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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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谋杀案-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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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珂妮亚·罗柏森——在詹姆斯·芬索普回去寻找手枪时,她并没机会取得凶枪。
    鲍尔斯小姐——理由同上。
    贝斯勒医生——理由同上。
    附注:芬索普并不绝对清白,因为他可能把手枪收起,佯称找不着。
    其余各人都可以在那十分钟空档内取去手枪。
    谋杀的可能动机:
    安德鲁·潘宁顿——设想根据是此人犯下诈欺行为。已有若干对他不利证据,但尚不足指控他。倘若他是推石下崖的人,他确实懂得把握机会。这宗凶案显然不算早有预谋。昨晚枪伤事件系一良机。
    反证是:他何必把手枪丢进河里?凶器上的J·B缩写显然是指控贾克琳的最有力线索。
    胡利伍德——动机:报复。此人认定自己为林娜·道尔所害。
    可能无意中听到那幕争吵,并看到手枪的位置。他取走手枪,因为枪是最便利的武器,然而他心中并未想到要嫁祸贾克琳。这点颇吻合枪被抛掉的理由。但如果属实,他又为什么要沾血在墙上写下“J”字?
    附注:跟凶枪一起被寻获的廉价手帕,比较符合胡利伍德的身分,而不适于富有的旅客。
    罗莎莉·鄂特伯恩——该接受梵舒乐小姐的指证,或罗莎莉本人的否认呢?当时的确有物件被抛进河里,而该物件初步断定是用绒布围巾包裹的手枪。
    值得注意的几点:罗莎莉有杀人动机吗?她可能不喜欢林娜·道尔,甚至嫉妒她——但这显然不足以构成谋杀动机。只有找到充分的动机,对她的不利证据才能有说服力。就我们所知,罗莎莉·鄂特伯恩跟林娜·道尔以前并不认识。
    梵舒乐小姐——包裹凶枪的绒布围巾系她所有。根据她本人所说,最后看见围巾是在了望厅。当晚她曾声称围巾失踪了,但大家遍寻不着。
    围巾如何落在X手中?是X傍晚时分便偷得?倘若仅此,到底为什么?没人预知贾克琳会跟希蒙起冲突。是X在取手枪时,无意中发现了围巾?既然如此,为什么早些时候却没人能找到?是围巾根本没离开过梵舒乐小姐的身边?这就说:梵舒乐小姐是杀林娜·道尔的凶手?她对罗莎莉的诬告,是编出来的谎话?如果她是凶手,动机又是什么?
    其他可能性:
    动机是偷窃——有可能。因为珍珠项链不见了,而林娜·道尔昨晚还戴在身上。
    跟黎吉薇家有宿仇的人——有可能,但缺乏证据。
    船上还有一危险人物——一个杀手。凶案与杀手之间有无关联?但我们得证明林娜·道尔拥有对此人不利的资料。
    结论:我们可以把船上旅客分成两组:一是有杀人动机及明显证据的;二是直至目前所知,仍属清白的。
    第一组:
    安德鲁·潘宁顿
    胡利伍德
    罗莎莉·鄂特伯恩
    梵舒乐小姐
    露易丝·蒲尔杰(偷窃?)
    斐格森(政治因素?)
    第二组:
    艾乐顿太太
    提姆·艾乐顿
    珂妮亚·罗柏森
    鲍尔斯小姐
    鄂特伯恩太太
    吉姆·芬索普
    贝斯勒医生
    黎希提
    白罗把纸推回给雷斯。
    “你所写的一切都很正确、很公允。”
    “你同意吗?”
    “同意。”
    “现在你能贡献什么意见?”
    白罗慎重地站起来。
    “我?我问自己一个问题:凶枪为什么给丢进河里?”
    “如此而已?”
    “目前为止就这个问题。直到我找出满意的答案,否则任何推论都是徒然。
    这就是说,总得找出头绪。老友,你应该留意到,在你那份简表里,并没针对这问题企图找出答案。”
    雷斯耸耸肩。
    “棘手啊!”
    白罗困惑地摇着头,一边拿起那块湿透的围巾,摊开铺在桌面上。他的手指勾划出巾上的灼过的痕迹和烧穿的小洞。
    “老友,告诉我,”他突然说,“你对军火比我更有研究。用这样一块布来包手枪,可以减低很大声量吗?”
