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高僧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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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高僧传1-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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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跋摩一路前行,经过始兴(浙江杭县),停了一年左右。始兴有虎市山,孤峰独起,跋摩说他与释尊说法的耆阇山(意为灵鹫)相似,便将其改名为灵鹫山。他在山寺外另立禅室打坐。禅室离寺有几里地,但每到击罄,跋摩定能准时到达。他在雨中行路浑身不湿,在泥里迈步毫无沾染,僧俗众人,见此无不肃然起敬,寺里有宝月殿,跋摩在大殿北墙上浍制佛像,像成后,每晚放光。太守蔡茂之对他深加敬仰,茂之将死,跋摩亲去探视,为他说法。其后,蔡的家人常梦见他与众僧在寺中听跋摩说法。灵鹫山上本来多虎,自跋摩来后,虎灾便绝了。他有时行路也遇到虎,他用锡杖按住虎头,摆弄一下便离开。这样远近的山民过客,纷纷归依佛法。跋摩在禅室修行,有一次连续几天不出来,寺僧恐生意外,派小沙弥前去探视。小沙弥一进门,见一只白狮子沿屋柱向上爬,横空弥漫着青莲花。沙弥惊恐大呼,以为狮子已伤害了跋摩,上前驱赶,豁然之间,一无所见。 

    几年之后,文帝又令慧观去敦请,跋摩便科船前行,于元嘉八年(公元431年)正月到达京城。文帝亲自接见,殷勤问候。礼节已毕,便问道: 

    “弟子常想持斋不杀,但又感到这是以身殉物,不能实现。法师不远万里来教化敝国,还请多加指教。” 

   “道法在于内心,而不在于外表,在于自己,而不在他人。况且,帝王与匹夫,修行方法本不一样。匹夫身贱名轻,说话没有威信,若不克己苦行,还有什么可做的呢?帝王则以四海为家,万民为子,发一句善言,则士女都会欢悦无比,施一件善政,则人神和睦。施刑罚不残忍,使役不过分,就能使风雨适时,寒暖得当,谷物桑麻繁茂。这样持斋,斋才算大,这样不杀,德才算大。哪里在乎少吃半天肉、多保全一只鸟儿呢?”跋摩发议论道。 

    “嗯,”文帝听后手拈胡须叹道:“俗人不明远理,僧人拘于近教。不明远理的,说至高的道法为虚,拘于近教的,易受缚于篇章文字。至于法师所言,真可说是开悟明通,朕可与法师谈论大道了。” 

    文帝让他住在祇洹寺,供养丰厚,一时王公贵族,名士清流,纷纷前来请教。跋摩稍事准备,便开讲《法华经》与《十地论》。开讲那天,车辆挤满寺院周围,往来观看的人,摩肩接踵。跋摩神态天然,议论绝妙,听者无不叹服。讲经之余,他还译出《菩萨善戒》等经典。 

    元嘉八年夏,跋摩到定林下寺居住。说法时,虔信者采花布满坐席,只是跋摩坐处,花色分外鲜艳,众人崇敬无比,待以圣礼。 

    夏日过后,跋摩回到祇洹寺。他与宋地缘分已尽,不想久留了。 九月二十八日 ,中食尚未吃完,他便先起身回阁。弟子们起初未在意等进来看时,大师早已圆寂多时了。
求那跋陀罗 

(大乘摩河衍)

 

    为了追随正法,求那跋陀罗弃家潜逃,到远方求师访友。他弃掉头簪彩饰,布衣疏食,在僧舍中专心学习经典,到受戒时,已贯通了经律论三藏。跋陀罗为人谦和谨慎,对老师极尽礼节。不久之后,他辞别小乘老师,转而学习大乘。老师一见,便让他探取经匣,这好像古代婴儿的抓周,测其将来是否成器,他一伸手便得到《大品》与《华严》,老师很是赞许,感叹道:“你于大乘缘分不浅啊!”自此埋头群经,诵读讲解,没有人能与之抗辩,因造诣高深,被称为“摩诃衍”即“大乘”之意。 

