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狐仙种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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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狐仙种田记-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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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一定在担忧,行文表哥也该着急了……我究竟是漫无目的地在找什么、等什么呢?
人群汹涌,多数都匆匆与我擦肩。我的力气,好像点点滴滴都在被手中古锁吸去,但却还是无法放开它。
几近于惶恐地将它戴到了颈间,我想我那样子一定很蠢。
就在接触到我脖颈的瞬间,它在暖夕下莹润泛起了一层淡光。
我愣愣看着,好似就此补全了心中缺失的一片裂痕。它却又回复了寂静黯然。
但刚刚,绝不会是我眼花。
我戴着这来历不明的锁回到了家中,也不知怎地格外嗜睡,当即去卧房扑倒补眠。
这一回倒没有再做那个蹊跷古怪的梦了,只是这一觉也睡得格外冗长。
待到隐约有了意识,只看到我爹模糊的面容,眉宇紧皱,竟是副焦急担心的模样。
谁又惹老爷子不快了?我想伸出手抚平他眉间皱褶,却发觉浑身乏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白郎中,令媛长睡不醒一事,确实得赖这把锁。”迷蒙中,不知谁在耳边轻言。
我爹大吃了一惊,忙道:“那……那道长可有办法给小女摘下来?”
那人道:“很难。这锁一沾颈便缠住了魂魄,除非魂飞魄散,否则便是百年不离身的命运啊。”
“摘不下来?”我爹愣了愣。我的心头亦为之一震。
我戴它到颈间,本是极为自然的举动,确实没想过要把它摘下来。
“这锁是仙灵之人所佩戴的,凡人光拿着护身还好,戴了估计要短寿。”那人又道:“何况此锁中似寄居了一条破碎的魂灵,看样子之前还颇有造化,贫道也没这么大能耐,破解的了啊。”
神神叨叨的,以为我家老爷子好骗么?
我一面在心中鄙夷,一面却听我爹诚惶诚恐:“这……请道长务必想想办法啊!照您这样说,这锁该是妖锁,怎会和仙灵之物扯上干系?”
这老头儿,竟真信了……
没等我惊讶,那道士又侃侃道:“它本干干净净,不是锁魂之物,想是那魂魄已然无处可去,又耗尽了一身的灵性,方才躲入其中的罢。依这么说来,恐怕它之前还是隶属于这魂魄的,唯有主人,才能被这种宝锁所包容纳入……嗯嗯,能驾驭此锁,这魂魄之前怕很不简单,恐是个上仙!”
我很想鲤鱼打挺地坐起身来,再指责一句“爹你别听他信口雌黄”的。
可是昏昏然又一阵睡意袭来,没等我愤怒劲儿过去,就把我再次拖入了黑暗……

第五十九章

59
就这么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的,也不知过了多久。
常常刚一有点神志,就看到我爹忧郁的脸容。老爷子估摸最近操心操太多,比之前苍老了不少,看着让人很是心痛。
我越发地不痛快,要死便死个干净得了,这么半死不活的,又是要如何?
想要爬起来告诉老爷子一声“我没事”,整个人却忽悠忽悠地没劲。
唉,真是废了,说句话也这么难。
我急得想用手掌重重拍下被褥,一撑身子,整个人却悠悠然飘到了半空去。
这遭可把本姑娘吓得不轻,定睛一瞧,我爹依然愁眉紧锁坐在床沿。
那我又怎了?再定睛一瞧,床上还有个我呢。
而那个“我”面容恬静地躺在原处安睡,紧闭的眼帘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我眨巴眨巴眼,登时糊涂了。
目光微微迟疑着,挪到那终日被我爹怀疑的小佩锁上。是不是真的因为它,我才浑身无力、长睡不醒的呢?现下又从自个儿身子里分出来……我该不是变成魂儿了罢?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将信将疑地凑近一些,想再看看清楚。
岂料那锁中突然卷起一阵骤风!凌乱疯狂,力道极狠。我被吹得眼儿都不敢睁,好容易迎风看清楚了,方才丁点大的锁孔竟猛然间变得有如井大。
呼地一下,它把我整个吸了进去。
这事若放在平时,我定要说是谁谁谁又异想天开了。
但我现在正亲身经历着,连骂的气力都没有。
除了不可思议,自还有十二分的害怕。但我这人就是如此,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耳边纠缠着冷然凌厉的风,眼前所见皆为漫无边际的暗……那锁真的有问题?要么怎地一下就把我吸进来了?
我身子轻飘飘的,任那阵飓风四处拉扯,也不知会被刮去甚么地方。
倒有点像我常看见的梦境——可又不全是。梦里我感觉不到如此的冰冷,也总是沉甸甸地朝下坠落,断没有此刻的漂移之感。
远处隐隐有一点光亮照射进来,我下意识伸手去抓——也许是出路呢?