    “不,不会。远不如一个灭声器。”
    白罗点点头,然后往下说:“一个男人——显然一个对枪械很熟悉的男人——会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未必晓得。”
    雷斯好奇地望着他。“很可能如此。”
    “是的,女人可能从侦探小说中取得一知半解的知识。”
    雷斯玩弄着那枝珍珠柄手枪。
    “这小东西无论如何不会发出多大响声。”他说,“顶多是‘扑’的一声。
    在其他声响掩盖下,十之八九不会被听到。”
    “是的,我也想过这点。”
    白罗拿走手帕,检查了一遍。
    “男人手帕——但不是高级男士用品。顶多值三便士。”
    “很吻合胡利伍德的身分。”
    “不错,我留意到潘宁顿用的是丝质手帕。”
    “我想,是用来当手套,以免留下指纹。”雷斯半开玩笑地补充说,“‘粉红手帕破案记’?”
    “啊,很迷人的颜色,是吗?”白罗放下手帕,再度检查围巾上的火药痕迹。
    “一样,”他喃喃地道,“还是蹊跷……”“怎么样?”
    白罗柔声地说:“道尔夫人安详地躺在那儿……头上小小的弹孔。你记得她死时的神态吗?”
    雷斯好奇地望着他。“你知道吗?”他说,“我感觉到你在试图说明某个问题——但我却一点也不晓得那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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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尼罗河谋杀案第二部埃及 18一阵敲门声。
    “进来。”雷斯应道。一个侍应生走进来。
    “对不起,先生。”他对白罗说,“道尔先生想见你。”
    “好,我去一下。”
    白罗站起来,走出吸烟室,沿着甲板通往船舱的梯路,来到贝斯勒医生的房间。
    脸颊不知是羞赧亦或发高烧而通红的希蒙,背靠着枕头。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白罗先生,你来了真好。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他脸上红得更厉害。
    “是……是有关贾姬的。我想见见她。你认为——你会介意——介意她吗,如果你叫她来一趟?你知道我一直躺在这儿想着……那可怜的孩子——她从来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而我竟如此对待她……我……”他结结巴巴了。
    白罗有趣地看着他。
    “你想见贾克琳小姐?我去找她来。”
    “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
    白罗应他的请求而去,发现贾克琳·杜贝尔弗蜷缩在了望厅的一个角落里,膝上放着一本书,但她看也没看。
    白罗温柔地说:“小姐,请跟我来。道尔先生想见你。”
    贾克琳蓦地坐直身子,脸色泛红——接着变为苍白。她显然感到很困惑。
    “希蒙?他要见我……见我?”
    白罗发觉她半信半疑。
    “你会来吗,小姐?”
    “我……嗯,当然我会来。”
    她像个温顺的孩子跟着他走,一个困惑的孩子。
    白罗踏进贝斯勒医生的房间。
    “贾克琳小姐来了。”
    她跟在他身后走进来,身子晃了晃,站住了……呆呆地立在那儿,双眼瞪着希蒙的脸。
    “你好吗,贾姬?”希蒙显得同样尴尬。他继续道:“你肯来真是太好了。
    我想跟你说一句……我的意思是……”
    她打断了他的话,急促而绝望地说;
    “希蒙……我没有杀林娜。你知道我没有那样干……我……昨晚确实发疯了。噢,你能原谅我吗?”
    希蒙这时说话较顺畅了。
    “当然我会原谅你。没事了,完全没事了!我要说的就是这句话。我想你会有点担心,你知道……”“担心?一点点?噢,希蒙!”
    “我见你就是想告诉你,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瞧,你昨晚只是有点神经紧张,心弦稍微绷紧了,那是很自然的事。”
    “噢,希蒙!我可能已经杀了你!”
    “不会的。那小小的家伙……”
    “你的腿!或许你再也不能走动……”
    “看着我,贾姬,不必过虑。到亚思温,他们会立刻替我照X光,拿走弹头,一切使会恢复正常。”
    贾克琳抽咽了两下,接着冲上前,跪倒在希蒙床边,掩着脸啜泣起来。希蒙尴尬地拍摸着她的头。当他的目光跟白罗接触的时候,后者叹一口气,走了出去。
    离去时,白罗断断续续听到:
    “我怎会这般狠毒?噢,希蒙……我真正抱歉。”
    外面珂妮亚·罗柏森正斜倚船杆。她转过头。
    “哦,是你,白罗先生。今天天气这样好似乎有点怪异。”
    白罗仰头看天。
    “太阳照耀时你见不到月亮,”他说,“但当太阳消失……噢,当太阳消失……”珂妮亚嘴唇微张。
    “抱歉,我不懂。”
    “我是说,小姐,当太阳沉下,我们就会看见月亮。事实就是这样吧?”
    “怎么……怎么,当然是埃”她怀疑地看着他。
    白罗哂然一笑。
    “我不小心几乎说出了蠢话。”他说。
    他漫步走向船尾,经过隔壁房间时,他停住了一会,听到房内片段的谈话:“真没良心——也不想想我为你所做的事——一点也不体谅你可怜的母亲——一点也不晓得我所受的苦……”白罗的嘴角紧绷起来。他举手敲门。
    房内突然静默下来,鄂特伯恩太太应道,“谁?”
