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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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休书-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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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便寻不到了,满脸的麻子,微塌的鼻梁,还真是要多不起眼便有多不起眼。
  
  “我家公子说了,以后这一路,你我便以姐弟相称。除非找到落月大人,否则绝不可在外人面前摘到面具。”
  
  “我们这两张脸,如今看来,倒还真像一对姐弟。”唐糖对着铜镜咧嘴笑了笑,露出白白的牙。
  
  丹落轻哼了一声,也微微扯出一丝笑。他看了看唐糖那犹如三岁孩童见到稀奇宝贝时才会露出的表情,问:“你为什么喜欢落月大人?”其实,本意来说,他是想知道,为何君落月会喜欢她,那张脸也不能算是他见过的人里面顶好看的。
  
  唐糖诧异的侧过脸,有些好笑的睇着丹落,也不说话,盈盈的水眸里仿佛泛着淡淡的雾气。
  
  丹落被唐糖瞧得涨红了脸,胡乱的扬了扬缰绳,别过头去,轻哼道:“不说便不说,我也不稀罕和你说话。”
  
  唐糖因丹落的小孩子脾气,终是忍不出轻溢出一声笑,再看,却发现那张红得犹如大虾的脸都能拧出血来,那英气的浓眉却越皱越紧。收了玩笑心,唐糖抬眼看着身边不断倒退的景色,反问道:“丹落,你几岁了?”
  
  丹落犹豫了一下,始终板着张小脸,过了半响,终是哼哼着回道:“一十有二,所以我不是小孩了。”
  
  唐糖被丹落最后那句话的特别强调逗笑,好半天才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斜睨着他,拉长着音调说:“才十二,装什么大人,我问你,有心上人了没?”
  
  “没有!”丹落红着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没有?那就给我家彩袖当相公吧。”唐糖忍俊不禁的伸手捏了捏丹落的脸颊,又想起了当初打趣赐福的情景,赐福也和眼前的少年一样,涨红着脸,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闹够了,唐糖这才靠在马车木制的框架上,闭眼回忆起她与君落月的初识,以及之后的点点滴滴,满满的聚拢在一起,她才发现,自己已爱他那么深了。“喜欢便是喜欢了,没有理由。只是人海茫茫,让我遇见了他,便是他了,不是别人。”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你遇见的不是大人,说不定你喜欢的人就是别人了?”丹落有些替君落月打抱不平了,他想,都说女子薄情,果然不假。
  
  “但是,到底让我遇见了他,不是吗……换个地点,换个时间,说不定还是他。不因为那些身份、外貌、地位,只因为是他。丹落,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但是喜欢一个人喜欢一辈子却很难很难。我相信,就算换作是他,也不能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会爱我一辈子,但我与他都为彼此的一辈子努力着,这就够了。”
  
  丹落的眼中滑过不解,却不再作声,说不定她确实与众不同,至少在君落月的眼里。说不定只是他还不懂,墨雪大人说过,那些比毒药还厉害的情情爱爱,每个人,迟早都要面对。除非你已脱离尘世,否则只能被尘世玩弄于股掌之中,所有人都不能幸免于难。
  
                  第六十三章
  由于唐糖一心想早日赶到两国交战之地见到君落月,便放弃了沿路欣赏春景的机会,且越往北,春来得愈晚。她与丹落白日赶路,夜里途径城镇,便会在客栈住一宿,明日一早继续上路。
  
  如此颠簸了约莫十来天,两人终于来到了羽国的商城曲州。曲州所处位置非常巧妙,往西数百里可达丰裕朝边境,往北数百里能抵蒙国边境,利用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三国商贸活动最频繁的便是以曲州城为一角形成的三角区域。
  
  曲州多富商,且他们更愿意将宅子搬至都城吉川,却将生意做在曲州。四国的关系如今虽略显紧张,却不影响生意上的往来。曲州守卫盘查得较严,见唐糖和丹落不过一对普通姐弟,丹落又适时的塞了些打点的银两,便也放了行。
  
  因城内人口流动极频繁,多了两个生面孔自然也无人关心,再加上他二人皆易了容,走在大街上更是没人会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
  
  气候渐暖,一进城,唐糖便兴致勃勃的钻出马车,与赶车的丹落并肩而坐。几眼下来,唐糖便发现,除了服饰,四国的人若是从外貌上来分辨也大抵好认得很。
  
  譬如,蒙国男子健硕英挺,连女子也多了一分豪迈之气。衣服多为镶毛边的窄袖皮袍,配上绣有各类猛兽纹的玄色皮靴,大方得体,又不失勇武之气。而大理国却正巧相反,男女皆是俊美不凡,衣料也多为绸缎丝织,女子长裙飘逸可及地,不似蒙国女子,黑金马靴外加及膝刺绣裙,英气十足。
  
