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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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生-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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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起,风雪弱了些。碧云在房门外候着深桐,凌漠一向不允人亲近,连贴身侍女也没有。柳儿端了水,当着碧云的面,门也不敲,进了凌漠的房,扔给碧云一个小人得志的笑。
  深桐推开门,左右看看,问,“他呢?”碧云知道指的是凌漠,向房里努努嘴,柳儿娇柔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飘出门缝,深桐摇摇头,示意碧云先下楼。
  楼下坐了七八个带刀的江湖人,不拘小节地喝闹,脚踩在凳子上,掌柜和阿根忙里忙外地招呼着。
  同行的堰词在远离江湖人的另一旁给深桐摆好了椅子。
  “公子要些什么?”阿根问的是碧云。
  “两碟素菜,清粥。”
  阿根看看四周,又看看楼上,似在寻找凌漠,半晌,阿根说,“另一位爷是要在房里用早点吗?小的给他送去。”
  “不用理他。”深桐开口。
  碧云觉得深桐的话里有恼意,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深桐真恼于柳儿缠着凌漠。
  “那个叫柳儿的丫头呢?怎么不见她伺候?”碧云明知故问。
  阿根涨红了脸,一字一句地认真说,“柳儿不是丫头。”
  碧云仿佛明白了,自觉无趣,便不再看阿根。
  **
  阿根去给那帮江湖人添酒,其中一穿着污色粗布青衣的男子一把推开阿根,酒溅了阿根一脸。阿根赔着小心说,“爷……”
  青衣男子蛮横地说,“大爷我不要你这小子伺候,去,把那姑娘给我叫来。”眼睛盯着的是碧云,洪亮的嗓音回响在小店里,惹得同伙的江湖人一阵哄笑。
  碧云面色不改,和堰词并肩站在深桐身后。
  面对三人的置若罔闻,青衣男子有些尴尬,把气出在阿根身上,“聋了不是,大爷的话你没听见。要不大爷我把你的耳朵给割下来,让你成个真聋子。”
  “大爷……我……我我……”阿根为难地看看青衣男子,又看看碧云。
  那帮江湖人又是一阵大笑。
  青衣男子抽出剑,直插向阿根,阿根吓得跪在地上,眼见剑就要取了阿根的右耳。青衣男子忽然住手,阿根吓得直磕头。
  深桐优雅地喝着清粥,碧云,堰词目不斜视地站着,恍若身在另一境界。
  青衣男子瞅瞅他们三人,讪讪地自讨了没趣。阿根还在不住地磕头。四周的江湖人还在等着看热闹,于是青衣男子提着剑,走到碧云身旁,伸手要拉碧云,碧云不露声色地旋身避开,青衣男子却不识趣,紧接着隔了深桐又将手伸向碧云,衣袖扫了深桐的发,深桐拧了眉尖,青衣男子只觉得手下一凉衣袖飘在了空中。江湖人俱是一惊,七八双眼睛竟没有看出出手的人是谁。
  “我们走。”深桐起身。
  “慢着,”青衣男子得寸进尺。
  堰词冷眼盯着青衣男子指向深桐的剑。
  深桐似没听见,不徐不疾地往楼上走。青衣男子从怀中摸出四枚黑色的四叶镖,钉向深桐。
  “嘡”
  四叶镖齐齐落在地上。
  凌漠慵懒地整整衣冠,站在房门口,享受着柳儿崇敬的神色。
  凌漠对碧云说,“你去收拾行李。我们在车上等。”
  碧云灵巧地跳上楼,由堰词陪着。
  凌漠和深桐先上了车。
  那群江湖人没有再生事。

  第三卷·第七章

  车内没有再焚香。清清净净的似初阳滤过的空气。
  “阁主真是好兴致。”深桐淡淡地说了句。
  凌漠说,“南郡甚远。这样辘辘地行着岂不是太索然无味了。”
  深桐浅浅地笑,似暮夏晚荷,静谧清远偏偏又掩着不露骨的魅惑。那一抹浅笑映在凌漠眼里,渐渐弥漫成一片淡怡的天地。
  骤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堰词住了车。
  听得帘外碧云的冷哼。
  孩子气的笑绽放在凌漠冷峻的面庞上,如浮在暗白冰池上的暖色芙蕖,是饰着嫩绿的初春。一瞬间,深桐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骑马射箭,恣意徜徉的少年时光。
