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港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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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空港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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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增加燃料的决定是过去半小时内弗农·德默雷斯特机长所作的许多决定之一。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让安森·哈里斯机长作出的决定,然后由他—
  —负最后责任的飞行鉴定机长——批准的。弗农·德默雷斯特非常乐意在今天晚上当个配角——虽然由另外一个人干大部分的活,但他一点也不放松他自己的权力。到现在为止,德默雷斯特对哈里斯作出的决定还没有挑出一点毛病。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哈里斯经验丰富,资历高,和德默雷斯特不相上下。
  他们今晚在环美机库的机组休息室第二次见面时,哈里斯显得沉默寡言。德默雷斯特看到安森·哈里斯已经穿上了规定的制服衬衫,觉得很得意;这件衬衫就是小了一点,哈里斯不时要伸手去拉领子。哈里斯机长总算设法同一个愿意帮忙的第一驾驶员换穿了衬衫。后来,这个驾驶员津津乐道地把这事告诉了他自己的机长。
  但是,几分钟之后,哈里斯就心平气和了。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职业驾驶员,长着灰白浓眉的哈里斯深知,机组人员如果在驾驶舱横眉相对,他们就无法有效地进行工作。
  这两个机长在机组休息室里都检查了一下他们的邮箱。邮箱里照例总是放着一叠邮件,其中有些是公司通报,必须在今晚的飞行之前看上一遍。其余的是总驾驶员,医务室,研究部门,制图室和其他部门送来的备忘录,他们可以带回家去以后再看。
  安森·哈里斯把几条修正的通知补进他的飞行手册,因为德默雷斯特早已声明他要检查的;就在这个当口,弗农·德默雷斯特则在细心观看机组航班表。
  这个表是每月制定的。上面注明机长和第一、第二驾驶员飞行的日期和航线。在大厅尽端的女乘务员休息室里也有一张类似的表。
  每个驾驶员每月自报他想飞的航线,资格最老的驾驶员有优先选择权。
  德默雷斯特总能得到他自报的航线;桂温·米恩也是这样,因为在女乘务员中,她的资历也同样是高的。正是这种自报制度使驾驶员和女乘务员有可能安排共同的“耽搁”计划,就象德默雷斯特和桂温早在今晚之前事先安排好的那样。
  安森·哈里斯已经匆忙地修正了他的飞行手册。
  弗农·德默雷斯特笑眯眯地说,“我看你的手册不会有什么问题,安森。我改变了主意,不用检查了。”
  哈里斯机长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绷紧了嘴角。
  这次飞行的第二驾驶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叫赛伊·乔丹,他的衣袖上是两条杠杠。这时,他已经同他们凑在一起。乔丹是个随机工程师,也是个合格的驾驶员。他骨瘦如柴,双颊深陷,长着一张哭丧脸,老是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女乘务员总是份外多给他吃的,可是看来无济于事。
  平时同德默雷斯特一起飞行,担任副指挥的第一驾驶员今晚被通知不必来上班,不过,按工会合同,他照领双程飞行的全工资。由于第一驾驶员不在,德默雷斯特就要承担他一部分的工作,乔丹承担其余的工作。安森·哈里斯则负责主要的飞行工作。
  “好吧!”德默雷斯特招呼另外两个人,“我们可以开路了。”
  机组的大轿车在飞机库门口等着,车身上下全是雪,车窗内侧积满了水汽。第2次班机的五个女乘务员已经上车。德默雷斯特和安森·哈里斯爬上车时,她们齐声喊:“晚上好!机长……晚上好!机长,”乔丹跟在他们后面也上了车。一阵朔风和雪片随着他们一涌而进,司机赶紧把门关上。
  “嗨,姑娘们!”弗农·德默雷斯特高兴地招了招手,对桂温挤了挤眼。
  安森·哈里斯比较规矩,说了一句:“晚上好。”
  大风猛扑轿车,司机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沿着铲净的机场边缘道路探索前进,道路两旁是高高的雪堆。早些时候联航食品车的遭遇已传遍空港,所以汽车司机都倍加小心。机组的轿车接近目的地时,明亮的候机楼灯火成了黑暗中的明灯。前方的机场上,飞机一架接着一架在起飞或降落。
  轿车停稳后,机组人员急急忙忙下车,抢步奔向最近的门洞躲避风雪。
  现在,他们都到了候机楼下半层环美的营业处。旅客离港出入口,包括第2次班机正在那里等着的四十七号出入口,都在上面。
  女乘务员一个个跑出去完成飞行前的准备工作,三个驾驶员则朝环美航空公司的国际航班调度室走去。
  调度员照例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文件夹,里面装着机组需要看的复杂资料。他把文件夹摊在调度室的柜台上,三个驾驶员埋头看起来。柜台后面有六个办事员正在收集整理全世界有关航道、空港情况和气候的情报,这些都是今晚环美其他国际航线班机所需要的。大厅另一头还有一个类似的国内航班的调度室。
  安森·哈里斯就是在这个时候用他的烟斗管拍拍飞机负荷的初步报告,要求多加二千磅重的燃料,供滑行用。第二驾驶员乔丹正在核实燃料消耗表。
  他看了乔丹和德默雷斯特一眼,他们两人都点头表示同意。于是调度员就草草写了一道通知单,发给停机坪的燃料供应处。
  环美的天气预报员这时走过来和另外四个人凑在一起。他是个年轻的白面书生,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眼镜,样子象是他自己很少贸然出外察看天气。
  德默雷斯特问他,“今晚电子计算机给我们算出了什么名堂?约翰。我想总比这里好些吧!”
