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崛起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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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崛起三部曲-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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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她是一个供他泄欲的玩物。
我的理智被原始的狼性控制了。一股我本以为不存在,却强烈得可怕的情感席卷了我,而直到此刻我才察觉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我镇静了片刻,止住双手的颤抖。那家伙的手溜到了她大腿内侧。
我一箭射在一个小子膝盖上。另一个伸手摸刀,也中了一箭,只是我准头不好,没射中眼窝,只射到了他的肩膀。我拿着剥皮刀滑进山洞,准备好了要让这两个男孩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我的某一部分——属于人类的那部分——陷入了沉睡。看到野马的眼睛,我才停了手。
“戴罗。”她的声音很柔和。
她哆嗦着。就算这样,她依然美丽动人。是她,是这个身材娇小、笑容活泼、眼神明亮的女孩救了我,保护了伊欧的歌,让它在她唇间存活了下来。我气得浑身发抖。要是我晚回来十分钟,就会一辈子活在这个夜晚的阴影之中。我无法承受更多的死亡,尤其是野马的。
“戴罗,留他们一条命。”她又耳语般对我说,像伊欧呢喃“我爱你”时一样动人。她的声音直接击中了我的心。我抵挡不住她的声音,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木木的,表情愤怒扭曲、狰狞可怖,我无法让自己的脸放松下来。我扯着头发把那两个少年拖了出去,狠踢狠踹,直到野马也走了过来。我把呻吟着的两个少年扔在雪地里,回去帮野马穿衣服。我用兽皮裹住她皮包骨头的肩膀。她摸上去多么脆弱啊。
“你们想尝尝刀子,还是滚回雪地里去?”穿好衣服之后,她问两个少年,微微颤抖的手中握着烧热的刀子。她咳嗽起来。我知道她的想法。放他们离开,我们会在睡梦中被他们干掉。他们的伤都不致命,若是真的重伤濒死,医疗机器人早就该出现了。但也许它们不会救背誓者。
他们选择了雪地。
很好。野马不喜欢动刀。
我们把他们绑在林边的树上,点燃了一个信号弹,这样某个分院的人就能找到他们。野马咳嗽不止,但仍坚持和我一起去了,好像怕我会对她的嘱咐阳奉阴违一般。她的顾虑不无道理。
夜里,等野马睡着,我又爬起来,打算回去干掉那两个背誓者。要是先被朱庇特或者马尔斯的人找到的话,他们一定会把我们的藏身处供出来,我们一定会被抓住。
“不要去,戴罗。”我掀起驯鹿皮时,她对我说。我转过身,她从我们的毯子里探出头,望着我。
“不杀他们,我们就得离开这里。”我说,“你病成这样,会送命的。”
这里很温暖,是我们的庇护所。
“那么我们一早就走,”她说,“我比看起来强悍多了。”
她有时是的,但这次不是。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她夜里挪了地方。她蜷缩着身体依偎在我身上,好让自己暖和一点。她的身体脆弱极了,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我嗅闻着她的发丝。她柔声呼吸着,脸上爬满干涸的泪痕。我想伊欧。我希望这是她的头发,她的体温。但我没有把野马推开。把她拥在怀中的时候,我能感到一阵痛楚。让我痛苦的是我的过去,而不是野马。她的存在是崭新的,充满希望,将春意带进我冷寂如冬的生命里。
一到早晨,我们就动身向森林更深处进发。我们把砍倒的树干斜靠在一块巨岩上,用压实的雪块砌起一个窝棚。我们不知道那些背誓者的下场,也不知道我们的山洞后来怎么样了。
野马咳得几乎无法入睡。她睡着的时候,我会轻轻亲吻她的后颈。我的动作很轻,尽量不吵醒她,然而我又暗自希望她能醒过来,好知道还有我在这里。她的皮肤烧得滚烫。我低声哼唱着珀耳塞福涅之歌。
“我不记得歌词了。”她轻声对我说着,把头靠在了我腿上,“要是还记得就好了。”
离开莱科斯之后我就没再唱过歌。我的嗓子又粗又哑。慢慢地,我开始吟唱。
听啊,听啊
当麦浪翻滚,烈日炎炎肆虐
记住骄阳开始黯淡的时刻
我们代代如野草倒下
舞蹈却从不停歇
柔声哀歌过往的对错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当季节交替,树叶鲜红如火
记住那满树灼灼的颜色
我们代代如野草倒下
歌声却从不停歇
整个秋天,用歌声织就茧房
在往生之谷中
听啊,收割者挥舞镰刀,声音霍霍
在往生之谷中
听啊,收割者朗朗咏唱
一首漫长的冬日之歌
我的姑娘,我的姑娘
当雨水结冻,霜雪肃杀万物
记住那寒冷如针砭入骨
我们代代如野草倒下
舞蹈却从不停歇
和着严冬的旋律舞遍地狱冻土
我的爱人,我的爱人
当寒冬融化在春日的天空
记住,他们尖声呼喊,咆哮不休
我们还是要夺回我们的种子
种下一首歌
抵抗他们的贪婪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当黄金贵胄给我们戴上钢铁的缰绳
记住,为了那条山谷,所有美梦的归处
我们怒吼,挣扎
不曾停歇
即使身披枷锁
在往生之谷中
听啊,收割者挥舞镰刀,声音霍霍
在往生之谷中
听啊,收割者朗朗歌颂
歌颂漫漫冬日的终结
“真奇怪。”她说。
“怎么?”
