的神奇医术,当今世上也只有区大夫,找不到第二人了。

  “难道……他跟你一样,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秦凤戈不禁恍然大悟,因为这么一来,很多事就说得通了。“你们早就认识了?”

  她但笑不语,等于是默认了。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不想知道。”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办法接受更多不可思议的“故事”。

  婉锳自然也乐意配合,有些事放在心里,知道就好。

  就在这时,小厮敲了房门,将重新热过的饭菜送进寝房,打从一早到现在都还没用膳的秦凤戈便端起碗,扒了一口米饭。

  “我想不通的是为何凶手会杀害彩霞?”婉锳把心思又放回命案上头,总觉得好像漏掉什么,可是脑袋乱哄哄的,就是想不起来。“府里有这么多婢女、丫鬟,为何却偏偏是她?还是有牵扯到个人恩怨?”

  “我也不清楚,不过倒也没听说过彩霞跟谁合不来……”秦凤戈只知道除非解开这个疑点,否则无法得知彩霞和凶手之间的关系。

  她突然发出一声娇呼,似乎想到什么,顿时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秦凤戈停下筷子。

  婉锳微张着嘴,好半晌才找到声音。“会不会是……遭人灭口?”

  “灭口?”他有些惊疑不定地问。“你的意思是彩霞知道了些什么,凶手担心她会泄漏出去,干脆杀害她?”

  “其实那天在小花厅外头的那名婢女就是彩霞……”直到此刻,婉锳才跟他坦承。“说不定她不是在偷窥或是监视我,而是来告密的。”

  秦凤戈瞠目怒视。“为何当时不告诉我呢?”

  “因为我只见到背影,没看清对方的脸,只是用猜的,万一真的认错人,不就害她跟小菊一样挨板子受罚,所以才会打算私下找来问话,没想到彩霞居然会被杀害……”她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待婉锳意识到自己也得负起一部分责任,不禁深深地自责。

  “是我,都是我害的,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说出来跟你商量,而不是想靠自己的力量调查,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

  见婉锳一脸内疚,秦凤戈又怎舍得再责怪她。

  “她的死与你无关。”他放下碗筷,起身将婉锳拉进怀中。

  她摇了摇头,还是难辞其咎。“都是我太天真了,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自以为比别人聪明,结果只是个半吊子……”

  “婉儿,这不能怪你。”秦凤戈收紧臂弯,不让她再一味地自责下去。“你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婉锳语带哽咽。“你说得对,我以为自己是衙门里的捕快,凭藉着在原来的世界所学到的知识还有直觉就可以抓到犯人,忘记自己根本经验不足,有那种想法简直就是无知……”

  “婉儿,你并不无知,你比任何女子都还要聪慧,我比谁都来得清楚……”他极力地安抚。“就算当时告诉我,也把彩霞找来了,她未必就会说真话,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倚在秦凤戈胸口,默默地垂泪。

  “无论彩霞是否真的遭人灭口,她已经死了,再自责也没用,唯有尽快查出凶手是谁,才能让她瞑目。”秦凤戈从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一面,不禁心疼不已。“我现在只担心凶手会不会找上你,或是砚哥儿,我不能失去你们。”

  无法得知凶手的身份和目的,便难以去防范,这也是最棘手的地方,即使面对再大的火势,他都不曾像此刻这般恐惧。

  “……娘……”床上传来砚哥儿的呼唤。

  “醒了。”婉锳连忙抹去泪痕,不让孩子看到她在哭。

  砚哥儿揉着惺忪的眼皮,看见父亲也在,马上从被窝里钻出来。“爹……”

  “不如让砚哥儿也搬到咱们这个院落,就住在西厢房,我也可以就近看着。”她不怕凶手对自己下手,不过要先保护好孩子。

  “好,这件事就依你的。”秦凤戈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环住婉锳的肩头,只要有他在,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不到两天的光景,彩霞的死讯也传到秦府,加上之前大张旗鼓地追查打昏婉锳的犯人,老太君已经不止一次派人前来关切。

