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至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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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至河上-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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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姑娘掌中玄机,老朽已经了然于胸。你说的解除天意之法,并非没有,只是……”
徐荷书已经不愿思考这事可不可靠,忙问:“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只是,要留下姑娘身体发肤的一样东西,然后姑娘写下心愿,老朽一起收了,祭在太白星君神像前,求乞天降恩福……”
徐荷书不禁摸了摸肩上的长发。小洛忙劝道:“小姐,别听他的,说的这么玄乎,谁知道他到底是要干什么,还不如去庙里烧香拜佛。喂,你这老头儿,从没听说过向神明祈福还需要什么身体发肤的一样东西,你莫不是要做什么坏勾当吧!”
神算子笑了:“随姑娘的意。”
徐荷书也曾翻过父亲书架最底部的相术书籍,记得看人面相首要在于目,她看这老人双目澄明如镜,眼神凝定深邃,便断定他不是奸恶之辈。况且刚才那首歌,若非胸襟坦荡豁朗,是唱不出那种动人心扉的气势来的。
且不论他是否真的“神算”,她相信他这个人。于是,徐荷书说:“我剪下一截头发,可以吧?”
“可以。”神算子说着,从布袋里掏出一只小剪子来。
小洛一看,原来这老家伙准备的有剪刀,可见平时没少骗人。“小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徐荷书笑道:“不是毁伤,这绺头发就代表我这个人,是敬重神明之意。”
神算子笑吟吟地收下头发,然后取出纸笔来。徐荷书就将纸放在自己左手上,写了一行字,然后叠好交给他。
神算子将头发和纸条用一根红绳子系在一起,小心地放进口袋,说道:“姑娘心诚,定然感动天神,诸事遂心。”
小洛插嘴道:“你可不要偷看我家小姐写的什么,小心天上打雷!”
神算子呵呵大笑:“晓得晓得!”他帽子上已落满了雪,胡子也粘着雪花,样子活像雪老头儿。
徐荷书便掏出一块银子给他。神算子这次没有推辞,笑道:“多谢姑娘,正好回去打一壶热酒。老朽告辞了,姑娘,后会有期。”
徐荷书点头:“若要后会有期,还要请教老先生府上何处。”
神算子伸手向南一指:“就在那里。”
大雪茫茫,放眼望去,几里内哪里有什么人家?“不劳徐荷书姑娘挂心,有缘自会再见。”神算子说着,笑哈哈地一径向南走去。
徐荷书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远处只剩下风雪和树木。他觉得这个老人很有来头,对自己似乎也格外关注,甚至很可能知道得不少,而且绝不是卜算得知。这位“神算子”,大约算是江湖中的奇人异士了……
回到家里,很快天就黑了。徐珏下午出了趟门,也已经回来。徐荷书便又收拾心情,去和父母商谈。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任她如何说,父亲就是决意把她许配给沈判。连日期都定好了,就在一个月后。“沈判明天来正式下聘,不日就会向圣上告几天假,准备婚事。”徐珏淡定地笑道,“圣上一定也大为欢喜,以他的性子,说不定还会亲自主婚……”
徐荷书没有眼泪,只剩了心痛和不解。也许还有愤恨。她觉得自己被父母出卖了,被抛弃了欺骗了孤立了,于是她去找徐松诗。
看着弟弟也很无奈的表情,徐荷书忍不住伏在他桌上痛哭起来:“父亲变坏了,母亲也不疼我!我不要嫁给……沈判,我不嫁!弟弟,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徐松诗被她惹得也要流泪,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姐姐……不如你逃走吧!今天晚上,你一个人悄悄地走。”
徐荷书哽咽道:“我还要带上白花……会连累小洛小满受罚的!”
“你一个人走比较方便,白花在家里不会受委屈的,小洛小满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呢!一会儿我准备些银子,你在外面待上一年半……”
“好弟弟,可是晚上父亲一定会派人守在我房外。”
“我去找父亲请教文章,尽量拖得久一点,你自己打发掉几个下人不成问题吧?”
