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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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劫-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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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菜爷爷一身绿油油的衣袍,与他负手而立的姿态十分之不协调。“小鸽子,这里是我家少爷的书房,平素未时到申时他都会待在这里。只是最近茶庄的生意遇上了点麻烦,少爷辛苦啊,日日奔波在外。”
  趁他唠叨的功夫,凌鸽轻手轻脚地走近,门匾上苍劲有力的墨色字体似有慑人的魔力,“醉墨居”。凌鸽不自主地迈步进门,环视一周之后,目光落在了砚台旁边的白玉上。
  白玉成色很好,温润之余透着淡淡的光晕,看不出形状。旁边放着一把刻刀,似是还未完成的小物件。
  凌鸽拿起被雕刻了一半的白玉,摸了摸,又放回原处。
  “大胆小子!”白菜爷爷猛地一拍门,惊得凌鸽往后倒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震下来了几本册子。
  “这是什么啊?”凌鸽捡起落在地上的书本,俨然忘了正在生气的白菜爷爷。
  白彩上前两步,夺过凌鸽手里的册子,愣了愣,然后点着头怪笑两声。“小鸽子,来来来。”他伸出手将凌鸽拉近了一些,“你看,这些呢,都是一些武功招式,需要两个人来练。少爷平时也不得空,我就做主把这本册子给你了,回头你找个丫头来练!这么说定了!”
  凌鸽兴奋地将册子接过来,册子唤作《香妪集》。
  没错,春宫图是也。
  凌鸽哪里懂得这些,她阅书无数,却从未见过武功秘籍到底长什么样子,当即感恩戴德,抱着册子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从亲身体会过飞在风中的感觉之后,凌鸽便觉得,威武的最高境界便是来去自如。而说到来去自如,除了鸟儿,还有什么比会功夫能更自如?
  夜里,月朗星疏,秦泽遇一脸惬意地摇着纸扇回了房间。
  几日不见凌鸽,他心里有些烦躁,夜色尚早,索性拿起今日在外办事时在路边看到的戏本子,摇头晃脑地停在了凌鸽的房前。
  “小傻妞儿,睡了吗?”他定了定神,无比正经地将折扇揣回怀里,敛了嬉笑的嘴脸。
  凌鸽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眼前一张温润清和的脸让她晃了晃神。
  “色胚公子,你回来了。”她把房门敞开了些,侧过身,请秦泽遇进门。
  两人错身之时,秦泽遇递过戏本子,道:“在街上看到的,想着你可能喜欢,就买回来了。”
  凌鸽接过戏本子道:“要是平日里,想必我是极欢喜的。只是最近我想练武功,所以可能大概是没有什么功夫看了。”
  “练武功?”秦泽遇轻挑眉梢,“要我指点一下吗?”
  “那日你带我飞的时候,我便知道你的武功定是在常人之上。只是白菜爷爷说,这个武功需得同女子一起练。”凌鸽揉了揉眼睛,把戏本子放在砚台旁边。
  凌鸽平日里爱跑爱跳,但这都是建立在她想跑想跳的前提下。除却这样的时候,她是一步都不愿意多走的。
  于是白彩特地安排人在她的房间加了张书案,外加这些习文写字必须的笔墨纸砚。
  秦泽遇走近了些,拿起凌鸽摊在桌上的册子,饶有兴致地问道:“就是想练这个功夫?”
  凌鸽点了点头,有些不知所然。
  “白老爷子说需得找女子一起练,那是因为他以为你是男子。其实呢,这个功夫是一男一女来练的,咱们俩呀……”他又走近了一下,两手放在桌沿上,将凌鸽环在中间,“一起练再好不过了。”
  几日未感受到的温暖侵袭而来,凌鸽觉得浑身一暖,将额头抵在秦泽遇的胸膛上,迷迷糊糊地直接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堤上柳

  几日未感受到的温暖侵袭而来,凌鸽觉得浑身一暖,将额头抵在秦泽遇的胸膛上,迷迷糊糊地直接睡了过去。
  秦泽遇捏着手里的册子不知该如何处置,他吁了一口气,将凌鸽横抱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放下,想要离开时,被牵住了衣袖。
  “十八式。”睡梦中的凌鸽吧唧吧唧嘴,似是回味般地舔了舔嘴唇。
  秦泽遇从怀里掏出折扇,没有章法地胡乱扇了几下。他清楚地知道,此次受人所托出来办事,半点都马虎不得。他一向不喜受制于人,也从不允许自己受制于人,只是眼下,多了个凌鸽,而凌鸽又似乎确实是能牵动他的人。
  有些麻烦,且是很有些麻烦。
  院子里的树叶在微风吹来时发出簌簌的响声,日头透过零碎的枝叶,落在窗上,勾勒出水墨画一般的风光。
  翌日清晨,凌鸽被一阵尖尖的“嗷嗷”声吵醒。头脑有些酸痛,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坐起身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目光对上同样迷茫的眼眸。
