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未黎,光年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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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未黎,光年似锦-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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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是不是挂科了啊!”有点阳光他就灿烂,真的不能给他好脸色,夏未黎语气生硬地回敬过去:“我微积分满绩!懒得理你啊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依旧是呵呵直笑:“丫头,火气怎么这么大?”
那样的称呼,借着酒意蔓延着朦胧的暧昧困惑,夏未黎被他怪异的眼神看得身上一阵阵发毛:“有话好好说,到底出什么问题了啊?”凌子钦苦笑一声:“没什么问题,我们…分开很久了。”
夏未黎觉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管籽桐,管籽桐,高中校园里最美的风景。冬天穿及膝的呢格子短裙直筒长靴,长发飞扬,眼睛细细地如桃花瓣多情美妙,回眸间就能收获一沓的幸福与甜蜜。夏未黎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严冬,空气冷得近乎凝固,然而管籽桐只穿着薄薄的羊绒格子大衣,站在走廊的风口扬眉盼顾,嘴角微微扬起来,阴霾的天空瞬间风和日丽。
她回过头来对自己说:“未黎,相信我,你和凌子钦不适合。”
简简单单的一句,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心中关于爱情和相守的厚重高塔夷为平地。
她追着去问凌子钦,那样声声恨彻,只是不愿意相信:“凌子钦,你喜欢管籽桐是不是?是不是?”一遍遍问到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烦了,却仍然得不到一句肯定。
他只是沉默,或者说“丫头你别闹了。”他逃避他缄口,那样骄傲不愿低头的男孩子,只是为了管籽桐的光鲜亮丽,变得顺从而安静,磨去了所有棱角。
终于是忍不住了:“凌子钦你这个懦夫!说一句实话有这么难吗?你觉得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咣”得一声,茶杯摔倒地上跌个粉碎。
“是!我是喜欢管籽桐!怎么样啊,你满意了吗?”
他曾经是那样执着地要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就算是被世界都抛弃了,也甘心隐匿在她身后,默默付出一切。
还是凌子钦打破了沉默:“现在想想年轻的时候还真是冲动。”夏未黎实在词穷,只好嗯嗯地模糊应和着:“是啊,都是傻乎乎的,神经还特别脆弱,想起来就可笑。”他别过头来很惊讶的样子:“很少听到你这样作自我检讨啊!”
夏未黎耐心地解释:“总不可能永远都像小孩子一样相信童话故事吧?现实的爱情是残酷的,如果真的性格不合的话长痛不如短痛。风花雪月的誓言又不能当饭吃,一张漂亮脸皮值多少银子呢?”
表白心迹,说完这一通长篇大论的官话夏未黎觉得心头一畅,可转念一想马上就又觉得自己很假,明明自己就是一个白日做梦的例子,居然还要教育别人要现实。
凌子钦依旧放肆不羁地笑:“所以说以前的感情都是不作数的了。”夏未黎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他看着她笑:“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她回敬给他一个笑脸:“有道理就要听!”
因为酒精的作用,困倦慢慢地涌上来,夏未黎打了个呵欠,觉得眼前的灯光有些模糊。而凌子钦接下来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丫头,你以前是真的喜欢我吗?”
夏未黎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面前凌子钦的目光灼灼只看得她手足无措。新欢刚散场,旧爱又登台,这到底唱得是哪出啊?
幸好手机响起来,她只觉得是救命稻草,也不管是陌生号码拉过来就听:“喂?哪位?”





第 5 章

电话那头是沉默,夹带着嘈杂的喧闹声,模糊得听不清楚。夏未黎觉得奇怪,又“喂”了一声,结果还是沉默。
什么乱七八糟的恶作剧?夏未黎心情差到了极点,抬手就要挂断的那一刹那对方倒像是突然睡醒了一样,“哎”地应了一声,像小孩子捣乱得逞了,带着坏坏的笑。
夏未黎一肚子的火只没处发:“好好说话行不行?当心我告你骚扰啊!”对方明显是被吓到了,隔了好久才冒出一句:“这么大火气,上次见到你没这么凶啊!”
只一句,便让夏未黎再也回不过神来,手机像是开了震动一样开始打颤,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的灯光全都变成了金色。
温软亲和,随着电波一浪一浪地打过来,她记得自己第一听到这个声音是在在初中的操场上。早春的天气,樱花吐出好看的蓓蕾,周身是暖阳的金粉色,风里飞扬着朵朵棉白柳絮,裹挟着泥土清新的芬芳,星星点点地泛着涟漪。自己刚刚跑完八百米,去小卖部买一罐听装可乐,四肢乏力地瘫倒在水泥粗糙抹面的台阶上。广播里音乐一响,脚下疲倦的步伐蓦然停住了,浑身酸痛瞬间消退。
“请给我爱的力量——”尾音上扬,唱得她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在舞蹈。
久久没有回应,对方好像有点急了:“哎?哎?你是不是夏—”
“—未黎。”她像是下意识地蹦出这一句,可能是不敢再听他要说些什么,张口只想找些话来搪塞,可是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电话那头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我打错了。”依然带着口音,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夏未黎只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你—你……”丢死人了,结结巴巴一句整话都说不利索。
他倒在那边笑得欢乐:“我看到你送的那本东西上面有电话。”
原来是那本留言簿泄了密,自己是粉丝团的负责人,宣传策划,照例留下了联系方式。只是没想到他会记住。夏未黎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转,灯光交错,所有的人好像都停下手中的事情来看她。电话那头有一个女人遥远的声音:“叶锦年,准备!”
