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火葬 作者:理查德·马丁·斯特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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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火葬 作者:理查德·马丁·斯特恩-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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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嘟嘟地响了,弗雷泽拿起电话,报了自己的名字。本·考德威尔声音平静地说:“你心中有事,格罗弗?”

  那些文件就在面前的写字台上。“这些事情,”弗雷泽说道,“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了。”

  “好象是你的人签的字。”

  “他说不是,我眼下是相信他的。”

  “这些改动要紧吗,本?”

  “得看看才知道。”

  没有焦虑不安的迹象,弗雷泽心想。这个念头给了他一点安慰。“威尔·吉丁斯要我撤销今天的开张仪式。”

  考德威尔没有说话。

  弗雷泽眉头紧蹩,说,“你怎么想?”

  “公共关系不是我的专长,格罗弗。”对方平静的口气中透着几分刻薄。

  “不,”弗雷泽说,“当然不能撤销。”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考德威尔说:“就这事?”

  “就这事。”弗雷泽挂上电话,心里想,好吧,有一点已经定了:没有必要改变下午的计划。

  〖7〗2:10—2:30

  “我还在哈佛俱乐部,”州长在电话里对市长说,“那个中立区欢迎不欢迎耶鲁的人?要是欢迎,你就来吧。我给你买一杯。我们可以一块去参加格罗弗·弗雷泽的欢宴。”

  鲍勃·兰赛市长,57岁,体型不错,他已经是第二次担任这个大都市的市长,对任期内的每一分钟都很珍惜。

  在俱乐部休息室的一角,州长舒舒服服地坐在一张皮椅里,手边是一小杯白兰地。“你准备讲什么?”州长说道。“讲世界大厦象征着人类的兄弟情谊?”

  市长呷了一口浓咖啡。“我没有多加考虑,”他说道。

  州长咧嘴笑起来。“那是胡扯,伙计。就跟马克·吐温一样,你花了大量时间准备你的即席讲话,听的人却没长耳朵。我们都是这样,干吗不承认呢?”

  “我本想告诉你,我还没考虑好讲什么。”

  州长话题一转。“你认为大楼怎么样?”

  兰赛又呷了一口咖啡,借机揣摸了一下这个问题以免上当。“大概我们都认为这是一座可爱的建筑,是本·考德威尔的杰作之一。”

  “我将表示赞同,”州长说。

  “大楼带来了额外的空间。”

  “这是本市迫切需要的。”

  兰赛不急不慢地喝完咖啡,放下杯子。“本市更需要的是大楼所配备的良好设施,还有全国每一个城市都必不可少的辅助设备。”

  “是的,”州长说着,看了看表。“我们还有一点时间,随便聊聊。假定我提出这样一种观念,上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已经脱离时代,就和恐龙一样,你对这一点有何见教?”

  市长作了一个深呼吸,没有说话。

  “我不是开玩笑,”州长说道。“发展百万人口的城市。各城市都有必要的服务设施,郊外是提供就业的各行各业,但没有无可救药的贫民窟,没有艰巨的福利问题以及由福利问题产生的犯罪问题,可能吗?”

  市长说:“我们得把这个都市区域切成130个分开的城市,各自发展。”

  “象猪在冰上那样,各搞备的,”州长点了点头。“因势利导坏不了事,要以此制订政策。”

  “我真搞不清,”市长说道,“你是认真的呢,还是嘴闲不住。”

  州长又是嘻嘻一笑,“这一次,”他说道,“我完全是认真的。不管怎样,你的城市正在瓦解,新的贫穷迁进来,中产阶级的有力支持正在往外转移。要不了多久,你就只剩下住在棚户区、出入靠交通车的人了。贫民窟里的人就在大街上、地铁里彼此做鬼脸吧。”州长不再笑了。“你能否认?”

  市长无法否认。“可你把事情说得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不是这样的。你把税返还一部分给我们,州里收的,联邦政府收的,还有——”

  “还有,你将为收入低的人提供更多的住房,更多的福利,更多的贫民医疗保健,更多的贫民学校。”他停了一下以便增强效果。“你只会引来更多的人,他们需要这些东西。这意味着你将需要更多的警察、消防队、法院,而且不可避免,需要更多的低收入住房,更多的福利,更多的贫民医疗保健,更多的贫民学校——无限循环。你会错过车站,连一丝赶上去的希望也没有。”

  市长一言不发。

  “我要说的是,”州长又说道,“我们这座崭新的、闪闪发光的、漂亮的世界大厦根本不是什么进步的象征,它是退化的标志,是又一个为恐龙盖的棚子。”他将白兰地一饮而尽,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去吧,告诉大家,我们今天奉献的大厦是未来的象征,人类希望的象征,是出现纺车以来最伟大的事物。”他厌烦不堪地站起来。“我们他妈的还能说什么?”