  秦泽遇起身抚了抚有些皱巴的外衣,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这一大早的,白老爷子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话刚问出口,灵台一片清明,这才反应过来,他昨夜宿在了凌鸽的房间。
  想来两个人共处一室惯了,凌鸽完全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妥。
  “你你你……你们……”白菜爷爷一手叉腰,一手颤抖着在两个人身上指来指去。
  “白菜爷爷早啊,昨天夜里研究十八式研究得有些晚,所以我们两个人便睡在一起了。”凌鸽站起身来,很自然地解释道。
  “你你你……你们……”白菜爷爷泪眼婆娑,旁边立着的小丫头低着头羞红了脸。
  秦泽遇无奈地看了凌鸽一眼,上前扶住颤抖着的白菜爷爷道:“眼下人多口杂的,白老爷子还是先回房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就好。”
  “还处理什么啊还!”白菜爷爷跺了跺脚,娇嗔地将秦泽遇略略推了一把,“你这都光明正大地断袖了,我可怎么跟……”
  话还没出口,秦泽遇捂了他的嘴,不由分说地把已经瘫坐在地上撒野的白菜爷爷拖出了门,留下准备侍候凌鸽洗漱的丫鬟喜儿站在原地傻了眼。
  秋天是个适合四处溜达的季节,被关了十五年的凌鸽乍出笼子,顿觉天空无限广阔。
  无奈秦泽遇曾经告诫过她,不想被捉回去就老实待在秦府,等他有空的时候自会带她出去溜达。好在秦府够大,权衡利弊,凌鸽老老实实地扛着榔头去了梨园。
  锦国的秋天云彩一丝一缕地飘在空中,如同锦缎绸带,细细密密地能渗透到人的心里去。凌鸽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神清气爽地深吸了一口气。
  榔头下地,刨的自然不是梨树。
  且说她没有这个胆量动白菜爷爷三令五申交待的秦泽遇最喜欢的梨树,就算她有这个胆子,也力不从心啊。
  她把早膳时顺出来的凤梨酥小心翼翼地放在铺开的垫子上,旁边摆上摘干净洗净了的花朵。
  以前从书上看的“食花饮露”,她觉得很是风雅。反正闲来无事,正好秦府的园子里最多的就是花,于是便有了现下的情形。
  蓝紫色的花朵很大,放在小小的凤梨酥跟前显得格外妖艳。
  凌鸽鬼使神差地拿起花朵来,嚼了两口,味道味苦,她便捏起一块儿凤梨酥吞了下去。
  可见,风雅是要付出代价的。
  凌鸽有些气馁地将东西收了收,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
  《香奁集》还摊在书案上,凌鸽恍恍惚惚地想起之前秦泽遇说,他们两个人一起练这个功夫,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当下便下定决心,今日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躲去他的房间,缠着他陪自己练这个功夫。
  想着想着,她有些使不上力,遂坐在书案边上,从头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准备最起码把那些个姿势先记牢了了,晚上练功的时候不至于太被动。不就是个十八式,还能有多难记。
  各种别扭姿态的图画在她眼前越放越大,她的头开始晕,又过了一会儿,便再也支撑不住,趴了下去。
  半天没见到凌鸽,白菜爷爷有些纳闷。去到她房间寻她,这才发现,她趴在书案上,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看着推门而入的自己。
  凌鸽看着白菜爷爷慌张地唤来了许多人,她也只能模糊地看着他们忙乱地将自己抬到床上,没有一丝知觉。
  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
  凌鸽日日躺在床上,蔫儿蔫儿地听喜儿给她念书抚琴。
  很偶尔,秦泽遇会过来探望她,但也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甚至有时候连凌鸽自己都不知道,秦泽遇曾经来过。
  大半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凌鸽对丫鬟们的态度让整个秦府春暖花开。
  本来凌鸽就长得精致可爱,加上对下人们的态度实在是亲昵有加,不少丫头不再计较凌鸽抢了她们心仪少爷的事,暗暗芳心默许。还时常有几个胆大的,直接上前捏她的脸一把,说什么,这小子,再长个几岁怕是要连少爷都比不过了,断袖什么的,都是可以治过来的,也无甚大碍。
  怎料她确然不是个断袖。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却说这病,其实不是病,其实是凌鸽误食飞燕草,中了毒。
  说起来众人都以为是她贪吃惹的祸,谁人曾想,这一切的开端,竟是为了风雅?因得从此以后,凌鸽认清了现实,完全接受自己只是一个威武的人,决然不是个风雅的人这样的现实。
