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守红妆- 第59部分

“有什么事吗？”芸娘打着哈欠，慢条斯理的穿起了那件白色长裙。这件衣服是阿姆用她去綄纱的钱给她买的，虽然说布料不是很好，但是芸娘却十分的喜欢这白色，更是因为看到了这白色长裙就如同阿姆一直陪着她身边一般。

“姑娘，管家传话，王爷今天叫你去书房。吩咐我们帮你好好打扮一下。”芸娘打开门就开到两个丫鬟立在门外。丫鬟看着芸娘微微颔首。

芸娘点头，或许这事完了，她就可以回家了。很配合的让丫鬟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反正她也不在意那个什么王爷到底会不会看上她，她倒是希望那个王爷嫌弃她这种胭脂俗粉，直接放她回家。芸娘穿上一件淡粉色的绮罗百褶裙，袖口和领口绽放着柔美的樱花。

红妆毕、芸娘张开眼，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即使是讽刺的笑，却也笑的那般的好看，令人生醉。

铜镜里，一个肃立的女子。微施粉泽，螓首蛾眉，冰肌莹彻，红袖添香。绣幕芙蓉一笑开，芳容泛起红晕；而少女眉宇间的哀愁又平添柔弱，让人莫名的心疼。但那双清澈如溪的眸子居然让人觉得晃似表面的平静婉转，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淡然自若，清逸脱俗，即使是有疏离的气质却更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飞蛾扑火，只为了抹去她眉间的那抹忧伤。

两个丫鬟都看呆了、这逸王府的几个侧妃、侍妾，哪一个不是香艳美人，可是今日看见这样的女子。这种姿态，说是倾国倾城也无过。

芸娘转身会包里取出阿姆给她买得丝巾遮住面颊，徒留一双美目，流转在外。空灵冷清的声音募然响起“你们带路，王爷书房。”

这才把两个丫鬟从刚才的思虑中惊醒，其中一个感叹：“真的没见过姑娘如此貌美的女子。”

芸娘未答话，跟着另外一名女子走出了屋子。她不喜欢粉红色，不喜欢那么张扬，不喜欢让人观摩。她可以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哭不闹不炫耀、不要委屈不要嘲笑、也不需要别人知道。一个人，静静的就好。

又是走过小桥，走过池塘，在王府里不断的蜿蜒。最后来到一个幽静的地方，后面是大片的竹林，青翠欲滴的竹子。芸娘蹙眉，怎么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来过。不过不容芸娘有多想的时间，两个丫鬟停下脚步，请她自己进去。

芸娘点头，慢慢的走近那扇门，心忽然一顿。“请问，我可以进来吗。”空灵冷清的声音没有带一点感情，明明是一个疑问句却成了陈述句。

屋子里传出沙哑略带粗犷的磁性声音“进来。”

芸娘轻轻的推开门，没想到看到的居然会是他？怪不得觉得这片竹林很熟悉。原来她昨天晚上就到过这片竹林。而那个扼住她脖子的男人，正是西驰的王爷，尉迟逸。

依然是一身宝蓝色的长衫，正襟危坐在书桌边，眼睛没有抬一下，更别提看到芸娘。芸娘缓缓气，看来一切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了。昨晚这男人的行为就无言的预告了一种危险。

尉迟逸看着手中的奏章，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早朝就一直会时不时的想起昨夜那个和伊雪相似的女子。想着想着竟然有点后悔，他为什么要那么慈悲的放人走，既然林煜然想玩，他何不好好陪他玩。那个女人正好可以当一个玩具，或者说，伊雪的替身。

“你是海边的綄纱女？”尉迟逸放下手中的奏章，缓缓的抬头，看到芸娘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昨夜的那个女子。下面的人给他报上来的是西驰綄纱女、芸娘。疾走而过，扯下芸娘面前的面纱，果然是她，没错。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喜悦，他根本不需要后悔。

心里却再一次兀定这个女子便是初若宫的那位派来的那个女杀手。因为如果真的只是一个綄纱女怎么会有这般的绝色之姿，怎么会有这种沉着淡然的气质，怎么会感受不到一点胆怯。这绝对不是一个平凡人家可以养出来的。

尉迟逸嗤笑“你真是胆大，昨晚给你机会走，你不走。既然你这么迫切的想留在本王王府，想做本王的侧妃，那么、本王成全你。”

芸娘眉间的沟壑更深了，微启唇“我没有想留在这里。”她昨晚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那个该死的王爷，更不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真的知道的话，她昨晚必定连夜出府。谁稀罕那个侧妃的位置。

尉迟逸回做在书房的椅子上，顿时觉得心情大好，郁结在心中的愁绪一下子全部扫空。这女人想玩欲擒故纵这一招，难道不知道他府里的那些女人这个手段都被她们玩厌了吗？“若是你想平安的呆在府里，想乖乖的执行那任务，你就自行出去。若你是真的不想呆在我的府里、、”

