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帝……颜帝……”落九霜低低的哭泣着，而对面的你却连手都没抬一下，只是两眼绝望的流着泪水，眼里是落九霜看不懂的深情和痛苦。
许久之后，你才恢复如初，只是，那双眉目依旧伤情。
“你在想什么？”落九霜静坐在你身旁，好奇的看着满目神伤，却又不肯开口的你。而后又说道：“一到夜里你便沉默不语，像换了个人似的。你究竟怎么了？”
你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看着皎月的双眸沉淀了些许氤氲，你半晌才动了动嘴角：“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雨雪……”
你的声音极小，可落九霜还是能听出你喉间的哽咽，落九霜看着你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免心疼。
“雨雪……雨雪……”你哽咽，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一旁的落九霜看得不忍，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你。
“呵……”你身子猛然往后倒去，只听得砰一声，头砸在地上的声音很是响亮。
落九霜扭头看着颓废的你，心中沉重，久久才问：“你怎么喜欢虐自己？”
你目光呆滞，看着满夜星辰，喃喃道：“马上就是冬至了……第一场雪，什么时候来呢？”
落九霜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可落九霜能感受到你内心巨大的悲伤。她从未见过你如此颓废的一面，就像废人一样。
初冬的风刺骨，落九霜怕你感染风寒，便好心哄道：“我们回去吧，夜深了。”
你惨淡一笑，脸色在月色下显得更加苍白。你坐起身，努力的用双手支撑住自己的身子，却依旧摇摇晃晃。
在与落九霜对视之后，嘴角却蜿蜒而下一丝黑色的血。
“你……”落九霜吓了一跳，白日里也没见你有什么不对劲，怎么无缘由就这样了！
“落九霜……凌寒九天霜成雪……”你痴痴的笑着，你试着起身。
仿佛有什么压弯了你的背，又像是重伤一般，你摇摇晃晃着身子，猛然摔向前去！
“水暮颜！”落九霜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冲过去接住了倒下的你。连声问道：“你究竟怎么了！你说呀！”
你无声落泪，眼眶通红，倒在落九霜怀里，吃力的抬起右手，缓缓移到左胸前。呢喃道：“我这里……痛……”
一瞬间你气若游丝，眼神游离，一副快死了的模样。吓得落九霜连忙大喊：“御医——御医——”
你苦涩悲凉一笑，抬起左手吃力的摸了摸落九霜的耳朵，柔声说道：“凌寒九天霜成雪，霜降了，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的雪才会来？”
说完这话时你已经泣不成声，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似乎哭晕过去了。落九霜晃了你许久你都没反应，只是嘴边依旧呢喃着：“雨雪……雨雪……”
“御医——”落九霜莫名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息，内心的痛苦一并被激发，于是连呼救声也变得那样尖锐又撕心裂肺。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雨雪宫。
白兰听闻你奄奄一息的消息后立刻赶来，果然看见了昏迷不醒的你。
“怎么回事？”白兰焦急的问落九霜。
落九霜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仍旧一脸懵，她皱眉问道：“她一直念着一句话，这话对她很重要么？”
“什么话？”白兰反问，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你。
落九霜沉默片刻，面色凝重的说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可她从来没有念出来最后两个字。她说，我心口疼。”
此话一出，白兰即可明白你是为心魔所困，急火攻心。他还没想好如何回答落九霜，落九霜就又说道：“魔帝，我究竟要陪她到什么时候？”
“抓紧时间，拿下我！”白兰却只是狠狠皱眉，冷冷说出了这句话。
半月后。
雨雪宫。
落九霜收到了白兰的最后通牒：回！
落九霜看着雨雪宫，看着那一件件你的东西，想起这一月来你说身子冷，要借你身子暖被窝的借口。落九霜心里很是疼痛，可一想起自己的身份，以及你也许连最基本的名分都不会给她，落九霜胆怯了，那个回字成了她最后的藏身之处。
落九霜看着桌上的纸笔，望着摇曳的烛火，忽然想到：“我为何不赌一把？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一试便知。”
翌日。
你悠闲的信步于庭，手里拿着落九霜的信笺，放于鼻尖轻嗅，仿佛信笺上还残留着落九霜身上的清香。
信上写着：午后黄昏，等我，我有事想与你说，我心里好像有了一个人，可我不知道她心里是否也有我。