  再譬如与江南极为相似的羽国,男子俊逸、女子清秀,处处透着与世无争的温和,仿佛与谁都吵不起来。清秀女子水袖纱裙,婉约中带着惹人疼惜的纤细。而丰裕朝则大气许多,也华丽不少,服饰的款式与色彩在各国中都是最多的,配以繁复的发髻和首饰,彰显大国之风范。
  
  唐糖跟着君落月去过大理国,又在羽国呆了数月,虽尚未去过蒙国,也多少能够分辨走在大街上的有哪些是羽国人,有哪些是其他国家的人。
  
  大街两旁多是做生意的商铺,所幸曲州城大得很,一条路两马车并行都绰绰有余,所以丹落也游刃有余的驾驶着马车九曲十八绕的穿行在城内,偶尔与唐糖说上几句话,但是却连唐糖也发现了,自从进了城之后,丹落便鲜有的紧张起来。她认识他的时间不算短,这样紧张的情绪却是头一次见到。
  
  马车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来到了一间名为“颐色斋”的古董铺。马车甫一停稳,便有店内的伙计前来迎接。
  
  唐糖好奇,却也并未吱声,知道丹落来这里定有他的道理,说不定便是穆家布在曲州的一处暗线。丹落打头,她便跟在后面,进了这张从内到外怎么看都是间卖古董的古董铺。
  
  “这位小哥,请问有什么看中的?”迎面而来的是个八字胡的中年掌柜,憨憨的笑容,胖胖的脸盘,乍一看,倒有点像弥勒佛,少了几分商人该有的精明之气。
  
  “我想买佛珠。”丹落也不东张西望,开口便道明了自己想要之物。
  
  “小哥信佛?”八字胡笑眯眯的打量着丹落,顺便摆手将那个领路的伙计遣了下去。
  
  “正是。”丹落小脸严肃的点了点头,双手合十,神情虔诚。
  
  八字胡笑着点了点头,也跟着合十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
  
  丹落一听,也连忙接口下句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唐糖在一旁听得满头黑线,她觉得自己如今身处佛堂而非店铺,那八字胡不是卖古董,而是专找人谈论佛学的。眼前的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懒得猜,也猜不到。
  
  岂料,丹落才一说完,八字胡就好像撞见知音一般,激动的两眼冒光,拉着丹落的手便吃起了豆腐来。哦,不对,是拉着丹落的手便抖得犹如患了帕金森。“小哥乃是有缘人,佛法精深,非我等一生所能领悟,在下精研数载,也不过略通皮毛。如今偶遇小哥这等知音,拣日不如撞日,随我至后院,我二人辩上个三天三夜,也好让佛祖知道我等从善向佛之心,如何?”
  
  “甚好。”丹落回握住八字胡的手,又转头对八字胡介绍唐糖道:“此乃家姐。”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八字胡连忙拱手朝唐糖礼了礼,随即往前头带路道:“还请两位随我来。”
  
  丹落朝唐糖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拉着她,跟着八字胡向内院走去。
  
  与此同时,颐色斋外,有些爱管闲事的邻里乡亲便聚集到了一起,七嘴八舌道:“那丁掌柜老毛病又犯了。”
  
  “我看那对姐弟肯定是外乡人。”
  
  “嘿嘿,我看啊,这次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丁掌柜是讨论不完他那些所谓的佛学咯。”
  
  众人哄笑着散开了,原来正如大家所言,这位姓丁的八字胡掌柜确实有个令人头疼的怪癖,放着好端端的古董生意不做,整日拉着别人说些“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之类的佛经圣言,周围的人都讲过了,便常有些不知情的外乡人撞在枪口上,一如今天这对在他们看来极为倒霉的姐弟。
  
  再说唐糖这边,她与丹落随着八字胡来到店铺后,八字胡仍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什么“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让她不禁猜测,莫非丹落真要和这八字胡辩论个三天三夜?
  