他在电话那头“哎”了一声,夏未黎的就眼泪哗啦落了下来。叶锦年,叶锦年,真的是叶锦年。可是……怎么可能是叶锦年?
记得自己曾经和舒朝颜一起做白日梦,一问一答:“你第一见到叶锦年会和他说什么?”她想了想说:“无语凝噎。”舒朝颜嗤之以鼻:“矫情。”然后继续问:“如果你有了叶锦年的电话号码会做什么?”她继续想了很久,说:“把它供起来。”
舒朝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她翻身坐起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拿到他的电话。这句有没有用?”
那天探班之后回到宾馆舒朝颜一个劲地催着要看签名照,自己只是推脱搪塞,捏着那张照片的手藏在包里簌簌地发抖,视线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楚。
最终还是被舒朝颜看出端倪,偷偷摸摸从身后凑过来想偷看,幸好自己眼疾手快反手按住:“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签名照么!”
舒朝颜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我在看你啊,脸红得和猴子屁股一样!老实交代,照片上到底写什么了?是不是给你的专属签名啊?蹲守午夜档就是有福利,早知道我就不贪睡顶着黑眼圈也要陪你……”
她转过身丢下一句:“爱怎么想怎么想!”
她不想告诉舒朝颜,飞扬洒脱的银色签名下面是一串小小的数字,细细的黑色签字笔痕迹,直看得自己脸上发烫。而且她也记得,在某一次的娱乐采访里叶锦年曾经郑重其事地说:“让我心动的女孩子……要像我妈!”
只是夏未黎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经常发花痴的小丫头,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肯定是想多了。所以她缄口再三只字不提,决定不再做梦。
可现在的情况是,自己不仅见过了叶锦年,有了叶锦年的电话号码,还接到了叶锦年的电话——这简直是自己做梦也做不来的事情,夏未黎握着电话筒只是傻傻地无声地哭。还好舒朝颜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不然还不知道自己又要被骂成什么样子。
他在那头说:“我下个礼拜五要来杭州。”
夏未黎在这里傻乎乎地拼命点头,绷着嘴角不敢说话不敢笑,只觉得一张口就要嚎啕大哭。那边停了一停,又接着来了一句:“我要去拍戏了。”
她猛然醒悟,这不是可视电话,自己点头叶锦年是看不见的,连忙“哦”了一声。
他在那边像是得到了奖励一般笑嘻嘻:“那再见啊。”等夏未黎回过神来的时候,听筒里只剩下不紧不慢的“嘟—嘟—嘟—”
凌子钦诧异地看着她泪眼婆娑地转过身来:“怎么回事啊?和医科研究员吵架了?”
夏未黎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转过脸去,捧着半杯香槟陷进沙发里傻傻发愣。
叶锦年,真的是叶锦年。可是……怎么可能是叶锦年?
初中毕业填同学录的时候最后一栏有一条是“此生最大的愿望”,她想也不想抬笔就写上一句:嫁给叶锦年。前座的男生转过头来看,眼珠子凸得和癞蛤蟆有一拼:“你…你的愿望的确够大的。”
她一撇嘴满脸不屑:“那就改成‘和叶锦年煲电话粥’好了。”男生无奈地摇头:“你的愿望是不是都和他沾边?”她送上一个白眼:“难不成和你沾边?”对方连连摆手作讨饶状:“我祝愿你早日拥有手机,可以和叶锦年煲电话粥。”
她红着脸低下头去,笔尖悬在纸上半寸,良久良久,直到有一滴墨水啪的一声掉下来,在粉红的信笺上徐徐晕开,才慌张地拿过橡皮,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擦掉,连同那条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进高中的时候有了自己的手机,煲了第一个电话粥,将近三个小时,和凌子钦天南地北地乱侃。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自己追星的事情,学业繁重,那样年轻时期的狂热亦渐渐消退,满脑子的数理化公式计算,回家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夏未黎从来都只有听着叶锦年的歌才能睡着,而这一次听到他说话,隔空电波,却让自己整夜整夜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猝然失眠。
叶锦年这里刚刚收工就接到顾瞬间的电话:“老实交代,最近是不是有情况?”