  〖8〗2:30—3:02

  消防局副局长蒂莫西·奥雷利·布朗是个高个子。红头发,热情,容易激动。他不认识纳特,但认识远近闻名的世界大厦。此时他对纳特说道:“你给我讲的事纯属内部问题。我不想掺合进去。你,麦克劳,还有业主完全可以自己协商解决。”

  “当然,你比我更懂行,”纳特说,“如果你把特殊情况按时间表来处理,那么防火条例就毫无用处。”他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一副老练的样子。

  “不会出什么事的,”副局长说。

  “绝对不会?”

  “我已经说了。门就在你背后,要走就走吧。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鬼把戏,但我不想再听这一套了。出去。”

  纳特没动。“假定,就算假定——”

  “我叫你出去!”

  “我不信你个儿大,能把我轰出去,”纳特说,“你要是把我轰出去,大楼又的确出了事,那就是副局长布朗插手了某种事情,不是吗?你总不至于连这一点也不考虑吧?”

  蒂姆·布朗本来已经从椅子上支起半身,这会儿又坐下了。每一位公职人员最讨厌的事莫过于受到玩忽职守的指控。他犹豫起来。

  纳特说:“我不希望闹出一桩毁谤案。但我要说的是电路设计已经改动了,这些改动可能减少乃至抵消设计好了的保险系数。如果为了不影响今天举行的开张典礼,允许放宽防火条例,万一大楼发生什么事,代价也许就太高了。”

  布朗苦苦地思考着,依然没有吭声。他最后说道:“你需要我干什么?你跑到这儿来吆喝‘失火了’,然后又说什么都不知道。你——”

  “你什么时候放下架子,”纳特说,“也许我们就能讲得通了。”他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回来!”布朗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冷静下来,慢吞吞地说:“上个星期我损失了两个人,两个消防队员因为接到假警报送了命,你知道吗?”他摇摇头。“不要紧,这是我的事。”他打开抽屉,取出一盒香烟,把一支烟抖抖松,又折成两截,气冲冲地扔进纸篓里。“今天是我戒烟的第14天,”他平静地坐直身子。“现在谈正事吧,你到底掌握了什么情况?”

  ***

  纳特回到考德威尔的办事处时,本·考德威尔已经前去世界大厦参加庆祝活动。纳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钉在墙上的设计图。

  他对自己说:“大楼里的那个人我根本没看见,没有!”

  他坐起身,给裘·刘易斯打了个电话,问:“有什么事吗?”

  “目前还没有,有些变动我们得输入电脑才能知道。”

  电话里一时没有声音。刘易斯又说:“这些改动是几时发现的?”

  “今天早晨,吉丁斯送来的。”

  “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不清楚。我查一查好了。”

  吉丁斯在世界大厦里的电话没有人接。纳特又给弗雷泽的办公室打电话,弗雷泽已经前去参加庆祝活动。秘书利蒂希娅·弗洛丽说:“你还要找谁?”

  “吉丁斯,你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查利酒吧间,第三街。”利蒂希娅报了地址。“下一个问题?”

  “他要是打电话来,告诉他我在找他。”

  “要不要告诉他是什么事?”

  纳特心想:没有必要。“他会明白的,”他说罢放下电话。

  他又一次走出门外,这一次他注意到了周围的事物。

  这几年这条街的变化好象加快了,以往的邻里而今变成了商店和公寓大楼,人行道上挤满了陌生人。查利酒吧俨然是个倒退的产物:弹簧门,厚玻璃上嵌着店名,黑沉沉的木栏、小间和餐桌,里边有香烟和啤酒气味,还有男人低声说话的声音。这种酒吧的顾客彼此都认识,一个男人来上几大缸啤酒,聊一聊,就可以平平静静地打发一个单调的下午。

  他在酒吧里找到了吉丁斯,吉丁斯面前放着一杯威士忌和满满一缸啤酒。酒吧招待一手枕在柜台上,正跟他说得热乎。

  吉了斯没醉,但已经两眼放光。“好了,好了,”他说道,“瞧瞧谁来啦。出毛病了,是吗?”

  “你别这样,威尔。找个单间吧,谈谈。”

  “谈什么?”

