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圣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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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圣心劫-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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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像已受了极重的无形之伤,一面挣扎着向霍人风爬去,一面声嘶力竭叫道:“给我……给我……我的金壳蛊母……我的金壳蛊母……”

  霍人风冷哼一声,左手挟着那只金壳蛊母,右手拧着它一条后腿,一撕而断。

  这里撕断蛊母后腿,那边鸠婆立刻痛哼一声,在地上痛得浑身颤抖,辗转翻腾。

  霍人风不地撕担着金壳蛊母,鸠婆厉号不绝,辗转翻腾,已似奄奄一息。

  宋英等各自拔出兵器,但见此情景,心胆俱裂,更不知该如何下手才好……

  片刻间,霍人风已将一只金壳蛊母扯得粉碎,取过火种一引,那药末立时熊熊燃烧起来。

  蛊母鸠婆一阵颤抖,厉声大叫道:“霍人风,你好狠的手段……”

  叫声未毕,双手伸了伸,两眼一翻,不再动弹。

  宋英等哗叫一声,舍命冲上来,将她抢起退回林边,探探鼻息,却已经断气了。

  霍人风默坐片刻,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把那瓶解药递给跟他同来的青袍老人,喟然道:

  “未能替你取得显影圣水,实感惭愧!”

  青袍老人忙躬身道:“霍老前辈已尽了力,敝派永远也忘不了你老火家厚德,圣水未能到手,这是敝派灾难未尽,焉能怨天尤人。”

  霍人风叹道:“虽然功败垂成,总算取得解药和血蛇头冠,得失相抵,咱们还是赚得多,赔得少,万不得已时,我当亲往西域,务必弄他一瓶回来,现在暂且别难过。”

  说完,抱起瓦罐,扬长而去。

  霍人风一走,旷场中立刻爆发了沸腾的人声,有的惊魂甫定,有的赞叹不已,这时宋英等早已遁去,大家全把注意力贯注在议论南海毒人身上。

  纷乱之中,青袍老人卸去外袍,露出里面一身玄门羽衣,缓步走到罗英前面,含笑稽首说道:“少侠别来无恙,还认得贫道么?”

  罗英定神一看,吃惊道:“啊!你是天玄道长……”

  天玄笑道:“前在武当,蒙少侠关注呵护,仗义拔刀,贫道及掌门师兄莫不心感,只因当时困于预定计谋,致对少侠诸多失礼,尚请赐予宽宏原谅。”

  罗英讶道:“你……你不是死在竹林里了么?”

  天玄笑道:“那是掌门师兄为保全无字真经,万不得已所施苦肉之计,设非那样,那魔头焉有放过武当派数百弟子。”

  罗英失声道:“原来竟是你们事先安排的计谋,难怪我二次再进三清观,天一道长好像有些怪我多管闲事似的……”

  金驼子接口道:“岂止少侠上当,咱们穷家帮费了许多心力,弄来一部伪经,这个当真上得大呢!”

  天玄道长取出解药药瓶,自己吞了一粒,然后将药瓶双手递给罗英,道:“不敬之处,无以为偿,这瓶解药,少侠正当急用,贫道就借花献佛,尚请少侠笑纳。”

  罗英接药在手感激地道:“这是道长冒了千险,霍老前辈身被毒蛊啃啮才得到的东西,在下怎好无功受禄?”

  天玄道长笑道:“武当曾蒙罗家不世厚恩,少侠这样说,贫道就无地自容了。”

  说罢,躬身稽首,转身而去。

  罗英怔怔站在那儿,不知该怎样才好,江瑶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罗英一惊,连忙叫道:“道长请留步!”

  天玄道长闻声停步,转过身来,罗英疾行迎了上去,激动地从身边取出一只瓷瓶,恭谨递过道:“这东西也非在下之物,蒙道长厚赐,无以为报,谨亦借花献佛,望道长不弃。”

  天玄道长接到手中,低头一看,脸色顿时大变,脱口道:“这是……”

  罗英道:“这就是从三元宫地道秘室中取得的‘祸水之源’毒水,实际说来,应该属于武当故物,我这是替一位朋友,使物归原主。”

  天玄道长紧捏着瓷瓶,满面激动,热泪长流,突然屈膝跪在地下,道:“少侠天高地厚之恩,武当派永世不忘,贫道谨代掌门师兄和武当全派门人弟子,警谢少侠盛意隆情。”

  罗英忙还礼扶他起来,低声道:“道长且勿尽说客气话,毒水真经之事,武林风传极广,道长应该慎密哄声,快些赶回武当,免得途中又生变故……”

  天玄道长悚然一惊,站起身来,深深一礼,道:“既然如此,贫道恭遵少侠警语,就此拜别,成全大恩,必当后报。”

  说罢,小心翼翼揣好水瓶,旋身迈步如飞而去。

  罗英好像做了一件最称心的事,长嘘一声,如释重负,转过头来,却见场中数十双眼睛,全都瞬也不瞬注视着他,刚才的喧腾和纷乱,已经寂然不闻了。

  他感到有些轻微的心惊,讪讪举步正想离开,突见大牛和一个绸衫皮帽老人,笑嘻嘻直迎过来。

  老人一把握住他的肩头,瞪着眼问:“小哥儿,你是罗英?你就是罗玑的儿子?”