“落九霜，凌寒九天霜成雪。”你痴痴的笑着，仿佛一个痴人，久违的欢愉重逢于脸上。你知道落九霜上钩了，你要策反落九霜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你在这里等时是正午，等到黄昏日暮时，落九霜没有来。
你脸上笑意全无，拿着那封信痴痴的望着日暮残阳。又细细再想了想落九霜昨日对你的态度，忽然觉得落九霜哪里似乎不对，而且今日一整日都没见过落九霜了。
你的心一瞬间觉得有点疼，你想起了千霏以前对你说过一句话：“你以为什么时候你都能陪我么？”好像此刻，你连落九霜也陪不了，你心里也好似落了大败一般。
可落九霜就是刻意接近你的，她是白兰旗下的九帝。你不过是个叛徒罢了，与她又怎么会是一路人？
“落九霜……你……”你想着想着腮边却滑落了泪，惊得你瞪大了双眼，自己……哭了？竟然哭了？你还有心可以伤么？
“落九霜，你不来见我，我便去找你。”你忽然目光沉沉，通身气息变得沉重起来，一改往日无良风范。
你忽然舍不得这个人，抑或，不甘心就此作罢？还是……不想落九霜落入白兰手里？还是，这场戏你必须唱下去？你心乱了，你抬脚便直奔无忧宫，那个你恨之入骨的烂地方！
无忧宫。
白兰正在宴请群臣，空旷的地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歌舞升平，篝火烧得正盛。落九霜就坐在不远处，一个人看着篝火燃烧，而后仰面喝着闷酒。长发于风中被吹乱，似乎有些眼神迷离，大概是喝得太多了。
“你以为你与我又能有什么结果？落九霜，你别学着她，你也不是她，不会有她这样的好结果。”白兰的话还萦绕在耳际，落九霜苦笑，随后抱着酒坛子猛灌自己，冷笑着问自己：“可笑！你对她动了情，可她对你都不过是逢场作戏。落九霜啊落九霜，你怎么会妄想赢了这个修为高出你十倍的女魔头呢？”
忽然一袭红衣闯入落九霜眼帘，那人没了往日的多情顾盼，也没了往日的风流气质，像个十足的帝王，一身肃穆，不怒自威。
“到底是修为几十万年的女魔头，一改往日风范便胜过我们这些君主千万倍。呵，我又如何敢奢望与你相配……”落九霜喝着闷酒，眼睛却一直往你那边看。
白兰见你再入无忧宫，心中百感交集，你许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上一次，是几万年前？具体不记得了，太久远了。
白兰起身相迎，笑道：“暮颜，没想到你还会来这里。”
你本不想理他，可一想到落九霜受制于他，又不得已与他再说话。却是一句：“我只是来找落九霜。”
你性子越发冷淡，也越发放肆，抑或，根本没把白兰放在眼里。是，你眼里只有落九霜了。
落九霜见你走到面前，冷冷看了你一眼，而后耍脾气似的起身就走。你却喊住她：“九霜，你怎么不来赴约呢？”
落九霜闻言一怔，你一直等她的么？
你走上去沉重的望着她，而后问道：“九霜，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你突然就对我这样冷淡。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我只恨自己察觉得太晚了，前些日子你便不太开心的，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情绪。”
你会道歉？落九霜不禁眉头一皱，你这是哄她么？可她已经不想再与你唱这场戏了，她注定要输，成为你又一个手下败将。
你见她一身酒气，便问道：“九霜，你喝酒是因为不开心？是因为我吗？”
落九霜又见你满目深情模样，又想起往日里你也曾这样教她如何骗人。于是不免心中反感，出言道：“水暮颜，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我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你吗？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我修为尚浅，禁不起你几番折腾。”
你心头忽然想起千霏往日里说过的一句话：“为我取来姬瑶花，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你脸色一沉，忽然觉得眼前的人你非留下不可！于是你问道：“落九霜，你只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落九霜不免笑了，眼神轻蔑的看着你问道：“好大口气。倘若不是知道你往日里的风流趣事，知道你就是个情场高手，我一定会信了你的邪。我要什么你给什么，那我现在要你离开，你走呀。”
你脸色依旧沉重，一旁的白兰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他怕落九霜放跑了你，日后再想派个人接近你便是难于上青天了，而且现在的落九霜对你来说很重要，否则你不会踏入无忧宫半步。
白兰上前道：“落九霜，不得无礼，这是前辈。”
落九霜闻言皱眉，心中更是不快，是前辈又如何？便能欺负小辈不成？我落九霜第一个不服。
你问道：“落九霜，你我的相逢是一场刻意安排，你与我相知也是刻意而为，甚至你与我说的那些推心置腹的话，也有可能是欺骗。可我不想计较，我身为你的前辈，更不该与你计较这些。但是，落九霜，我今日来这里只是为你，我为你踏入这个今生都不想再踏入的无忧宫。落九霜，你对我很重要很重要，我敢走到你面前对你说，那你信否？”
