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至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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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至河上-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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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她压在雪地上。
真是冰天雪地。他身上带着的水正要结成冰,他不管。
他还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艰难地说着话:“你少装死……小心一会儿……冻死!”
沈判以为自己水性够好,目力够好,耐力够好,却不料一到深潭之底便感到不妙。他想立刻出来,却怕徐荷书不依,不愿徐荷书说他没用。
几乎是极限了。
她在外面看到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平静,他在水底却是努力奋力极力地支撑着挣扎着。他的心跳正在回复正常,贴在她身上,她感觉得到。
这,算是交心吗?
他交出他的心。
她不敢碰他,只是两臂挡在胸上推着他,温和地道:“沈判,起来穿上衣服吧……”
他冰凉的两手抚上她的脸,看着她闪着骇怕的眼睛,喉咙低哑:“犒赏我,好不好?”湿乱的头发垂在两人的脸边,发上的一滴水落在她脸上,惹得她想哭,怕极了,却没有主意。
天上的月亮,像是被水浸渍了,昏黄的一片柔光。她还没有说不或是反抗,他就已经含住了她的唇。他想,三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吻她。以前两次不算,不算,那时候,她是昏迷的……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虎狼兔马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48 本章字数:3361


第八十一章虎狼兔马
“你也曾被他这样吻过,是不是?”沈判想起了谢未,他并不对她算旧账,却止不住心里的那股嫉恨。
“唔——”她两手箍着他的头虽然使不上什么力但也努力向外推。他却更用力地向深处吻她。她咬紧牙关,却被他捏着下颌分开了上下牙齿,舌头蛇一样钻进她口里,抵着她正在退缩的舌。
徐荷书面如火烧,昏头昏脑的,被他撑开大张着的口企图合上,然后,她用力咬下,正咬着了他的舌头。“哦呜……”沈判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痛呼,稍稍抬起头,用手抹了一下舌面,一片血红。
“好,尝尝我的血是什么滋味……”他伸出流着血的舌头送在她唇间,好像在喂她吃美味的东西。然后,欣赏着她殷红的唇,沾着一点鲜红的血迹如梅花盛开。
徐荷书不敢看他的模样,转过头呜呜的哭了,她一手陷进雪里抓着地上的枯草,想从他身下翻身爬出去。
那样子,好像是在施暴者的魔爪下挣扎着,想要寻找一丝生机。
他是她的丈夫,她却既不顺从他也不体恤他。他觉得自己的方式已经够温柔体贴了,她却仍然如此抗拒。他看着她这样哭,觉得她遭受的真的是一个施暴者,而不是他沈判——有人在对她施暴,有人要强暴他的妻子!他好像真的看到徐荷书是在一个他不知道的人的淫威下挣扎哭泣,凄惨、无助,他蓦地眼睛红了,恨不能将臆想中的那人剁成肉泥。
……他从她身上下来,无力地将自己摔在雪地上,似冷又似累地微微颤抖着。赤裸的上身贴着雪,裤子是湿透的。冷极了。
徐荷书缓缓爬起身来,踉跄着脚步去牵马,要离开这里。走出了几丈远,不见沈判有任何举动。
毕竟不能安心。她跑过去,捡起他的衣服往他身上一扔:“你冻死可不关我的事。”
“徐荷书。”
她远远地站住了:“还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他坐了起来,慢慢穿着衣服,头还是有些晕眼前也不时的花,“你等着我,咱们一起回去。”
徐荷书眼睛又发酸,声音也变了:“那你不许再欺负我。”
沈判不敢不答应却不愿答应,只叹了口气。
“我都没有想对你不利,你却总是欺负我,一有机会就欺负我。你想对我好,自以为对我很好,其实呢,你对我一点都不好。”徐荷书很委屈很坦率地说出了“真心话”。
沈判笑:“就因为我亲你?”
“没错。”
沈判笑出了声。“被我亲的感觉不好吗?”
徐荷书脸红了。“我也知道,我这是与虎谋皮,与狼谋子,但是……沈判,你不能真的就做虎狼……”
沈判哈哈大笑:“小荷啊你真是太天真了!有哪个男人不愿做虎狼?”
徐荷书索性就天真下去:“但我喜欢兔子。”
“哈哈哈哈……”沈判笑不可抑,“你要我做兔子?”
“我还喜欢马。”
“你要我做马?”
“马性情可好了,忠实,稳重,可靠,还会流眼泪。”
“我明白了。马是让人骑的,你想要我做马,是想骑在我身上吧?”沈判走过去,暧昧地望着她。
“你……胡说八道,不跟你说了!”
他走到她前面,倒像是认真了,说道:“你这个说法挺有意思,做兔做马都好。做兔子,你可以把我抱在怀里。做马,你可以骑在我身上。夫妻理当如此,哦,小荷,你是回心转意了还是开窍了?”
徐荷书哭笑不得,骂道:“看来你在潭里淹得还不够!”