    跋陀罗受菩萨戒后,离开故乡中天竺,游历狮子国等地,名声渐起,得到的供养物品极多,因自知与东土缘分很重,便乘船渡海。船行至中途,风停水尽,望着四周茫茫一片,全船人渐渐绝望。跋陀罗站起来说:“诸位不用惊慌,我们若同心合力礼拜十方佛祖,称颂观音菩萨,定能使他们感动。” 

    “哎!快歇歇吧,佛祖若有灵,也不会让风停住。还是别做梦了,跟我们一帮俗人坐着等死吧。”船中不信佛的商人有气无力地拒绝。 

    跋陀罗便独自立到船头,朝向西方,虔诚地礼拜忏悔。不多时,信风渐起,乌云密集,降下暴雨,船上人在雨中欢呼雀跃,又朝他忏悔,请求皈依。 

    元嘉十五年(公元435年),跋陀罗到达广州,宋文帝派使者迎接。将到京城,又派名僧慧严、慧观等在郊外新亭为他洗尘。众人见他神情清逸,秉性通达,无不景仰,虽通过翻译交谈,欢悦之情也非同一般。 

    跋陀罗住在祇渲寺中,通才大儒颜延之亲自登门拜访,文帝又亲自邀见,这样一来,京城的远近内外,车马冠盖前后相望,名士高人纷纷前来拜访。大将军彭城王刘义康、丞相南谯王刘义宣都拜他为师。随后,众僧请他译经,也集合学僧,在祇洹寺译出《杂阿含经》,在东安寺译出《法鼓经》,在丹阳郡译出《胜鬘》、《楞伽经》,当时七百余人参与其事,宝云传译,慧观笔录,盛况空前。 

    谯王出镇荆州,请跋陀罗一起去。在荆州,他住在辛寺,又译出了许多经典,诸如《无忧王》、《过去现在因果》、《无量寿》、《泥洹》、《央掘魔罗》、《相续解脱波罗密了义》、《现在佛名经》、《第一义五相略》、《八吉祥》等,前后相续,共有百余卷。谯王又请他讲《华严》,他自量不擅长汉语,恐有舛误,于是心怀愧意,早晚礼拜忏悔,祇请观世音于冥冥之中相助。某夜,便梦见一白衣人手持利剑,托一颗人头来到他面前问:“为何忧心忡?”他便将详情说出,白衣人一笑:“不必担心。”便用剑砍掉他的头,将新头安上,让他来回转动:“该不会疼痛吧”他答道:“不疼。”白衣人飘然而去,他猛然醒来,顿觉心神怿悦,口说汉语如同梵语般流利,于是决定开讲,僧俗听众,无不心服。 

    元嘉末年,谯王屡做怪梦。跋陀罗对他说:“京城将发生祸乱。”果然不到一年,便发生了叛乱事件。孝武帝孝建初年(公元454456年),谯王意欲谋反。跋陀罗见他时,面容悲戚,还未来得及说话,谯王便心虚地探问原因,他便恳切劝谏,泪流满面地说:“你肯定图不到什么,恕贫僧不能跟从。”谯王已准备多时,哪里肯听?他不耐烦地伸手制止跋陀罗。起事时,因他是众望所归,强行将他夹裹在军队之中。结果,梁山一战便一败涂地。跋摩见船只狭窄,离岸又远,断定必有人毙命,不如自己跳下去,正可多救一人,于是一心称颂观世音,手持邛竹杖跳入江中。他很奇怪水才没到膝处,便用竹划水,朝模糊的水岸游去。猛然,一童子从后面来,用手牵住他,他回头说:“你一个不尿频孩子如何能渡得过我呢?快自己逃命去吧!”恍忽之间,才觉行了十几步,便到了岸上。他脱下衲衣想报答童子,抬头时却了无一人,跋陀罗浑身毛发竖起,知道是神力相助。 

     孝武帝下令:找到摩诃衍要好生照顾,护送京城。很快,他便出现在孝武帝面前。宣暄毕,孝武帝问他事情的原委,对他说: 

    “朕盼望法师已经很久了,到今天才得相见。” 

    “贫僧既已沾染罪过,理当粉身碎骨。现在蒙陛下接见,如获重生再造。” 

    “法师不必过于自责,罪在义宣。我且问你,参与谋逆的有哪些人呢?” 

