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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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花-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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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新觉罗?胤祥,你还有完没完呐!”虽然说这种事儿是必需的,但毕竟不是必须的呀,再这样下去,我看我的身体迟早要出问题。

他有些无辜地看着我,我只得心软道:“你至少得让我休息两天吧。”

本以为他现在有时间在家待着了,哪知道,这康熙爷又要去塞外避暑了,气得我牙痒痒。

胤祥走后,我开始着手接管府上的财物,虽然我不是学财务管理的,但好歹也有点理财观念,这账本一翻,便寻出了不少弊端。

首先是烂帐太多,来路倒还明确,可这去向就五花八门了,而且还有很多笔款项只列了金额,根本没标明作何用处。

其次是不必要的开销过多,在账的总资产除了这十三阿哥府和那间别院,还在郊区有几处空宅子,而这些宅子不但没产生任何经济效益,每年还消耗了不少的修整费。

最后就是闲余人员较多,这点,我是深有体会,以往在十阿哥府上的时候,我就是一标准的闲余人员,这些阿哥府上,包括宫里,其实都有着事儿少人多的问题,而这类人的开支,也是笔不小的数额。

所以,我准备来一次财务整改,一来可以省下不少银子,二来也树立一下我的威信,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很闲。

府里的管家似乎对我这一举动有相当不小的意见,每次我要看什么东西,要安排什么事物,他都推三阻四地搪塞。而其他人,不是和他有交情,就是畏惧于他,也对我的一些安排表示不合作。

六月末的一天,天气闷热得让人心烦,我坐在堂上,一边喝着冰镇酸梅汤,一边等着管家拿上去年的账簿,等了好半天才看他慢腾腾地进来说:“回福晋,去年的账簿实在是太老了,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

大概是那账上不太干净,而且他本人也不太干净,故而又拿这些话来推脱,可能是天气太热,我当下就火了,抬手一翻,就把盛着酸梅汤的瓷碗掀到了地上,只听“哗”的一声,那漂亮的藕荷色瓷片就散落了一地。

“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不曾想爷的府上竟然养了个吃闲饭的管家!”这一番话说得也算声色俱厉,那管家当场就吓得跪地求饶。

我嫣然一笑道:“既是如此,不如就换个管家好了。”

“奴才该死,请福晋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不必了,你现在就把库房钥匙交出来吧。”倒不是我得理不饶人,只是这次枪打出头鸟,做了回杀鸡儆猴,他必定会怀恨在心,日后要想有些作为就更难办了。

他似乎觉得求我没用了,干脆就搬出了胤祥说:“奴才斗胆请福晋等爷回来再行处置。”我知道他是敏妃娘娘族系的人,也知道正因为如此,胤祥才对他很多所作所为都视而不见,他之所以敢要挟我,不就是仗着胤祥对敏妃的孝顺么?

“我说不必了。”

他看我态度如此强横,没再接着说下去,只谢了罪便告退了。堂下的人皆是低着头默默不语,可能压根儿就没想到我是个这般厉害的主子。

在前任管家离职后,我没有急着找新管家,这份面子,还是卖给胤祥算了。大约是我的杀鸡儆猴起了作用,之后大刀阔斧的改革减了不少的麻烦。

改革首先放在日常支出方面,一是食物的采买,由于府中供应的食物必须是新鲜的——当然,冬季除外。我特地去市场考察了一番,然后规定了每日采买的限额,以刹住价格虚高的不良之风。二是府中日常器物的更替,必须要在采买前报备,然后在确认器物已经无法再使用的情况下,才能购置新的。三是每季衣物的织造,这个一般明细有数,而且目前也只有胤祥、我和瓜而佳氏能享受这种待遇,但我觉得拿那么多衣服来实在是没有必要,便吩咐下去,除了爷的衣物照旧,我和瓜而佳氏的都在有必要的时候才采办。

其次,我在地产方面也进行了安排,除了主府和那所别院——做人嘛,还是有那么点私心的。其余的地产全部租出,此项收入的金额按月登记入账,有拖欠租金的,一律以欠条来冲账,并且每半年做一次清查。

再次,我进行了一系列的裁员,不过这个进度比较缓慢,因为事情太过繁杂,一来是要裁掉那些生性懒惰的人——咳咳……这个,本福晋肯定是不能被裁掉的,没有为什么,这是规定。所以,之前必须要进行一番考察。二来被裁掉的人也要给与一定的补贴。所以这个改革进度可谓龟爬。

最后,我准备设立一个小金库,当然,这是个秘密,只能告诉胤祥一个人的秘密。我想等积攒到一定的银子后,就拿去投资,什么钱庄啊,酒楼呀,客栈呐,凡是能给我带来经济利益流入的正当行业,都可以试试。