  凌漠狡黠地笑,掀开帘子,堰词碧云恭敬地等着凌漠拿主意。
  二三十个山贼打扮的青年人或提朴刀或执长剑,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华丽的车。
  “古人训:戒骄戒炫果然是至理名言,可惜我们知道得已经晚了。”这话是对深桐说的。
  “你们两个驾车先走,到前面的客栈等。”凌漠跳下了车,深桐紧随其后。
  “是。”碧云,堰词授命,全然忽略了那帮凶恶的山贼。
  “一个也不许走。”山贼头子显然怒了。
  深桐笑得弯了腰。
  堰词催马前行,几个喽罗企图上前阻止,皆被堰词一鞭抽开,血崩肉绽。
  山贼们眼见价值不凡的马车消失在雪幕中,一腔怒气发向深桐和凌漠,仗着人多,个个跃跃欲试。
  有人吆喝,“那个戴面具的,有种就把面具摘了,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
  凌漠乐得直不起腰,全然没了藏雪阁主的冷漠威严。
  深桐无语,是因为凌漠笑得灿过春花的表情。
  凌漠戏弄玩笑的样子惹得山贼们勃然大怒。
  山贼们挥舞刀剑大喊着向前冲,凌漠拿腔拿调地说,“哎呀,这个如何是好,公子救我。”
  深桐没好气,“自己惹得祸自己收拾,谁让你没个正经,惹怒了别人。”
  “要不是公子非要乘那大车,还载着那么一车珊瑚翡翠。树大招风啊……”凌漠假装埋怨道。
  山贼们一听有那么多宝贝,顿时两眼发直,誓要生擒二人。
  凌漠佯装笨拙地躲开几个山贼的刀刃,冲深桐喊,“公子救我……”
  深桐亦作不敌,“我们走。”
  “一个也别想走,”有人喊道。
  深桐挡过一柄长枪,似筋疲力尽,踉跄地林荫小道上跑,对左躲右闪几次险些被击中的凌漠喊道,“公子我先撤了,你快跟上,跟不上就算了,我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有你这样的主人吗?”耳畔呼过凌漠的气吸。
  “如果你认我作主人,我便替你打退这些山贼,你看怎么样?”深桐顽皮道。
  “谢谢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我怎么能让公子为我多行不义?”凌漠假仁假义地说。
  山贼们虽然没看清凌漠怎么突然闪到了一边,但是没有时间多想,直接追了上去。
  眼见还有两三米,山贼们催动真力,加快速度,可是无论怎样总是隔着似乎伸手可过的距离追不上深桐和凌漠。想着那一车的珊瑚翡翠,山贼们不忍放弃,就这样,追了数十里。山贼们累了,有几个实在跑不动,倒在路旁休息。山贼头子却还是干劲十足,嘟哝道“废物”。继续马不停蹄地追赶。
  “这人毅力还不错,”凌漠说,“可是我倒是累了,想小憩小憩。”
  黑影一闪而过,凌漠手中突然多了柄长枪。
  山贼头子没来得及反应,一头撞在了长枪柄上,长枪往前弯曲,弹回的力道将山贼头子推倒在地。
  别的山贼好容易才停住脚步。
  扶起山贼头子,再一看,深桐和凌漠竟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柄长枪被直直地插在地里。
  “好像是我的枪啊……”一个山贼说,“对了,我的枪什么时候不见了,刚才还在手里……”
  **
  树林里。
  凌漠靠在树上,喝着山泉水,想着山贼头子腾地迎面撞在长枪时的场景,红红的印子从额头拉到下颚,鼻子似乎也歪了。
  “那个戴面具装神弄鬼的……”凌漠模仿那山贼喊道。
  深桐回道,“再乱说话,当心本公子罚你。”
  “罚什么呢?小的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罚你一个月不许洗澡。”
  “哈哈哈哈,还请公子大量绕过小人。”凌漠作求饶状。
  深桐沉下了脸,怎么能这么多言。
  凌漠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深桐,到底是什么样的伤痛让你如此压抑自我。
  **
  “前面好像就是市镇了。堰词他们应该到了。”凌漠遥看着隐约的屋舍。
  深桐“嗯”道。
  碧云和堰词订好了上房,候在房里,通过窗子看见凌漠和深桐,便从楼上迎了下来。
  “碧云,给我找两套术士行头。”凌漠说。
  “是。”碧云既没有表现出吃惊也没有表现出关心。藏雪阁的人奉命行事,没有自己的感情。
  过了好些时候,碧云才回来,估计在这种山野小镇,术士行头也不很常见。
  凌漠接过术士行装,遣退了碧云,将两套衣裳摆在深桐面前,“深桐先选一套吧?”