  现在,越来越多的天气预报和飞行计划是由计算机做出的。不过,环美和其他公司仍保留了一点人工操作,通过工作人员把计算机的结果通知机组。不过预计人工天气预报工作很快会被淘汰掉。
  预报员摇了摇头,一边摊开几份复印的天气图。“我看,不比这里好多少,要过了大西洋中部才好起来。我们这里天气马上会有好转,不过你们是朝东飞行,正好赶上已经从我们这儿过去的天气。我们碰上的这场大风雪从这里一直延伸到纽芬兰,甚至还远一些。”他用铅笔尖顺着图上宽阔的大风雪范围描了一圈。“另外,在你们的航线上底特律和多伦多空港的情况都低于起码的要求,已经关闭了。”
  调度员看了看一个办事员交给他的电传打字纸条,插话说,“还有渥太华,正在关闭。”
  “过了大西洋中部,”那个预报员说,“看来一切都正常。你们看,南欧个别地方有点问题,不过在你们所飞的高度,对你们没什么影响。罗马天晴,出太阳,预计几天内不会有什么变化。”
  德默雷斯特探身俯视南欧天气图。“那不勒斯怎么样?”
  预报员显出迷惑不解的样子。“你们的班机是不去那个地方的。”
  “是不去,不过我对那里的天气感兴趣。”
  “同罗马一样处于高压集。好天气。”
  德默雷斯特笑了笑。
  那个年轻的预报员开始长篇大论地谈起气温,高、低压区和高空风。他建议在加拿大上空飞行时最好采取偏北一些的航线,以避开强劲的顶头风,因为偏南的话,就会碰上这股风。驾驶员全神贯注地听着。不过,不管是用计算机计算或由人工计算,选择最理想的高度和航线就象下棋一样,智力可以战胜大自然。所有的驾驶员都受过这种训练;各航空公司的天气预报员也受过这种训练,所以他们比美国气象局的同行们更能迎合各航空公司的需要。
  “只要你们上的燃料够用的话,”环美的预报员说,“我建议你们在三万三千英尺高空飞行。”
  第二驾驶员看了看他的图表;他知道N731…TA爬升到这个高度之前,他们最初装得很多的燃料就已经用掉了一些。过了一会儿,第二驾驶员报告说,“我们应该可以在底特律附近飞到三万三千英尺。”
  安森·哈里斯点了点头。他用他那支金质圆珠笔飞快地填了一张飞行计划表,再过几分钟,他就要向空中交通指挥塔提出申请。然后,空中交通指挥塔会通知他,他所要的高度是否可行,如不行的话,他还可以挑选哪些高度。平时弗农·德默雷斯特是要自己申报飞行计划的,可是这次他只对哈里斯机长填好的表扫了一眼,就签了字。
  看来第2次班机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大风雪虽还没有停,看来“金色巨艇”——环美的骄傲——将按时离港。三个驾驶员登上飞机时,桂温·米恩迎了上去。她问道,“你们听说了吗?”
  安森·哈里斯问,“听说什么?”
  “我们要延迟一小时。出入口的人刚通知的。”
  “倒霉!”弗农·德默雷斯特说,“真倒霉!”
  “显然,”桂温说,“许多旅客还在路上,过不来——我估计是给大雪堵住了。有些旅客来了电话,离港管制决定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安森·哈里斯问道,“登机是否也顺延?”
  “是的,机长。还没有宣布这架班机的起飞时间。至少半小时内不会宣布。”
  哈里斯耸了耸肩膀。“好吧!我们不如暂且松动一下。”他朝驾驶舱走去。
  桂温自告奋勇地提出,“你们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去拿咖啡。”
  “我要到候机楼去喝咖啡,”弗农·德默雷斯特说。他朝桂温点了点头。
  “跟我一起去怎么样?”
