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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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花-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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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苍白地冲我笑笑,试图掩去那眼中的落寞:“可是,永和宫中那么多人,他却偏偏寻了你来为他穿……那一次,我是真的死心了。”

“我……”

“我不是怀疑你,我说过,你是有权去……”

我忙打断他说:“不过是穿了个玉佩,你怎么就觉得我和他有什么了?”

他的脸色却突然明朗了起来,舒缓道:“我倒真忘了你是个傻姑娘呢!也怪我自己太钻牛角尖了。”

“什么意思?”我摆出一脸“我是二百五”的样子问他。

不过,他貌似一点也不在乎我头脑方面的“残缺”,反倒是有些欣喜,只听他说:“这女子替男子穿玉结穗,就代表着许定终身。” 

合着竟是这么回事儿,说起来,我记得原来看《红楼梦》,这林妹妹也是替她的宝哥哥穿过那通灵宝玉的穗子。这十四阿哥……“王八蛋。”等骂出来后,我才发现自己口不择言了。

“之后,我便不想再去打扰你,毕竟,实话说来,十四弟也诚然是配得上你的。”配得上我?若不是出自胤祥之口,我肯定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就在我决定放手时,却听说皇阿玛意将你指给伊都立,我慌了,是真慌了,比得知你和十四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慌乱。我想,即便是出面向皇阿玛讨你,将你留在我身边,也不能让你嫁给伊都立。当下便进宫面见皇阿玛,结果才得知,原来九哥和老十四竟都向皇阿玛讨了你。”

我酸着鼻子道:“他们讨我又有什么用,我都不会嫁。”

“我知道,至少,现在知道了。”

“那……你后来怎么不告诉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充斥着哽咽,不好意思地埋下头。

“听说皇阿玛当即勃然大怒,我也不敢再去说了,怕他迁就到你身上,又怕你不知道,忙去永和宫找你……”话及此,他顿了顿,有些自嘲地说:“其实,那未尝也不是我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

“不过,看到你后,我才发觉,自己到底是走错了……我告诉自己,那时,你想见的,应该是十四吧。可是还是厚着脸皮递上那只镯子,不想……”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埋怨道:“因为九阿哥和十四阿哥的事儿,皇上确实警告过我,可我以为他所说的两位皇子,有一个是你。结果,那天在院子里,你却告诉我是九阿哥,我……我就……”

不等我说完,他忙搂过我道:“是我不好,我没有怨你。”

我吸了吸鼻子,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到底适不适合说出一本正经的话来,只回抱着他说:“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真的也好,误会也好,我们都不要再计较了,如今最大的问题是皇上真把我指给了那个什么……伊都立。九阿哥和十四阿哥都挨了骂,我也受了训斥,皇上,怕是没那么容易改变心意。”

“只要,知道你的心还在我这儿就好,剩下的,我来想办法。”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让我感到一阵心安,久违了的心安。

不过我还是摇头挑眉道:“不行,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怎么能全交给你们去倒腾。”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大。

他却也丝毫不退让地说:“如果皇阿玛发怒,我顶多也就被呵斥几句,大不了挨上几板子,可你呢?你能跟我保证自己不受伤害吗?”

我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是实话,我又不是康熙爷的谁,到时候他一个不乐意,就把我拖到午门那啥了,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可是,在心底,我还是希望为自己的婚姻作为一番。矛盾之下,我干脆先依了胤祥,乖乖点了头后伸出了右手。

他抓住我的手,脸上一副不解的样子,我粲然笑道:“我的荷包呢?”他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出来,伸手就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熟悉的小荷包——缃色的缎子,银色的穗子,泛着柔光。

我接过荷包时,他顺势将我拉近,眼看就要吻上那苍白而轻软唇,他却突然停住了,尴尬地笑笑:“爷倒忘了,自己还害着病。”这家伙,开始还“我”呀、“你”呀的,转眼就变成爷了。我也难得和他计较,身子往前一倾,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哼,接个吻还扭扭捏捏的。

直到我离开时,胤祥脸蛋上那抹异样的潮红还没有退去,躺在床上,向四阿哥报以感激的一笑,想必,这下对他更是死心塌地了吧。而且我还发现四阿哥就是要比常人聪明得多,没有像顺子那般咋咋呼呼地问是不是病情严重了。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很好,全然当四阿哥不存在,就乱七八糟地哼起了小调。

到了永和宫门口,我福了福身,难得真心诚意地说:“多谢四爷了。”他倒也像心情好极,面部表情不再那么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闲庭信步般地离开了。