“父亲说这支歌会引发暴乱,会死人。但这支歌的旋律却是如此柔美。”她用来掩口的手臂上沾了她咳出的血,“我们曾在篝火前唱歌,那时他把我们藏在乡下,好……”她又咳了起来,“……好避人耳目。但……我哥哥死去之后……父亲就再也不和我一起唱歌了。”
我知道她活不久了,只是时间问题。医疗机器人不来,我只剩一件事可做,那就是丢下她,一个人去寻找药品。也许某个分院找到了药品,或者作为奖品拿到过针剂。我必须尽快动身,但先得给她准备好食物。
我独自出门狩猎,这时,有人悄悄跟上了我。我穿着新白狼皮大衣,他们也伪装过了。我看不见他们,但我知道里面有他。我装着调整弓弦,偷偷往后扫了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银装素裹和飒飒吹过易折树枝的风声。我继续往前走,那些人依然如影随形地跟着。
他们就在我身后。这种感觉和我身体深处的伤口的疼痛类似。我假装发现了一头鹿,飞快地穿过一片灌木,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一棵松树上。
我听到“啪”的一声。
他们从下面过去了。那种感觉刺着我的皮肤,扎进我骨头里。我摇摇腿下的树枝,挂在枝头的雪块像雪崩一般跌落下去。一个空洞的人形显露了出来。他正看着我。
“费彻纳?”我向下喊道。
他的泡泡糖又啪地爆开了。
“你可以下来了,小子。”费彻纳尖声朝上喊道。他解除了幽灵斗篷的隐身功能,关闭了反重力靴,身体陷进雪里。他身上穿着黑色保暖服,我的多层军服和散发着恶臭的兽皮的保暖性能,连他这身的一半都赶不上。
我已经好几个星期没见过他了。他看上去很有几分憔悴。
“你来帮卡西乌斯收拾残局?”说着,我跳下树。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露出一个假笑:“你看上去糟透了。”
“你也不怎么好。软绵绵的床,热乎乎的食物和葡萄酒让你不舒服了?”我指指头顶。在枯骨般的光秃树枝间,勉强能看到奥林匹斯山的轮廓。
他微微一笑:“数据显示你的体重掉了二十磅。”
“只是一点婴儿肥,”我说,“卡西乌斯的离子剑帮我削掉了。”我举起弓箭瞄准了他。不知他穿没穿脉冲护甲,那东西能挡住脉冲武器和光剑之外的一切攻击。只有反冲护甲能阻挡那两样武器,但效果也不怎么样。“我应该把你射死。”
“你没这个胆量,小子。我可是学监。”
一支箭朝他的大腿飞去,但在击中隐形的脉冲护甲前就失去了动力。护盾发出彩虹色闪光,箭被弹开落在雪地里。看样子,就算他们脱了脉冲护甲,盾也一直都在。
“哦,你脾气真够坏的。”他打了个呵欠。
脉冲盾、反重力靴、幽灵斗篷,看样子他还有一副脉冲拳套,还有光剑。落在他皮肤上的雪融化了。他能看到树上的我,我猜想他的眼睛装有热感功能和夜视功能的装置,毫无疑问。他还带着数据终端和分析设备,因为他看出了我的体重。说不定还有我的白血球数值。他看得到我的光谱分析吗?
他又打了一个呵欠:“奥林匹斯山的人这阵子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我杀死朱利安的那段影像是谁交给胡狼的?”我问。
“哦,你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我说话的时候,他做了点手脚,把周围的声音都封死在了五米见方的范围里。我听不到这个气泡形空间之外的任何声音。我头一次知道他们还有这样的工具。
“是学监们交给胡狼的。”
“哪几个学监?”
“阿波罗。我们全体。这并不重要。”
我不明白:“他们是偏袒他才这么做的,我猜得对吗?”
