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鲤奇缘(骑鱼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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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鲤奇缘(骑鱼历险记)-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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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白秀才低声重复一遍,突然冲到狮子座前,一把抓住那白衣僧胳膊,“你是何人?!”
  白衣僧大笑起来,佛前的长明灯闪灼不定。
  方丈一步上前,抓住白秀才的手:“檀越!不可造次!”
  白秀才道:“方丈,你可认得此人?!”
  白衣僧笑着,忽然看向方丈:“方丈,我是何人?”他瞳中泛着虹彩,迷离恍惚,竟似勾魂摄魄。
  方丈盯着他的瞳眸,不知不觉说道:“这是敝寺请来的高僧。”他与白衣僧合十作礼:“师兄受惊了。”
  白衣僧微微冷笑。
  白秀才悻悻然放开了他的手,合十道:“得罪。”白衣僧从座上起,单掌还礼,转入殿后。
  聂十四娘起身呼道:“恩公!”
  白秀才回头看她一眼,思忆片刻:“聂十四娘?”
  聂十四娘忙点头道:“恩公,请借一步说话。”鱼周询也站了起来,拱手为礼:“多谢你救了十四娘。”
  白秀才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他看看鱼周询,又看看聂十四娘:“你们……”
  聂十四娘垂下眼眸。
  鱼周询答道:“十四娘跟了我。”
  白秀才正要说恭喜,却听聂十四娘轻声道:“奴如今,做了鱼副使的外室。”
  白秀才惊讶地看着她,那句恭喜,便一时说不出来了。
  鱼周询微笑道:“恩公,殿外说话。”
  三人来到大雄宝殿外一棵苍松下,重新见礼。
  鱼周询为官已久,微有倨傲之色:“请教恩公大名?”
  “鱼副使,”白秀才道,“在下新科进士白铁珊,将出任兴化知县。”
  “好,我知道了。”鱼周询点头。
  白秀才不知该说些什么,勉强道:“十四娘有了归宿,这,很好。”
  鱼周询淡淡道:“我会善待她。”
  聂十四娘容颜明媚如初,对着当日的恩人,却满面惭色。这个人给了她新生,并不是希望她为人外室的。
  “我如今过得很好。”聂十四娘低头道,“多谢恩人当日救我。”如果当日得不到援手,那连今日的苟活都不可得了。
  白秀才点头:“如此,甚好。鱼副使,下官有急事,要在寺中寻人,先告辞了。”
  见他抽身离去,鱼周询微微一怔,道:“这人,倒不来巴结我?”
  聂十四娘轻道:“恩公光明磊落,不是那等样人。”
  ***
  白秀才见那白衣僧和方丈都已不在大雄宝殿,现在是监院在说华严经,便问一旁的小沙弥:“方丈呢?”小沙弥道:“方丈刚才微有晕眩,下去请大夫看了。”
  白秀才一下子紧张起来:“那白衣僧人,是何处请来的高僧?”
  小沙弥摇头道:“不知,方丈没提过呀。”
  “那方丈现在在哪?!”白秀才一把抓住小沙弥的手,“快带我去!”
  小沙弥带着白秀才来到方丈室:“师祖,有客求见。”
  白秀才不管不顾冲到方丈面前:“方丈,今天的白衣高僧,是何处请来?”
  方丈扶着晕眩的头,勉强睁眼看了看他:“老衲,今日,未曾延请什么高僧啊……”
  白秀才攥紧的手颤抖起来,砰地一声砸在柱子上:“你……我们都上当了!那是妖魔化身!”
  方丈“啊”了一声:“檀越,这话可不敢乱说!他说了经文就走了,并未做别的。说不定是哪位菩萨化身前来,指点经义呢!”
  白秀才早已疾冲离去。
  韦驮殿、藏经阁、地藏殿、观音殿、罗汉堂、香积厨、经堂、戒堂、僧房……他都一一寻遍,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白衣僧人的踪影,更没有什么白衣女子。他步履沉沉来到小桥上。荷花开得越发多了,由早晨的三朵四朵,变成了现在八朵、九朵、十朵……卷起的新荷舒展开来,碧色相接,把水面遮得一丝不见。
  白秀才焦急站在桥上张望,鲤鱼郁郁不乐地在荷叶下吐着泡泡,竟是两不相见。
  白麓荒神像一片巨大的云影出现在水底,飘过来,又溜过去。
  鲤鱼低头瞪他,生气地冲他甩着尾巴,波动却不能传到水球之外。
  白秀才离开了。
  白麓荒神微笑起来,凑近了鲤鱼。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秀才!”鲤鱼叫道,“我要见他!”
  “你忘了你是我养的鱼了?”白麓荒神说,“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你的本事是我教的,如今的你是我一手造就。连那三件事你都未能做到,就想离开我?”
  鲤鱼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只想养个宠物,从来就没想过放我走?!”她想起了老青头、秋声子和阿紫的警告。这个神仙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白麓荒神露出一个极大的笑容:“小昀羲,你总算变聪明了!”