尉迟逸稍稍顿了顿，芸娘的眼睛里发亮，目光紧紧的看着尉迟逸。这样灼热的视线让尉迟逸心里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却依旧是镇定的转过身子。这女人演戏的技巧还真高。看了他真的是费了很多心血去调教啊。“不想呆在府里，可以，我放你走。但是，你先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

尉迟逸是料定了芸娘不会低下头去委曲求全。正如那个人一样。总是冷冰冰的，不知道如何去低头认错，今天他就要他一手调教的人，毁在他手上。若这女子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綄纱女，这磕个头这种事，根本不会在意。

果然，芸娘摇摇唇，转身出了书房。

她永远不会低头，不会示弱，不需要委曲求全，这是她放不下的尊严。

阿姆说过，人穷志不穷。她们家虽然过的艰难可是她们还有足够的尊严可以挺胸抬头的面对任何人一个人。

芸娘走出屋子，嘴里下意识的喃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句话正好落在了听力极其灵敏的尉迟逸耳里。尉迟逸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吗？呵，不愧是他教出来的人，骄傲如他。那你就在我逸王府慢慢的玩吧，小心别一不小心就这样死了。”
129。逝年华，随风飘散海棠无香
当冰雪消融的时候，迎来的是充满生机的季节。可是纵使是春天也不见得就一定是春暖花开，美好的令人向往。

芸娘依旧是一身白色的罗衫长裙，倚靠在窗柩旁，眼神迷离，带着一种自然的超脱。远远的看倒真像是遗落凡间的折翼天使。

芸娘额间的眉头微微蹙起，形成了一条浅浅的沟壑为什么她总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不是某个时候也被禁锢在一方天地，没有飞翔的自由。为什么一去想以前的事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怆和伤感。

“姑娘，姑娘。”屋子外又响起老管家沧桑的声音。老管家佝偻着身子缓缓进入厢房。身后跟着一个清秀的丫鬟。

芸娘微微侧头，启唇“管家，请问有什么事吗？”空灵飘渺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若有若无的愁绪。

“王爷吩咐姑娘以后就是府里的侧妃，不用对老奴这么客气的，叫王叔就好。老奴带着姑娘去棠园，王爷说以后那里就是姑娘的小院了。这个丫头是专门伺候姑娘的。”老管家用手指指了指后面的丫鬟，示意是芸娘。真的不明天王爷怎么会让侧妃去住那种地方。

芸娘微微颔首“这样就是侧妃了？”话语里面略带着淡淡的讽刺。

“是的，至于另外一些事宜。老奴会交代下去的，姑娘不用担心。”老管家似乎是不明天芸娘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耐心的解答了。他怎么不见这个女子兴奋到跳起来，活着是欢喜的笑。以往那些侍妾升为侧妃可是高兴的都合不拢嘴。听说这个主子以前只是个綄纱女，怎么就这么淡定、

伊雪动身，收拾一些东西，之后随着管家一道去棠园。一路上都是默默的，好像是无事发生过一般，风轻云淡，面无表情。丫鬟紧跟着芸娘身后，眼里放出异样的光芒，好似在细细的大量前面的芸娘，末了，又高深莫测的一笑。这一切都没有人看见，似乎是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春天，柳絮纷飞，莺歌燕舞。池塘边的柳树垂着细嫩的枝叶在水面来回的飘荡，微风拂来，水波在阳光的照射下激起不断往外扩展的波纹。波光粼粼，美的好似是梦幻一般。小桥边的树木抽出了新的枝丫，只是点点却足够装典着那早春开放鲜艳欲滴的花朵。

这一切真的很美，可是却没有入芸娘的眼。芸娘低低的叹了一声气。想起了阿姆临别时说的那番话。几经踌躇还是打算放下自己的骄傲，虽然说这个侧妃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含义，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夫之妇。不为了自己的夫君好，那为谁好？即使这个夫君有点不正常。

想通了这些，芸娘觉得心里顿时变得阔达。只要那男人对她好，那么她也会对她好。可是如果那男人对他不好怎么办？那她就离开这里，重新生活？不行，他们知道阿姆在哪里，况且阿姆说过若是夫家不喜欢自己，那自己就要努力让他喜欢。可是，她不喜欢和那些人接触。

芸娘一路上都在纠结这些复杂的问题，眉间的忧愁也更加深了，整个人笼罩在淡淡的忧伤中。不知不觉，棠园到了。说是棠园，这却也是一处幽静的地，门前有一棵弯弯的柳树，周围有三两棵翠竹。清风拂面，带着一种世外桃源的恍惚。

“姑娘，院子里面有独立的厨房，后面还种着一大片海棠花。老奴还有事先去忙了，你有事吩咐可以叫丫鬟。”老管家最后复杂的看了芸娘一眼，迈着步伐又往来时的路走了。

芸娘看着管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老管家怎么好像是来去匆匆，事情就那么要紧吗？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丫鬟。清冷的声音如春风般飘扬“我怎么唤你？”

