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色无疆 全集加5番外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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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色无疆 全集加5番外全-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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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太妃有一筷没一筷地吃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想到她是高阳王的生母,明泉就不敢小觑。

跋羽煌喝着酒,看不出是否懂得这杯酒后的真正含义。

几个蓄子除了安凤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外,其余或羡慕或麻木……她倒也不太关心。

反倒是那些皇亲们最懂做人,纷纷站起来向安莲道喜,一时殿里其乐融融,一派相亲相爱的和睦景象。

明泉浅啜着月下酌,心中暗为这宫廷百态冷笑不已。

暗棋

初一依旧在临冬隔宴请群臣。

明天便是一年一度的新春大典,因此君臣都不敢贪杯,亥时不到,便早早告退了。

明泉回宫又批了一个时辰的奏折后,才上床安寝。

初二寅时刚到。

她便被请起来更朝衣,挂朝珠,顶朝冠,踏朝靴,用过粗米粥,便匆匆坐上帝辇。

百官早已正目肃容,严整待发。

“起驾!”

随着严实拖长尾音,帝辇滚轴转动,九百帝轻骑在前开道。曙光下,锦旗飘飘,队伍如龙,自承德宫过东启门出皇宫。

百姓夹道争望,见明黄车驾过时,皆自发地下跪口呼皇上万岁。

明泉端坐龙辇,两眼平视,面容威严。心中却不免感到,天子脚下的百姓耳濡目染,对皇权的认知果是与别处不同。

行至中午,队伍为了迁就跟在后面的百官,已渐行渐慢。

明泉也觉得饥肠辘辘,偶尔闻到民宅飘来的饭香,令人食指大动。

思及父皇每年初二回宫第一件事并非沐浴更衣,而是用膳,当时还与高阳王二人私下取笑,如今轮到自己,才是有苦自知。

好不容易挨到车辇回转,就听到后面扑通扑通两声。

明泉回头只看到黑压压一片,几个帝轻骑的人进去抬了两个身穿紫袍的到边上。

“是谁?”

严实从后面跑上来,低声道:“回皇上,是礼部尚书杨大人和吏部侍郎姜大人。”

明泉沉着脸点了点头。

等酉时回到天罡宫,天色半暗,百官也只剩下八成左右再苦苦支撑。

她被搀着下了车辇,眼角正好看到连镌久满面通红地擦着汗珠。

“都散了吧。”她嘶哑着声音道,“让御医开解疲去乏的药给每位大人送去。”

终于熬过去了,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一躺。

睡到一半,明泉觉得胃里一阵咕噜,饿得抽搐,勉强睁开眼睛,却见窗里窗外漆黑一片。

她撑着手臂坐起身,却听床头一阵稀碎的咀嚼声。

“谁?!”她警觉地直起身子。

“皇上?”严实提着灯笼探进头来。

明泉借着灯光瞥见倚在屏风内的银发男子,没好气地对严实道:“朕只是做了个噩梦,退下吧。”

严实虽心有狐疑,却还是低着头退了出去。

“帝师还知道回来?”明泉抢过他手里的一碟花生,抓了一把放进嘴里。

斐旭委屈道:“从频州到雍州少说也有千里之遥,我马不停蹄,日夜不歇,一回来就向皇上禀告,不曾耽搁半分。”

“是么?”她掂着手里的花生,“这个,想必也是帝师边骑马边买的咯?”

“没错,”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手扔银子一手捞花生……”

“那缰绳怎么办?”

斐旭楞了下,“嘴巴,咬住的。”

明泉似笑非笑,“真是辛苦帝师大人了。”

“皇上知道就好。”他也很感叹。

明泉仰头将花生全倒尽嘴里,满足地揉着胃,“高文辙还是投靠了高阳王?”

“他现今是被通缉的逃犯,皇上觉得他还有其他路可走吗?”把高文辙单独一人从牢里放出,还着实费了他不少心思。幸亏明泉留了几个帝轻骑的帮他演戏。

“高阳王……收留了?”高家写给高阳王的信她还是送了出去。因此高家罪状虽未宣告天下,高阳王却应知情。高家获罪发配,但势力和声望并未瓦解,若他真有反意,高文辙是个绝对划算的棋子。

“至少,这世上已无高文辙这个人了。”

这句话有两种含义。一是高阳王杀了高文辙。这说明高阳王做贼心虚,怕和高家勾结的事情曝光。二是高阳王将高文辙藏了起来,留待大用。而无论哪种可能,高阳王的用心已是昭然若揭。

天家无情。

先是平安郡王,再是高阳王……

到她死的那天会否发现自己身边已经众叛亲离,再无可信之人,与她相伴的只有那把孤零零的龙椅。也许到那天,连龙椅都班驳了。

“哈欠!”斐旭打了个喷嚏。

明泉白他一眼,捞起一条毯子扔了过去。

斐旭得寸进尺地笑问,“皇上念臣日夜颠簸,可否小赐龙榻一隅,靠着就好。”

“帝师可知爬上龙榻意味着什么?”