七月间,除裁员以外的改革终于步入了正轨,我顿有心力交瘁之感,特别是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过得那叫一个惨。不光什么食欲都没有,有时还忙着忙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甚至于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刻就犯晕。为了这些事儿,笙儿了操不少的心。

在我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不想却接到了宫里德妃娘娘的邀请,我猛然想起,再怎么说,我也是从永和宫出来的,这都两个月了,却还没去德妃那拜访,足以背上个忘恩的名义了。当下收拾了一番,让人备马车,匆匆往宫里赶去。

说来,许久没见到芸眷了,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进了屋里,我福身道:“绯夕给娘娘请安了。”

“快起来吧,这孩子,几个月不见,怎么瘦了?”德妃慈和的声音响起,边说边教人替我布了座儿,倒不像有要怪罪我的意思。

“烦娘娘惦记着,本想早些来宫里探望,可家中出了不少事儿,便没寻到机会。”我坐在一旁,满脸歉意。

“小十三也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你要不嫌弃,不妨叫本宫一声额娘。”

我双颊堆笑着说:“这是绯夕的福分,原倒是怕额娘嫌弃了。”

她掩面一笑,又好奇地问:“竟是出了什么事儿?让你都瘦了一圈。”

“整改了一番府中的财务,主要是绯夕笨拙,才忙活了这么久。”

在德妃娘娘半真半假的好奇中,我将府中的改革大致说了一遍,听完后,她有些惊讶,问我是如何想到这些的,而我也只能谦虚地说全靠她熏陶和胤祥指点。最后我看天色不早了,提出在回府之前想去看看芸眷,德妃只道我和她姐妹情深,便允许了。

再来永和宫,她已经不在茶水房当差了,而是去了衣库,帮着料理德妃的衣物。我是在原先我们住的那间屋子找到她的,瞧见人的时候,她正坐在窗边剥瓜子,一看见我,惊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我调笑她问:“傻了还是怎么的?”

她也不跟我生分,笑道:“怎么当了十三爷的福晋,反倒瘦了?”

原来德妃那样说,我还不信,只以为她说些客套话,听了芸眷的话,我才不禁问:“难不成我真的瘦了?”

“是呢,原来还有点肉,如今,可就剩骨头了。”

“你倒是没什么变化,这还嗑着瓜子儿,看样子,日子还过得挺闲的。”我坐到她旁边,抓了一把瓜子,也嗑了起来。

不知她什么时候学到了我身上的匪气,捉过我的手说:“你堂堂一个皇子福晋,还来抢我的瓜子,羞不羞?”

“我不怕羞。”

和芸眷玩闹了一会儿,我看宫门快下钥了,便说要走,她有些不舍,问我什么时候再来看她。我打趣说等她出嫁的时候,一定会到,她白了我一眼让我快走,但我却觉得她好像要哭出来一般。

之后芸眷说要送我,我也没拒绝,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复而当年。路过永和宫莲池的时候,我看那池子里的荷花已然有些过盛的势头了,大约不久就会谢了。

“早些时候这塘中可多蜻蜓了。”

我点头道:“记得以前夏天我还撺掇你下去采莲子。”

出了宫门,我快步一蹬踏上马车,吩咐回府,只听一道鞭响,车轮开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一路上我也算比较安分了,只从偶尔被风掀起的帘角看一看外面的风景。

这路似乎不太对,当马车溜出老远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问题。按理说,我应该到家了,可一眼望去,好像并没看见那熟悉的景象。

作为一个女人,外加还是个刑警,直觉告诉我,有问题!

“停车!”

奈何车夫根本就像没听到我的话似的,继续赶车。我将帘子一掀,抬手想要扼住那人的咽喉,可他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头一偏便躲了过去,顺手一挡,刚好打在我的腕上。

我冷哼一声,反扣住他的右手,往后一折,接着手肘的力道在他背脊上一压。然后听见他吃痛地低呼一声。

“停下,除非你不想要这只手了!”我沉声威胁他。

没想到他却十分不满地说:“你还是个女人么?”

我当即石化,这……“十四阿哥?”

“还不放开,爷的手都要折了。”他一边赶车,一边可怜兮兮地让我放手,这个时候,他还像往常一样,待我像德妃娘娘宫里的丫头,张口就是爷怎么怎么样,一点儿也不拿我当嫂子看。不过我也难得计较,生怕把人弄残了,立刻就松了手,只见他抽回右臂,在空中使劲地甩了两下。

我半跪在车板上,皱眉不解地问:“敢问爷这是要做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说话时,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猛地想起胤祥对我和他的误会,我忙道:“不去,除了自己家,我哪儿也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说完,他一扬鞭子,加快了速度。

我登时冒起三条黑线:打不过我还这么嚣张?随后食指一勾,卡在他的脖子上怒声说:“快停车。”

他却像个无赖似的:“有本事你就下手。”

“你……”不就吃准了我不敢伤你么?我收回手,将脸一侧,扬言威胁:“你再不停车我就跳下去了!”

