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水阡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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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水阡墨-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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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抱着睡下,苗桐竟然没几分钟就睡熟了,没有挣扎也没有疑问,在白惜言看来这孩子是没心没肺过头了。
第二天早上他就走了。
他走了,苗桐的日子还是照样过,初四去上班,跑新闻做采访通宵赶稿。人生偶尔是要做梦的,可人不能活在梦境里。
苗桐总是觉得,说不定这种被工作所装满的人生,某天一大早醒过来,发觉自己累得起不了床,扭头看衣柜上的穿衣镜才猛然想起已经老得苟延残喘,这一辈子已经要结束了。
这样的想法摄影师李小花听了,觉得匪夷所思:“喂,女人不是都怕老吗?你都不怕的吗?我今年都二十七了,好怕人到中年发福啊,肥胖和年龄是美男杀手……想到会有那一天就不想活了!好吧,我决定明天就去健身房!”
李小花原名李小华,虽是男人却比女人还爱美,每天干干净净香气四溢,故此得名李小花。而且李小花有个彪悍的口头禅,是因为编辑部某位大龄剩女相亲相得都快疯了,某天神志不清地拖住李小花说:“小花,我不嫌你娘炮了,你娶了我算了!”
李小花一把推开她,嫌恶地吼:“开什么国际玩笑,你没男人要,我可是有男人要的!”
苗桐提醒他:“从我刚进社里,就听你叫着要去健身房。”
“俗话说,把明天的事情交给后天去做嘛。”
“谬论。”苗桐伸了个懒腰,言归正传,“总算采访顺利,我已经做好被火锅店老板恼羞成怒地拿棍子群殴的准备了。”
冬天火锅店是最走俏的,过年后社里接到群众举报,一家火锅店用口水油和地沟油做底料,虾丸和鱼丸都是超市退给厂家的过期食货。社里派了人来暗访过,发现确实有此事。别的姑娘惜命不敢来,也只有苗桐这个愣头青二话不说便接了。
李小花抱紧相机,也舒口气:“是啊,我也怕我老婆被他们蹂躏了。这群暴发户没上过学,觉得法院是他们家开的,不懂得人民的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你放心,比起你的老婆他们应该更愿意蹂躏你。”
“幸好我保护了老婆和我自己的贞操!”
“为了庆祝你保住了贞操,请我去食堂吃个盒饭吧,六块钱啊。”
“小苗你就是欺负我,每次都让我请盒饭。”
“没办法,我养着七八个孩子嘛。”苗桐笑道,“你以后就知道啦。”
两人说着便去爬楼梯,中午下班这会儿是电梯最忙的时候,而且食堂也只是在六楼而已。只是苗桐没想到会撞破别人在楼道里拥吻偷情这种尴尬事,与李小花面面相觑一瞬间真有些哭笑不得。
赵芳菲略慌乱地整理凌乱的衣服,程飞推开她若无其事地回办公室了。
“……小赵,好巧啊,去吃饭吗?”李小花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镇定地打招呼。
苗桐也扬起嘴角,附和着:“是啊,一起吧。”
赵芳菲冷冰冰地看着她:“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再见。”
在食堂里打了饭坐下,李小花还在义愤填膺地碎碎念:“自己亲热不找好地方,还给我们甩臭脸,谁欠了她?”
“小花,这事我们俩知道就行了,得保密。”
“啊?凭什么,是她不要脸。”
苗桐无语地扶住了额头,她就知道,李小花这个八卦王的嘴巴绝对闲不住,以后若有流言蜚语再传进她耳朵里,她也脱不了干系。
下午与赵芳菲在茶水间碰面,苗桐多了些尴尬,可赵芳菲照样和隔壁部门的几个姑娘谈笑风生,连表面伪装的友好都不再给她。苗桐明白,她们之间这段火花般的友情已经转瞬即逝了。
自从口水油火锅的报道出来以后,由于卫生部门的重视,那家火锅店已经停业整顿。之后苗桐接到过几次威胁电话,内容大多都是“自己做事之前想清楚,小心遭报应出门被撞”。仔细想来,也只能是因为那个报道了。
社里的一个老牌记者拍着她的肩膀说,有人威胁就是你要走红挑大梁的前兆啊。想当年我走红时,啧啧,那才叫一个轰轰烈烈妇孺皆知啊。话虽如此,对于苗桐的安全问题主编庄叔还是很重视,指派了个与她住得近的男同事每天送她回家。
过了两天苗桐调休,这天中午刚去社里就听见编辑部里挤着十几个人,领头的男人扛着棍子在跟庄叔叫嚣着什么。李小花看见苗桐进来了,拼命使眼色。被吓坏的前台姑娘也看见了苗桐,带着哭腔说:“苗桐来了,你们找她去啊!”