回到房里,芸眷兀自忙着自己的事儿,什么也没有问,看来,我的确是低估了四阿哥的本事,活生生一个人消失了这么半天,却是连芸眷都不知道。

当晚,我失眠了,芸眷也是,因为,我把这件事告诉她了。怎么说呢?就当是我用心险恶,失眠也要拉个垫背的吧。

第二天,胤祥打发了顺子来找我,只说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还带了罐酿好的蜜枣,我开了罐子,甜甜的香味顿时氤氲在屋子里,此后,这便成了我和芸眷的零食罐子。

夏四月,皇上去了棽髻山,然后巡阅了永定河、子牙河。

我不知道胤祥到底想怎么做,自己的心里却隐隐有了计划,不过这有点兵行险招的味道,我还不怎么敢实施。

正当我还在纠结于到底要不要这么做的时候,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却传来了。

  No。18
皇上赐婚了,而且要求是即日完婚。不过,这并非是为我赐的婚,而是十四阿哥,由于我身在永和宫中,而赐婚的对象又是十四阿哥,所以听说得比较详细。只说那日罗延泰蟒服诣乾清门,北面而跪,大臣西面传旨:“今以完颜氏女作配皇子胤祯为福晋,望二人相敬如宾,结百年好合之因缘。”那罗延泰行了三跪九拜之礼后,方才退去。

我不知道皇上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反正没过几天,俩人就从指婚直接过渡到了完婚。婚后第二天,十四阿哥朝见了皇帝以后,领着新过门的福晋来谒见德妃娘娘,我却好死不死地被遣去递那婆媳之间的奉茶,只看见十四阿哥沉着脸,一副冰冷清淡的样子,倒跟四阿哥有几分相似了。

唉,这皇家的子孙,只见表面光鲜,仿佛抬手之间就是一条人命,可他们自己的命呢?却也是握在别人手中,连婚姻,都不得自由。

他瞧见我进来,脸上的表情缓了缓,但还是僵硬得很,只站在十四福晋身边,行了二跪六拜的礼数,而完颜氏则行了四肃二跪二拜之礼。虽然初为人妇,她的模样有些羞怯,但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举手投足都大方得体,眉眼间只有一种气质,把整个人都衬得亭亭玉立起来。

德妃娘娘仿似对这个儿媳喜欢得紧,也不摆威严之态,欢喜地拉过她的手,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场“婆媳和睦”的戏码。我猜,她可能是故意的,但是,这也仅限于我猜,毕竟,德妃娘娘赛过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演技,不是我这类常人能看出什么端倪来的。

这场戏前后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德妃娘娘也没有特意将我留下来观看,我就一颠一颠地回了茶水房。

六月,康熙爷带着他的七个儿子,去了塞外避暑,德妃娘娘也有幸扈从,不过,这一次,我被留在了永和宫中,同时被连带的,还有芸眷。

但她丝毫没有怨我,反倒劝慰说:“好久没过清闲的日子了,这倒算得上是件不错的事儿。”

七月初的一个傍晚,我正躲在亭子里乘凉,远远见到落冉走过来,便和她打招呼,不想她很惊讶的看着我说:“姐姐怎么在这儿?”落冉虽和我们是同一批进宫的,但比我和芸眷小了近一岁,所以唤我们姐姐。

我笑笑道:“大热的天,乘个凉也不许了么?”

“姐姐别说笑了,我刚瞅见芸眷姐姐哭着跑回去,倒以为你和她在一起呢。”

“什么?”原本靠着栏杆的我一下就坐了起来,脱口惊呼。

“我也不太清楚,只看见芸眷姐姐捂着脸直哭,我问说怎么了,她也不言语,径直回屋了。”

我跟她道了别,忙往回走,一开门,就看见芸眷侧着身子朝里躺着,我唤了她一声,她低低应了,声音有几分沙哑,看来真是哭得厉害。而上前一看,竟见那一半的脸蛋都肿了起来,上面横楞楞的五个指印,清晰可辨。

我当下急道:“是谁打了你?”

她不说话,又啜泣了起来,我想还是先给她上些药,然而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祛瘀活血的药,毕竟到这儿来,我们根本还没受过罚。

我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尽量放轻声音问“眷儿,你告诉我,到底是谁下的手?”

隔了好半天,她才哑着嗓子说:“你别管了。”

“你让我怎么不管,换作我受了欺负,你能不管么?”她仿佛被震颤了一下,坐起身子来,搂着我流眼泪,不过仍旧不说话。

我想她可能是担心我乱来,便宽慰说:“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明着我不能收拾她,暗着也得让她不好过。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话虽然这样说,但我心底已然决心要好好收拾这个人。

结果,竟然是香鹃下的手,我原以为她随德妃娘娘去了塞外,不想,她也被留了下来。

“你好生歇着,我去讨些膏药来,不然这脸半月都没法见人了。”哪里晓得她实在是太了解我了,接过我的话说:“只要你不去惹事就好。”我觉得自己额上的血管突突地跳着,索性坦白道:“我就是要去找她,咱们还没有白白让人欺负了的理儿。”说完,也顾不得芸眷,转身往外走。

她却突然急了,忙喝我:“回来。”我本不打算理她,但在她说完下一句话后乖乖地停了脚步,只听她说:“这事儿跟绯倩有关。”

“怎么扯上了绯倩?”