果不其然,那阵风也正带着我朝光亮处飘去。
强光愈发接近,迎面而来一阵光烟,将我全部吞没。
眼前一亮。太过刺目的雪色却让我赶紧蒙住了脸。
过了半晌,我竟感到两脚有了重量,风声尽消,似是着了地。
方才缓缓放下双手,睁开眼睛。
满室素白的冰雪。
太多的冰雪堆积在一起,映得整个空间都纯净晶莹,皑皑生光。我试探着扶住身边一块冰石,慢慢往前走去——我难道已身在锁中不成?锁中天地,呈现出这番景象么?
冰室并不若想象中那样大,走了没两步,我便看到横陈眼前的台阶,蜿蜒向上,一层层好像要通到天上界。我无路可走,只得顺着爬上去,努力许久,终是看到一朵冰雕的莲花台,便吃力地走上其中。
照理应该很冷的地方,此刻却一丝风也没有。
我在原地喘息了一会儿,看到前方好似有个冰雪做的长盒子,于是小心翼翼地又往前去。
到了跟前才相继看清楚了,那不是个长盒子,而是……而是棺木。
晶莹剔透的棺木,冰雕雪琢的棺木。
棺木中静静睡了个双眉紧锁的年轻男人,鼻梁挺秀,眼睫乌黑。长得毫无凡俗之气,说是天人也不过分。就好像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光是看着,都能叫人屏息。
他在这里睡了很久一般,但却并不曾习惯。
他的样子看起来那么难受。
我耳朵里一阵嗡鸣,差点站不住脚,赶忙扶住棺木边缘,方才稳住身形。
他是谁?为甚么只看他一眼,我的身体便空荡荡的,像要再一次被风吹走吹散?我呆呆地又朝棺木里看去,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说过,他早已生死未卜,不知所踪。”
是梦境里那个漠然的声音!
我趴在棺木上,未曾挪开一寸目光,我的泪淆然而下。
那一瞬间,没有谁比我自己更清楚地知道,我找到了他。
我找到了他……那个无数次在我梦境里纠缠轮回,却没有一次让我真真正正地看到过的人……我从不认识,又好像认识了三生三世的人……
刹那间,心如刀绞。
“我想把你从这里面带出去。”也不知他听不听得见,我只是喃喃地说:“可是,你能睁开眼看看我吗?”
他木木然地躺在冰棺之中,一点回应也不曾给我。
“你受了很重的伤?还是累极了?为甚么皱着眉头呢?你……你躺了多久了?”
我自言自语一般地趴在旁边,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眉尖的皱褶。
可手指伸到近前,又被那逼人的寒气刺得微微一缩。
“真冷……”我四下环顾了一圈,摸了摸胳膊:“说起来,这里都是冰,真奇怪啊。”
他自然不会搭理我,我只好低头自己笑了笑。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你睡在这个地方,本来也不是我该进来的。”我一顿,想起了什么:“听梦里那人的意思,你是不想让我找到你罢?”
可是,这又是为何呢。
我又一次伸出手去,不过绕开了他的脸容,转而替他拨开额前一缕黑发。
“等我出去了,我就想法子找人把你带出去吧?我家住在京城,很好玩的,我可以带你到处跑,那个地儿没人比我更熟了!”
也不知怎地,就是觉得心底亏欠他很多很多。
“早知道就给你带点儿御寒之物进来了……”我嘟囔着将双手交抱起来:“鬼地方要冻死人呀……”
吸着鼻子直了直腰,刚一发觉自己站起来,复又跪下了。
我不能走。走了,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我垂眼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心底也不知是悲是喜,只不过起了股深深的眷恋。
“翔……”我转着眼珠子琢磨,又轻轻叫他:“翔什么呢?你到底叫什么名儿?如果你醒过来,我一定要问你个清楚。”
呵,他要真醒了,恐怕会觉得我很烦人罢。
目光转着转着,从他绝秀的脸容上,挪到月白衣衫之间。
突然间,一把同样精巧的佩锁吸引了我的注意,在他细白颈项上,隐约可见。
“你……怎么也有一个这样的?”我愣了一愣,伸手去触摸:“好像和我拣到的一模一样,我看看这花纹……”
手指还没接触到那把小锁,眼前突然一黑。
耳边又是“呼”的一声,我身体重重沉了下去,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沐儿,你可总算醒了……”有人在身侧惊喜交加。我一回头,愣了——那不是我家老爷子么?还有行文表哥。
“我……为甚么……”脑袋里昏昏沉沉不见天日,我想问问我为甚么突然从冰雪小室里回到了家中?
“你已睡了整整三月了。”爹激动不堪地上前来扶住我:“你要把爹急死么?路边捡到了甚么,就随随便便带上身……这下可好,一下沾上了仙家之物,要有个三长两短,要爹怎么办?”