  秦凤戈不想让祖母和其他长辈操心,更不希望他们插手,便让人回覆说等到事情查得水落石出,自会说明清楚,还吩咐下去,暂时别让秦府的下人踏进将军府,包括金嬷嬷在内,免得有人问东问西,又添其他乱子。

  又过了一天,约莫酉时左右,二管事来到书房,看着好些天来都愁眉深锁、面带忧虑的主子,没有出声打扰,只能站在一旁,静待他开口。

  “……彩霞的丧事都办妥了?”秦凤戈终于抬起头来。

  “是。”由于彩霞没有其他亲人,所以由将军府全权处理。

  他合上才写了几行的奏摺。“尽管毫无证据,可是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彩霞遭人杀害这件事,和之前砚哥儿让人带走,还有奶娘的死,是否有所关联。”

  二管事不禁讶然。“将军为何会这么认为?”

  “能够取得奶娘信任,让她愿意跟着对方离开,一定是足以信任的人,原本怀疑可能是秦府的人所为,可若是这座府里的人呢?”想到这个,秦凤戈不禁打从心底发颤。“这是我之前不曾想过的。”

  “若真是将军府内的人所为,那么有嫌疑的人就太多了,甚至包括小的和大管事,也都是奶娘最信任的。”二管事不避嫌地说。

  晏青和常海都是他得力的左右手,并跟随多年,秦凤戈自然相信两人的清白,不认为他们会背叛自己,其他人就难说了。

  “就因为人都死了,才会迟至今日都破不了案。”他用手指轻敲书案。“如果两者真有关联,想必凶手早有预谋,也筹划多时。”

  想到凶手一直潜伏在府里,自已却一无所知,秦凤戈除了愤怒,也大为惊骇,看来当务之急便是要先清理门户。

  “可目的到底又是什么?”二管事也希望能替主子分忧解劳。“莫非跟将军,还是秦家有仇?”

  秦凤戈也只能朝这方面去想了。“只要是府里的人,都要把他们的身家背景再查个仔细,看看是否跟秦家曾经结怨,不论多小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是。”他拱手说道。

  跟将军府相比,这一头的秦府也算不上平静。

  自从妻子有了身孕,秦凤鸣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妻子身旁,看着她帮未出世的孩子缝制小衣服,想到再过数月将为人父,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也暂时忘却烦恼和心事。

  “相公,大伯可抓到将大嫂打伤的犯人了?不知她伤势好些了吗?”郝氏心里记挂着,忍不住开口询问。“本想上将军府探望的,可又听说有个婢女悬梁自尽,事情还闹得很大,也不知该不该这时候去。”

  他淡淡地启唇。“大哥已经在查了,你现在有孕在身,不方便前去探望,大嫂不会怪你的。”

  “可听说那婢女是让人害死的……”她略带惊惶地说。

  “你又是听谁说的?”秦凤鸣心生不悦,他不喜欢有人在妻子耳边说三道四,更不希望妻子也跟着有样学样。

  郝氏呐呐地回道:“早上三婶来看我,便聊了几句……”

  “别听她乱说,根本没那回事。”秦凤鸣不想让身怀六甲的妻子受到无谓的惊吓,只盼她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

  生性老实的她却信以为真。“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三婶说得煞有介事的,还说一定是大嫂的八字不好,跟大伯犯冲,才嫁进将军府不久就闹出人命,我自然替大嫂说几句好话,结果三婶就气呼呼地走了。”

  “往后不管她说些什么,都别相信。”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秦凤鸣很清楚三婶的为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成天不是跟三叔的那些小妾斗来斗去,就是在老太君面前搬弄是非,更不愿妻子和她走得太近。

  “是,相公。”郝氏自然听他的。“不知肚子里的孩子是男还是女?”

  秦凤鸣将手掌贴在她尚未明显凸起的腹部上。“都好。”

  “昨天姨娘来过,还叮嘱我要多休息。”白姨娘是相公的生母,虽然在秦府的地位不高,不过郝氏当她是婆婆,还是待之以礼。

  他神情复杂。“她还说了什么?”