徐荷书脸带泪花笑了:“这样很好。”
于是依计行事,徐松诗诚心诚意地向父亲请教一个八股文题目如何破题,并依照徐珏的解释说出自己的见解,深得徐珏心中嘉许。
但是他已经累了,而明日还要早起,便说道:“去睡吧,明日再谈。”徐松诗仿佛没有听见,又拿出自己写的几首诗给父亲赏鉴,徐珏也喜欢诗,便认真看了一遍,心里得意不已,嘴上却淡淡说道:“意境有三分,只是终究你年纪轻,用词不甚恳切。”徐松诗便立即改了几个词,徐珏再一念,感觉大好,也由不住给了儿子几句赞语。时间已近子时,徐松诗留神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料想姐姐已经顺利离开了家,于是向父亲请了安,退出去。
“好小子,真沉得住气……”看着儿子离去的瘦弱身影,徐珏脸上露出了狡狯的笑容。
他早猜到儿子此举的用意,中途便向一名心腹仆人做了个手势,指向徐荷书房间的方向,那仆人会意,不一会儿悄悄退出了书房。
门外窗外都站着人高马大的佣人和护院,徐荷书决定用武力解决问题。但她不知道的是,家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身手不凡的人。那是徐珏的护卫。十几个有武功、没武功的男人对付她一个有武功的女子,很快就占了人多力量大的上风。徐荷书硬打打不过,又不敢出剑伤人,只好躲、逃。那名护卫像捉小鸟一般将她拎住了,毫不客气。徐荷书便哭给他看。谁知这人只认徐珏的命令,不知其他人的面子,对于大小姐的哭无动于衷。
徐荷书怒了,只好让剑肆无忌惮地攻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很安静。
所以,当徐松诗来看姐姐是否已经离开时,见此流血场景吓了一跳。紧接着,徐珏到来了。
所有下人退下,徐珏开始苦口婆心、用心良苦地说:“孩子,你这是何苦。难道父母亲是害你不成?你今日要逃,恐怕明日就会后悔。听话,将来你会生活得幸福,也会体会到为父的一番苦心……”
徐荷书气冲冲地挥剑乱砍:“苦心苦心,你的苦心只让我感到心里很苦!”
早已安睡的徐夫人被丫鬟叫醒,慌慌张张赶来,见女儿蓬头散发,满脸凶相,由不住哭泣起来:“这是造的什么孽,大半夜对着你父亲提刀横剑的……”
徐荷书听了这话,说不出的愧疚和委屈……是啊,这孽到底是谁造的?该去怨谁?
忽然脑袋里轰一声响。又是琴香,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她便昏了过去。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忽然逼婚(3)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45 本章字数:4020


徐荷书的昏倒非常不是时候。
当夜,徐珏派人叫来梅云和方之栋,为她运功解毒。幸好琴香真如方爱所说,并非致人死地的毒药,只要善加调息,慢慢就会消解。不消两个时辰,就将琴香驱除殆尽,徐荷书呼吸正常,安然昏睡着。天刚一亮,徐珏便授意梅云,要她和蔡嫂一起带着白花去往黄河北岸的本县某处,代替徐荷书赴约。
方之栋要与梅云同去。自结为夫妇以来,他们二人便几乎形影不离,连一日半天的时间也难舍难分。如林楼便暂时交给徐珏的管家代理。
徐夫人又请来大夫给徐荷书诊脉。大夫说她是劳累过度加上情急攻心,而致气血亏损,神思不宁,便开了安神宁心的药方。徐夫人心疼女儿,亲自煎药给她一勺勺喂下。
锦衣卫指挥使沈判,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踏着雪送来聘礼,惹得沿途百姓皆驻足围观。看见满面春风的沈判到来,徐珏暗中长舒一口气:总算是一切都安置好了。
全家人都出来迎接这位了不起的未来姑爷。沈判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几番寒暄之后,便提出要见见徐荷书。
“小女昨夜受了寒气,现在正在休息调养……”
沈判一挑眉:“生病了?那我更得去看看!”
他心里明白这桩婚姻是徐珏做的主,徐荷书未必心甘情愿,但已经三年多了,如果有能得到她的机会,他是不会白白放过继续空等的。不管徐珏是否蓄意已久,是否出于联党的目的,只要能娶到她,他就都无所谓,反正斗倒阉党和文官的哪一方他都不吃亏!
徐荷书吃了药,还在昏睡。
徐夫人道:“沈指挥您看,荷书睡着了……”她的意思是请他不要打扰她。
岂料沈判大言不惭地说:“小婿想单独陪荷书一会儿。”
“这……”
徐珏忙拉了拉夫人的衣袖,笑道:“好。沈指挥深情厚意,老夫先替小女谢过。呵呵,总归不是外人……”
沈判一笑:“多谢二老。”
徐珏便携着夫人出了房间,丫鬟们随后跟上。徐夫人急道:“你怎么放他一个人在女儿房里?”
“有何不妥?”
“这,这还没成亲呢!多不好看!”
徐珏笑道:“夫人啊,早晚的事,不用担心。”
“他会不会……对荷书有不轨之举?”
“沈判是什么身份,不会的。”
徐夫人不满地道:“你现在倒会把他往好处想了。等着吧,荷书醒来,还得再闹。”
房间里静悄悄的,沈判坐在床沿,打量着昏睡中的徐荷书。
她是这样安静,且没有一丝防备。她是这样美,轮廓优美的嘴唇好像任性似的微微翘起。以他这样的年龄这样的阅历,面对他爱的这样一个女人,他只想来直接的。
沈判一边憧憬着一个月后的旖旎生活,一边忍不住俯下身去,轻轻地吻她。
徐荷书许是在做好梦,发出了一声被惊扰的呻吟。
沈判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开始放肆地纠缠她的舌头,抚摸她的脖颈。
徐荷书仿佛是沉浸在梦境中,摇头喃喃着:“谢……谢未……”沈判不管她叫谁,现在终于实实在在地碰到了她才是最重要的。
门砰的一声开了。徐松诗忽然闯了进来,看到此景,不由得勃然大怒:“你干什么!”