她想绕开那话,便没好气地问:“我不说这话你是不是就打算不理我了?”

而这世间也不是只许她了解我,不许我了解她,我便单刀直入地问:“绯倩怎么了?”

听完她的话后,我才明白,这事儿不只跟绯倩有关,还与我有关。看着芸眷脸上红肿了一片,我不禁心生愧疚,若不是我,她也不会遭人闲言碎语,还挨了打。

原来九阿哥因为不好明着来找我,就找芸眷打听这边的情况,还嘱咐她不要让我知道,怕我去惹些是非——合着我就是这么不成熟个人呐?反正他只见芸眷的话,皇上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因为这秀女进宫,本来到了年龄就要放出去婚嫁的,而之所以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不只是为了更好地伺候宫里的主子们,还有也是为皇子王公们的赐婚着想。

但是皇上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这一来二去的,就引起了别人的不满,而这个人,正是我的姐姐——兆佳氏?绯倩。我从来也没想过,她会如此歹毒,撺掇了香鹃来收拾芸眷,竟还把人打成这般模样。

我不是傻子,不会为了那一点半点根本就不沾边儿的血缘关系而背弃我的好姐妹,所以,在芸眷自以为成功地说服我不去闹事时,我已经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宜妃娘娘宫里我是不敢去闯,但在永和宫中,特别是德妃娘娘不在的时候,大概还没人训斥我到处乱走吧。

在地毯式搜索下,我终于在储物间门口撞见了她,之所以说是撞见,是因为我先看见了她,然后貌作不经意地撞了上去。

果然是个没教养的,仗着自己在宫里待的时间长,当即呵斥我说:“你没长眼睛是不是?”

我故意长大了嘴,娇声惊讶道:“香鹃姐姐,你怎么这么粗鲁?难怪在宫里待了这么久都没嫁出去。”

“你说什么?”她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我也不装了,挑眉道:“怎么的,骂你的话还想听第二遍?”

她估计是气急攻心了,说话都有些颤抖:“像你这种到处勾引阿哥的贱女人,还有脸继续待在娘娘身边!”

“你有本事也勾引一个来给我看看。”我不以为然地嗤笑说,“我看你也就能吸引一两个公公。”

她果然怒了,也不再骂,抬手就要打我,拜托,我是谁,她也敢跟我动粗,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我反手一抓,只听清脆的一声,顺势给了她一耳光。

我提高了声调讽刺说:“你这脏手也配来打我?”

而此刻她的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大概一是没想到我反应有这么快,二是没料到我竟然敢打她。

哼,连十三阿哥我都敢拧,还怕了你不成!当然,前面那位,我诚是仗着他的宠……不过,我还跟四阿哥顶过嘴,也应该算得上够酷了吧。

她可能是受了刺激,不再管自身的形象问题,当即凶恶地向我扑来,我正想替芸眷报仇,而她就免费提供给我这个机会,可谓体贴我心呐。只需轻轻一个侧身,然后出脚一踹,她就乖乖趴到地上去了。

这时,老远瞧见走过来两个宫女,我也看不清是谁,便笑着同趴在地上的那位讲:“香鹃姐姐,要不要见识见识妹妹的演技呢?”

她爬起来,正想骂我,却被我脚下一勾,又跌了下去,我压低声音警告说:“那一巴掌,是我替眷儿还你的,你要打击要报复,我随时恭候。哦,对了,还得烦你告诉兆佳氏?绯倩一声,她要再敢使坏,我绝对有办法让她跟你一个下场。”她估计没想到我会让她去警告自己的姐姐,愤恨之余,还带着一丝惊讶,我只觉好笑地说:“你就跟她讲,我若萌,从头到尾就是一六亲不认的人,对她这个姐姐,我可是不会有什么情面可讲的哟。”

不等她说话,那两位宫女已经走近,似乎也是棋淑姐姐那边的人,我当即焦急地呼道:“香鹃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说着还伸手扶她,她自然不肯让我扶,立刻想要挣脱,哪知我手上一使力,她就不能动弹半分了,只得任我连拖带拽地“扶”起来。

那两个小宫女也跑了过来,以为她摔着了,想要帮忙,我却吩咐说:“你们忙自己的去吧,姐姐这儿有我扶着。”而香鹃自然不会说自己被我打了,那可是面子里子上都下不来台呀,也就没反驳。

待她们走远了后,我放开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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