  深桐咬咬嘴唇,“深桐认为还是碧云和阁主去比较合适。”
  “如果我要你去呢?”凌漠的声音中蕴含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陪阁主游戏好像不是深桐的职责。”深桐冷硬地回绝。
  “这样……”凌漠玩味着说。
  深桐看着那两套衣裳,隐约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滑过,隔着时间的迷雾,看不清,也不愿意去看清,阴沉地挥挥手,“阁主请回吧。”只想立刻摆脱凌漠凛冽仿佛洞穿一切的眼神。
  凌漠定定地看着锁眉的深桐,没想到这么两套无心找来的衣裳竟然触动深桐的过往。
  深桐转身不看凌漠,心底像是被剜了个孔,有一些流沙般的碎末漏下,尔后是彻心的透凉空虚。
  就这样僵持着,时间凝固。
  浅浅的香味漫漫浮起。
  “是邃沫香啊——”凌漠悠悠道,这些人,还真舍得下本钱。邃沫香是缱香阁秘制的毒,初闻无味,待浅香扑鼻,已是中毒至深。
  刀剑相碰乒乒作响。
  窗户被咔嚓划破,缝隙中交替着碧云和白衣人的衣袂翩跹。
  凌漠冷冷地听着刀剑的撞击声,轻蔑地笑笑,不屑去探究竟。转身正要和深桐说话。深桐飘忽地站立,似乎失了气息,凌漠伸手一触,深桐似折了茎的柔草,软软地倒在了凌漠的臂中。
  “外面来了不少的人,看上去不像是普通山贼。”堰词退进了深桐的房里。
  凌漠原本毫不在意,但是沉沉倚在怀中的深桐让他有些不安,只想尽快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再不理会什么贼子刺客,喝了声“走”,抱起深桐跃出了客栈。
  碧云,堰词且战且退,渐渐甩开了那帮来路不明的高手。
  ***
  山风清且净。
  凌漠小心翼翼地将深桐平放在柔软的草地上。
  碧云和堰词没敢问素来剑法脱俗聪明绝顶的深桐公子怎么会昏倒。
  凌漠俯下身子,半蹲在深桐身边,痴了一般。
  堰词感觉怪怪的,不解地用眼神询问碧云。碧云是藏雪阁最受重用,最善解人意的丫头。
  “阁主,属下去四处巡视。”碧云识趣地说。
  “那些人不会追上来……”堰词奇怪地看着碧云,这碧云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大惊小怪。 如果那帮人追了上来凭他们几个的身手,怎么会察觉不到。
  碧云不由分说拖走了不明所以的堰词。
  凌漠取出一枚紫色的玉璧,划破深桐脖子白润的肌肤,淬了些血,沾在手心,皱眉细看了半晌。
  雪又开始飘落,湿了手心的血,凌漠舒眉,认真地瞧着深桐掩着紫色黑纹蝴蝶面具的脸。点点疼惜化在凌漠冰透的瞳仁中,浸润,似乎可以直入眼底心底。
  凌漠苍白的手犹豫地抚在蝴蝶面具的边棱,自言自语:“我该不该等着你自己放下过去呢?”

  第三卷·第八章

  “这样……”凌漠玩味着说。
  深桐看着那两套衣裳,隐约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滑过,隔着时间的迷雾,看不清,也不愿意去看清,阴沉地挥挥手,“阁主请回吧。”只想立刻摆脱凌漠凛冽仿佛洞穿一切的眼神。
  凌漠定定地看着锁眉的深桐,没想到这么两套无心找来的衣裳竟然触动深桐的过往。
  深桐转身不看凌漠,心底像是被剜了个孔,有一些流沙般的碎末漏下,尔后是彻心的透凉空虚。
  就这样僵持着,时间凝固。
  浅浅的香味漫漫浮起。
  “是邃沫香啊——”凌漠悠悠道,这些人,还真舍得下本钱。邃沫香是缱香阁秘制的毒,初闻无味,待浅香扑鼻,已是中毒至深。
  刀剑相碰乒乒作响。
  窗户被咔嚓划破,缝隙中交替着碧云和白衣人的衣袂翩跹。
  凌漠冷冷地听着刀剑的撞击声,轻蔑地笑笑,不屑去探究竟。转身正要和深桐说话。深桐飘忽地站立,似乎失了气息,凌漠伸手一触,深桐似折了茎的柔草,软软地倒在了凌漠的臂中。
  “外面来了不少的人,看上去不像是普通山贼。”堰词退进了深桐的房里。
  凌漠原本毫不在意,但是沉沉倚在怀中的深桐让他有些不安,只想尽快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再不理会什么贼子刺客,喝了声“走”,抱起深桐跃出了客栈。
  碧云,堰词且战且退,渐渐甩开了那帮来路不明的高手。
  ***
  山风清且净。
  凌漠小心翼翼地将深桐平放在柔软的草地上。
  碧云和堰词没敢问素来剑法脱俗聪明绝顶的深桐公子怎么会昏倒。
  凌漠俯下身子,半蹲在深桐身边,痴了一般。
  堰词感觉怪怪的,不解地用眼神询问碧云。碧云是藏雪阁最受重用,最善解人意的丫头。
  “阁主,属下去四处巡视。”碧云识趣地说。
  “那些人不会追上来……”堰词奇怪地看着碧云,这碧云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大惊小怪。 如果那帮人追了上来凭他们几个的身手,怎么会察觉不到。
  碧云不由分说拖走了不明所以的堰词。
  凌漠取出一枚紫色的玉璧,划破深桐脖子白润的肌肤,淬了些血,沾在手心,皱眉细看了半晌。
  雪又开始飘落,湿了手心的血,凌漠舒眉,认真地瞧着深桐掩着紫色黑纹蝴蝶面具的脸。点点疼惜化在凌漠冰透的瞳仁中,浸润,似乎可以直入眼底心底。
  凌漠苍白的手犹豫地抚在蝴蝶面具的边棱,自言自语:“我该不该等着你自己放下过去呢?”
  深桐扶着树,笑得直不起腰。
  凌漠疼爱地凝视着笑得肩头颤抖不已的深桐,不由自主地欣喜,似乎这样,就已足够。
  锒环山寨大约已炸开了锅。
  深桐好容易止住笑,转头笑着看凌漠,看得出心情大好。凌漠一本正经,满脸不屑地说,“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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