  当她把这个结论说给白菜爷爷听得时候,白菜爷爷只是捋了捋自己白色的胡须,很罕见地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府内有无数的回廊,绕得人眼晕。秦府内还有条蜿蜒的小河,小河上有一方水榭,唤作微澜水榭。
  微澜水榭不大,却足够一个人懒散地渡过这悠悠白日。
  病后,凌鸽愈发懒散起来。
  白日里,除了调戏调戏小姑娘,就是倚着美人榻靠在水榭的一角看书了。
  说来也奇怪,在湖中阁待着的时候,每天想的就是如何出去,出去后是何种的天地。如今出来了,却仍是赖在一个跟湖中阁相似的地方,懒得挪动脚步。
  想来是心境不同了吧。
  那时候,只觉得世界那么大,自己都没见过湖中阁以外的天地。如今自由了,虽然秦泽遇没有什么时间带自己出去转悠,可是自己好像也并不怎么热衷于到处转悠。
  前几日病刚刚好的时候,秦泽遇特特抽出一天的时间,带着她上街。那天阳光并不好,带着秋天独有的湿意,两个人就那么并肩走着,一人一把折扇摇得欢快。
  秦泽遇说,沁洲远没有永宁繁华,可是江南的街上,却是添了一股子风轻云淡的意味,超脱得很。
  两个人流氓一样地东瞅瞅、西看看,仅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搜罗了一堆小物什。且就是这小物什中的一个,给他们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两个人本来逛得开心,凌鸽偏了个头,堪堪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儿上看到了一枚白玉梨花簪。三步并作两步地窜过去,刚刚把簪子拿到手,却听一声“哎哟,这簪子别致,小公子就让给奴家吧。”
  凌鸽眨巴了眨巴眼,望了望簪子,又望了望自称“奴家”的人,坚定地摇了摇头。
  眼前着红色近乎透明纱衣的姑娘脸色白了白,对着秦泽遇挤出了个笑容,“这位公子,想来是小公子的哥哥吧,可否给个面子,让小公子将簪子让与奴家?”她又凑近了一些,抬起头,鼻尖擦过秦泽遇的下巴,“奴家风月楼红玉,公子大恩大德,红玉定铭感五内。”
  秦泽遇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双手抱怀,好整以暇地摆出一个要看好戏的姿势。
  自称红玉的人脸色微微泛青,扭过脸来看着凌鸽伸出手。
  香气随着红玉的动作扑面而来,脂粉气让凌鸽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由自主地轻咳了一声,遂掩住口鼻,瓮声瓮气道:“这个簪子是我先拿到的,实在没有让给红玉姑娘的道理。”
  红玉的脸色彻底变成了铁青,“你一个小公子,要这簪子能有什么用?看你小小年纪,也不像是有了心上人的模样,拿着个女人的簪子,难不成是断袖吗?”
  秦泽遇脸色变了变,闪身到凌鸽的旁边,动作快到旁边的人傻了眼。正要开口说话,只听凌鸽回道:“断袖?最近确然有很多的人称我为断袖。”
  秦泽遇好笑地偏头瞧了瞧,却见她一脸的坦然。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红玉的脸已经由嫩粉转白,由白转青,由青又转红。
  秦泽遇掏出一锭银子,“嗒”一声放在台面上,搂了凌鸽的腰转身离开。留下身后一阵“咝咝”声,边“咝”边喊:“这可是活生生的断袖哟!”
  凌鸽乐哉乐哉地把簪子藏到怀里,看了眼心情看起来不错的秦泽遇,开口问道:“到底什么是断袖啊?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断袖?”
  秦泽遇停下脚步,看着凌鸽一本正经道:“断袖呢,就是说你个子小,袖子是别人的一半,就像断了的袖子一样。”
  他伸出胳膊,同时举起凌鸽的胳膊比了比,“你看,你的袖子大概是我的一半那么长,所以你断的是我的袖,也就是说,你是同我断袖。懂了吗?”
  看见凌鸽有些迷糊的神情,他轻咳了一声继续道:“还是懵懂吗?”
  凌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秦泽遇复又环上她的腰,快步走向不远处的河边。
  水清且浅,几尾鱼听见人的脚步声,一瞬便没了踪影。光秃秃的树枝指向天际,挺拔且不是清秀之气。不远处几只鸟掠过水面,激起少许的水花。
  秦泽遇脚步顿了顿,停在树下。从这个位置来看,对面的河岸上人来人往,路边的商肆个个热闹,叫卖声不断。独独他们所在的位置,没有人烟。偶尔有乌篷船划过,水声清脆悦耳。
  “没关系,你在我这儿懵懂的多了,我会让你慢慢地都懂起来的。”话音落,秦泽遇微微躬下身,鼻尖贴上凌鸽的鼻尖,吐气如芳泽,“可是在这之前,你得答应我。”
  “什么?”
  秦泽遇将凌鸽圈在树干上,方寸之间,凌鸽眼眸明亮动人。他不由自主地慢慢贴近,直到唇畔有了凉凉的柔软的触感,梦呓似的话语如水滴滴入河里,没了声息,“以身相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钗头风

  秦泽遇将凌鸽圈在树干上,方寸之间,凌鸽眼眸明亮动人。他不由自主地慢慢贴近,直到唇畔有了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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