  “你猜不出?我跟裘·刘易斯谈过了。他的人准备上计算机。我还和消防局一个叫布朗的家伙谈过。”

  “蒂姆·布朗?”吉丁斯紧张起来。

  纳特点点头。他接过那一大杯啤酒,一手伸进衣袋里。

  吉丁斯说:“不,记在我帐上。”他从高脚凳上溜下来。“查利·麦戈立格,这是纳特·威尔逊。我们要到角上那个小间去。”他手里端着酒,领着纳特走过去。

  啤酒很好,凉悠悠的,喝着挺舒服。纳特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

  “干吗找蒂姆·布朗?”吉丁斯看也不看面前的酒。

  “差错太多了,”纳特说。“你是工程师,你懂。有的地方会出问题,应该马上停下来。”

  吉丁斯晃了晃身子,象一只温驯的狗。他说道:“既然你去找蒂姆·布朗,那你想到的是失火了?”

  “1000伏的电能把钢烧化,我还试过:小刀的刀刃一伸到电烤器上就折了。”

  吉丁斯点点头,目不转晴地望着纳特的脸。

  “我们送进那幢大厦的电力是13800伏,不是1000伏。”

  “你在想是谁在开电梯?”吉丁斯犹豫地问。“可那又怎么?”

  “我不知道,你是大个子,”纳特说,“从来没跟人在酒吧里打过架?”

  吉丁斯淡淡一笑,一点高兴劲也没有。“有过一、两次。”

  “是不是某个小个子多喝了两杯,想露一手,让人看看他是条什么样的好汉,一看酒吧里数你个子最大,就找上你了,对吗?”

  吉丁斯未置可否。“说下去。”

  “我不知道下文是什么,”纳特说道。“我是建筑师,会相马,熟悉大山,会滑雪,还懂一些其他的事。可我恐怕对人了解不多。”

  “说下去。”

  纳特说:“要是有什么人象是上了痛一样处处表现自己,却还是没法让别人注意到他,那么他认定,要安一颗炸弹才能达到目的,他会把炸弹安放在哪儿呢?安在一架飞机里是很引人瞩目的——但他们不会往小飞机上安放炸弹,是吗?要就是漂亮的喷气大客机,或者选一个世界闻名、旅客拥挤的机场——不会选择特德堡或圣菲这样的地方。”

  吉丁斯端起那杯烈酒,还没沾唇就又放下了。“你有点想入非非,”他点点头,又说,“但愿如此。”

  “我也但愿如此。”纳特此时感觉轻松些了,几乎感到一身轻。“我们那幢大厦是最大的,今天这个日子人人都注视着它。你看那边。”他指了指柜台里边放着的那台彩色电视机。

  电视机开着,音量调得很低。屏幕上是世界大厦,警察的路障;临时看台上已有一些宾客就座。更多的来宾登上看台,格罗弗·弗雷泽胸前别着一朵麝香石竹,笑吟吟地伸开双臂表示欢迎人们。一支乐队正在演奏,乐曲声隐隐约约从柜台里传过来。

  “你不想搞开张庆典,”纳特说道,“我也一样。现在我更不希望搞这一套了,说不上为什么。你瞧。”

  电视摄像机不再对准看台和来宾,而是转向了路障后面的人群。镜头前不时闪过一只只手,出现了一块标语牌:“这座魔鬼的大厦花了千百万!民众福利怎么办?!”

  吉丁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摄像机又对准了看台阶梯,州长和市长走走停停,向人群挥手致意。吉丁斯说:“我老是有这样一种感觉,只要现场有群众,政客们就会聚到一起,那怕为一个妓院歌功颂德。”他微微一笑。“到时候,妓女的选票与其他人一样有效。”

  纳特平静地问:“威尔,那些改动许可证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他看到吉丁斯脸上的微笑顿然逝去。

  “你给我看了复印件,”纳特说,“原件在什么地方?”

  吉丁斯不吱声。

  纳特摇摇头。“你要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就直说。”

  “我不敢,纳特。”

  “那原件在哪儿?”

  吉了斯用空酒杯在桌面划圈,一圈,又一圈。末了他说:“我不知道。”他抬起头,“这就是事实,愚蠢而又简单。我昨天收到的邮件就是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复印文件。没有寄件人地址,邮戳是中央火车站的。”他摊开两只大手。“没有便条,只有复印件。也可能是什么人想开个玩笑。”

  “你这样认为?”

  吉了斯慢吞吞地摇了摇头:“不。”

  〖9〗3:10—4:03

  格罗弗·弗雷泽守候在大厦广场看台阶梯旁,他没戴礼帽,胸前别着那朵水灵灵的麝香石竹,笑态可掬。汽车一辆接一辆地从清理过的街道驶来。弗雷泽心想:这些人全都挂着一副准备出席婚礼或是准备牺牲的表情,还有准备参加葬礼的表情。

  “他上前两步,伸出手。“大使先生,”他说,“您今天百忙之中莅临指导,真是不胜感激。”

  “我笨(本)来就不可不来,弗雷泽先生。这座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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