“皇上独一无二的信任。”他说得很认真。

明泉目光幽深,盯着他许久,才缩起脚道,“准了。”

斐旭盘膝坐到床上,抓过被角盖住下半身,满足地叹道:“龙被就是不一样啊。”

“听说帝师是马不停蹄、日夜不歇地赶回来?”明泉想起什么似的侧着头。

“正是。”

“那这身衣服穿得有些时日了吧?”她皱起眉头。

斐旭睁大眼睛,“皇上是要嫌弃臣为国尽忠、为君尽心所洒的汗水么?”

“……随口问问罢了。”明泉尽量把距离拉得更远些,“帝师看,高文辙能不能说服高阳王提早谋反?”

他抬眸与她对视许久,才笑道:“我还记得第一次提高阳王谋反时皇上的表情。”

“哦?”

“皇上越来越懂得如何控制一个帝王的心。”

“冷血、无情、淡漠……朕开始会了。”

“非也非也。”他笑着摇头,“皇上说的是杀手。”

“洗耳恭听帝师高见。”

“是超然。”斐旭转而道,“当初皇上是否真的想要将高家满门抄斩?”

“朕更想诛连九族。”

“皇上可想过后果?”

明泉静默。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不过草,并不总是长在明处。”

明泉叹了口气,“朕懂了。”

“高三长老和高珠环虽然一个杖毙,一个自尽,但大部分的高家人还捏在皇上手里。未免夜长梦多,高文辙一定会卯尽全力劝说高阳王出兵奇#書*網收集整理。”他得意一笑,“如今朝廷局势暧昧,自平安之乱可见,蔺郡王和连镌久必然是站在你这边。因此,他们越快动手对皇上就越有利。若久了,人心说不定又要变了。”

“你这么肯定高文辙能说动高阳王?”明泉将被角掖了掖,“以我对子修……的了解,他并不是冲动卤莽的人。”

斐旭摸着下巴道:“他需要的是天时和地利。”

明泉眼珠一转,“朕明白了。”

“起兵非朝夕可定,高阳王再快,也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皇上不必劳心。”

她别有深意地笑道:“如此恭喜帝师了,宫外天高地宽,逍遥得很哪。”

“微臣也是化明为暗,好为皇上出更多的力。”

“帝师笃定高阳王一定会信我们先前演得那场戏?”她斜眼看他。

斐旭摇摇手指,“至少我师父一定不会信。不过,”他自信道,“师父却一定会说服高阳王相信。”

“为何?”

“因为他是我师父。他既然想考察我的学业,自然就想看看我到底有什么阴谋。”

明泉将所有的话都消化了一遍,觉得该问的都已问了,便道:“恩,帝师辛苦了,退下吧。朕要就寝了。”

斐旭表情一僵,见她真的躺下了,才忙不迭爬出来道:“皇上见忠臣劳苦功高,不应该犒劳一番么?”

明泉自被子里露出脑袋,“所以请帝师下次讲究一下天时、地利。”

花灯

过了春节又到元宵。

明泉念及玉流即将远嫁,便把设宴筹备的事交于徐太妃去办。

徐太妃难得能取代常太妃的差事,这几日俱是喜形于色,说话走路都比往日神气些。宫廷执礼司、内务府一个个被指挥得鸡飞狗跳,才算整治出了她的‘勉强’满意。

宴会来来去去的便是平日见的,明泉只稍坐了会,便寻了个缘故中途撤了出来。自己提着灯笼,顺着小道慢慢走着。

那日与斐旭谈时不觉得,事后想起,心便冷冷得疼。

她开始学着如何作为一个让理智临驾于情感之上的合格帝王,却学不会如何让情感说消失就消失。

平安郡王与高阳王是她打小亲近的玩伴,虽然这里头也有些利益牵扯,但人心肉长,到底不能全然无动于衷。

在这个本是亲人团聚,共叙天伦的日子,他们却因彼此的顾忌与立场,天各一方。她甚至不敢想象下次相见会是在战场上对峙,还是一个已成为阶下之囚。

她脚下突得一扭,踉跄着站住,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偏离了原路,走到草丛里来了。

“谁?”清脆的声音自假山后传来。

明泉依稀觉得耳熟,便绕道过去,只见一个身穿浅黄长袍,翠绿马甲的少年捧着书坐在灯笼旁边。见到是她,马上站了起来,“冯颖参见皇上。”

“难得元宵,用功也不急这一刻。过会子便要放烟火,你不去瞧瞧。”十三四岁正是贪玩的年纪,见他独自一人躲在这里读书不免有些惊异。

冯颖恭谨答道:“出来透气,立时便回。”

看灯里烛光熹微,恐怕少说也来了半个时辰。她微微一笑,“在读什么书?”