  罗英迷惘点头道:“是的,老前辈你……”

  老人仰天哈哈大笑两声,道:“你不认识我,总该听你奶奶提起一个人,那人喜欢穿什么?戴什么?”

  罗英恍然叫道:“啊!你是伍老爷子——”

  伍子英畅声大笑,道:“不错,不错,你虽然没见过伍老爷子,你奶奶却肯定记得,那时候她还脸嫩得很,伍老爷子一句玩笑话,要叫她脸红好半天哩!”

  说着,忽然笑容一敛,压低了声音问:“孩子,你两位奶奶和秦爷爷怎不见来?”

  罗英道:“他们本来赶来此地,不想在天水附近,却发现——”

  他眼角一瞟尹婆婆和六大门派掌门人,话声立止,似有不便直言的意思。

  伍子英道:“发现什么,你只管说,别把那些家伙当作一回事。”

  尹婆婆等脸上都一阵红,但谁也没有开口答腔。

  罗英顿了顿,方才激动地说道:“他们在途中,无意间发现我爹爹……”

  伍子英骇然跳起失声道:“什么?你爹爹?你是说罗玑?”

  这一叫嚷,尹婆婆等莫不所得神色大变,彼此互望一眼,连忙倾神静听罗英如何说下去。

  罗英点点头,道:“是的,咱们在天水附近匆匆—瞥,见海天四丑簇拥着一辆篷车,向北疾行,一阵风过,吹起车帘,奶奶望见车上坐着一个人,很像是爹爹的模样……”

  伍子英变色道:“这真是怪事,你爹怎会跟海天四丑走在一起?”

  罗英继续道:“奶奶也这样怀疑,因此由秦爷爷和凌奶奶陪同,掇着那篷车向北追去,是以不能赶来。”

  伍子英沉吟道:“此事定有蹊跷,假如你爹落在海天四丑手里,少不得又是不场血战,走!快带我追去看看究竟!”

  罗英躬身应了,向穷家帮众拱手致谢作别,道:“多承各位仗义援手,在下永志此情,容图后报。”

  金驼子道:“少侠涉险寻父,倘有需用咱们的地方,穷家帮随时愿为少侠薄效微劳。”

  罗英含泪道谢,和江瑶陪同伍子英祖孙,分乘二骑,扬鞭离去。

  尹婆婆扫了众人一眼,冷哼道:“罗玑竟然跟海天四丑结伴同行,这是他儿子亲口说出来的,总该不会假了吧!”白羽真人接口道:“据贫道看,这位罗英少侠行事心地,颇有祖风,今日若非他邀约穷家帮人助拳,我等劫难恐不止此,尹施主万不能再以成见加诸罗家了。”

  柳长青道:“道长之言极是,依柳某之见,明尘大师等既然发现罗玑踪迹,咱们何不也随后赶去,假如罗玑果然和四丑伉涩一气,事证俱在,明尘大师必有公论,否则,因此澄清从前误会,我等亦可藉此向桃花岛略伸歉疚之诚……”

  众人一听,尽皆赞同,各留下本让弟子处理掩埋残尸,六派掌门人联袂向北飞赶而去。

  凄月惨淡,夜风萧索。

  战后的旷场上,人踪尽散,只剩下三五个疏落影子,埋头掘土,安葬那遍地残尸……

  这时候,一棵大树阴影下,一先一后掠起两条人影,轻飘飘落在十余丈外。

  前面一个粗哑的声音道:“喏!地图还给你,人都散了,你也该去干你自己的正事了。”

  后面娇脆的声音道:“老前辈,你呢?”

  粗哑的声音道:“你别管我,现在罗玑既已现了踪迹,祁连山只怕立刻有一场腥风血雨,也许不久咱们又在那儿碰面了,不过……”他轻声笑笑:“这次恐怕没有白吃好运啦……”

  语声,人影,渐去渐远——






   
 



第三十六章 人虫之战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渡过黄河,越往西行,也就越钻进了弥天风砂中。

  塞外荒凉,更不复有关中陇西草原风光的青葱之意,燕玉苓一骑西行,马蹄渐渐踏上松脆的砂地,渴饮冰泉,暮宿荒店,委实苦不堪言。

  她不畏苦,却觉得心里有满腔剪不断,理还乱的愁丝。

  那是一缕缕看不见的思绪,紧紧束缚着她的心,虽然看不见,却使人很明显地感觉到有它存在。

  “它”,是什么?是一张蜡黄而憔悴的面庞,一个几乎可以做她父亲的中年男人——她的“张伯伯”。

  “张伯伯”把她带到幕阜山,除了传她武功,总共难得见上十次八次面,可是,留在她心底的影子,竟那么清晰而深刻。

  她很奇怪,一个练武的人,尤其像“张伯伯”那样身负绝世武学的高人,脸色怎会像害了大病似的,蜡黄而带有几分憔悴,但在“驭气御剑”的时候,脱手一掷,又远达数丈,如果不是内功练到炉火纯青境界,怎能轻易办得到?

