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璧月(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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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璧月(完结+番外)-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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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这一路上看着叶姑娘其人其言其行,二公子确实觉得很有趣,比待在明家有意思多了,但是…… 
    这一晚,二公子与叶姑娘投宿在镜城的一家客栈里,两间房带晚、早餐才五银络,前所未有的便宜,当然,也就前所未有的简陋。据二公子这一路的观察,叶姑娘痴爱至宝之余为人却十分吝啬,基本上是能省则省,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鉴于二公子这一路上都十分配合,所以叶姑娘很放心地决定每人一间房。在二公子看着、叶姑娘吃着的一顿晚饭后,叶姑娘回房了,倒在床上不过片刻便沉入梦乡。而二公子则让小二打了一桶热水,洗漱了后才休息。对于那不知被多少人睡过、泛着油渍的床铺及被褥,二公子是坚决不用的。基本上这一路投宿,若房中有榻,二公子则扫扫灰尘凑合着卧一宿,若没有,那便挑张椅子打坐一宿。 
    半夜里,二公子躺在榻上,忽闻吱吱吱的细响,不由得睁眼起身。月光透窗照入,又兼二公子功力深厚目力惊人,所以,二公子清清楚楚地看着一只大老鼠从地上一溜烟儿地爬过,嗖的一下便蹿上了桌子,再一溜烟儿地爬上了床铺,再嗖的一下不见了影子…… 
    霎时,被叶姑娘封住五处大穴本应该失去武功的二公子猛地飞身跃起! 
    那一跃之快直追飞箭,那一跃之高直冲屋顶! 
    眼见着即将撞上屋顶,眼见着即将头破人伤之时—— 
    幸好,二公子身手不凡! 
    只见他在半空中一个扭身(虽然姿势难看了)避开了屋顶,再一个翻转(虽然差一点扭到了腰)便轻飘飘地落地,未曾发出一丝声响。 
    房中,二公子直挺挺地站立,脸色发白,眼神发直。 
    那模样我们可以称之为惊慌,还可以称之为害怕。 
    总之,二公子目光溜过刚才老鼠爬过的地、桌子、床铺……那张俊美得惊人、被世人尊称为“谪仙”之容的脸便越来越苍白,而房中不断传出的老鼠咬东西发出的吱吱嚓嚓的声响,更令二公子全身汗毛竖起,饿得发软的肠胃更是一阵阵翻涌。 
    地上全被老鼠爬过,桌子被老鼠爬过,床铺被老鼠爬过…… 
    那么这榻也被老鼠爬过,这椅也被老鼠爬过,这间屋子全被老鼠爬过,这间客栈里到处都被老鼠爬过…… 
    一时间—— 
    脑中—— 
    眼中—— 
    耳中—— 
    尽是老鼠的影子,尽是老鼠的吱叫声。 
    二公子身子抖了抖,蓦地抬手扬袖,一道袖风击出,窗门无声打开,接着便见身影一闪,二公子已从窗口跃出,那窗户又无声合上。 
    二公子飞出客栈,飞过长街,飞过层层屋顶,最后在城中某座高楼之顶停步,月色下可见楼前的匾额上书有“离芳阁”三个粉墨大字。二公子轻飘飘地落入楼中,又轻飘飘地开启其中的某扇窗,再轻飘飘地飞入。 
    这间房与二公子刚才所处的那间房有着天壤之别。 
    房中垂着轻薄如烟的纱缦,地上铺着厚厚的妍丽锦毯,屋中摆着一张梨木圆桌,桌上一盆盆色泽晶莹、香味四溢的水果点心,右边一张方案上摆着翡翠茶壶和红玉茶杯,左侧一张檀木矮几上并排摆着一个白玉盘、一只镂金雕龙的香炉,玉盘上一颗笼着墨绡的夜明珠发着淡淡的朦胧光华,香炉上烟雾袅袅幽香阵阵,前方一张白雪红梅的纱屏,屏后罗帐低垂,帐中有人安然沉睡。 
    这间房华艳无比,更有一份如烟如雾的朦胧幽情,令人心生绮念。 
    不过二公子此刻没有任何的绮念,他一入此房,顿时便如在天湖净水之中洗去了一身尘泥般舒服。他放松了心神后,先用那红玉茶杯喝了一杯翡翠壶里的香茶,然后便在桌边坐下,慢慢享用桌上的果盘点心。二公子已很久不曾吃上一顿可口食物了,所以这一顿吃得稍稍多了。当然,二公子的姿态跟狼吞虎咽挂不上勾,那是绝对的风雅如仙。 
    “呵呵,二公子不当俘虏改当老鼠了?”罗帐中有人轻笑。 
    一闻“老鼠”两字,二公子顿时没了胃口,送到嘴边的果子也退了回来。 
    “又或者,二公子对俘虏的滋味尝够了,想尝试一下做采花贼的滋味?”罗帐中的人继续打趣着。 
    二公子依旧充耳不闻,这一路他都不曾好好睡一觉,是以吃饱喝足后便泛起阵阵困意。他倒了杯茶漱口,然后起身转过纱屏,抬手挑开罗帐,便见兰七斜靠在床头,唇边勾着淡笑,碧眸中蕴着妖魅,身上一件白色的单衣,长长的墨发披泻一身迤逦于床枕,朦胧的珠光中玉容半隐半现,意态慵懒风情如画,从来心冷情淡此刻人困神倦的二公子也是看得怦然心跳、神思动荡。 
    明二手一松,罗帐在身后飘然落下,温雅一笑,道:“七少常道你我患难与共、情谊深重,想来七少定不吝借宿一宵。”说着,二公子动作温和且敏捷地将兰七往里一推,空出了半张床,然后脱了鞋袜,宽了外衣,便躺下了,身下的床铺又软又干净,舒服得二公子的意识顷刻便迷糊了一半。 
    兰七没想到温雅的明二公子会这么不客气,因而被推到床里时还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明二已躺下睡得舒服了。七少看着身旁阖目而睡的明二,碧眸滴溜溜地转,然后唇角勾起邪笑,低首俯近明二耳边,悄声道:“二公子,你吃了本少的,又睡着本少的床,该如何报答呢?” 