沈判回身,见是他未来的小舅子,文秀俊美的徐松诗,不禁笑了:“小舅子息怒!你姐夫是情不自禁……”
“敢欺负我姐姐,走开!”徐松诗才不管他是什么姐夫还是锦衣卫指挥使,上前一把将他拉开,拦在姐姐床前。“君子不欺暗室!你放尊重些,别叫人骂你是衣冠禽兽。”
沈判略显尴尬地笑着:“年轻人火气这么旺……嗯,好好看着你姐姐吧,我走了。”
徐松诗气呼呼的,恨不能上前给他两拳。
他回头看姐姐,只见她脸上和脖子上都有口水和吻痕,他简直要气炸了,拿自己的衣袖给她擦去。这个沈判,看上去堂堂正正,背地里却这么猥琐!
徐荷书睁开了眼。
“姐姐,你醒了!”
她用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为什么昏倒了。“松诗,怎么了?”
“哦,不小心把水洒在你脸上了……”徐松诗忙去倒水,“姐姐,你想喝水吧?”
徐荷书坐起来,怔怔地想着什么,忽然问道:“今天是二十几了?”
“二十八。”
徐荷书懊丧地道:“我要失约了……”
“你就别想这些了,好好养病要紧。听云姨说,你身上的琴香之毒还没有完全解除……”
“不对呀……”徐荷书这才想起来,神医孙茯苓曾经给她解了琴香,为何还会发作?
她不会想到,方爱因为知道孙茯苓种的一种药草只需闻上一会就可以解琴香,便十分不服,自己悄悄给琴香中增加了一种药物,而孙茯苓浑然不知。所以,她所受的琴香并没有真正解除,还要再忍受那不时袭来的头痛和头昏。
“姐姐,你真要好好养着了,我觉得你现在非常憔悴。”
“可是我要失约了,见不到方爱了……”徐荷书懊丧地抱着头。
“其实,云姨、方叔已经带上白花去了……”
“什么?!”徐荷书立即要下床,“我也要去!”
徐松诗无奈地道:“姐姐你真是糊涂了,你出去得了吗?刚才沈判来送聘礼,现在应该在客厅和父亲说话呢。你不会把这事也忘了吧。”
徐荷书听了,反而又躺倒在床上。良久,她才说:“弟弟,陪我去见沈判好吗?”
徐松诗心想,你现在去找他谈,实在已经太晚了,刚才那情景……沈判怎会放弃这件八字已经一撇的好事?“你找他,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但是也要请他答应我一个条件。”
“姐姐你这是……”
“走,说通他之后,我会和你讲的。”
会客厅里,徐珏与沈判正在热烈地聊着天。见徐荷书和走进来,他们两人都吃了一惊。
“女儿,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
徐荷书笑道:“我好多了。沈……沈判,你好。”
沈判眉开眼笑迎了上去:“荷书,快来坐这儿。”
徐松诗直瞪着他。
徐珏观察女儿神色,觉得比之前缓和许多,难道她回心转意了?
“沈判……听说,日子定在十|月底?”
“啊,是的,十月三十。你以为如何?”
徐荷书笑道:“你和父亲选定的日子,自然是大好的吉日。”
徐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女儿说出的话。
沈判也笑了。
“但是,这段时间里父亲打算把我关在家里呢。”徐荷书低下头,幽怨地说,“我还想出去逛两天呢。以后,我一定很少有机会能出去游玩……”
“哈哈哈……”沈判笑道,“荷书,不用担心,以后我会经常带你出去玩,就算是到关外打猎都可以!”
徐珏也笑:“你这孩子一心就想着玩。”
“诶,哪里!”沈判倒不赞同了,“我就是喜欢荷书这样的无拘无束。”
“这一个月里,哦,半个月,只要半个月就可以了,你允许我再出去一回吗?”徐荷书含笑望着他。
“这个……岳丈大人的意思呢?”
徐荷书便去拉着徐珏的胳膊撒娇:“父亲……”
徐珏咳道:“你又要到哪里撒野去?”
徐荷书把脸靠在父亲肩上,娇痴地说道:“女儿就是想去南边百里外的一个小镇,那里有女儿几个月前结识的一个姐妹,她武功可好了,和女儿很谈得来。我想她了,去看看她……都不行吗?”
沈判笑道:“原来是这样。没什么不可以的啊,是不是,岳丈大人?”
徐珏心知女儿说的不一定是真话,但在沈判面前他不愿多说什么,便道:“沈指挥觉得可以,老夫自然也不好硬把女儿关在家里。”
徐荷书喜笑花生:“谢谢父亲,谢谢沈判。我就知道,你们对我最好了。”
一旁的徐松诗见姐姐这个样子,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而沈判鲜见徐荷书这样爱娇这样欢欣的笑脸,心中十分怜爱,只呆呆地想,难道是刚才自己吻她吻出了效果?他又说道:“现在外面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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