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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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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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笑皆非,微有感慨,“国风,你同我说话,总是这般刻薄。”
转动了一下眼睛,国风神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王女恕罪,国风天性如此,惹王女生气是国风过错。”
南湘存心拖延时间,想藉此,遂微笑发问,“国风公子,难道我们不是自小玩到大的朋友吗。难道我们不是一起在这森冷宫中长大的青梅竹马吗。难道我们不是早已定下婚约的年少夫妻吗。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国风受之有愧,卑微如国风又岂敢做王女之友?至于那纸婚约,亦是先皇所定,与个人意志无关,国风,亦受之有愧……”
莫名的停了下去,声音慢慢消隐而去。
国风玉般的面颊惨白得出奇,他浑身僵硬,却努力微笑。
“——端木王女身边从不缺少陪伴之人,国风无缘相陪。”
阳光眩目得甚至有些刺眼,眼睛不自觉的缩了缩,有种又酸又涩的感觉在眼里滚来滚去,像是进了颗沙子般涩涩的发疼。国风勉力抑制,他深恐自己会在她面前崩溃,遂愈发自控,他必须自我控制,为了微小的一点仅剩的尊严,为了——
恍惚间,他听见碧水南湘清冷的一句话,接将他心冻结,——“国风,你是,误会了什么么?”
误会?
国风突兀一笑,满心不屑,表情嘲弄。
你风轻云淡的一句,你是否误会,竟将一切痛楚和责任让他独自承担?何其小人矣。
……“呵——你以为你是谁,我身边决不缺少个人暖床,你又以为你是谁!”……
国风脑海里只模糊的不停闪过以前她一脸冰冷的嘲弄陌生的模样,不停的闪过她那句伤透心的话语,心里不知为何的一阵发慌又是一阵发疼。
误会,误会是什么?
疼得自己忍不住弯下腰来死死捂住胃,一颗心不停的痉挛着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涨一涨的发着痛,痛得自己无法忍耐直欲痛哭出声。
……
……
南湘忙伸手扶住面色苍白如纸的国风,刚想问着哪不舒服,只瞧着国风不停发抖,满面冷汗,却仍挣扎着从她手中挣出的痛苦模样,又不好发问。
南湘见他情况不好,四周又过于安静,无人经过,没有办法,只有搀扶着他朝原路走回。
“你、你放开我!”国风牙齿不停歇的打着冷战,全身力气几欲流失而去,却仍勉力挣扎,偏偏此时胃痛如铰,偏偏又是在这是非之,偏偏在身边的是她……
南湘努力解释,“公子,你此时情况不好,请稍稍配合些啊,一切纠葛以后再说可好。”
“王、王女……王女还请自重!”努力挣扎着说话,国风痛得唇色青白,脸也不见血色,他死死拽住南湘衣襟,满面皆是黄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
南湘脚下不停歇,仍努力讲理,“国风,你现在身体不好,我们先去看病可好。”
“王……你、你放我下来!放开!放开啊!”索性不顾仪节,国风强忍着眼眶里阵阵热意,只觉得浑身都在疼,疼得叫嚣着,仿佛整个身子骨头都散了般。
南湘没有办法,国风甚至已不听她说了些什么,悲怆哀伤。
“放开!放开、放开……我啊……”咬着牙,仍带了哭腔。
冷不丁的只觉得面上湿冷,手勉强擦过一看,才知道自己是哭了。
又哭了。
他明明告诉过自己,从她那句话起,便要与这懦弱东西绝了的,偏偏今天又哭了。
终究是又哭了。
仿佛难忍的疼痛突然化开一般,国风魂魄似乎出了壳,身子麻木不知痛楚,眼前也模糊,一片茫然,心却更加痛了起来。
“放开我吧——不疼了,一点也不疼,真的不疼了……”
喃喃的说着,国风眼神茫然。
不疼。一点也不疼。再也不会疼了。不会疼。感觉不到一点痛楚,自从她说完那句话之后。

心字已成灰,十年踪迹十年心

这原本的王女到底招惹了多少男子又伤害了多少颗心啊?她穿来被迫接受了她这个烂摊子不说,莫不是莫名其妙还要替她偿还情债?
应接不暇的意外之事让南湘颇为郁闷。
这个被她努力搀扶着已然半昏的男子,更让她郁闷之情加重不少。
这硕大的宫殿怎么会不见宫侍服侍一旁,未免也太过奇怪。南湘半托半拽,最后好不容易碰见着白衣的宫侍,才在他人帮助之下,来到宫门口,见到守候在外的杏墨玉一群人。
抱琴调侃,“呵——王女今日抢的是那家的公子?”
