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崛起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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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崛起三部曲-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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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名敌军围困着马尔斯分院。他们在林木线附近扎营,围着马尔斯分院的城堡建起了一圈栅栏,以防要塞里的人突围。这个冬天对双方来说都十分漫长,不过我注意到,朱庇特、阿波罗和四分之一普路托分院学生组成的围城军有太阳能灶和便携式暖炉。斜坡下方,几个高高的十字架面朝城堡矗立着,十字架上挂着三个人,旁边的乌鸦透露出了他们的状况。整个马尔斯分院,能表现出一点反抗迹象的东西就只有我们那面画着马尔斯之狼的旗帜了。但那面旗帜已经被撕得零零落落,在微弱的风中无力地垂着。
我和号叫者小队犹如金色的神祇般从天而降,破烂的斗篷在身后上下翻飞。要是围城军把我们当成学监,期待着我们带来更多礼物的话,他们就大错特错了。我们重重地降落在地上。号叫者小队打头阵,我降落在了队伍最前方,脚刚落地,敌人们就魂飞魄散地四下逃走了。
收割者回来了。
我任由号叫者小队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大肆砍杀。数月以来,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离家、离莱科斯如此之近。我弯腰抓起一把马尔斯分院的泥土,任由其他人在我身边厮杀。尽管我有了自己的旗帜,但我依然想念我的分院。敌人朝我冲过来,试图发动攻击。他们认出了我的武器,知道我是谁。我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脉冲盔甲是我的盾,塞弗罗和其他号叫者就是我的剑。
我走到那三个十字架下,抬起头。我看到了安东尼娅、卡珊德拉和维克瑟斯。
三个叛徒。这回他们做了什么?
安东尼娅还活着,维克瑟斯也勉强还有一口气。我让蓟草把他们放下来,带回奥林匹斯山接受治疗。他们必须带着亲手割开莉娅喉咙的记忆活下去。我希望这会让他们痛苦。在山脚下站了一会儿后,我向高处大声报出我的名字。他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因为马尔斯分院的旗帜降了下来,换成了一条草草画着镰刀图案的脏床单。
“收割者!”他们大喊,仿佛我是他们的救世主,“学级长!”
守城的士兵们衣衫破烂肮脏,骨瘦如柴,有些衰弱得只能让人从瓦砾堆上抬下来。能动弹的人都来向我致意,点点头,或者亲亲我的脸颊。动不了的人便在我走过的时候碰触着我的手。有人断了腿,有人折了手。这些伤都能治好,我们把他们送去了奥林匹斯山。马尔斯分院在接下来的大战中派不上用场了,于是我决定利用围城的普路托、朱庇特和阿波罗分院的人。我派小丑和卵石用马尔斯分院的旗帜把他们都变成奴隶。一个我几乎认不出是谁的瘦弱男孩把旗子带了上来。他用枯瘦的手臂抱住了我,力气大得几乎把我弄疼。我知道他是谁了。
我胸口响起一丝无声的抽泣。
他一言不发地拥抱了我,身体抖得像临终的帕克斯一样,只不过他这是出于快乐,而非痛苦。
洛克还活着。
“我的兄弟,”他哭道,“我的兄弟啊。”
“我以为你死了。”我抓紧了他纤弱的身体,“洛克,我以为你死了。”我紧紧地抱住了他。他的头发很稀薄,隔着衣服,我能摸出他身上的骨头。他的身体紧紧贴在我的盔甲上,犹如一片潮湿的破布。
“我的兄弟,”他说,“我打从心底里知道你会回来的。没有你,这个地方空洞极了。”他无比自豪地露齿一笑,“看吧,你又让这里变得充实了。”
戴安娜分院的学级长说得没错。马尔斯分院就像一把野火,最后会把自己消耗殆尽。洛克脸上有伤疤。他摇摇头,我知道他有很多事想告诉我——他去了哪儿,又是怎么回来的,但这些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他缓慢而费力地走了,满脸倦容;只剩下一只耳朵的奎茵也随着洛克走了,她用嘴唇做出了“谢谢”的口型,把手放在诗人腰上。她的举止让我明白,她已经离开卡西乌斯了。
“他说你会回来的,”她说,“洛克从不撒谎。”
波拉克斯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但看上去还像以前一样幽默。他拍了拍我的手臂。他说是奎茵和洛克维持着分院的团结。卡西乌斯很久以前就放弃了,他正在指挥室等我。
“别杀他……求你了。这一切消磨坏了他的神经,朋友。他对你做的事也把他自己打垮了,我们都知道。让他离开这儿一阵子吧,朋友。这个地方会影响你的脑袋,让你忘了那时候我们都别无选择。”波拉克斯踢起一块泥土,“知道吗,那群杂种把我和一个小姑娘关在一起。”
“入学仪式的时候?”
“他们让我跟女孩打。杀她的时候我想尽量温柔一点……但她就是不肯死掉。”波拉克斯咕哝了一声,拍拍我的肩膀,竭力发出了一声苦涩的笑,“他们待我们的确很坏,但至少我们不是愚蠢的红种人,对吗?”