“小荷,你老实说,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一张笑的时候眼角有鱼尾纹的大男人的脸,却是有点好奇有点期待有点调侃的小伙子的表情。徐荷书想笑。比起他刚才的行为,她觉得他还是耍耍嘴皮子比较好。
她故意很轻快地说:“嗯,是的。”
沈判原本就没指望得到肯定答复,现在见她答得如此轻率,自然不相信。于是沉默了。
都沉默了。
“沈判,你听到没有?”徐荷书忽然隐约听到远处有马蹄的奔腾,不是一只也不是几只,而像是一个相当庞大的马队。
沈判静止了片刻。
马蹄声是从西北边传来,间杂有很多人模糊不清的叱马声,哗铃铃金属的碰撞声,轰轰烈烈扑扑腾腾,渐渐地近了。看起来,这些人是向仙子山方向去的。深更半夜,如此的武装队伍在山间疾驰,会是什么来历什么目的?
这声势不像地方的官兵,更不会是山贼。沈判疑惑极了,情绪也紧张起来。皇帝驻扎在仙子山脚下,这些人恐怕会遇上。
人马的动静越来越近,沈判得以听清了些,那些人操的不是中原语言,是蛮语!一定是北来的鞑靼兵!鞑靼军队时常骚扰北方边境重镇,但这几年来都没有过哪个卫所的城防被突破的战事。难不成如今他们闯过关卡深入到京师地界了?
“荷书,你先回去,我骑马去瞧瞧!”沈判从她手里扯过马缰,跃上马背。
“哎……”徐荷书也许是想阻拦他,却已来不及。他骑着她的马疾驰而去……
本来就十分模糊的月亮,此时被忽然吹起的风吹得几乎化在天宇里,不多时,有乌云行来,将它遮住了。看来,这场雪是不打算真的停歇。
回到宿地,大家都还没有睡,等着沈判与徐荷书回来。
见徐荷书独自走回来,尹海真道:“夫人,大人呢?”
“你有没有听到一队兵马开过来?”
尹海真顿时明白了。他自然也听到了那阵令人想不明白来历的马蹄声,只是不敢擅离职守前去查看,现在大人已去,他有点忍不住了。
徐荷书道:“海真,你若想去就去吧。我不用你保护的。”
尹海真点点头:“那我去了,夫人小心。”吩咐过小李等人全要值夜,他便上了马向南。
看着他提着一柄带钩的长矛远去,徐荷书忽然有一种不良的感觉。她其实想特别告诉他,若遇到沈判,若情况危急,请不要抛弃了她的马。她的马病着,一定不胜奔波,妨碍他们的事……
已经是后半夜了。她和小洛并肩睡在帐篷里,听外面风的呼啸,有些欢喜也有些紧张。小洛天生的软性子,心里也没什么事,很快就陷进梦乡。而徐荷书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开始了遐想——躺在身边的这个人,如果是他,会怎么样?
如果是沈判躺在她身边,她会很排斥吗?
她摸着自己的嘴唇,回想起了之前他那样吻着她,似乎并没有当时的感觉那么可怕讨厌。她认真地思考起来,莫非,自己真的是有点喜欢他了,只是拒绝他成了习惯使她没有发现本心?
如果真的喜欢上他,那应该是不错的吧……喜欢自己所嫁的人,是没有错的吧……
夜晚最容易让人的心松弛,产生很多白天不会有的想法,而一旦天亮,那些想法就会变得可笑而被抛弃,或者被忘记。
她的白天很快来临。
而对于沈判、尹海真来说,这个夜晚漫长得如同一场持久战。
没错,他们打了仗。战争很激烈,但也很短暂。
意兴阑珊的皇帝狩猎营大多数人在熟睡。突破了万全卫城防的一小股鞑靼兵在一个百夫长的带领下,快马轻骑长驱直入。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仙子山,目标就是正德皇帝。他们有这样的胆子不足为奇,但他们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万全卫有奸细,百夫长投入的力量也远远没达到“突破”的需要。大同接应不及。鞑靼部落力量分散,自上次小王子败于正德手下,他这个百夫长就不再完全服从他。他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是无敌的——至少,这次正德驻扎在山里打猎,只带了百余名亲卫兵,他的百人军队完全可以将之击溃。
明朝的弓弩利剑厉害,他们就穿了厚厚的铠甲,他们有锋利沉重的长矛和马刀,有接近于百发百中的射术,而正德只知道玩乐,身体也大大不如从前,纵使练过兵,其亲卫军的战力又岂能与他的军队匹敌?百夫长认为自己手底下的每个人都能够以一当五。何况这次他们是乘其不备,夤夜偷袭!