不想他真的停了下来,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直接无语,他一勒马缰,率先跳下去,转身对我笑着说:“跳吧,已经到了。”

我没好气地纵身一跳,哪知道刚好踩到一块圆石上,脚踝一错,痛得我“呀”的一声叫了出来。他搭手扶住我,眉一挑道:“还以为你多能干呢。”

我脸色难看地反唇相讥:“却不想有些人连我这么不能干的女子都打不过。”

他不恼,只说:“跟爷来。”

“No!”我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竟来了句英语。

幸好,他大概以为是自个儿没听清,便问我说的什么,我将头一偏,干脆地说:“我哪儿也不去。”

“只要你不怕引起麻烦,爷在哪儿都无所谓。”他作出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与面子抗争了一会儿,故作豪迈地走进了眼前的那所院子。毕竟,十三阿哥的福晋和十四阿哥在街面上争执,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进了院子,他倒开始装淑女了,半天都不说一句话,我只好挑起话题:“说吧,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No。22
“这院子怎么样?”他眯了眼,看着远处问我。

如此状况下,我也难得跟他尊卑有礼,恶狠狠地说:“不怎么样。”

“爷也这样觉得。”哪知他立刻就表示赞同,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那就烦你帮爷谋划谋划,看该怎么改修?”

“我又不在总理工程处当差,你要修房子,应该找内务府去,而不是找我。”

他不理我,自顾自地说:“你觉得那个石桌要不要移开?放在门前好像有点突兀……”

见他装聋作哑,我敷衍说:“移开移开。”心想就随他看看好了,早些弄完也好早些回去。

“你也这样想?竟跟爷想到一处去了!”听我这样说,他却突然来了精神,又问:“移到哪里比较好呢?”

“唔……”我思索了一下,倒真的帮他出起注意来,指着西侧院里的树说:“就摆在那儿吧,夏天可以遮阴乘凉,冬天可以晒太阳。”

他点头附和:“不错。”

“廊子里可挂些宫盏,用黑漆木蒙薄纱那种,绘些花鸟题些诗词,到夜里就点上。”我绕到廊上指手画脚,顺便又规划了一下偏后的空地:“那边可以搭个葡萄架,夏天缠葡萄藤,不过……冬天不太好看,还是算了。”

十四阿哥跟在我身后,也不讲话,只“嗯”呀“啊”呀地应着。

“这处塘子边上种上芦苇吧,老种荷花没什么新意。”说完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种荷花好了,水里打上桩子,铺一条木质的小路,不要围栏,就这样。”我一边说一边伸着手在空中比划着:“然后这样,绕到那一头。”

“还有亭子里,临着荷塘的几个角上可以养几株吊兰,就用……用……鱼线挂着,远远看去就像凌空一般。”

我说完见他半天也不应声,便侧过脸望过去,他清朗地一笑说:“倒也只有你的心思才能想得出来。”

“行了,我要回家了。”我从台阶上跳下来,扬起脸对他说。

他忙不迭地不同意道:“东边的院子还没有看呢!”

我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懒懒说:“这是你的院子好不好?”说完抬腿就要走,他妄图来阻止,不过,既然是妄图,那肯定就是白搭。在我坚定的眼神下,某人最终妥协了。

见他有意尾随,我立刻提议:“你还是遣个马夫送我吧。”他听了我的话后,神色有些黯然,商量说:“我保证不会被人认出来。”这商量的调调,不光少了那种理直气壮,连三句不离的“爷”字,也自动转化成了“我”。

“不行。”我拒绝得义正言辞。

可能是看我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他转身嘱咐一个中年男子替我驾车。我刚想上车,他仿佛又变成了昔日那个阳光的大男孩,笑着说:“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就能在木桥上散步了。”

在不置可否地回了浅浅的一笑后,我拒绝了下人的宽厚的背脊,手掌一撑,便上了马车。

不及我坐稳,那马匹不知怎么突然受了惊,整个车厢一晃,由于毫无准备,我的额角重重地磕在车壁上,外面十四阿哥的声音很大,不过我不太听得清他叫的是什么,因为马儿的嘶鸣湮没了一切。

那尖锐的声音,涌至耳膜,我一个不稳,突然往车门滚去,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滚出去那就真的完了。铁蹄之下,不死肯定也要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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