    “罗莎莉小姐在吗?”
    罗莎莉在门口出现,她的样子吓了白罗一跳:眼圈黑黑的,嘴边布满皱纹。
    “什么事?”她充满敌意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可以跟你谈几分钟吗,小姐?请随我来。”
    她的脸色立刻沉下来,怀疑地扫了白罗一眼。
    “我干嘛要?”
    “算我请求你好吗?”
    “哦,好吧。”她走出甲板,顺手关上房门。
    “怎样?”
    白罗轻轻挽着她的臂膀,沿甲板走向船尾。他们经过舱房,拐个弯,船尾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身后尼罗河起伏不定。
    白罗把肘搁在栏杆上,罗莎莉则笔直站着。
    “怎样?”她再度问道,仍然充满敌意。
    白罗选择词句缓缓说道:“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但我想你是不愿回答的。”
    “那你带我来这儿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白罗一根手指顺着栏杆慢慢移动。
    “小姐,你习惯于承担一切……但不能坚持太久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小姐,对你而言,压力太大了。”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莎莉说。
    “小姐,我所说的都是事实——明显而丑恶的事实。就让我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吧!小姐,你的母亲是个酒徒。”
    罗莎莉没有答话。她的嘴张开,又合上。她看来首次感到不知所措。
    “你不必说什么,小姐,让我来替你说!早在亚思温的时候,我已经很留意你们母女的关系,立刻体会到,尽管你用尽一切不孝之词,实质上你却在设法维护自己的母亲,免得她遭受某种东西的伤害。我很快便知悉那东西是什么。事实上,早在我碰到你母亲喝得醉醺醺的那天早上之前,我已知晓了。而且,更发现她是属于偷喝的类型,因而显得更难应付。虽然你已步步为营,但所有酒鬼都是那么狡猾,她设法购得一批酒,并且顺利地不被你发觉。我想你是昨天才知道她的藏酒处。所以昨晚,你母亲一睡着,你便悄悄把那些酒拿到船的另一边(因为你们的房间恰巧靠近岸边),抛进尼罗河里。”
    白罗停下来。
    “我说得对吗?”
    “不错,你说中了。”罗莎莉突然激动地说,“我想,我真不该不说出来。
    但我不愿弄得人人皆知。这似乎太……太荒谬了……我是说……我……”白罗替她说完。
    “你被怀疑作杀人凶手,是太荒谬了,对吗?”
    罗莎莉点点头。
    接着她又哭起来,“我尽了最大的……免得每个人知道……真的这不是她的过错。她实在很灰心。她的作品不再受人欢迎;人们早已厌倦了那些无聊的性故事……这打击太大了,所以她才开始酗酒。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谅解她的怪诞行为,后来我发现了,我尝试去阻止她。她一阵子很正常,然后突然又开始狂饮起来,跟人大吵大闹。真可怕!”她打了一个冷颤。“我得随时监视着——制止她……然而,由于这个原因她开始不喜欢我。她……她讨厌我。我想她有时甚至憎恨我。”
    “太不幸了!”白罗说。
    她猛地转向他。
    “不要替我难过,不要同情我。这样容易得多。”她叹口气,长长的、心碎的叹气。“我好疲倦……彻底的疲倦。”
    “我了解。”白罗说。
    “别人以为我很可怕。傲慢、愤怒、坏脾气。我实在不能自已。我已经忘记了怎样……怎样善待别人。”
    “正如我所说,你独自承担这副重担太久了。”
    罗莎莉缓缓地说:“能够说出来——是个很大的解脱。你……你一直对我很好,白罗先生。我恐怕自己却时常很粗暴地对待你。”
    “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过份有礼貌的。”
    怀疑的神色骤然重回她脸上。
    “你……你要去告诉每个人吗?我想你必定会说出去,因为我抛下船的那些该死的瓶子。”
    “不,不,没有必要。只要告诉我一件事:当时是几点钟?一点十分?”
    “大概是吧!我记不清楚。”
    “现在告诉我:梵舒乐小姐见到你,你见到她了吗?”
    罗莎莉摇摇头。
    “没有。”
    “她说她从房门口望见你。”
    “我想我不会见到她。我只是沿着甲板向河面张望。”
    白罗点点头。
    “那么,当你望向甲板时,看见其他人了吗?”
    接着是一片沉默。罗莎莉皱起眉,似乎在努力思索。最后她肯定地摇摇头。
    “没有,”她说,“我没有见到任何人。”
    赫邱里·白罗缓缓地点点头。但他的眼神是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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