  如此想着,三人已经穿过了院子来到了厅堂。又穿过厅堂走在了不长不短的回廊上,最终来到了一间看似书房的屋子。
  
  书房内放着一绘有释迦摩尼讲经图的屏风,一侧的书架上也多是摆放着诸如《金刚经》、《华严经》之类的佛教经典。
  
  就在唐糖半信半疑间,忽听得八字胡压低着声音,躬身道:“大人请。”
  
  丹落便好是神气的点了点头,拉着唐糖走至屏风后,来到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红木榻前。他弯腰在榻前随即摆弄了一下,也不知是旋动了什么开关,红木榻发出轻微的响声,竟自动向一侧移动,随即,一条小小的甬道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唐糖诧异的一抬头,却见丹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跟着他一同下了楼梯,又听得微响,头上的红木榻已然将入口完完全全的遮掩住,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她拉了拉走在前头的丹落,有些紧张道:“丹落,伸手不见五指,怎么走?”甬道内本就安静,凭空这么一句话,连唐糖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又不会把你丢在这儿,怕什么。”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唐糖与丹落已是混得极为熟稔,偶尔还会演变为一方戏弄一方,一方便恼羞成怒,又或是一方嘲笑一方,一方脸红脖子粗。丹落边说着,边按了什么开关,石砌的墙顿时凹下了一个小洞,他便自里面拿出了两盏小巧的灯笼,并将其中一个交至了唐糖手中。
  
  纸糊的灯笼里用架子端着两个夜明珠,是以不用蜡烛亦能照亮前路。若非见识过大理国的七夕灯会,唐糖还真要怀疑这里是不是都用夜明珠这么大手笔来照明的。
  
  “丹落,我听到那八字胡叫你大人,连银莲也叫你老大,莫非你很了不起?”唐糖将夜明珠自灯笼里取出来,把玩了起来,终是将憋了好几天的疑惑问出了口。
  
  “那是自然。”丹落有些骄傲的轻哼着,如今的他比唐糖略矮小半个头,偶尔一板一眼的说话,还会惹得唐糖嘲笑不已。所幸现在光线极弱,否则定是又要被唐糖抓着痛处,好一顿笑。他顿了顿,转而语带好奇的问道:“公子没有与你说吗?”
  
  “说什么?”
  
  “我、银莲、绿萝等人,以及墨雪大人的事。”
  
  “这位神秘的墨雪大人倒是经常听你们提起,不过穆公子还真没详说过。”
  
  “那公子是暗帝,落月大人是明皇的事你总该知道吧?”
  
  唐糖知道丹落看不见,却还是点了点头。
  
  “除了这两位大人外,负责培养暗卫死士,以及聚集奇人异士为两位大人服务的便是墨雪大人的职责。”
  
  “也就是说,除了历代的明皇和暗帝外,还有一方在暗的势力是为了辅佐这两位而存在的,也因此就诞生了你,我可爱的丹落弟弟。”唐糖思考着这位墨雪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若说是穆阳和君落月的手下,似乎又太贬低了。但若说平起平坐,又不尽然。
  
  “也、可以这么说吧。”丹落似乎是在寻找最合适的说辞,过了半天才道:“墨雪大人是个奇才,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无不精通,武学方面亦是造诣不凡,又略通玄术易经。如今不过二十有四,已然超越了前任大人,而我等皆是由她一手培养出来的。”
  
  “而墨雪大人手下最得力的七人想必有些你已经见到了。”
  
  “绿萝、紫槐……还有呢?”
  
  “大人已七色命名,又因大理国皇族中两位殿下名中带青,便改青为银,除却常年伴在落月大人身边的紫槐,以及呆在公子身边的银莲外,还有曾是羽国明珠公主侍女的绿萝,目前人在大理国的橙玉,一直在墨雪大人身边听候差遣的黄连,待我们去蒙国后,还能遇见蓝渊。最后一人,便是我丹落了。”
  
  “原来如此,丹即赤,赤橙黄绿青蓝紫,其中青以银代替,怪不得银莲会称你老大。丹落,看不出,你还有这等本事。话说,你真只有十二岁吗?”唐糖笑着上前,借着夜明珠的光,捏了捏丹落面团般的脸颊。怪不得这小孩总是一副臭屁的样子,看来是真有本事才能如此臭屁得起来。
  
  “千真万确的十二岁。”丹落涨红着脸朝唐糖一通大吼,末了,重重的哼了声,转过身疾步走了起来。
  
  这秘道看似和寻常的秘道没什么两样,走上几步才发现大的惊人,除了不断绵延的黑暗前方外,时不时还会来个岔路,若非有丹落带路,极有可能便迷失在这里面,再也走不出去了。
  
  “这秘道也是墨雪大人命人所建,进口便是我们先前进来的那个,出口亦是只有一个。秘道内除了布下数个阵法外,还有少说十来个岔路,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一个进来的人能活着从这里摸索着走出来。”丹落带着唐糖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还不忘炫耀下他引以为傲的墨雪大人的杰作。
  
  唐糖提着灯笼,一步也不敢停,生怕把丹落跟丢了,她早已被绕晕了,也不知丹落是怎么记的,能把那些多岔路背熟在心,还要避过那些为外人设下的阵法。怕就怕丹落一个记错,他们就会被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阴恻恻的风偶尔刮过她的脸颊,手臂上便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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