“韩非子。”

明泉捉狭道:“在后宫读这还不如读女戒有用。”

冯颖倔强地回望她,两颗门牙把下唇咬得苍白,憋屈道:“臣,只是闲来读读。”

明泉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便笑着摸他的头,“朕说笑的。韩非子乃法家大豪,在治国之道上颇有成就,只是太重刑轻礼,不免失于严酷。”

冯颖犹豫了下,道:“皇上所言甚是。”

话虽如此,眼中却颇不以为然。明泉突然有些怀念在选秀那日神采飞扬的少年,宫中短短数日已将他身上的棱角磨平不少。

“皇上?”略带惊疑的呼声。

明泉回头,见沈雁鸣正抱着古筝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清秀的脸上惊慌不定。

“沈卿好雅兴。是去宴会一展琴技么?”

“不不不,”他连连摇头,又觉得举动太过莽撞,急忙跪下,“臣参见皇上。”

明泉的目光自他和冯颖之间来回一转,笑道:“以琴会书,倒是桩雅事。朕不阻挠两位兴致了,自便便是。”

冯颖躬身道:“恭送皇上。”

还真是等着赶她走。明泉点点头,心中颇不是滋味。拥有三千佳丽又如何,终比不上得一知己琴瑟合鸣来得快活。

约走了十几步,她驻步回头。沈雁鸣已摆下古筝,表情谈笑自若,说到什么与冯颖一起笑出了声,哪里复见适才的慌张。

忍不住叹口气,在这宫里,似乎每个人都各得其乐,惟独她飘飘荡荡的,寂寞失落。

到了承德宫,宫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回来,而严实还被她留在宴上,因此少不得忙乱了一阵。

她进门刚解下大氅,便见斐旭正悠然地品尝点心。

“帝师若真的如此喜欢宫里,朕便把明泉宫赐予你吧。反正也闲置着。”

斐旭佯叹口气,“可惜位置不好,连转手都没办法。”

“帝师来这里不是讨论皇宫风水吧?”她没好气地瞪着他。

他从身后摸出一个灯笼来,“元宵最热闹的便是庙会了,灯笼上写满了灯谜,我看着好玩,便猜了一个。”

她顺手接过。是个普通的荷花灯,白里带粉的花瓣,下面几片荷叶托着,看着有些粗糙。

“献给皇上好歹得是个金镶玉制的吧。”她拎了拎,“这等劣质之物,有辱没皇上之嫌哦。”

“皇上有所不知,”他翘着二郎腿,托着下巴,神情怡然,“荷花灯在民间又称为许愿灯,把愿望写在灯里,顺着江河漂流而下,愿望就能成真。荷字通合,意味和和美美,因此……尤其对姻缘灵验。”

明泉将灯翻来覆去打量,将信将疑道:“当真?”

斐旭笑意盎然,“民间的确有此说法。”

她看着花灯,思绪飘远。

就算日日为国事所累,她也止不住在午夜梦回时想起那抹素衣的回眸浅笑。

白衣不染尘……

惟洩芙蓉香……

“皇上?”

斐旭捉狭地用手指敲着脑袋,“时辰不早了。”

明泉将花灯放在桌上,“所以朕很奇怪帝师怎么还赖在这里。”

“皇上这样说,实在很伤人心。”他捧心假哭,“阮汉宸不在,皇上安危自然由、臣一肩担起。”

“帝师大人应该听过端茶送客吧,”明泉把茶杯茶壶全塞进他怀里,“朕全端给你了,走好,不送。”

斐旭仰天长叹,“女大不终留啊。”

明泉转过头刚要反诘,发现他的背影只剩拳头大小了。

“严实。”她喊道。

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回皇上,严公公还没回来。”

“无妨,去准备车辇,摆驾长庆宫。”

等帝辇临近长庆宫,她又下来徒步,不欲惊动别人。

本以为临冬阁设宴,长庆宫应是一片冷清,却发现里头灯火通明热闹得很。

有几个宫人见了她,正要通禀,全被她拦了下来。

在这样的日子,她不想摆出君君臣臣这一套。

穿过偏殿,转过回廊,绕过假山,她看到长廊下,一抹孤傲如天山积雪的白色身影正立于彩绘宫灯中,俯身案上,手执朱砂,在纸上图画。

青眉远黛,乌丝垂墨,一如记忆中的颜色。

明泉提着灯笼正要向前,却见到房间里又转出一个人来。高高瘦瘦,潇洒间又带着几分冷峻。

安凤坡?她心里打了一个突,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玉官,”安凤坡唤着他的乳名,眼眉的寒气遇到他便悉数化作春风,“青黛用完了。”

“朱红的蝴蝶也很别致。”安莲手下不停。

安凤坡答应一声,便站在旁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那目光却看得明泉寒从心起。

水漾般的温柔……虽是男子对男子,但再不晓情事的人也看得出其中的名堂。

安莲收笔,将画顺手递给他。

“只有一只?”安凤坡皱眉,那明艳的朱砂仿佛会潺潺流动,猩红如鲜血。

安莲将朱砂放在桌上,“只是花灯,省着点画也可多扎几个。”

安凤坡捏着画纸不语,心中不晓得在想什么。

“皇上?”

随着宫人的惊呼,明泉自假山后走了出来。

安莲放下笔,与安凤坡俯身道:“参见皇上。”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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