我愣愣看着他,还是没太反应过来:“爹……”
“哎。哎哎。”老爷子赶忙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转头吩咐行文道:“行文,你去厨下说一声,小姐安然醒来了,让他们今日多备几个沐儿爱吃的菜。”
行文低低应了一声,眼色复杂地看了我一下,转身出门。
我却依然懵懵懂懂的,看看屋里熟悉的摆设,忽然有种虚浮之感。
“爹。”我唤他:“您用了什么法子,让我醒来的?”
“没有啊。”老爷子在我身边坐下,爱怜地摸摸我的头发:“那日来了个严道长,说了毫无办法之后,爹便寻访了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一直得的都是‘听天由命’一句话。谁料今日行文来看看你,你倒自个儿醒过来了。”
“呃,行文表哥?”我又愣了。
不对,这事儿应该和行文没甚关联,我碰了棺中那把锁之后,便不知被甚么送了出来,难道是我伸手去碰锁碰错了么。
我爹笑得眉眼弯弯,月牙儿一般:“你这丫头,是不是对行文有什么心思,一时太喜悦醒了来的?”
我当即便叹了口气:“爹,您别乱牵线,这说的叫什么话啊。”我爹道:“行文有哪里不好?与你两小无猜,又一直对你没的说……”他见我心不在焉,忙改口道:“罢了罢了,女儿大了,爹上心的人,未必你就喜欢。”
他顿了顿,站起身来:“爹先出去看看厨子那头。叫丫鬟给你打盆热水来,睡了这么久,你也想好好净净身上罢。”

第六十章

60
几日过来,渐渐回复了原先平淡的生活。这天也不知怎地,我有些坐不住,便即起身,去庭院里散心。
行文站在一簇月季之前,见我出门,笑着同我打招呼:“身体已安好了?”
我“嗯”地应声,摸着颈间佩锁,心里总觉不安。
这些天我没怎么再睡过,只是日日夜夜想着那冰棺中所躺之人,我和他,他和我,总不该就如此走尽了所有缘分。
因为我的心里面,毕竟很想知道他的名字。
行文见我沉思,又道:“济生堂在京城盛名久负,姨丈打算在品州开一家分号。他没有其他信任的人,正问我有没有意愿接手。”
我愣了一愣,抬眼看他:“可是,表哥家是想要你参加科举的罢?”
行文道:“姨丈说他一生绝技,无法对你倾囊尽授,能接管的也只有我了。”
我道:“你自己的意思呢?”他静静凝视过来:“若你愿意与我同去品州,我便学去了姨丈的绝学,也不会心中有愧。”
这句话突如其来,说得极其露骨。我怎听不出他弦外之音?一直躲着避着,今日却再也避不过了。
我低头用脚尖蹭地,心里十分辛酸。
我怎不知他对我好?只是我在等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他啊。
既然如此,为何要耽搁他的人生?
我低低地道:“表哥,你难道不知我从小就把你当做最亲近的人么?我敬你爱你,绝没有掺杂一丁点非分之想,你突然间如此说,我也——”我顿了顿,抬头看他,终是说出了口:“我把你当做兄长一般爱戴着,可若连这一层关系也被污浊了,我宁可从没认识过你的好。”
行文淡淡笑了一笑,那笑容在艳阳下,显出一丝疲倦的感伤。
“早就料到,你会拒绝。”
空气中泛起清凉的花香,我呆呆地看着他,他只是叹了口气,和小时候一般,把手放到我的头顶,安慰似的一抚。
“你总说我是最能看透你的人。”他轻轻道:“我怎会看不出,你的命格生来不是为我书写的?”
我喉头一噎,想要说些甚么,却听他又道:“人这一生,许是就像丹青画作一般。作画之人掌控不了那支笔,画好之后想要赠予的那个人,才是点睛所在。我总有一种感觉,哪日你会果断地远走高飞,离我而去。只因你的这一世,从来都不是为了我而生,而是为了找寻他人……呵,这一日竟来得这么快。我也不想知道,那人是谁了。”
说毕,他的唇角弯起微小的弧度,就如三月的春风一般,他的身影掠过我身边。
“从小你就甚么也不想去争取似的,懒懒散散,不拘一格……”他微微笑道:“我只愿你找到那个人的时候,可以留下他来,再不放手。”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往前走去,头也没有回,轻声冲我道别。
“你去品州吗?”我忍不住问出口:“还是……”
“不知道。”他的话语中,依然柔软地含着笑意:“也许会去罢。不过和姨丈的分号无关。”
“你……”我还想说什么,却突然醒悟过来。
他要离去,我再加挽留,必定又是一次缠杂不清……唯有害了他而已。
既然都把话说得很清楚,何不让他任性一次?否则我说那些话,还有什么意义?
“放心,那里很美。”他的背影和声音一样,渐行渐远:“等过两年,你也长大了,我也平静了,安顿了,那时候,我定会回京看看你和姨丈。而现下……罢了。”他的声音愈加地低下去:“本身我留在京城,也是因为——”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完。
我却知道他已然离开,再不会回头。
行文走了之后,我在亭前,竟哭也哭不出来。唯有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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