只可惜,大明的锦衣卫也有这般的想法。他们以为自己能够以一当十。
沈判比鞑靼兵早到一步,营中所有将士立刻爬起来,穿甲操戈严阵以待。
这对正德来说简直是天降的好事,当仁不让地布阵指挥,坐镇大营。
战争很快结束。
双方人数本来就少,要打要杀分胜负的确不会花费多少时间。正德的狩猎营伤亡三成,大胜鞑靼兵。逃出来的部下只有十几人,这个结果是百夫长始料未及的。幸好他们本来就擅长打游击,现在要逃亡也是小菜一碟。
百夫长并不气馁。
而正德的锦衣卫也士气大盛。
沈判与尹海真身先士卒,誓要将猖狂自大的鞑靼头子拿下。正德派人赶来吩咐:若追出百里还没追到,就赶快回来,恐前方有鞑靼的埋伏接应。
沈判和正德一样,对于战争有种天然的向往,但正德有皇帝的特权,几年前私自跑到关上打鞑靼小王子,他是没有过机会的。
因而,此时他好兴奋!
骑着马在寒风中狂奔逐敌,才对得起自己这身武艺和盔甲!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寻找沈判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48 本章字数:3779


地上的积雪本来就有半尺厚,加上今天一整天的飞雪飘洒,已经一尺多深了。一脚踩下去,几乎要没到靴筒上缘。
大家都已知道,昨晚山的西面,皇帝的亲卫军与突然来袭的鞑靼兵激战了一场。鞑靼败走,二十余轻骑一路追逐不舍。那边打着仗,他们也没心情冒雪入山打猎。
但是,二十余轻骑到底追了多久,追了多远?结果怎么样?
小李几次去皇帝的狩猎营地打探消息,到傍晚才知道,由于沈判的自负和冒进,追兵中了鞑靼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什么意思?徐荷书惊呆了:“都……都死了?”
“说是只有三个人回来。”小李眼睛发红。
“沈判呢?”
“沈指挥下落不明,回来的人说,当时他们身陷几十个鞑子的包围圈里,拼了命地要突围,谁也顾不上谁,因此都没有看到大人状况如何。等突围出来,才发现一共只有三个人。”
“尹海真也没有下落?”
“他们说尹佥事始终紧紧跟随着沈指挥。”
“死了的士兵,总该有人收尸,皇帝有没有派人再去战场?”
“去了,还没回来。京城里刚刚又调来了几百禁卫军,现在怕是快到了。”
“好,你再去,等到消息了再回来!”
“是,夫人。”小李抬头看了徐荷书一眼,转身要走。
“慢着,你是不是还有话说?”
小李确实是在犹豫要不要把不确切的消息说出来:“夫人……”
徐荷书点头:“沈判怎么了?”
“有个人告诉卑职,他好像看到沈指挥……被俘了。那些鞑子一擒住了沈指挥,就开始撤退。”
徐荷书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你还是再去等消息吧,我想要确切的事实。”
“是。”
“小姐,你看你,身上都是雪了……”小洛给她掸去肩上发上的雪花,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帐篷。徐荷书坐在小凳子上发起了呆。
小洛看着她,轻轻地说道:“小姐,先别多想,说不定姑爷就给他们找回来了呢。”
徐荷书觉得好冷,缩着身子抱住肩膀:“嗯,我也相信沈判不会有事的,顶多就是受了伤吧。”
等,是最苦人的事情。
徐荷书这一等,就等到天黑。胡乱吃了点东西,继续等。
好像这个世界把下落不明的人遗忘了,不再管不再问,只管无情地下着雪。
徐荷书的头脑不时地活跃着,如果沈判死了……如果沈判没死……
不管结果带来的结果会怎样,她只明确地知道自己不希望他死。对于这一点,她很清楚,并非因为他是她的丈夫,而是因为,这毕竟是战争,他毕竟是个抵御外敌、殊死战斗的战士。每个死去的战士都值得尊敬,让她感动,更何况这个她所熟悉的、对她还很好的男人?她不希望他死,她希望他平安无事。
小李终于回来了。
“怎么说?”她有些激动。
“他们打扫战场,几十个死人里头有咱们的人,也有鞑子,但就是没有发现大人的尸首,也没有尹佥事的!在附近找也没有找到!”
“这么说,他们没死是不是?”
小李不敢给出答案,好一会儿,见徐荷书还望着他,于是斗胆说道:“沈指挥和尹佥事是锦衣卫的头领,而我们锦衣卫是为圣上效命的,别说生死,连死之前的折磨和生时的恐惧我们都看惯了,临到自己头上,亦不会悲戚畏惧。沈大人这样教导我们,他自己又岂会在意生死?所以,夫人您暂时想开些。”
徐荷书莫名笑了一下:“你说的对。所以,你们就认定他被俘虏了?不管他了?”
“圣上调来精兵,一方面是为了把这股鞑靼势力驱逐出关,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找回大人。”
“我知道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卑职认为是的。大人交代给我们几人的任务就是保护夫人,我们应该呆在原地等待大人的消息。”
徐荷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吧。你奔波了一天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她走进了帐篷。
“小洛,给我打个包袱,装点吃的和一件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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