落九霜听着你慎重的一字一句，看着你目光沉沉，不似往日那般潜藏有一丝一毫的戏弄之意。顿时慌了神。
“落九霜，我想了很久，我不该被过往束缚，作茧自缚。或者，我不该活在过往里，将你的一片真心葬送，我知错了，落九霜，你原谅我好不好？现在还不晚对不对？”
你说着又近了一步，逼得落九霜连连后退，满脸惊慌。
你也会对她说如此露骨之言？落九霜瞥向身旁的人，皆是一般好事模样看着她。
落九霜不由得尴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见她不回话，不由得动了怒，这几万年来都没动过怒，眼下却因为落九霜不言语而动怒。
你顿了顿，沉思片刻，而后幻化出苍龙破。
吓得落九霜直呼：“你要做什么？！”
你狠狠皱眉，眼眶湿润，委屈一般说道：“九霜，我这颗心再也不想经历曲折。我喜欢你我便说，我爱你我也说，怕什么笑话？怕什么丢脸？我水暮颜倘若失去了一个落九霜，此后半生都会生不如死。”
“那你拿匕首做什么？还不放下！”落九霜也慌了神，这苍龙破杀伤力极大，在你手里杀伤力更大，稍有差池，中刀之人性命不保。
你倒转苍龙破，递给她说道：“我穷得一无所有，除了自己便什么也不剩下。我没什么好给你的，这颗心就在这里，你若想要，挖出来，我送你落九霜。”
落九霜和在场的人不免大惊！众人猜想你这是玩什么把戏？唯有落九霜，她知道你是认真的，此刻耿直得如此不像话，却只是为了她落九霜能信你的话。可信了又如何？信了又不能辩真假。
落九霜冷眼看你，一手打落苍龙破，而后质问道：“你曾说过，誓言和谎言不过是听的人当真和说的人当真。水暮颜，我不愿做那个听的人。”
你气得闭上了眼睛，随后深吸一口气又说道：“那你要如何？我听你的。”
落九霜一下来了兴头，大声说道：“你不是喜欢我落九霜吗？不是口口声声说不介意我刻意接近你这事吗？失去我你还后半生生不如死。那好，我落九霜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要我信便做给我看！”
“好，你说我做。”你眉宇深锁，目光坚定，看得落九霜有些慌张。
落九霜又退了一步，一本正经说道：“我知道对你最重要的便是自由，失了自由你宁可死。那我便要你重新归顺魔帝，做回那个匹敌万人的颜帝。如何？”
你似乎停止了呼吸，这就是落九霜接近你的目的，你心里也清楚。那现在落九霜要的就是这个么？
众人一阵唏嘘，白兰也揪心，落九霜如此莽撞就说了这件事，若是你拂袖而去那可如何是好？可事情已无法挽回，现在只能等你的回答。
落九霜看你的眼神也渐渐发生了变化，略带凄凉，明知你不会答应，何故要问？自取其辱罢了。
你问道：“那你爱我吗？”
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落九霜闻言一惊，怎么问这个？落九霜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认真，那是否你说爱，你便为了她归顺白兰？事情哪有这么容易？白兰早说过了，你就是专门坑人的，哪里有被坑的时候。
“你回答我。”你又近一步逼问。
落九霜又急又气，情急之下也凶了起来，上前一步皱眉说道：“爱！我落九霜自听闻你大名就仰慕你很久了，现在对你爱得很深。”
落九霜说完不免一阵失落，因为你除了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表示，而众人还看着，有的甚至已经笑出声。
于是在众人的笑声中，落九霜羞愤难当，她又被你骗了。
正当落九霜准备转身跑的时候，你忽然拉住她的手，猛然抱入怀中，而后便是一个热烈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落九霜不敢动，吓住了，也万万没想到你会吻她，在众目睽睽之下。
你淡淡一笑，放开她大笑，而后说道：“自由与你相比，算什么东西？我一无所有，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哪怕性命。落九霜，此后半生，我陪你天涯海角，生死与共。我我对天发誓，胆敢有违誓言，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孤独寂寞。”
连白兰也惊呆了，你喜欢女人的事实由不得他不承认，他忌讳了数万年，还是得承认。可你当年对千霏的确不是爱情，虽然后来为千霏做了那么多事，难道你对落九霜……
白兰还来不及细想，随后你便转身对着白兰行了一个礼，说道：“属下愿效忠魔帝，为我魔界天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落九霜闻言大惊，冲过去捂住你的口，一瞬间泪流满面，问道：“你怎么这么傻？你不是最讨厌江湖了么？为什么还要卷入？值得吗？！”
你一把拦腰抱起她，大笑道：“你落九霜的话就是圣旨，臣岂敢不从？傻瓜，有什么比你开心更重要？”
落九霜在你怀里泣不成声，白兰连忙挥手示意众人参拜你：“属下参见颜帝，恭迎颜帝重回无忧宫。”
你大笑，抱着落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