    “出家人不参与军事,但张畅、宋灵秀都逼迫过我。贫僧惟一明了的,是宿缘所定,难逃此劫。” 

    “法师放心,这没有什么可怕的。从现在起,你就住在后堂,朕随时请教。” 

    会见结束了,跋陀罗仍被奉为高僧。 

    当初在荆州十年,他与谯王书信来往,无不记录在案。平叛后朝庭派人检查书信,发现他言及军事者连片言只语都没有。孝武帝更相信了他纯净谨慎,礼遇愈加优厚。两人谈论道法之余,也闲谈山水人物。孝武同他开玩笑: 

    “想念丞相(谯王)吗?” 

    “受他十年供养,怎能忘记他的恩德呢?现在我向陛下求愿,愿为他烧香三年。” 

    “法师果然是仁义至尽,朕答应你就是了。”孝武听后不由得面色惨然,他没有理由拒绝。 

    一年一年过去,跋陀罗终于老了。 

    孝武帝在东府举行宴会,王公大臣齐集,下令召见跋陀罗。当时跋陀罗未及净发,须眉皆白。孝武帝遥遥望见他,转身对尚书谢庄说: 

    “摩诃衍聪明善解,只是老了。朕试问他一问,他必能领悟。” 

    跋陀罗迈步登阶,孝武帝上前相迎: 

    “摩诃衍不负远来之意,但惟有一在。” 

    “贫僧远来归依帝京,已近三十年。天子的恩泽礼遇,使我愧不敢当。但年过七十,老而且病,惟有一死在。”他应声答道。 

    孝武令他近身而坐,满朝文武无不瞩目。 

    跋陀罗在秣陵境内凤凰楼西侧造寺。每到半夜,便听见推门呼唤之声,看时却没有人。众僧也屡做怪梦,常有人梦中狂呼乱叫,如遭酷刑。跋陀罗烧香咒愿:“你们宿缘在此,我现在造寺,行道礼忏,都是为了使你们早日得到解脱。若想住下去,就做护法善神,若不住,各找各的去处安居吧。”当晚,僧俗十几人梦见鬼神数千,挑着担子移去,众人从此才得安宁。 

    大明六年(公元462年),天下大旱,众人祈祷山川,但数月都无效果。孝武请跋陀罗求雨,并很是绝情地说: 

    “法师高明,一定要感动上天,若无灵验,从此就不要再见面了。” 

    “贫僧有何功德?不过,仰仗佛家三宝与陛下天威,定会降下甘霖。若不见效,是老朽心意不诚,也就无颜再见陛下。”跋陀罗知道,君王待人,向来是为我所用,并无什么可说的。 

    他到北湖钓鱼台烧香祈请,不吃不喝,默诵经典,并加上神咒。第二天晡时(下午3…5时),西北方乌云如车盖般冒出。太阳落时,狂风暴起,阴云四合,大雨从天而降。跋陀罗在雨中静立,如黑色的石头。 

    明帝当朝,他更被当做国宝一样看待。他明显苍老了,老年的岁月多回忆与余闲,他常把玩拿了数十年的香炉,常静观到他手上来取食的鸟儿——几十年了,他吃完饭,总将剩余分给鸟儿。娇小、活泼的生灵叽喳着忒楞楞飞去,他深不可测的眼睛朝向天空,在渺渺茫茫之中,他似乎见到了什么。 