锄禾几步过来,正准备帮手,谁知道手刚一触及国风背脊,就见他愈发后缩。
尽管疼得已陷入昏迷,却依然固执得只倚在南湘身上痛苦低哼。
不远处的高塔观景台之上,依稀有人影正仔仔细细的瞧着底下芸芸众生。
仿佛是看戏的观众,一直从国风正殿宣人起,一直注视到最后。
不做一词,亦不插手。
“殿下,您还想瞧多久,国风公子都被抢走了,您还这样悠闲。”
高塔之上,宫侍放下茶盘,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底下那群人一边,向凤后递过茶盅笑道。
“戏还没完哪能走呢,”凤后倚在椅上,接过茶盅细细一抿,方才说道,“再说国风和咱小王女难得的费力演出当然要仔仔细细赏脸看完才行。”
从一开始就命国风去做本不应由他来做的宣人杂事起,凤后就悠哉游哉的上了宫廷最高的观景台瞧戏。无论是吩咐宫侍回避,特意隔出一个安静的环境不让打扰,再到现在专门提供一辆马车来运送伤员等都是凤后杰作——
宫侍就不明白了,堂堂的凤后为何分神去专管这种给人牵线搭桥的浊事,还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真的是不明白。
“傻子,本宫做事当然有本宫的道理,我还没闲到万事都要插手的地步。”宫侍不知不觉就把这心里话小声的嘀咕着不想问出声,凤后斜乜一眼,笑容微隐方才答道。
“殿下……”
“王女有了正夫之后,事情必定会有所发展……”顿了顿,凤后眼神变得清明悠然,“——好吧,戏完了咱走人。”
只见那车马侍卫绝尘而去。观景台上,凤后若有所思,只注视着腾腾的尘土突然起身。
先帝所命是其一;
有了正夫会收敛心思是其二;
迎娶丞相之子国风,获得有力的政治助力是其三;
而最重要的是,按圣音律法,若是封了端木头衔的皇家子女,迎娶正夫之后便可以受领封地为王逍遥而去。
放虎归山或者是庸人自恼,而自己这番举动终究会自食苦果会引火烧身都无所谓了,以自己的立场而言,他决不应该为她做任何打算的,更何况是这种,或许会为她以后肆意作乱埋下了祸根,为虎作伥,又或许,像她这样的人放出去,会是最好的安排。
真是错错错,这样不经头脑思索的庸人的行为,根本不符合自己一向的手腕。这种费力不讨好,且将自己往险境推去,还自鸣得意的愚蠢行为真是,真是,错错错错错。
可,可有什么办法呢——凤后似乎叹了口气,明明知道多么的愚蠢,或许以后会后悔……
半晌之后,他面容之上却无烦恼,他似乎悠然望天,碧空掠过几丝透明云彩,给宫廷的雕廊画栋罩上半透明的暮霭,凤后无端觉得,今天的天空实在漂亮。
一切都如此漂亮,完美似画中风景,仿佛十年之前,无数个无忧无愁的清甜。
十年如一梦。别有伤心处。
他仿佛能看见月明灯火,他与她躲在宫廷边角,看宫外花灯宫内人,痴痴向往却无能为力。能看见两人相互依靠背脊悠闲看书的时日。他还能看见什么?
看不到了。十年的时光是流水,他与她站在岸的两端,再无法渡桥而过。
凤后注目着那架马车离去,越离越远,喧嚣尽去,一切又重归混沌的最初,逐渐不见。

涨水到时节,春云吹散湘帘雨

——“我的好王女,入宫一趟,您得了女帝赏赐,结果却弄丢了御赐之物。您受凤后传召,却没有见驾。您将国风公子掳来,大摇大摆的出了宫,您后面还打算怎么着?”
墨玉无所事事的守在一边,一张小脸黑如炭。
虽然自己也知道,这躺在这微微发着抖发着寒战,即便一脸病容却还是书卷气逼人的贵公子迟早是要进府的。进了府了自己还得好好伺候着,叫声大公子——
这点本是该做的,可、可一见着这娇贵王女这样的嘘寒问暖,墨玉心里还是隐隐不舒服,话语也像是裹了层蜜糖的苦瓜儿涩涩发着酸苦,酸味不停往外冒着。
南湘暗道不好,国风不是替凤后宣自己觐见的么,怎么现在就真的一副大摇大摆出了宫来。
“您瞧着国风公子这副病秧秧的模样王女您打算怎么办——”墨玉笑得极假,后牙磨得咯吱响面上笑容更僵,“去普通医馆可是不行的,公子金枝玉叶怎能如此冒犯,送公子回丞相府邸更是不行,您把别人家的公子糟蹋成,不,就算国风公子急病突发,可王女您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您现在大摇大摆的给人送回府去不是故意讨嫌么——”见南湘张嘴欲言,墨玉赶紧接下去,不留南湘抢白的空隙,“噢,墨玉真笨,您特地抢了人,怎么不把公子留在府里容咱好好伺候着供在心里呢,您说是不呀,啊——”
墨玉正嚼舌根子嚼得欲罢不能,谁知道杏突然一掀帘子,一个暴栗打在滔滔不绝的墨玉小脑袋顶上。墨玉捂着脑袋悻悻闭嘴。
杏死死瞪了墨玉一眼,方才对颇为无奈的南湘说道,“王女,咱去哪呢。”
调头回宫?正好回了凤后的召唤还可以找太医院看看国风的病——
“回宫可行不通。这宫廷可不是咱来去自由的,要是没有陛下宣召咱不能随意进出。”
那就先找一个好点的医馆先看病救人再说?