  她犹疑了一下。“也可以。”
  “走吧,”哈里斯说。“别的姑娘可以把我的咖啡送来。还有的是时间。”
  一、两分钟后,桂温同弗农·德默雷斯特肩并肩沿环美的离港通道,走向主候机楼的大厅,她的鞋后跟咔嚓咔嚓的直响,跟上他的步子。
  德默雷斯特在想:这一小时的耽误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在这之前,由于要考虑第2次班机这件大事,他把桂温怀孕的事完全置诸脑后。不过,边喝咖啡,边抽香烟,他们就有机会继续早先开始的讨论。也许现在可以把他还没有提出来的问题——堕胎——摆到桌面上来谈了。

8
  D。O。格雷罗神经质地用吸得差不多的烟头又点上一支烟。尽管他在努力控制双手的动作,他那两只手却显然仍在抖。他焦躁不安、紧张、有点着急。
  就象早先装配炸弹的时候那样,他自己感觉到脸上和衬衫里面在冒汗珠。
  使他这样苦恼的原因是时间,从现在起到第2次班机起飞这中间剩下的时间。时间在无情地流逝,象那沙漏计时器里面的沙子,不少沙子,相当多的沙子已经漏走了。
  格雷罗坐在一辆开往空港的大客车上。半小时之前,这辆接客车进入了肯尼迪高速公路。在正常情况之下,从这里到林肯国际本来只要十五分钟,车是可以开得飞快的。可是,现在这条高速公路,和这个州里面别的公路一样,被风雪所阻,交通堵塞。有时候,所有的车全都停了下来,有时候仅仅是徐徐向前移动。
  在离开闹市区之前,车上的十二、三个乘客——都是去搭第2次班机的——得到通知说,这班飞机要延迟一小时起飞。即使是这样,照目前进展的速度来看,很可能还需要两小时,甚或三小时,才能赶到空港。
  车上其余的人也在着急。
  他们和D。O。格雷罗一样,是在芝加哥闹市区环美航空公司市中心的集散点报到的。当时,时间是富裕的,可现在,看到老这样拖下去,大家都在大声议论,第2次班机是否会等他们这几个人,一直等下去。
  车上的司机也并不乐观。有人问他,他说如果从市区集散点发出的接客车晚点,班机通常是会等车到以后再开的。不过,象今晚这种情况实在不妙,谁也不敢说。公司可能认为接客车还要受阻好几个小时——这是可能的——
  那么班机就不能再等。司机还说,车上的人不多,看样子坐第2次班机的大部分乘客大概都早已到了空港。他解释说,这种情况在国际航线上是经常发生的,前往送客的亲友,自己开车把乘客送到空港去了。
  车上议论纷纷,瘦长的D。O。格雷罗弓着身子坐在他的位子上,一言不发。其他的乘客大多象是旅游者,只有一家七嘴八舌的意大利人是个例外,他们夫妇俩外加好几个孩子,正在用他们自己的语言说得高兴。
  “老乡们,我要是你们的话,我不着急,”司机在几分钟之前向他们宣布:“前面交通象是有点松动了。我们也许能够刚好赶到。”
  不过,到目前为止,客车的速度并没有增加。
  D。O。格雷罗独自占了一张双人坐位,在司机身后第三排。他把那个十分重要的公事包紧紧扣在自己的膝盖上。他好几次探身向前,眯着眼睛窥视车外的黑暗处,从挡风玻璃上面正在拍打着的擦水器刮干净的一对弧形空隙中望出去,他只能看到一长串象是没有尽头的车灯,接着又消失在飘舞的雪片里面。他身上在出汗,可是那没有血色、薄薄的双唇是干的,他用舌头舐舐湿。
  对格雷罗来说,“刚好赶到”空港坐上第2次班机就是不行。他需要十到十五分钟额外的时间,至少要有买飞行保险单的时间。他骂自己没有早点去空港,留出足够的时间去买他所需要的那份飞行保险单。照他原来的计划,到最后一分钟才去买保险单看来是个好主意,这样可以把人们调查研究的机会减少到最低程度。现在这样的天气,却非他始料所及。虽然他应该预见到这一点,应该想到现在正是个什么样的季节。正是这类事情——忽视某些重要的、多变的因素——把D。O。格雷罗在他的企业里拖住了,一次又一次把他的一些宏伟的方案搞垮了。他认识到问题就出在这里,每当他作出计划的时候,他便自己相信一切都会完全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发展;这样,他就不能留有余地,应付意外发生的事情。更确切一点说,他伤心地在想,看来他从来没有能从过去的经验中间吸取教训。
  他在盘算,等他到了空港,假定第2次班机还没有开走,他可以到环美空运柜台讲一下,就说自己已到。于是他可以坚持在飞机起飞之前给他时间买飞行保险单。不过,这就会牵涉到一项他说什么也要避免的一件事:引起人们对他的注意,情况就和他已经引起过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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