    明二闭目不理。 
    兰七挨得更近一点,轻轻地魅惑地道:“不如以身相许从了本少如何?” 
    明二睁眼,然后转身,两人挨得更近,面面相对,气息相闻。二公子微笑,那一笑极温柔缠绵,道:“到底是谁从了谁?” 
    “当然是二公子从了本少。”二公子的微笑令兰七心头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哦?”明二眼中似闪过什么,但太快了,兰七未及看清。蓦地明二身动,兰七反射性地伸手,不知是要抓还是要推,只知掌才触及一具温暖的身子,便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脑袋砰地摔在了枕上,幸好枕头够软,但身上重重地压着一人胸口感觉窒息般的闷痛。 
    “此刻七少可知是谁从了谁?”明二的笑依旧温柔淡雅,只是呼吸已失平稳。 
    兰七看着上方的明二,此刻他们是什么情形她岂会不知,但是兰七少怎能轻易服输,况且对明二由来以久有着一种挑畔、作对的心理,于是那张妖美绝伦的脸上绽开的笑更甜更媚,轻柔吐语:“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说完腰下用劲手一推腿一压,霎时便翻转了天地,变成了兰七在上明二在下。 
    这一下翻转,明二神色蓦地一变,眉峰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二公子,我们要不要试试?”兰七笑吟吟地低首俯近。 
    “七少确定要试?”明二看着那双越来越近的碧眸。 
    “当然。”兰七的气息已近鼻端。 
    两张脸越来越近,眼睛都紧紧盯住对方的眼睛,都想要从对方的眼中窥到退却之意,可是……谁也不肯退缩,眼见着越靠越近,眼见两唇即要相触。 
    危险! 
    脑中刹那闪过的意识让两人瞬即动了—— 
    明二脚下一顶。 
    兰七脖子一缩。 
    于是—— 
    明二的唇印上了兰七碧眸。 
    兰七的唇落在了明二颈间。 
    刹时—— 
    一个呼吸停滞。 
    一个心跳停止。 
    两人一动也不能动。 
    ………… 

    也不知过去多久,似乎只是一霎,又似乎过了万年,两人同时松开了手,兰七翻身平躺,明二动了动,两人眼睛瞪着床顶,耳中只闻咚咚咚的心跳声。 
    两人年少英姿爱慕者颇多,但除却东溟荒岛上两人的那一“撞”与那一场“纠斗”,并不曾与何人亲密接触过。二公子洁疾入骨视众如尘,兰七空有风流名未有风流行。 
    今夜,这似有意似无意的一触只令两人心头一团乱麻,一时都分不清是欢是恼是喜是怒是羞是愤。可以将全武林玩弄于股掌间的两人,此刻却如十多岁的少年般慌乱失神。 
    良久后,兰七嘀咕一声“无胆匪类”。 
    明二回敬一声“彼此彼此”。 
    侧首相看,两人又扑哧一笑,带着一半自嘲,然后各自以最舒服的方式躺下,闭目。 
    “哼,下回再试,本少一定赢。”兰七低笑。 
    “一定奉陪,拭目以待。”明二笑答。 
    房中顿时静悄悄的,只有夜明珠发着淡淡柔和的光华,香炉里袅袅幽香浮散着。 

    叶姑娘一早醒来先去敲了敲隔壁的门,可敲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应门,于是叶姑娘一脚踢开了门,谁知房里竟是空无人影。叶姑娘愣了愣,找来掌柜、小二盘问,都答不知客人哪里去了。叶姑娘又在客栈里寻了一番依不见明二踪影,她无比费解,明二公子哪儿去了? 