没错。
他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我的老城堡里。提图斯就是在我脚下的地方死的。我看了看主楼,那儿比提图斯当权时还要脏乱。某种意义上,一切都不如以前了。
他妈的。野马为什么要背叛我?得知这件事之后,一切都变得黑暗了。我的生命蒙上了一层阴影。她有那么多机会告诉我,但她一次都没有开口。我知道我和胡狼在一起时她有话想对我说,但也许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她会为了我背叛自己的血亲吗?不。要是她愿意这么做,她就该在我把一半兵力交给她之前向我坦白。她还带走了她的旗帜,还有刻瑞斯分院的。若不是想和我作对,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我感觉是她杀了伊欧。她竖起了绞索,我拽住了伊欧的脚。有其父必有其女。
我双手的骨节噼啪作响。我背叛了伊欧。
我朝石头上啐了一口,嘴里干巴巴的。整整一个上午,我一口水都没喝。我的脑袋隐隐作痛。到鼓起勇气的时候了,纳罗叔叔在的话一定会这么说。我必须面对卡西乌斯。
卡西乌斯手握离子剑坐在马尔斯分院的长桌边,他身下的椅子上刻着我的标志,膝上横放着旧的分院旗帜,学级长的徽章在他脖子上晃悠着。他把剑刺进我肚子里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他的武器看上去傻乎乎的,好像一个玩具,或者某种遗物。我离他很远,他的剑和手都碰不到我,而他的目光还是让我的心跳停了一下。罪恶感像黑色的胆汁一样涌上了我的喉咙。我胸口发胀,却又觉得无比空洞。
“朱利安的事我很遗憾。”我说。
他金色的卷发油乎乎的,沾满沙土,黯淡无光,虱子在里面安了家。他依然很俊美,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变成他那样,然而他眼中的火花冷却了。他需要一段时间,需要远离这个地方,让他的灵魂得以恢复。持续数月的围困、愤怒和挫败,丧失感和罪恶感把原来的卡西乌斯消磨殆尽了。可怜的人。我怜悯他。我几乎要笑出来了。他往我肚子上刺了一剑,我却可怜起他来了。他从没打过一场败仗。所有的学级长之中,只有胡狼有资格在这方面和他一较短长。他摘下徽章,朝我一扔。
“你赢了。但值得吗?”卡西乌斯问。
“值得。”
“你毫不迟疑。”他点点头,“我们的差别就在这里。”
他放下旗和剑向我走来。他离我很近,我能闻到他呼吸里的臭味。我感觉他想拥抱我。我想拥抱他,向他道歉,乞求他的宽恕。然而他撕开了指节上的一块血痂,从里面吸出血,啐在我脸上。我吓了一跳。
“以血为誓,我与你不共戴天。”他像毒蛇一样咝咝地用高等语言说,“再见面时,我们的命就在彼此手上了。倘若有一天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呼吸,我们中的一个必定要断气。好好听着,你这恶毒的废物。我们将是彼此的仇敌,直到我们中的一个死去。现在,腐烂吧。”
我只能对这番正式而冰冷的宣言作出一种回应,我点了点头。他转身走了。他走得不见了之后,我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抖。心脏在我胸腔中发出沉闷的搏动声,这场会面竟如此令人痛苦。我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并不是所有的伤口都能痊愈,并不是所有的罪行都能得到饶恕。
我拿起马尔斯分院的旗帜,把学级长徽章戴在胸口,抬头望着墙上的地图。地图上所有分院上空都飘着我的旗帜了。塔克特斯在奥林匹斯山严阵以待,以防野马可能前来攻击,其他地方也被我的手下占领了。现在拥有那些城堡的是我,而不是马尔斯分院。我的镰刀徽章看起来像一个L字,象征着我的家族兰姆达。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父辈、母亲和朋友们现在依然在那儿流血流汗。他们和我之间横亘着一个世界,而他们的象征,一个叛逆的象征——农具变作武器加入了战争——却已然飞扬在了黄金种的城堡上空。但还差一个,还差普路托分院。
我沿着螺旋形楼梯离开了城堡。我是来自莱科斯矿区的地狱掘进者,我是马尔斯分院的黄金种学级长。我他妈的将在这条峡谷中打上最后一仗,在那之后,真正的战争将拉开帷幕。

第四十四章 崛起

塔克特斯在我离开期间掌握了指挥权。他是一头冷酷无情的野兽,但对我俯首帖耳。有他在我身边,我的军队对流血的屠戮更加得心应手了。我有三百多名战士,九十个新俘虏的奴隶,他们没机会争取自由,反重力靴不够所有人穿,盔甲也是,但每个人都分到了点什么。“死马”和号叫者们在奥林匹斯山麓聚集成了一条细细的金色弧线,向山下望去。距此一英里落差的群山之中盘桓着我们的敌人。我们居高临下,野马和胡狼从积雪的山里跑出来,马上就会陷入不利的境地。我把剩下的兵力——原属帕克斯和奈拉的小队——留下把守那座金色城堡,看管沦为阶下囚的学监们。奴隶们也待在那儿。要是帕克斯还在我身边就好了,在他的影子里,我总觉得更加安全。
我让奈拉、米莉雅和另外十二个人穿上幽灵斗篷,到山里刺探胡狼的动向。天知道野马给她哥哥出了什么主意,他会知道我的弱点和兵力部署的情况。我尽可能地做了一些修改,这样她所知的一切就派不上用场了。我打破了以前的模式。我不知道我对她动手的时候,会不会像殴打费彻纳时一样无情。我会狠下心来,殴打一个哼唱过伊欧的歌的女孩吗?不。在内心深处,我依然是个红种人。
“我真讨厌这样。”塔克特斯把瘦长而结实的身子探得比我更远,从飘浮的山麓边缘向下张望,“我不喜欢干等着。呸。我们需要眼镜。”
“什么?”