“奴婢叫若儿。”丫鬟依旧是低着头，不敢看芸娘。

芸娘觉得面前的丫鬟年龄似乎也就十六岁的样子，好比她小。在这王府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原本连这些丫头都不能相信，可是芸娘却有一种莫名的亲昵感。于是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梨涡荡漾。“以后不要总喊奴婢奴婢的，没有人生来就是给人做奴婢的。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还要何人会高看不。”

芸娘说完这话又蹙眉，这话好像很熟悉，是不是什么时候讲过？甩甩头，不能去想那些事情了，不然头又会开始痛了。芸娘提步向前，轻轻的推开棠园的门。里面的景象让她诧异。身后的丫鬟微微抬头，眼里全是复杂之色，这女人、

棠园里四周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围墙，高高的杂草在院内肆意的生长。渐远处还有点点的红点。院子里的屋子看上去并不是非常的破旧，相较于那些景色算是好很多了。只是有一些漆褪去，带着一种年份的沧桑感。这里，好久都没住人了吧？那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又没有做什么错事。

芸娘虽然心里在腹诽，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已经开始了。先是撩起袖子，俯下身，开始拔草。才刚拔没几棵就又起身。若是按照这种速度，那明天也拔不完，所以还是用火烧算了。

棠园门前站着芸娘的丫鬟，似乎有点吃惊看到自己的主子正在干这种事情，但是立即反应过来。小跑到芸娘跟前。“小主，我来帮你吧。”说着也开始撩起袖子，准备像芸娘一样俯身拔草。

芸娘微微一笑“不用，这样太麻烦了。你去取些火种来，我们把这些草全都一把火烧了。”丫鬟一愣，继而点头，刚要小跑出门芸娘又喊住。“若儿，以后叫我小姐就好。”

丫鬟点点头，阳光下，绚烂的微笑，带着安心的力量。温暖了丫鬟心里那个像冰一样的世界。

芸娘喃喃，“这句话好像以前也说过。觉得特别的熟悉。”伸手，轻轻的扣在自己的脑袋上，失声一笑。

丫鬟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火种。看到芸娘正在里面把废旧的东西扔了出来，那脏兮兮的灰尘粘得裙子上，脸颊上都是，活像一只脏兮兮的小猫。芸娘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若儿，招招手。“若儿，你终于会来了，你放火，把四周的杂草烧了吧，后院那些海棠花开得正是绚烂，小心点，别伤着它们。”

丫鬟皱皱眉“小主，你怎么能干这种脏活。你放着，若儿待会来做，歇歇吧。”丫鬟把衣襟贴到芸娘的额头上，那是不断流下晶莹的汗水，还有那满室的浮尘。

芸娘看着丫鬟的衣袖，哑然失笑“你看，把你衣服都弄脏了。”丫鬟摇摇头，背对这芸娘，往杂草繁茂处走去。芸娘没有看到丫鬟紧咬的嘴唇，眼里闪烁的泪光，依稀的在喃喃“这真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女子，主子，我可不可以保护她？”

大火，在棠园烧的很旺很旺，映红了棠园顶上的天际，似一大片霞光，绚烂而美丽、

芸娘和丫鬟把那些容易烧着的东西全部隔离了，甚至把海棠花都划分了位置，只是为了不伤着那些绚烂的花朵。

继而，两个席地而坐。坐在棠园门前，看着院子里烧的火红的杂草，开始谈天说地。大部分都是芸娘在说綄纱时的趣事，说着海边的风光，说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独独没有说，她只是被阿姆救起的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女子。因为这些对她来说也不重要了。

若儿只是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芸娘的侧脸。这个女子既然有这么快乐的回忆，为何眉间却总是带着忧愁。为什么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笑的这般坚强。王爷赐了一个这样的地方，什么意思在明白不过了，这还只是第一天而已，以后还很漫长。心里默默的道，对不起。她有她的使命，即使是这个令她心疼的女子也不能改变选择、

芸娘起身，拍拍原本就已经很脏很脏的罗裙。对若儿莞尔一笑“烧的差不多了，我们去稍微清理一下里面吧，不然晚上连歇息的地方都没有。”笑容和煦的如春风拂面。

“你们没把本王的屋子烧了吧？”一个低沉粗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芸娘又一次蹙起眉，周身是冰冷的气息。他怎么来了，他居然还好意思来。

芸娘下意识的说出口“你怎么来了？”

尉迟逸爽朗一笑，好似是听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话一般。“这是本王的地方，本王来看看屋子有没有被你烧掉，难道这还有经过你的同意？”语气中带着一种令人郁结的压迫感，无形中让人喘不过气。仔细看才会发现，尉迟逸的笑意根本未到眼里。

尉迟逸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