  “姨娘摸着我的肚子,问我胃口好不好,想吃什么可以跟她说,还有记得别提重物。”郝氏一一转述。“其实她并不像外表那么冷淡,还是很关心这个尚未出世的孙子,否则就不会过来探望了。”

  她虽然不太聪明,可多多少少还是看得出相公心中有个结,那就是在自己的生母心目中,大伯的份量比他这个亲生骨肉还要重要。

  “这可是她的亲孙子,当然关心了。”秦凤鸣也盼望孩子出生之后,能得到众人疼爱,尤其是自己的生母。

  夫妻俩又聊了几句,秦凤鸣才步出寝房,打算前往书房读书。

  “二少爷请留步。”一名奴才连忙唤住他。

  秦凤鸣回过头。“有事?”

  “……后门有个人说要找二少爷。”

  “谁?”他蹙眉问道。

  奴才道:“是个叫朱大的男人。”

  听到“朱大”这个名字,秦凤鸣脸色倏地一变,犹豫了下,还是点头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说完奴才便退下。

  他抿着嘴角,脸色微白,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也跟着握紧,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往后门走去。

  待秦凤鸣打开了后门,跨出门槛,瑟缩在墙角的朱大马上凑过来,搔了搔满脸的胡渣,露出猥琐的笑容看着“财神爷”。

  “二少爷。”他脸皮比城墙还厚,不在意秦凤鸣给自己脸色看。

  秦凤鸣将他拖离后门,免得让人瞧见,忿忿地问:“你又来做什么?”

  “我家那口子下个月就要生了,可是家里连吃饭都成问题,也养不起太多个孩子,所以才来找二少爷……”朱大伸出右手的五根指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你该看得懂吧?”

  “不是说好,上回是最后一次?”他低嘶地说。

  朱大动作粗鄙地用指甲剔了剔牙。“原本是这么说没错,谁晓得一时手痒,想要捞回本,偏偏手气又背,全都输光了,又没有其他门路,最后只好再来找二少爷帮忙。”

  “那是你的事。”说完,秦凤鸣转身就要走。

  “二少爷难道不怕我把事情全抖出来?”朱大阴阴地笑着。“我那妹妹荷花不是得了急病死的,而是服毒自尽,还是被白姨娘给逼死的,只因她知道太多秘密,早晚都得死……”

  他揪住朱大胸口的衣服低吼。“住口!”

  “荷花在服毒之前,留下一封遗书,幸亏她跟在白姨娘身边多年,也学会读书识字,否则岂不死得冤枉……”朱大嘿嘿地笑着。“要不要我把遗书拿给秦将军看,他一定会认为我那妹妹只不过是帮凶,实际上是受人指使,而真正的幕后主谋就是二少爷的生母白姨娘。”

  原以为妹妹是暴毙而死,也没有报官,便草草地埋葬了,幸好他够聪明,没有把遗书当作鬼画符给扔了,还私下拜托识字的人看过,才知晓这桩天大的秘密,然后找上二少爷,才有了这一条发财的路子。

  秦凤鸣恨不得杀了他。“你……”

  “二少爷可是白姨娘所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娘被打入大牢,甚至处死。”因为抓住这个弱点,朱大才会有恃无恐。

  “你可不要忘了,荷花在遗书上已经坦承是她一个人干的,大家只会认为你想藉机讹诈。”他又一次回想信上的内容,荷花确实承认是她将当时抱着砚哥儿,又在观音庙前与其他同行的人走散的奶娘骗开,可是又狠不下心把砚哥儿勒死,只好随便找个地方丢弃,事后又因为良心不安,没有脸回去见恩人,最后才会选择服毒自尽。信上头只说“恩人”,并未指名道姓。

  只不过当朱大找上他时,因为事出突然,他又过于惊慌,思虑有欠周详,只想用银子堵住对方的口,不料朱大却得寸进尺,三番两次来跟他要钱,让秦凤鸣悔不当初,心想应该有更好的应对方式才对。

  朱大嘿嘿地冷笑。“如果真是荷花一个人的主意,二少爷当初又为何急着付我银子,不就是想要堵我的嘴,因为你怀疑这个“恩人”就是白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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