    难道他逃了?这个想法在脑中刚一出现,叶姑娘便否定了。二公子若真要逃,决不用等到现在,况且他被她以独门手法所制,就这么走了无异于自己舍了自己的命。 
    那是有人将二公子掳走了?这应该也不至于。要知道她就睡在隔壁,而且以她的武功不可能有人接近她会毫无所觉的。除非是武功绝顶之人才可如此来去无息,但这样的人武林屈指可数,皆是身份不凡的人,他们不可能做这种事。 
    那么是兰七少带走了他?应该也不可能。以兰七少的武功要带走他是没问题,但这一路上他们相逢无数次,若真有此意早带走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到底二公子怎么不见了?叶姑娘想不明白,但决定先在客栈等等看。 
    一刻过去了。 
    又一刻过去了。 
    很快地,一个时辰过去了。 
    在客栈里等着的叶姑娘开始有些急了,因为推气过穴的时辰快到了,他再不回,便会逆血而亡!想起逆血之痛苦,想起死状之恐怖,叶姑娘心头发慌了。若是二公子的仇家将他掳去了……这以一想,叶姑娘再也坐不住了,她要去找二公子。 
    出了客栈,站在大街上,茫茫四顾,人来人往,只是二公子在哪里呢?叶姑娘被熙攘的路人一撞,便不由自主地随着人流而动,可举目望去,红男绿女、摊贩乡民一群群一堆堆,哪里有那个青衫如荷的身影,哪里有那一抹温雅出尘的浅笑。 
    在哪里? 
    明二公子在哪里? 
    叶姑娘走过了长街,奔过了小巷,穿过了人群,跃过了墙楼…… 
    可就是不见明二公子的身影。 
    她站在街中,举目四顾,尽是些不相干的人,而头顶日已当空,午时已到,推气过穴的时辰早过,那么…… 
    那么他已逆血惨死?! 
    如此一想,叶空影顿时心中一痛眼眶一酸,当场便落下泪来。 
    街上路过的人不由都好奇地看着她,许些人见她一个俊俏少女当街落泪形容楚楚,不由得都生了些怜香惜玉之意,有的开口劝慰,有的关怀询问。可叶空影此刻哪有心情理会,她只想着那个人已经死了,心头便悲痛难忍,脑子里尽是那个人的影子。 
    想着那一晚第一眼的惊艳。 
    想着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姑娘是谁”。 
    想着他被告知有逆血而亡之危后那泰然自若的一笑。 
    想着这一路他和她寥寥可数的几次话语。 
    想着这一路他从容淡雅的神韵。 
    想着那双静静注视却感觉遥远的眼睛。 
    想着他曾赞她俏美若花。 
    想着他偶尔垂眸一瞥时的悠然与神秘。 
    想着他是除师父外与她相处最久的人。 
    ………… 
    叶空影正悲不自禁之时,猛地有人拉扯着她的衣袖。 
    “姑娘!姑娘!你还没付我们客栈的房钱呢!你怎么就走了?这可不行,快给房钱,要知道我们客栈本就利薄,你要这么一逃,我们一客栈的人可吃啥喝啥呀!姑娘你快给钱,我都追你快半个湘城了,可累死我了!” 
    叶空影垂下抹眼泪的手,便见到客栈的小二拉扯着她的衣袖口沫横飞。 
    “姑娘,你们住了我们两间房还包了两顿饭,总共五银络,整个湘城也就我们家最便宜了,这本就是个亏本买卖,姑娘你可不能不给钱呀!”小二扯住叶空影的衣袖不敢放,就怕一眨眼这姑娘又跑得不见影儿,到时可哪里去找她要钱,要不到钱掌柜可要骂他的。 
    叶空影眨了眨哭得通红的眼睛,只是楚楚可怜地看着小二不说话。 
    小二被这么俏的姑娘如此可怜兮兮地一看也有几分心软,可是心软归心软,房钱是必须要到手的:“姑娘,你给了钱我就放你走,否则我便抓你去见官。” 
    叶空影眼珠一转,不哭了,只是一动袖子便从小二手中滑出,抬起手,伸出纤指指住小二,道:“见官?你以为姑娘怕了吗?姑娘正要找你们去见官呢!昨晚好好的两个人在你们客栈住下,今天一早我家相公便不见了,我还没找你们算帐,你们倒好意思来找我要帐!” 
    这话一说,围着的众人顿时惊疑地看向小二,而某处望着的两人,穿白衣的轻笑,穿紫衣的冷哼。 
    “姑娘你可不能冤枉我们,你家相公不见了定是他自己走了,与我们客栈可没关系,我们客栈正正经经地做生意,可从没做过什么谋财害命的事!”小二马上辩白道。 
    “谋财害命?”叶空影俏眼圆睁,“姑娘我都没说呢,你就自己招认了?定是你们谋害了我家相公抢走了他身上的钱!你们还我钱来!还我相公来!” 
    “姑……姑娘,你怎么可以颠倒黑白!我们哪有谋害你家相公!我们……” 
    “哼!就是你们谋害了我家相公,快赔我钱来,否则本姑娘就抓你们去见官!” 
    “我们没有,你无凭无证地怎可乱说一气,你……你……” 
    “我家相公在你们客栈不见了,肯定和你们客栈脱不了干系,你们赔人赔钱!” 
    街上的人越围越多,许多人同情叶空影起来,还有些人则半信半疑的,围着两人指指点点,有人还说要去叫官府的人来裁决。 
    “呵呵……”忽地一阵清魅的笑声传来,轻轻淡淡的,长街上的人却全都清晰入耳。 
    于是,本来闹哄哄的人群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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