“王女,这也行不通。国风公子是何等的身份,外面的医馆怎么说也没有宫里好,病也不能乱治,而那些人一瞅着公子这身朝服,手也定会被吓软了怎么治。”
那,那送国风回丞相府?大不了自行请罪,丞相家这样的大家肯定有医生常驻,国风的病也不会被耽误——
“王女,您左想右想的还不如先回府。且不说咱府上的大夫医术出众,光是梅容公子就是一双救死扶伤的手。公子若就这副样子送回丞相府,杏别的不敢断言,要是真这副样子回去了,按丞相那脾气,这几年王女估计是再见不到公子了的。”
外面天色逐渐暗淡,乌云拥挤,春日丰沛的雨水使云层变得饱满湿润。
南湘看着窗外突然变色的天空,欲下的雨,点了点头。
“回府吧。”
*** *** ***
春雨贵如油,细细密密仿佛帘子一样,笼在湿漉漉的树叶之上。南湘坐在床边凳子上听着雨声。
国风病弱躺在身边床榻之上,面容因疼痛缓解而稍稍放松。
南湘自觉自己思虑欠妥,又莽撞了,她不过想试探一番,谁想到国风反应会如此剧烈,以至于昏厥过去,让她所足无措。
南湘特地将国风带到王府竹林药庐一带。此处周围清净,待流风大夫诊治完毕后,杏便拉扯着墨玉一起出去,好好合上门,只留南湘一人陪在他身边。
等端木王府的医师,将这剁蓉了的香砂丸又添了些许止痛的草药,喂进国风嘴里,观其颜色方才好了些。
低微的呼疼声渐变为安稳绵长的呼吸,国风松开一直紧蹙的眉头,平身休憩。
医师朝南湘道:“公子这胃病是长久的事了,一时也不能再做些什么,只有时常养着,注意禁忌,多吃温热的东西养着,还不一定能断根。”
南湘就觉怪了,不是丞相家公子么,怎么胃病这种杂症也给染上了?
医师又说:“这病看来是还是不注意饮食引发的。瞧着症状,也是旧症,今天突然的发作好像是整日未进食引起,想必时常会呕血疼痛,再不注意这身子可能会更严重。”
听说这病症厉害,南湘听得一愣愣的。呕血,疼痛,这么年轻的少年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模样。
待医师写下药方,提着药盒告退后。
南湘吩咐小厮按照药房重新煎药之后,见国风病情虽有和缓迹象,仍怕反复,也不便离开。
只好坐回原处,闲的无聊,便小声冲国风抱怨,也不知他听不听得见:
“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要是贫苦人家上顿不着下顿那怨不得人,可国之风范呀,你是什么身份,再怎么着,也不应该这样糟蹋自己嘛。”
南湘只觉自从认识董曦后,她便化身为啰嗦的中年妇女,恨不得对这些俊秀美好却丝毫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公子哥儿们进行日复一日的教导。
“你说你是不是笨嘛。”南湘感叹。
——“呵……我的好王女,这世上,有谁沾情不蠢笨的?”
一把媚极的声音恰巧的响起,朗朗乾坤之下,犹如艳影一般自如,丝毫不觉自己有多唐突。
南湘闻声,诧异抬头,瞬间脸色剧变。
却见着那梅容再次不请自来,他左手提伞,正收了伞骨。只见伞面湿润,微有雨水滴落,他悠然倚在门边,端得妖娆。
一黑漆盒子放在脚边微有暗光。
南湘勉力克制,维持平静。
梅容嘴角弧线明朗,带了抹似有似无的嘲意,凉凉的浮在眼角眉梢。轻轻一吁,见南湘面色剧变,梅容笑容更是肆意。
“梅容,见过王女,梅容想您了——”
南湘勉强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内心的恐惧和厌恶瞬间涌上喉头,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又来了。”
——这群废物饭桶侍卫们,难道阻拦一个梅容都这么困难不成?
身边人好像动了动,虽是动作极小,可南湘感触敏锐,忙转过脸去,见国风神色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便又转回脸来。
“梅容想王女了,可王女心冷,梅容只有这样不声不响的来了啊。”私密的情话梅容说得坦荡自如情怀漫溢,南湘却满心尴尬。还好有雨声遮蔽,南湘一时无语倒不觉太过尴尬。
“你……别这样,有人在。”
“果然,王女又不喜欢梅容了,梅容这日日夜夜的盼看来都白白流走了,不知道有没有流进您心里,可这么的绝情的话您也说,您真的是冷心冷肺冷心肝——”梅容弯腰将伞搁置在一边,抬起额首,笑容抿在嘴角,春情流在眉梢,“——可梅容,还是喜欢——”
南湘不答。
他眼里凉凉薄薄的嘲讽水般游荡,“王女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是吧——”
顿了顿,南湘正色,“你下次进来的时候,好歹让人通报一声,我不喜欢这样突然袭击。”
梅容挑了挑眉,只一个动作他依旧做得别人学不来的妩媚“王女生梅容气了?”
“不是生不生气,只是我不喜欢这种方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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