    泰始四年(公元468年)正月,他觉出日子不多了,便从容地与众人告别,帝王,公卿,名僧,名士,弟子,熟悉的面孔都为他悲哀,他却总是微笑。 

    临终那天,他久久地朝西方站立,眼中一片光明,对随侍弟子说:“你看那些天花和圣像。”然后便回屋圆寂了。 

保志 

(奇行世难知)

 

    保志本姓朱,少年出家,随师傅修习禅业,一向恭谨勤奋,到宋太始初年(465—471年)却忽然变得行迹怪异起来,居止不定,饮食无时,几寸长的头发蓬乱如草,却不梳不剃。肩上一条锡杖,杖头挂些刀剪、镜子、布匹一类的东西,常常就这样赤脚穿行于大街小巷。到齐建元年间(479—482年),更加神怪非常。他眉开眼笑地与人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人家也不以为意,后来遇到变故,再追想保志的话,分明他是在说着预兆。有时也来一两首诗,词句有如谶语,有时接连几天不吃东西,却面无饥色。保志的名声越来越大,很快京城的士庶僧俗,纷纷拜他为师。 

    齐武帝萧赜见他影响日广,便以欺诈、迷惑百姓的罪名将他收在狱中。第二天,有个狱吏到闹市中游荡,见保志在那里与人说笑,顿生疑惑,悄悄返回狱中,见保志仍在地上打坐,“难到是我看花了眼吗?”狱吏扪心自问。一天,保志忽然对狱卒嚷嚷道:“哈哈!门外有两人来给我送吃的啦!用金钵盛着,你们快给我拿过来!”果然文慧太子、竟陵王萧子良都来给他送饭。建康令吕文显将此事报告武帝,武帝见他果真不是凡人,便将他迎入宫中。 

    不久,景阳山上又出现一个保志,与七个僧人在一起。武帝大怒,下令派人检视后堂,四处找寻,没有保志的踪影。门卫禀奏道:“保志很早就出去了,我省视他时,见他正用墨涂身。”僧正法献见他衣服破敝,便想送他一件,派人到罽宾、龙兴两寺寻找,都说:“昨晚在此过,过早晨就走了。”又找到他常去的厉侯伯家,侯伯说:“昨晚他在这里讲经布道,现在还没睡醒呢。”来人屏息一听,果然醋声传来。这时法献才明白:他是分身三处过的夜。保志常在数九隆冬袒胸露背,四处走动,僧人宝亮便有意送他一件衲衣,只是没有机会。一天保志忽然进门,拿上衲衣便走,宝亮目瞪口呆。有时保志向人讨要生鱼片,施主为他办好,他只顾低头大嚼。保志走后,盆中的鱼儿仍旧活泼泼地乱跳。保志并非只玩小法术的一类人物,他看武帝残暴嗜杀,便借给他神力。武帝见到地狱中高帝萧道成在没完没了地遭受锥刀之苦,皤然悔悟,自此永远废除了锥刀酷刑。 

    保志与朝中许多显要都有交往。卫尉胡谐病重,请他来看,保志端详一下病人的形色,便说:“明屈。”家人弄不清楚,保志不作解说,第二天也不再去,胡谐就在当天死了。事后他对人说:“明屈,不是明日尸出么?”太尉司马殷齐之随陈显达出镇江州(江西九州),向保志辞行。保志取出纸墨,画了一棵树,树枝上立着一只小鸟。说:“好好保存。事情危急了就爬上这棵树。”后来显达叛逆,留齐之镇守江州。叛军很快溃散,齐之窜入庐山,后面追兵很急,齐之走投无路,猛然抬头,见林中的一棵树与保志所画一模一样,这不就是危急关头么?齐之顾不了许多,挥鞭赶走坐骑,匆匆爬到树叶间,稍定下神他才注意到,枝头一只小鸟瞅着他,不飞也不动,齐之当下就明白了。追兵赶来,在树林里转来转去,谁也没对这棵枝头立着安祥的鸟儿的树发生疑问,齐之终于得救了。屯骑桑偃准备谋反,悄悄地去找保志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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