叶锦年只是累得筋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在家里当好好先生比什么都强,其他的事情少担心。”顾瞬间隔着台湾海峡啊啊直叫:“你个没良心的,枉我在专辑发行那天还送粉晶给你。”叶锦年举手投降:“你真的是比我妈还要着急啊。”
顾瞬间计谋得逞开始笑得诡异:“我看着你微博上的样子就不太对劲,坦白从宽,跟我还打什么太极!”叶锦年无奈叹气:“好奇心能不能不要这么严重,还没有谱的事情。”顾瞬间哼了一声:“就你这样的人有谱都瞒得和没谱一样。”
架不住这样的逼问,叶锦年连连讨饶:“真的是没谱啊…等下个礼拜五过后我再向你汇报好不好?”顾瞬间像是满足地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天一道一道地黑下去,像浸在乌墨里的纱布,细细密密地渗透开来,交杂着晚霞的点点猩红。叶锦年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想着那电话里最后一声“哦”,带着傻傻的哭腔,突然之间就笑出了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这般地想念,那样澄澈晶莹的眼神,仿佛是山涧最清最亮的泉水,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干涸疲倦的心灵,一点一点滋润唤醒着已经麻木不堪地神经。
那天之后夏未黎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做事心不在焉,先是冲咖啡的时候开了凉水,调了一杯类似于板蓝根的浑浊液体;接着又是刷牙的时候把洗面奶挤到了牙刷上;最后干脆把德语专业论文和话剧剧本定稿弄得岔了页,一个上午的努力付诸东流。
礼拜五的时候夏未黎明明订了早晨七点的闹钟,哪里晓得舒朝颜临睡前按错一个键,愣是提早了一个小时,害的她盯着一根直线的荧光指针大叫:“这么早你把我叫起来给你烧早饭啊!”
舒朝颜睡眼惺忪地扔过来一句:“补个回笼觉,消除黑眼圈。”卷了被子反身向里不再说话。夏未黎只觉得头重脚轻,隔着窗帘看屋外一丝光亮都没有,也就懒得再费嘴皮子,身子一歪倒在枕头上不管白昼黑夜。
结果这一睡就睡到了十点半,如果不是隔壁宿舍叫了外卖,送外卖的师傅扯着破锣嗓子在走廊里唱歌喊价,只怕夏未黎还会继续昏天黑地。猛得脱离温暖被窝的她只是对着手表指针发愣,眼睛里的神情恐怕连绝望都无法形容:自己明明只是眯了一小会儿,怎么这太阳就像上了发条似的一瞬间跑到头顶了?慌得她连头都来不及梳,随便套了一件衣服拉过包就往外冲,舒朝颜跟在后面追了一路扯着嗓子喊:“钥匙!钥匙!”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夏未黎还没有走到校门口天就阴沉沉地压下来,远处露出一点点贪婪的光亮,然后慢悠悠地飘下一两点湿嗒嗒的细丝。夏未黎紧赶着快跑几步,雨点却像是有意要和她作对,哗的一下就砸了下来,秋末凉飕飕地寒意,打在脸上硬生生地疼。
什么都带了就是忘了带伞。夏未黎拖着硕大的背包跑也不是站也不是,咬咬牙冲到马路中央拦的车。长长的呢子风衣套在身上显得空落落的,七八部打着“空车”红灯的桑塔纳叫嚣着呼啸而过愣就是没看见她招手。原来自己存在感这么弱?夏未黎站在雨里连哭的心情都没有了,门口站岗的大叔良心发现:“闺女去哪儿啊?我这里要送东西,顺道载你一程?”
夏未黎眼睛一热,差点没哭出声来。躲在小面包的后座一路蜿蜒颠簸忍受着劣质沙发上粗糙的烟草气味,晕车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她使劲憋着干呕的欲望只盼着快些到,偏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在这样繁华的地段,又是周末,一旦下雨,就意味着交通瘫痪。
她带着哭腔催:“大叔,能不能快一点,我赶时间啊。”
门岗大叔也是没好气:“着堵着车呢我有什么办法?不然你自己下车走了去!”
夏未黎不等他说完就哗得一声拉开门跳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众汽车喇叭的凄厉鸣叫:“找死啊长不长眼睛啊?”她懒得管身后各种谩骂谴责,撒腿就跑。一分钟,只剩一分钟了,一百米的冲刺速度,突然变得很慢很慢。
他们之间真的是隔了一个光年,不管她怎样努力,都没有办法追的上。





第 6 章

叶锦年站在台上唱第三首歌,人群已经达到沸点了,攒动着像是压抑在锅盖下的开水气泡,随时都可能爆炸。
“请给我爱的力量——”照例的尖叫,荧光棒四处翻飞。他用目光重复搜罗着,闪烁跳跃,惹得台下一众少女笑靥如花春光满面。
只是,好像没有看到那双眼睛。安静空灵,澄澈得像水,不吵不闹不尖叫不说话。
音乐停了,灯光渐渐亮起来,有雨水打在厚厚的玻璃板上。
背包带刺啦一声断了。
夏未黎傻傻地站在电视台门口看着簇拥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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