“和之前一样。”他把泡泡糖吹爆,“很不幸,你的力量增长得太快了,而他们不允许你取胜。于是……”
我要求他解释,他表示没有更多可以说的了。尽管那张脸用胶原蛋白和化妆品竭力掩盖过,他看起来还是眼眶发黑,满脸疲态。他的小肚子更肥硕了,手臂却依然干瘦。他在担惊受怕,而令他担忧的并不是外貌。
“不允许?”我重复了一遍,“允许?赢不赢不是别人‘允许’的事情。我以为这该死的游戏,是要我们靠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爬到最高处。要是我‘不被允许’成功,这意味着胡狼的胜利也是事先定下来的。”
“说对了。”他似乎回答得不太愉快。
“这太荒谬了。这会毁掉整个游戏。”我激愤地说,“你们破坏了游戏规则。”
本应得到提拔的是最杰出的黄金种人,然而获胜的人选已经早早定下了,这毁掉的不只是学院,连殖民地联合会都会受到影响。适者为王,这是他们的说法。但现在他们背弃自己的原则,在一场校园争斗中偏袒一方。一场翻版的桂冠争夺赛。多么虚伪。
“那小子算什么?内定的亚历山大大帝?常胜将军恺撒?成吉思汗?不败的维京人?”我追问道,“真是太荒谬了。”
“重点是,亚德里亚斯是我们亲爱的首席执政官奥古斯都的儿子。”
“没错,你告诉过我。但为什么他注定能赢?只因为他有个地位显赫的父亲吗?”
“真不巧,正是如此。”
“说得明白一点。”
费彻纳叹了口气:“首席执政官私下对我们十二位学监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最后我们都同意他的儿子应该是最后的赢家。但我们作弊的时候必须非常小心。我们真正的上司初选者们,在各自的宫殿、战舰里监视着每一步的进展。他们也是大人物。人口质量控制委员会也要操心,还有王室、议会以及其他执政官。因为,尽管分院众多,只要乐意,他们随时都能监视你们。”
“什么?怎么监视?”
他点了点我的狼纹戒指。
“生物摄影机。别担心,现在他们看到的是别的东西。我打开了一个屏蔽力场,而他们看到的东西有半天的延迟,因为我们会对影像进行编辑。这以外的所有时间,任何一位初选官都能看到你,好决定是否在游戏结束时收你做学徒。哦,他们可喜欢你呢。”
一直以来,我的一举一动都被成千上万的黄金种人注视着。
我的心缩成了冰冷的一团。
德米特里厄斯·欧·贝娄那,第六舰队统帅,卡西乌斯和朱利安的父亲,马尔斯分院的初选官。他眼睁睁地看着我杀死了他的一个儿子,然后蒙骗了另外一个。我无法呼吸。万一那时我当面告诉了提图斯,因为我是红种人,所以认出了他也是个红种人,结果会是什么样?他们可曾注意到他说出了“他妈的”?认出他是红种人时,那句话只是在我脑海里,还是说出了声?
“要是我摘掉戒指呢?”
“你就消失了,但我们藏在战场上的摄像机还是能拍到你。”他挤挤眼,“别告诉别人。现在,要是初选官们发现了首席执政官的阴谋……麻烦就大了。分院之间的关系必然更加紧张,但更重要的是,奥古斯都家族和贝娄那家族之间会爆发一场血战。”
“要是你收受贿赂的事被他们发现,你就有麻烦了。”
“我就死定了。”他努力想微笑一下,但没有成功。
“所以你才变成这么一副鬼样子。你卷进了一场该死的风暴。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应对?”
他发出一阵干巴巴的笑声。
“不少初选官都喜欢你。马尔斯分院出身的初选官会第一批向你伸出橄榄枝,但你也可以接受其他分院的邀请。要是你死了,他们会很不高兴的。尤其是马尔斯分院的剑圣,他的名字是洛恩·欧·阿寇斯,你一定听说过。一位剑术大师。”
“我该怎么应对?”我重复了一遍。
“什么也别做。活下去,别跟胡狼硬碰硬。不然朱庇特或阿波罗会杀了你,我阻止不了他们。”
“这么说,他俩是他的护卫犬了,嗯?”
“没错,但不止他们两个。”
“好吧,要是他们杀了我,初选官们会发觉有蹊跷的。”
“不会的。阿波罗会假借其他分院之手杀你,或者自己动手,再对微型摄影机的影像做点手脚。阿波罗和朱庇特可不蠢。所以,别犯傻招惹他们,让胡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这样你才会有前途。”
“你也会有前途。”
“是的。”
“我明白了。”我说。
“很好,很好。我知道你会懂事的。你瞧,喜欢你的学监有不少。连密涅瓦都喜欢你。一开始她恨你恨得要死,但你放走了野马,这样她就能留在奥林匹斯山了,面子上也好过许多。”
“她就能留在奥林匹斯山了?”我傻乎乎地问。
“当然。学院的规矩。分院输掉之后,学监就得滚回老家挨罚。还得向初选官们解释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看到我陡然亮起的眼神,费彻纳的微笑扭曲了。
“要是分院被消灭了,他们就要被扫地出门喽?你说想杀我的是阿波罗和朱庇特,对吗?”
“不……”他忽然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恳求道。
我把脑袋歪向一边:“不?”
“你……不能!”他结结巴巴,有点糊涂了,“马尔斯分院的剑圣很想收你做学徒,我不是刚告诉过你吗?还有其他人,元老、政治家、执法官。你想把大好前程白白地……”
“我想扯掉胡狼的睾丸,仅此而已。我会找到愿意赞助我的人的。要是我成功了,我想会令人印象相当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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