  鲤鱼尖叫起来:“因为我永远都没办法劈开瘦西湖的水!”
  白麓荒神大笑着,化作一道白虹,裹挟着它向寺外飞去。
  ***
  白秀才又返回僧房搜寻,忽然听到了微微的呻吟之声,便拉住一个僧人询问:“法师,我怎么听到这附近有人在喊痛?”
  僧人道:“檀越,有个小孩子让泼皮打断了腿,无处可去,安置在菜园小屋里呢。”他一指院墙:“这堵墙过去,就是菜园了。”
  白秀才不顾那僧人惊叫,轻轻一跃,就飞过高墙,落下地来。
  随即,他便惊喜地大喊出声:“鱼儿!”
  一个头梳双髻的少女披着柿子红的鹤氅,手里抱着一只虎纹白猫,正向菜园小屋走去。
  他飞奔过去,拦住那少女:“鱼儿,你怎么不理我?!你……”
  少女讶然停步:“你……”
  她瓜子脸儿,身量高挑,鼻头边微微一点雀斑,活生生一朵走路的花,但并不是他在沙场上见过的鲤鱼。头上、颈上、腰上,她都佩挂着亮闪闪的苗人银饰,衬着那身绣着祥云灵芝的蓝色汉人衣裙,虽有些不伦不类,却实在是明丽耀眼。
  “我叫苏苗苗,不叫鱼儿。”少女轻轻推开他拦路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怀里的虎纹白猫,好奇地打量他,“你是谁?”
  白秀才难掩失望:“我认错人了,惊扰了小娘子。”到底是什么妖怪,居然带着鲤鱼躲进了寺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苗苗欢叫一声,一拍他的肩膀,一下子把他拍矮了一截:“白铁珊!原来你就是要当我师侄的人哪!快,快叫我一声师叔听听,我长这么大,还没当过师叔呢!”
  “师叔?”白秀才捂着被拍疼的肩膀,呆住了。
  苏苗苗笑嘻嘻得说:“对,你不是想拜我师兄云梦泽为师吗,我就是他师妹。师兄本想亲自来的,可有事走不开。我受他所托,来教你学医。”
  那些贩夫走卒口中的女神医,是这个十四岁的少女。
  白秀才很顺当地改了口:“原来是小师叔。你刚到寺里吗?有没有看到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红衣裳的小丫头?或者,一条红鲤鱼?”
  苏苗苗摇摇头:“都没看见。我今天来,是找他的——”她一指菜园小屋:“有人一直在心里喊救命,吵得我在城里整夜睡不着。”
  白秀才道:“僧人说那是个小孩子,被泼皮打断了腿。”
  苏苗苗推开了门。阳光进了小屋,里面的小少年哇地一声哭了:“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残废!”苏苗苗上前蹲下,几剪子就剪开了他又是泥又是血的裤子,摸着查看他的腿。小少年擦着眼泪,红了脸。僧人已经帮他正骨包扎过,还去医馆请了个大夫。但大夫看了就说,这条腿只怕是保不住了。
  “大夫,我的腿虽然木木的,可还会疼呢!”小少年哭着说,“大夫说它要烂了,没用了。我不想残废,我不想残废!”
  “知道了,安静点。”苏苗苗轻声斥道。她随手把一颗金橘糖塞进他嘴里,转头问白秀才:“听我师兄说,你是有法术的妖怪?那你能不能让他的血脉恢复流通?我要割开他的腿,用铜皮把骨头固定住,你可有不用割腿的法子?”
  白秀才点头道:“能,我有。”
  他握住小少年的腿,它就重新变得红热起来。铜皮在他手里化成了水,他让小少年喝下去,那团特殊的水便穿过他的胃肠脏腑,一路直达骨折处,箍住了断折的腿骨。
  苏苗苗的眼睛亮得简直能冒火:“好妖怪!你有这么好用的本事,怎能不学医!”她一拍小少年的头:“喂,你的腿保住了!”

    
第59章 上任
  给人接了断腿,白秀才就写了纸条让木鸟捎回汴梁城,请了救兵来。谢子文、凤清仪、胭脂、慕容春华一块乘木鸟飞来;和他分头去找鲤鱼和那白衣女妖;一直忙到晚上;却一无所获。
  夜间;众人归聚寺中客房;苏苗苗手里的虎纹白猫见了慕容春华便扑了过去:“小慕容!喵喵喵!”
  “原来这猫会说话!”白秀才又吃惊一回。
  话音未落;这白猫“噗”地变成一只毛茸茸胖乎乎的斑斓白虎,和慕容春华滚在一处;“喵喵”地蹭着少年的脖子撒娇。苏苗苗笑道:“喵神农可想死你了。”
  慕容春华撑地坐起来;搂着它亲亲鼻头:“别闹,有正事呢。”
  胭脂已用铜钱起了个卦;看着卦象,摇头对白秀才道:“恐怕寻人不利。”
  谢子文愁眉:“我也问了这里的土地和邻县的土地。跟上回一样;这里的土地说,不知是过路神仙还是过路妖魔,匆匆入境,匆匆便走,连弄清是谁都来不及。邻县的都说没见过。他们,竟然是飞走的么?”