苗桐还在云里雾里,领头的男人已经冲上来拽住了她的马尾。李小花要冲上来被人揪住扭打在一起。编辑部里七八个人没有人敢再动,只能劝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男人吼道:“有什么好说的,这个婊子勾引我姐夫,我姐姐自杀躺在医院里,都是这个婊子害的,我要这个婊子给我妹妹磕头道谦。”
苗桐突然想起年前那个扯着自己的又哭又闹的女人,被扯住的头皮疼得发麻,气急败坏地喊:“你姐夫到底是谁?谁告诉你姐姐是我?你搞清楚了没有?”男人一巴掌挥过去,苗桐半边脸立刻红肿起来,她耳朵嗡嗡响,只听男人叫道:“你他妈真不要脸?我妹妹都快被你害死了,你还不承认吗?”
“我没做的事没办法承认!有本事你就给我说清楚!”苗桐疾言厉色,“你可以打我,因为我打不过你!但你不能这样抹黑冤枉我!”
其他部门的人也来了,外面围了一圈人都在静静看热闹,突然有个人扒开人群,嘴里喊道:“小俊,你来这里干什么?!”
苗桐看着来人,一脸的尴尬和被人拔光了衣服的羞愤,是程飞。她顿时明白了,可是又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妻子和妻弟都以为是苗桐?
“程总,这是你的家人?”
程飞不理她,支吾着拉着自己的妻弟:“回家再说,你在这里闹什么?”
这下他奇怪的态度,苗桐是明白了。定是程飞的妻子发现他在外头有女人,在逼问下只得承认是下属缠着他,他又不能说真话,只能谎称是苗桐。旁人也看明白了,可是谁也不敢跟这群气势汹汹的人说,你们搞错了,其实程飞的女朋友是赵芳菲。程飞是有名的小人,又得势,没人敢惹他,只能暗叹是苗桐倒霉。
苗桐苦笑:“程飞,你可以保护你的女朋友,可是你不能这样害我。”
“小苗,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明天跟你解释。”程飞仗着旁人不敢多嘴,硬着头皮继续让苗桐背黑锅,“……那个小张,你送苗桐回家休息。”
那个男人更愤怒了:“你还护着这婊子,我今天就划掉花这婊子的脸!”
苗桐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反抗了,这群来寻仇的人已经愤怒到没有理智,而且还有程飞这样红口白牙的栽赃,她无论说什么,都是狡辩。
古往今来被栽赃陷害或者屈打成招的还少吗?
她慢慢抬起头:“好,你们可以冤枉我。今天要么你们冤死我,要么明天我就去告到你们坐牢,这个黑锅我不会替程飞背! ”
程飞的妻弟小俊愣了愣,揪住她的衣服松了松,稍微滇定了些:“那好,你说 老子冤枉你,那你说不是你是谁? ”
程飞见状推搡着苗桐,口气不善:“小苗你别乱说话了,先回去……”
苗桐厌恶地打掉他的手,冷笑:“程总你放心,我不会多这个嘴。我可不像她眼睛那么瞎,即使我瞎了八辈子我都不会看上你这样的男人。”
被这样奚落,程飞有些恼火。他自以为风度翩翩,平时也有不少姑娘不顾他有家有室公然示爱。苗桐在他的眼里,整日素面朝天,穿着灰突突的大衣,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那头垂到腰下天然黑发。简直是一盆连个油星子都看不见的清汤寡水。可现在他被这盆他看不上的清汤寡水给讽刺了,他打量着她狼狈的模样,忍不住讽刺道:“看不上我?你这副尊容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
苗桐敛下眼:“你没办法跟我喜欢的人比,那是侮辱他。”
场面顿时滑稽起来,来寻仇的反而莫名其妙地站在一边,两个所谓的“当事人”互相讽刺水火不容。明白的人是大觉过瘾,不明白的人是雾里看花。
程飞“哈” 了一声,颇瞧不起的样子:“那你说是谁啊?你说啊?你叫他来啊。我倒是要看看比我好在哪里? ”
苗桐盯着地面,闭上嘴,不再言语。
程飞有了胜利感,早就忘记自己是罪魁祸首,居高临下:“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编辑部的人都不愿多事,可程飞一家欺负人欺负到这个程度,派出所的人还没到,有几个男编辑终于忍不住了,互相看着对方还是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
“小桐。”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苗桐抬起头,有两个人走进门,白惜言三两步走过来蹲下身捧住她的脸,肿高的脸,狼狈的被扯乱的发辫。且不说白借言那个从古画上走下来的世家公子,连跟随他的秘书都太干净体面了,让众人都猜疑纷纷。
“谁打的? ”白惜言问。
那个叫小俊的男人壮着胆子:“是我打的,是她不要脸,勾引我姐夫! ”
“你觉得我哪里不如他? ”
白惜言轻蔑地看了程飞一眼,好似在看一堆恶心至极的垃圾。苗桐不知道他怎么来了,自己这个样子也的确难看,被他可怜,让她觉得羞愧异常。无论是在众人面前被打被冤枉被羞辱,她都没这么委屈。可是让白惜言看见她的丑态,一瞬间,所有的羞耻心席卷而来,像潮水般淹没了她。
“是不是很疼? ”白惜言用嘴唇摩擦她的额角,“难受吗? ”