“眼镜!”他提高了声音。
我的耳朵时好时坏,耳膜被震坏是件糟糕的事。
塔克特斯说要把野马的拇指割下来当开胃菜什么的,大半我都没听清。但也许是我不想听清。他是那种会拿敌人的肠子编麻花辫的人。“快看!”这时,一个金色的物体穿透云层飞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三个。是奈拉……米莉雅和野马,还有……另外一个。
“不要动!”我向塞弗罗和他的号叫者小队喊道。在他们回声般重复我命令的叫声中,野马带着一个古怪的东西向我飞了过来。
“你好,收割者。”野马喊道。我等着她降落,很快,她就踩着反重力靴落到了地上。
“你好,野马。”
“米莉雅说你知道了。”她扫视一圈,脸上的微笑有几分奇妙,“这些人都是来迎接我的吗?”
“当然。”我迷糊了,“我以为奥古斯都家族和安德洛墨德斯家族有场仗要打呢。”
“这次不会。我给你带了个礼物。请允许我将我的哥哥、藏身于群山之中的胡狼阿德里乌斯·欧·奥古斯都,以及他的分院旗帜献给你。并且,他已经……”她看着我,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叛徒,脸上的微笑僵硬了,“……被解除了武装。”
野马把人扔在了我面前。胡狼被捆了起来,嘴堵着,浑身一丝不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塔克特斯嘘了一声。
我赢了。
野马和我并肩看着运输船飞临奥林匹斯。她让我无须为怀疑她的事有什么罪恶感。她该早一点说出自己的出身,尽管从灵魂深处,她并不把胡狼视为兄长。她真正的哥哥,最年长的那一位,被一个叫卡努斯的畜生——卡西乌斯的诸多兄弟中的一个——杀害了。奥古斯都和贝娄那家族之间的血仇源流极深,我能感受到那股激流的冲击。
但问题依然存在:野马是个与父亲如出一辙的黄金种少女,还是那个哼唱着伊欧之歌的女孩?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她是理想的黄金种,代表着她的种族应有的面貌,她的父兄则是黄金种的现实。伊欧猜不到事实会如此复杂。黄金种也有黄金种的美德,毕竟在各个意义上,他们都是人类中最完善的种族。但他们又是最坏的。这会对她的梦想产生怎样的影响?只有时间知道答案。
我的军官们护卫在我身边,野马、奈拉、米莉雅、塔克特斯、塞弗罗,还有洛克和奎茵。我们为帕克斯和莉娅空下了位置。士兵们在外圈护卫着他们。没必要去羞辱普路托分院的学生了。我有此意,但没有付诸实施。他们无助地站在那儿,四周是我的六支小分队。我们在飞机起降场对面的宽敞院子里等着。春天来了,雪化得很快。
塞弗罗离我很近。我能看出他投向我的眼神有了某种细微的变化。做完影像编辑之后,他和我说了几句话。话很短,但令人毛骨悚然,在我耳朵里缭绕不绝。
“暴风雪里的音频被干扰了,”他说,“你对阿波罗说的最后几个词听不清,被我删掉了。”
最后的几个词里,有一个是“他妈的”。
塞弗罗知道什么?他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他明白这件事非常重大,需要掩盖,才会把语音删掉。
首席执政官奥古斯都、统帅贝娄那和阿德里亚图斯,以及其他两百名位高权重的人带着扈从,乘坐飞船来了。院长看了看我们,嘲笑了一番被我们捆绑起来、嘴里塞了东西的学监们。没有人流露出一丝怜悯,我对会受到处罚的担忧被一扫而空。唯一没被捆绑的学监是费彻纳。要是学监也有奖可拿,他算是实至名归了。现在他们都看过那段影像了。塞弗罗可以保证它是好的。他完全明白我想用它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我只做了几处改动。
克林特斯院长身材矮小,有一张山峰般冷峻而棱角分明的脸。她勉强开了个玩笑,说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举行庆祝仪式。但她相信这肯定是最后一次。游戏不应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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