  她更奇怪,“张伯伯”和桃花岛罗家有什么关系?他处心积虑,授她武功,要她潜往祁连山卧底,拯救罗玑,原因何在?

  当然,她还有许许多多想不出理由的疑问,譬如他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的名字?以及那祁连山囚禁罗玑的人是谁……

  但这些疑问,她并不想立刻去求得解答,她只是担心“张伯伯”蜡黄的脸色和憔悴忧郁的神情——这就是那看不见的愁丝。

  一路行,一路想,绕在脑海中的,全是“张伯伯”蜡黄的脸色,憔悴的神情。他有什么暗疾?他有什么隐忧?他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燕玉苓苦思不解,越是猜想不透,越对“张伯伯”生出无限关切和同情。

  她想:他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心事,否则,以他英壮之年和一身玄功,大可轻而易举在武林中扬名立万,又何至困守在幕阜山茅屋中?

  她又想:他既然如此寄托重任于我,这世上只怕仅我一个人知道他孤独寂寞和一颗济人危困的善心,一个中年男子,尚在孤独寂寞中徘徊,除了我,谁会想到去安慰他,关切他呢?

  燕玉苓只不过十五六岁天真未鉴的少女,但女人天生的母性,却在她心中滋长,是以在她心里想起来,“张伯伯”倒变成可怜无依的小孩子,使她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温柔慈爱的母性。

  正因如此,跋涉千里,横渡黄河,餐风宿露,才不以为苦,反觉精神抖擞,振辔疾行。

  这一天抵达祁连山下一处小村。

  燕玉苓策马踏进村里便感觉这个村子十分特别,村中不但街道整洁宽敞,更有七八栋精致竹楼酒店。客店,各色生意,一应俱全,假如不是房舍较少,就是与任何大镇相比,也毫无逊色。

  而且更有一桩奇怪之处,那就是全村未见妇女,满街都是壮年男子,甚至连才弱小孩子也未见一个。

  燕玉苓一骑入村,立刻引起村中一阵轻微骚乱,也许是太久未见这么年轻俊美的少女,村中男人,几乎都从屋里跑出来,贪婪地向她盯望几眼。

  燕玉苓从小在江湖中流浪,见识阅历都很丰富,眼角一扫,已看出这村子必非平常山庄村落,心里暗暗警惕,从容放辔徐行,来到一家酒楼前下马。

  这酒楼全系青竹造成,整栋房子一片碧绿,在河西荒原之中,显得极为醒目,而且与祁连山巅皑皑积雪遥遥相映,令人未进屋中,已生出清凉之意来。

  一个壮汉疾步上前,接过燕玉苓的马缰,含笑道:“燕姑娘,请楼上雅坐!”

  燕玉苓猛然一惊,道:“你怎识得我姓氏?”

  那壮汉笑道:“杨大侠早有吩咐下来,知道姑娘一二日就到,小的恭候许久了。”

  燕玉苓又是一惊,道:“杨大侠?”

  壮汉道:“是的,黄衫银剑杨洛杨大侠,姑娘上楼一见就知道了。”

  燕玉苓暗暗惊讶,却不便再问,含糊应了一声,莲步姗姗,拾级登楼。

  她一面全神戒备,一面咀嚼那“黄衫银剑杨洛”六个字,搜遍肚肠,始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名字?心想道:莫非又跟崆峒山的事一样,被人家误认作自己人了?

  继而又摇头付道:不!不会!姓燕的并不多,他能一口道出我的姓氏,又自报姓名,更知道我这一两天之内必到,如果认错了人,哪有这般巧合?

  思忖间登上楼口,探首一望,楼上已熙熙攘攘坐着七八个人,其中果然有个身着黄衣,二十五六岁英爽少年,正在席间高谈阔论,谈笑风生。

  那黄衣少年一见燕玉苓,连忙迎站起来,含笑招呼道:“燕姑娘,快请这边座,在下算算今天也该到了,果然没有失望。”

  燕玉苓但见那人剑眉朗目,神采飞扬,肩上斜插一柄古渍斑斓的长剑,十分英俊潇洒,但却面目陌生,从未见过。

  她正想开口,那黄衫少年已笑着迎上前来,有意无意挡住楼口,左手扬举迎客,右手却轻轻一抖露出一幅有字的白绸,笑道:“路上辛苦了?”

  燕玉苓扫目见那白绸上,赫然写着“请假作相识”五个墨字,心头一惊,慌忙忍住满腹疑云,也含笑点头道:“还好,没有什么……”

  黄衫少年微微一笑,暗地飞过来一个眼色,迅速将白绸收起,转身肃客,道:“燕姑娘请过来,在下为你引见几个高人。”

  他将燕玉苓让到桌前,从一个满头红发的老人开始,顺序引见道:“这一位是藏边绝世高人,元婴教主楼望东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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