  胭脂望向窗外星空,轻叹道:“飞走可就难说了,天上无边无际,哪里不能去?”
  凤清仪安慰白秀才道:“从你家鱼儿离开河东三城算起,也有一两个月了。既然那女妖一直没把她怎样,说明没有性命之忧,你且放宽心。”
  “那回,她跟我说,她是‘神龙李昀羲’。”白秀才失魂落魄地笑了一笑,“我从不知道她是个小丫头,也从不知道她有名字。”
  “大家都早歇息吧。”凤清仪道,“明日,我们扩大范围,再往远处找五百里。”
  不知方向,不知远近,明日很可能又是一无所获。但作为朋友,却要尽心而为。
  胭脂、慕容春华、谢子文和苏苗苗都点点头,毫无异议。
  胭脂秉烛,与苏苗苗去了隔壁。慕容春华打了地铺,暖洋洋地睡在白虎怀里。谢子文自去禅床上躺下,等了一会,见白秀才还是坐在他身边,木雕泥塑一般,便不耐烦地推了推他的背:“快睡。累倒了,我可不照顾你。”
  白秀才回过神来,也便躺下。
  谢子文轻声道:“事到如今,你急也没用。情归情,事归事。难道又见了一面,就心跑了,魂掉了?兴化县的老百姓,等的是个心坚志定的父母官,不是个痴情的呆子!”
  白秀才轻声驳道:“我会做好自己的事,也一定会找到她。”
  第二天,第三天,大家伙把这且停寺周围方圆五百里细细地搜了一遍,掘地三尺,到底是没能挖出鲤鱼的踪迹来。白秀才谢过朋友,请他们回汴梁去,莫误正事。
  “朋友之间,不必言谢。”胭脂还礼。“是啊,是啊。”众人笑着说。
  “不,谢你们多少次都不够。”白秀才躬身道,“时日逼近,我得动身赴任了。此去经年,各位珍重。”
  众人亦道:“珍重。”
  白秀才看了闷闷不乐的谢子文一眼,道:“子文这回寂寞了,你们多看顾他些。”
  胭脂微笑:“你放心罢。”
  谢子文抱臂瞪他说:“要去快去,我哪用你操心!”
  “大家也不用惦记他,”苏苗苗笑对众人道:“有我在,管教我师侄四时康健,性命无忧。”
  正说着,一个和尚背了那个断腿少年来,走到白秀才脚边将他放下,道:“白施主,这位小施主是无有去处的,敝寺也周济了他多日,可这小施主没有出家的缘分,寺里也不是白吃白喝的善堂。不如你好人做到底,收他做个挑担牵马的仆从,就是给了他一条活路呢!”
  这小少年趴在地上,一把抱住白秀才的腿,道:“恩公,是我求着信通师父带我来的。我认得几个字,又有力气,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求你收下我罢!”
  谢子文哼了声,对那和尚道:“听听,自己不周济了,要赖上别人,还有这套词儿!还挑担牵马呢!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还得先把这娃娃伺候好了!”
  白秀才却含笑说声:“好。”
  谢子文道:“你要仆人,也带个腿脚囫囵的去。这个等他好了,去阿凤或慕容那里帮忙便是。”
  白秀才笑:“不要紧。”他俯身,伸手将少年拉起:“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坐直了,仰首朗声答道:“我叫阿文!”
  ***
  月明星稀,野草离离。
  旷野之上又出现了数日前那一幕,天上飞着白鸟,地下跑着白虎。
  白秀才待夜里阿文睡着,点了他的睡穴,兜头用薄被裹了,带他骑上木鸟,飞往兴化县城。苏苗苗依旧披着柿子红的鹤氅,骑着白虎在下方飞奔,像一道破晓的霞光。
  兴化官舍迎来了一个奇怪的知县。一个白衣书生单手扛了卷被子,大步走进衙署,吆喝说新知县在此。进了屋子,他先把被子放在床上,里头竟然裹了个熟睡的断腿书童,吓得县丞、主簿还以为他路上遭了盗匪。紧接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进了门,说是知县的女眷。新知县请她上坐,用严肃恭敬的口吻告诉大家,这不是妻子,也不是妹妹,而是他的“小师叔”。
  县丞、主簿和胥吏、衙役们张着嘴,表示好多年都没见过这样的稀奇了。
  “竟然把一个书童一路扛了来?”
  “这不会是人亲外甥吧?”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见带师叔上任的!”
  “什么师叔!是妹妹吧?一定是!新知县消遣我们呢!”
  他们窃窃私语着,见白知县一来,立刻堆起笑容迎了上去,絮絮地介绍县城的情况和衙门、官舍的人事。
  “兴化县如今最要紧的,一是捕盗,二是治水……”
  “盗匪打家劫舍,掠卖妇孺,十分猖狂……”
  “每当黄淮交涨,运河决堤,则必致里下河泛滥……”
  阿文醒来的时候,已经红日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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