她摇了摇头,顺从地把脸埋进他的围巾里。
白惜言环视一周,对着她朝夕相处的同事和外头看热闹的人说:“这种没有人性的地方,出个畜生也不奇怪,我们待不起,跟我回家。——锦之,准备律师函, 我要告到他们全部坐牢! ”
刘锦之点头:“您先带小姐去医院验伤,这边我来处理。”
去医院的路上,苗桐把脸埋在白惜言的怀里,说不怕是骗人的,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可在力量悬殊下她仍脆弱得像个孩子。白惜言也没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他恨自己怎么不早一天来,或者如果今天依旧在犹豫而没有赶过来,会发生什么事——当然这些没有发生的事情再去怨恨也没有用,他都知道,可这世界上总有些明知道没用也忍不住去做的事。
“苗桐,跟我回家吧。”
白惜言在她心上拴了根绳子,他可以赶她走,可是他拽了拽,她就得回来。她就好像走在水草肥美的水泽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脚踏进沼泽地再无法回头了,或许她早就无法再回头了。
“为什么不说话? ”
苗桐把脸从他胸前移开,揉着太阳穴:“……我签了用工合同的,还有,还有我的房租还没到期,不能退的。”
这都不是理由,她像蜘蛛网上的蝴蝶困惑地挣扎,白惜言懂得她的挣扎。他其实也困惑,他原本打算给她一个自由徜徉的花园,为何自己会在每朵花上编织了一张网,铺天盖地。
车子里升着隔音板,静静的,两边只有飞逝而过的捂桐树。
“小桐,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表白。就算没有奢华的烛光晚宴,山顶上星空下,至少也是在有火炉的屋子里,郑重地向你道歉和表白。我得让你知道,找有多认真。”
苗桐扭过头去看他,他看着窗外,双手交握着,好似在自言自语般,声音平淡没有起伏。那个从来都能轻易操控她的人生的男人摆出随意的样子,却说出那么动人的话。
“我今天本来是来跟你表白的。”白惜言扶住额头,有些羞涩似的抿起嘴角。“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所以我时间宝贵,没时间浪费。所以我把戒指都准备好了,你看,我慎重考虑了这么久,我就是这么认真在对待你。”
“除夕夜之前我还在怀疑,我对你到底是不是爱,起码……是不是那种离开。 你就觉得空洞不快乐的爱,还在想是不是弄错了。我太久没有爱过人了,都忘记了……可我回到家,我就开始想念你,心里一直无意识地想着你的事,总忍不住打听你的消息,这如果还不是深爱着你,这能是什么呢? ”
他低笑,好似低到尘埃里开出的花:“可这样的爱是不是因为迟疑了太久,而让你难过了?我晚了吗?即使晚了让你难过了,我还能不能厚着脸皮仗着你对我的崇拜,逼迫你,做我的爱人呢? ”
“苗桐,我爱你。”
苗桐身子一震,像受惊的小鸟一样瞪大眼睛,呆滞地看着他。
“别再折磨我,快回答我。”
他真有颠倒黑白的本事,为何是她折磨他?
她怔怔看他:“你这样……太狡猾了。”
“是啊,我太狡猾了,明知道我所有的要求你都不会拒绝的。”
苗桐低下头握住自己颤抖个不停的指尖,眼前模糊成一片,哽咽着:“你明明是知道的……我不会拒绝……因为我很爱你,那么爱你……你太狡猾了,为什么还这样问我呢? ”
这回答太深情,他愧对她的深情,只能紧紧握住她右手,而那只手也紧紧回握他。
因为只被掴了巴掌,苗桐觉得去医院验伤简直是小题大做。等验伤报告出来,什么颅恃内出血,右臂骨裂,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苗桐有些可怜那些家伙了,却也没什么意见。
打完石膏后,苗桐才郁闷地问:“为什么不是左臂骨裂? ”
闻医生隔着眼镜片看她一眼,幽幽地说:“因为人家打坏的是你右胳膊啊。”身后的护士和白借言都笑喷了,她啼笑皆非。
苗桐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自己的住处,手机响了几次,是社里的电话,白惜言嫌烦索性关了机。伤残人士苗桐坐在沙发里,这几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屋子并不算整洁。
“拿几件换洗的衣服跟我住酒店里,明天找个阿姨来给你收拾东西,至于房子,就让锦之来退租好了。”
“你打算在这里待几天? ”
“当然是待到事情圆满处理。”白惜言阴恻恻地,“我不信这社会还没天理了,白打了人还能继续逍遥去过日子。”
苗桐失笑,举起石膏胳膊:“这算不算作弊? ”
“哼,要是我没来,你绝对不比这模样好哪里去。”
“还有更坏的? ”
“……有啊,泼硫酸什么的。”白惜言存心吓她,“以后你最好在我能看见的范围内活动,这社会可乱得很,你这么单纯的孩子想都想不到。”
“我都做了两年记者了,这些我比你接触得更多吧。”苗桐说,“你快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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